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金禪

<p class="ql-block">家族荣耀 继往开来</p> <p class="ql-block">2023年正月初一我家的合照</p> <p class="ql-block">我们结婚已经55周年了</p> <p>母亲的传说</p> <p class="ql-block"> 母亲的形象在我的脑子里一生都是空白,在生前没有留下一张照片和任何踪迹,母亲对于我,只是一个传说。我一周岁多的时候,母亲生我妹妹时因为大出血没法救治,加上身体虚弱,不幸去世,那个时候,父亲还在去离家十里的高风村,请秀老先生前来治疗返回家的路上,半路有人报信,父亲闻讯后就瘫倒在地上。在母亲现场的只有小姑、接生婆和邻家阿婆,等到有位阿公闻讯赶来,抓住母亲的头发大声呼喊母亲的名字,母亲却再也没有回音,当时年仅29岁,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p><p class="ql-block"> 母亲生前最明智的决定,是从我岳母的肚子里定下了她的儿媳妇,这是多么的美好和幸运,那时我不满一岁。以致于我到了参军的年龄,体检合格,岳母为兑现对我母亲生前的承诺,我当兵不成,与我母亲指腹为婚的媳妇结了婚,那时我19岁。</p><p class="ql-block"> 母亲1921年出生于新昌县大明市钦寸村,外公曹家训,有两位哥哥,她从小就失去双亲,是个苦命的孩子,幸运的是由她的大嫂带大,长嫂如母,心地善良,姑嫂间情深义重,教会母亲下厨做饭,绣花做绷,母亲天生聪慧过人,一教即会,胆大心细,德才兼备,从小就懂得人情的冷暖。</p><p class="ql-block"> 凡女孩子的针线活,母亲样样精通,她能绣出栩栩如生的“二龙戏珠”,“凤吹牡丹”,“狮子滚绣球”,“鸳鸯戏水”,“龙凤呈祥”等精品。我懂事的时候起,看到母亲与另外两位知己合作的绣品,是挂在官地镇西庙神龛前面的帐帘,一针一线真的绣的鲜艳亮丽,活龙活现,如此精彩的杰作,却在文革期间被烧毁了,真的痛哉惜哉!凡是小孩子的帽子、围脖、肚兜、虎头鞋等绣品都不在话下。按照现在的说法,属于天花板级的大师和非遗传承人了。</p><p class="ql-block"> 母亲的墓地在离村东北方向不到一公里的张家湾山脚,坐北朝南,据说这里是一块风水宝地,小时候有记忆开始,每年清明节去扫墓,那里是一大片松树林,葱翠的松针顶上开满了金黄色的松花,漫山遍野都是红色的杜鹃花和白色的栀子花。母亲的坟头两边,父亲亲手种下的龙柏和侧柏枝繁叶茂,四季常青。我只知道坟墓里面躺着的是给我生命的传说中的伟大的母亲。每年的清明节和冬至,我都会去给母亲的坟前削草和坟头培土,以此来纪念和报答母亲的生育之恩。</p><p class="ql-block"> 现在母亲的娘家—新昌大明市钦寸村已经变成一个大水库,这个母亲生于斯长于斯的村庄已经淹没在深深的库底,成为我记忆中的故事。</p><p class="ql-block"> 我那可爱的外婆家,我永远记住你的村容村貌,背靠钦寸大山,村前的溪水从剡界岭流经沙溪、唐家洲,查林、曹州,向大明市、前良、黄泽方奔腾而去,汇入剡溪和曹娥江。古代人修筑的水甽,有穿村而过的涓涓流水,奔流不息,一年四季都是那么的清澈和那么的欢畅。村东有大片大片的竹林,微风吹过,发出沙沙的声音,竹林中的小道,就是去曹州和胡卜的必经之路。</p> <p class="ql-block"> 我遇到了人生中三大不幸中的“幼年丧母”。当时家里有爷爷、父亲、叔叔和我四人,奶奶去世得早,长嫂如母,时年仅十五岁的叔叔哭得撕心裂肺,爷爷更是老泪纵横,父亲悲从中来,欲哭无泪,我们父子四目相对,看看门板上的母亲,看看我这个世界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的幼儿,泪水和血滴硬是往肚里吞。家中老的老,小的小,竟然遭此劫难,是何等的悲伤?这个家现在变成个什么样的家?</p><p class="ql-block"> 据父亲说,当时他们结婚的花桥到了母亲的娘家,刚好母亲的小哥赌搏输了钱,有人出了个歪主意,趁着妹妹出嫁的机会,拷一下竹杠,要八块大洋才让新娘的花桥抬走,那时候媒人没有带钱,面对拳头里面石出的巴掌,在当地一时无法借到,又没现在的交通和通信工具,媒人只得硬着头皮,拼命地来回跑了四十里多路,足足花四个多小时,翻山越岭,过桥涉水,才从家里带八块银元给母亲的小哥还了赌债,终于让花桥抬出。媒人奔忙半天,中途离开,也没喝成喜酒,真的罪过。</p><p class="ql-block"> 我总感叹,母亲怎么会有这么一个为了还赌债,而以耽误同胞妹妹的终身大事为代价,不讲兄妹手足亲情的兄弟?简直不可理喻。待花桥到家,太阳已经西沉,父母亲终因错过吉时而没有拜堂。这是父母亲终生的遗憾吧!也为我一生中最大的不幸埋下了苦果。</p><p class="ql-block"> 父亲说,自从母亲进了这个家门,家里就顺风顺水,平平安安,与邻居和村民都相处融洽,从无口角,和和睦睦。凡是地里的农作物种什么都会丰收,养的猪、牛、鸡、鸭、鹅、驴都六畜兴旺。由于母亲的热情和大方舍得,家里收获的花生、黄豆、番薯、六谷、瓜果、蔬菜任凭往外送就是送不完。只要进我家门,来者不拒。家里的亲戚朋友常年络绎不绝,门庭若市,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p> <p class="ql-block"> 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在奶娘家里,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奶娘抱着我赶回家时,母亲躺在门板上,我以为她睡着了,我爬在母亲的身上去吻她,并且轻声叫她起来。见到这样的情景,在现场的亲友们都泪流满面,痛哭流涕。</p><p class="ql-block"> 母亲生我已是第三胎,前面生的哥和姐,据说养到会讲、会笑、会走的时候都生病死了,可怜天下父母心,父亲请了风水先生,在门前的里塘边砌了照壁,台门朝东南方向重开,母亲活生生的拔掉两颗门牙,为了我的出生,真是费尽心思,惊天动地。所以我的小名叫“撰来”,取个捡来的贱名字,容易养活,说来也奇怪,我一出生就仰面朝天,四肢分开成“大”字,能够养活养大,而且活得很健康。</p><p class="ql-block"> 母亲人缘好,村里的男女老少都感到十分惋惜,为母亲的去世而悲伤。母亲生性大气,左邻右舍都把我们家当成自己的家,村里人缺长少短,粮食青黄不济等,只要你开口,拿去的东西就不用还回来。只要有村里的孩子路过家门口,母亲就会把孩子们领到家里面,把炒好的花生、黄豆、番薯干等零食塞满他们的口袋。据说母亲的麦禾(新昌土话,与北方的大饼差不多的)做到铁锅有多大,那么这麦禾就有多大,胃口最好也吃不了三张。</p><p class="ql-block"> 解放前,家里每一年都会做三只七石缸的糯米酒,存放酒的房间门,一年四季不分昼夜是开着的,大家不用打招呼可以把酒打走,每年的酒都会被喝光,重新再做来年的新酒。常此以往,而且年年都是好酒。</p> <p class="ql-block"> 解放前,父亲是靠锄头种地吃饭的标准式的中国农民,酷爱土地,一辈子未曾离开过土地和自己的家乡。在那个年代,父亲能够做到与强盗、土匪、地痞、国民党和共产党等各方关系融洽,而且游刃有余,家里有点花头,晚上可以开大门睡觉,而且平安无事。这里有母亲的功劳,她与人为善,处理人情世故,恰到好处,以致于土改评家庭成份时评了个中农。关键在于父母亲心存善念,只做好事,不干坏事。</p><p class="ql-block"> 父亲能够在共产党领导下的新中国,在历次运动中平安过关,安享晚年,无疾而终,终年94岁。我每每到母亲墓前沉思,人生苦短,世事无常,母子情深,心灵相通,苦藤结苦瓜。虽然我们母子阴阳两隔,母亲没有留下什么,但是血浓于水。愿母亲在天堂一切安好!</p><p class="ql-block"> 在我母亲阴寿100岁之际,谨愿以此文深切悼念母亲,呜呼。</p> <p class="ql-block">现在的外婆家已经变成了钦寸水库,库水直供宁波市,为国家建设和人民生活发挥着更大的作用。</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