<p class="ql-block">（命案侦破系列之）</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炼狱之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文/唐日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1995年1月12日上午9时,朝阳市公安局巨瑶派出所接到市水泥厂保卫科报警:</p><p class="ql-block">该厂立窑车间煅工班长汉生,在值零点班中去向不明。他的岗位离高温1400度的立窑井口不足五米，这要是出了意外，人掉了下了立窑，可不只是粉身碎骨，而是化为灰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班长失踪</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当天凌晨3点40分，煅工远胜将同宿舍接班煅工俊明从睡梦中推醒。他要接汉生的班了。俊明洗一把冷水脸,咕噜咕噜喝了一缸凉茶，攀爬71级台阶到立窑操作控制室。可是推门不见汉生？“ 班长、班长，我来接班啦”。</p><p class="ql-block"> 俊明熟知老班长向来坚守岗位。喊了好久，没人应答。俊明感觉不大对头，奇怪，班长值班从来是铁钉钉木板，纹丝不动守在仪表盘前，怎么会不见了？操作台上班长那双帆布手套，摆放着似两个白色的疑问号。“白沙”牌香烟还剩半盒，一只塑料打火机静静地躺在烟盒边,，显得那样安详，两张木凳近距离摆放着，四周显得既正常又反常。</p><p class="ql-block"> “看见班长吗?” 俊明焦急地朝塔顶正在进料的福明大喊，回答没有。此刻鼓风机搅拌机的轰鸣声，呼啦啦的北风，笼罩在疑云涌动的黎明前夜空。</p><p class="ql-block"> “班长不见了” ？上零点班的工友，惶恐不安地四处查寻。总值班不知道汉生的去向，门卫也没看见汉生去了哪里？同事议论纷纷，这就奇了怪了，到处漆黑，班长会去哪里呀？同事反映，凌晨一点，班长还和夜班兄弟们吃了“夜班饭”。工友闲聊中,话题扯到了过春节。班长好不神气地拍着胸脯讲:“过年不用愁了,今天取了600元钱，买年货足够了呢。” </p><p class="ql-block"> 那个年代，600元算是巨款了，旁人羡慕的不要不要的呢。有人取笑他摆阔，有人提醒他财不露白。他拍着口袋讲:“钱在这心窝子边躺着，睡得安稳呢”。</p><p class="ql-block"> 半夜三更，班长去了哪呢?48岁的汉生可算个正派的老实人。这么多年里，他没有半点“绯闻”，从不沾花惹草，也不好酒贪杯，不是吊儿郎当的人，要不然怎么会深得领导和同事们的认为。他绝不会在上班时间“脱岗”，就是有什么急事，不至于在上零点班的时间来做。牛高马大的他，如果说身体不适，患了急病，肯定会向同事打个招呼。</p><p class="ql-block"> 在找不出任何原因和理由来推断班长的去向后，苦苦搜寻了大半夜的同事们，焦急的目光不约而同地注视着同一个地方，那就是冒着浓浓的黑烟，象张开血盆大口似的立窑天井，莫非他失足掉下去了，不敢想象，太恐怖啦！</p><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捕风捉影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接警后，南区公安分局闻警而动，没有半点迟疑。当地派出所对警务区内的治安状况了如指掌。如果有人在立窑口边沿失踪，将意味着多么惨烈恐怖的情景。警方利箭，一触即发。市局领导指示：立案侦查，活要找到人，死要见到尸。刑侦大队专案组急驰30多公里赶到现场。派出所干警已将矿区设置警戒线。顿时，山沟里云集了众多警车和行色匆匆的警察，矿区弥漫着一种神秘和不安的气氛。</p><p class="ql-block"> 寒冬腊月,穿山风刮得矿区沙尘蔽日。座落在群山环抱中的市水泥厂地势奇特，厂矿区横跨在马鞍形的石灰岩山脉。立窑车间被白灰色的水泥粉尘覆盖着。在这粉尘的世界里，刮起一阵北风，就能吹起半天白雾。高8米、直径2.4米的立窑就象一座古堡。窑内30余吨水泥粒子，在1400度的高温中烧炼成为沸腾的熔液。办案警察围绕立窑团团转。警方通知厂部早已指令 “停止进料，熄火清窑 ”。立窑下围着数百名工人和村民。人们不肯相信汉生会葬身熔炉!</p><p class="ql-block"> 话分两头，各刑警队员在行动，现场勘察，外围访问，内部调查，痕迹物证检验。在废弃的老立窑车间发现了一根粗木棒，直径约10公分，长60公分，沾有新鲜血液。汉生操作室到立窑井口的地面有拖动物体痕迹，拖痕向立窑口延伸着。工作台前电动机外壳上有点状血迹，操作室门下方有喷溅状血液。操作室还有一根粗木棒，扁担状的，但无血迹。有迹象表明，这极可能是一宗找不到被害人尸体的凶杀案。</p><p class="ql-block"> 富有刑侦经验的警探们推理着。假如汉生被杀投于立窑内焚尸灭迹，那么杀手一定具备杀人时间，作案动机，仇杀还是谋财？如果仇杀，凶手与死者有何积怨，以至不共戴天之仇，杀人灭迹。假如图财害命，凶手急需找钱，抢劫杀人焚尸，可汉生不是有钱人。能够选择零点班时作案，选准交接班前下手，厂矿内部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极大。</p><p class="ql-block"> 发动群众，依靠群众，走群众路线，这是公安机关扩大线索来源的致胜法宝。警方召集职工和住厂家属大会，通报案情，刻画嫌疑对象，层层宣传发动，组织动员全厂职工和家属，警民联手，投入到侦破命，缉拿凶手的大会战。线索源源不断汇集，然而又不断被否定排除。汉生失踪之谜，顿时笼罩着厂矿区。</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 人骨化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艰难而辛苦的清窑，获得了关键性证据。当天下午5时40分，汗流浃背的法医和清窑工，终于大海捞针似的从立窑皮带运输槽内发现了人骨化石。有的呈颗粒状，有的像鱼鳞片，硬币大小，经过细心筛选，足有数百颗。汉生可能熔烧成了化石，死无全尸成了不争铁案！</p><p class="ql-block"> 同事都对汉生评价蛮好，为人忠厚老实，从不与人结怨，应该没人对他恨之入骨，狠下毒手。如果是图财，一个普通工人，哪有巨款在身，不至于招杀身之祸。不断汇集的线索中，有一名嫌疑人，胶鞋底发现血迹，但检验系猪血。后查实，那天他看邻居杀过年猪时，不慎鞋底踩了猪血。</p><p class="ql-block"> 还有一名嫌疑人，据说在凌晨进过死者的工作间，经查实他是寻解手纸，有排泄物为证，绝无杀人动机。最后一个嫌疑人有机会出入现场，具备焚尸条件，可是多人证实，他不在现场，没有作案时间？汉生带的这个零点班，本来有6个工人操作。由于第二天厂部召开班组长会议，汉生将6人分成2个3人小班。每班上4小时，于是夜班岗位都有人在操作。</p><p class="ql-block"> 这个立窑车间，粉尘飞舞，浓烟笼罩，机器轰鸣，三更半夜没有外人肯光顾。在排除嫌疑对象后，剩下的就是杀人凶器，现场两根粗木棒。一根被丢弃在立窑边,有血迹，另一根在控制室门角落，无血迹。案情扑朔迷离。死者是被他所熟悉的人，在他不提防的一刹那间，重击他的头部，遭暗害的。这个狰狞的恶魔会是谁呢?</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峰回路转</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案犯越藏得深，手段越狡猾，警探们就越要付出加倍的艰辛。就在办案调查工作山穷水尽之际，负责调查死者家属情况的优民、启锋、吴洵三刑警，为本案突破带来了重大线索。刑警安抚家属，平定情绪，耐心开导，启发家属回忆汉生近日的可疑言行举止，表示公安机关一定侦破此案，除暴安良！汉生老婆桂连提及一件事，引起专案组极大的兴趣。</p><p class="ql-block"> 2月24日，她和汉生回赤马娘家休假,，汉生说厂里有个青年伢子，还没结婚的，有天夜里爬窗子到他睡房来偷钱，被他捉住了。之前汉生被偷过300块钱，这次捉住了他，说上次被盗肯定是这个人所为，就讲要罚他300块钱。那人也没争辩，在厂里互助会借了100块钱退了赃，还打了张200块钱欠条哩。是不是汉生抓贼招了杀身之祸?</p><p class="ql-block"> 警探们推理：一个想结婚又没有结婚的青年人，急需钱用，做贼时被抓，然后被逼“罚款”，于是老羞成怒,一不做二不休，杀人焚尸灭迹。推理成立，案情有转机，警探们一边查厂部互助会会费的借支单据，一边详细搜查死者的遗物，希望找到欠条，鉴定笔迹。</p><p class="ql-block"> 很快在汉生桌子抽屉中，找到了一张用小学生数学作业纸写的欠条：“今欠汉生币200元。欠款人哲生。12月9日”。随后警探送来哲生在案发后写的经过情况，笔迹与欠条签名相符。他承认了欠款的事，哲生有谋杀汉生的重大嫌疑！</p> <p class="ql-block"> 烈焰魔影</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重大嫌疑人哲生22岁，身高1米7，单身，讲话大舌头，左耳听觉差。他的业余爱好是赌钱打牌，经常输得无钱买餐票，常找张三李四借钱。他的口碑不敢恭维，往往是老虎借猪，肉包子打狗，有借无还。</p><p class="ql-block"> 此人进厂刚满一年，厂里安排他担任立窑区的门卫。哲生被依法拘传，审讯室摆放着哲生作案时所穿的军棉大衣，棉衣袖子未洗干净的血迹，那根粗木棒格外刺眼。在哲生门卫值班室，找到的另一截扁担粗木棒，材质断痕与凶器衔接相符。</p><p class="ql-block"> 在主审刑警抽丝剥茧的强大攻势下，哲生终于供认不讳，如实招来：前不久，汉生倒班在宿舍睡觉，哲生爬窗入室，被抓了偷盗现场。因为打牌输光了，一念之差，去偷汉生的钱。</p><p class="ql-block"> 汉生抓到哲生后，虽然怒不可遏，但是没有打骂他，只提出了私了，罚款300元的要求。要不然敲掉他“当门卫的饭碗”。做贼被抓，恼羞成怒。门卫做贼，等于开除，等于失业，等于讨婆娘不到，等于这辈子做人不起。</p><p class="ql-block"> 哲生越想越惶恐不安，他硬着头皮到互助会借了100块钱，交了汉生的“罚款”，还写下200块欠条。过了几天，哲生经朋友介绍要去相亲。可他身无分文，无脸去见相亲对象。债主汉生，抬头不见低头见，简直是索命鬼。</p><p class="ql-block"> 他好像热锅上的蚂蚁，惶惶不可终日。于是恶从胆边生，只有干掉汉生解除危险。1月9日的零点班，哲生拿了半截扁担状的粗木棒，到汉生上夜班的立窑控制室，他的举动符合门卫在巡视厂区。可是他几次想趁机下手，因有夜班工人上下走动，只好将木棒藏于门角，再寻时机，悻悻而去。</p><p class="ql-block"> 1月11日，哲生熬过了不眠之夜。12日凌晨3时，他将另一截粗木棒藏于棉大衣，来到汉生的工作台，见他在立窑口用钢扦撬窑渣。眼见汉生紧握钢扦在干活，木棒对仗钢扦，没好果子吃，见不好下手便假意陪汉生聊天。在控制室里哲生和汉生套着近乎，嘻嘻哈哈。</p><p class="ql-block"> 谈着谈着，趁汉生瞌睡虫爬上眼皮，双手抱头想眯会儿时，他朝汉生后脑壳致命一击。紧接着，一棒二棒三棒，汉生在重击下昏过去了。哲生把一息尚存，缓慢呼吸的汉生，残忍的拖向立窑井口,，推入烈焰熊熊的红炉中。</p><p class="ql-block"> 汉生的工作皮鞋卡住了立窑壁沿，哲生丧尽天良抓起他的双脚推了下去，于是浓烟烈焰升腾了起来，善良的汉生在烈焰中化为青烟。杀人焚尸后，他上午休息，还镇定自若的邀人打了一上午麻将，一元钱一炮，手气出奇的好。</p><p class="ql-block"> 恶有恶报，惨绝人寰的恶魔哲生自食恶果，半年后，他被判死刑，在案发现场料源冲执行枪决，哲生罪恶的肉体和丑陋的灵魂，坠落万劫不复的炼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