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逃过的午睡课

皇上圣明

　　端午过后，天渐渐变得热起来了，学校在午后也开设起午睡课。

午睡课里，不论你要不要睡或睡不睡得着，一律不准做小动作、讲空话。同桌二人一人躺课桌上睡，另一个就在长凳上睡，隔天二人一轮换。

　　对贪玩的、不要午睡的我来说，这午睡课简直是“无聊课”、失去自由的“束缚课”。

那时总觉得午睡课时间过得十分漫长，非常难熬。时不时地会在脑海里回想起村里一些大人恐吓自家小孩不乖时说的那句话：“再不听话，把你关书房去。”心想：这午睡课可能就是所谓的“关书房”？

但不知什么时候也睡着了，醒来时还发现嘴角流着“哈喇子”呢……

　　可总幻想着：假如能不上午睡课，即使让从狗洞里爬出去也会毫不犹豫地以身一试。

好在中饭是要回家去吃的，因此，午饭后总是以用各种方式、理由去逃避学校那节自己认为“多此一举”的午睡课。

在这些离放暑假不远的日子里，农村田里的早稻也快到要到收割的季节。这时稻田里常会用抽水机船来给稻田灌“跑马水”。所谓“跑马水”就是把水灌入稻田后，不久又把水放出稻田去。据说这是为了提高早稻亩产量。

所以那些日子里，天天都可看到抽水机船摇来摇去地在抽水机埠头抽水。

　　抽水机埠头是用长长的石板三面围成的，呈“凹”字状，上面压有石条。水一抽上来把三面石板冲洗得十分干净，是大热天洗澡冲凉的好地方。

中午上学路上，烈日当头，汗流浃背。只要看到有抽水的抽水机埠头，几个小伙伴便一拍即合，一起脱光衣裤，去抽水机埠头内不失时机、痛痛快块地冲个凉水澡，还会想出什么“鲫鱼兜水”啊，“蚂蟥扁旦游水”啊，“鲤鱼跳龙门”啊等稀奇古怪的名堂来玩……

　　估摸着快到上课时间了，大家纷纷走出抽水机埠头，湿漉漉地穿上短袖、短裤，再用上衣擦一下头发，经猛太阳一晒，不一回全身就干了，急着赶回学校去上课。

　　放晚学时，被老师留下了。这事不知老师是怎么知道的？当然是被狠狠地批评一顿，说：逃午睡课首先是违反纪律，其次，洗澡有被淹死的危险……最终老实“认罪”，写下“保证书”，保证以后不再在午睡课时间去冲凉了。

可没过几天，就把老师的批评和自己的保证给忘了。中午上学路上看到路边 人家用“槿树条”连成的篱笆下有荫凉可剩，几个人便席地而坐，又不去学校上午睡课了。

　　“槿树条”是一种灌木，它的叶采摘下来捣碎揉成汁，很稠厚，如同现在的洗手液。农历七月七，村里的妇女们都会用这种槿树叶汁兑水来洗头。

“槿树条”开出的花很好看。可是奶奶她们告诉说这槿树花不能采也不能玩，因为玩过这种花是会敲破饭碗的。

那时，奶奶她们的话就是“真理”，所以也就从不敢尝试去折“槿树条”花玩。

　　坐在“槿树条”荫篷下，大家或分享家里带来的好吃的，或在地上用铁钉、小刀玩钉“中”字、玩画“老太公”，或讲各种听来的“大头天话”，或画个棋谱，走所谓“西瓜帽马掛子”棋。树荫下往往笑声啷啷，非常开心有趣。

但更有趣的还是“溜树”（方言：爬树）抓知了什么的。“溜树”前先找条结实的稻草绳或麻绳打个“草缚结”，做成一个圈，方言称“绳秋秋”。

　　“溜树”时，把“绳秋秋”套在两只脚上，双手双脚一齐用力，一会就溜树上了。知了总是很难抓得到的，偶尔抓个大肚螳螂或“咖树郎”也很高兴。

　　但抓得最多的还是“牛坞金虫”（一种紫黑色的会飞的甲壳虫）。把抓来的“牛坞金虫”在它胫部系根细线，从牙齿上抠点牙垢（那时好像还未涮牙）给它吃，然后用手指在它背上边敲边唱：“牛坞金虫敲敲背，早饭吃得来，晏饭带得来，夜饭回去吃。”敲背的手指一停，“牛坞金虫”突然“嘟嘟”地飞了起来，十分有趣。

　　只是树上有各种“痒辣毛”，这些象青虫一样浑身长有如剌般的细毛，一旦触碰到人的皮肤，便会过敏红肿，产生奇痛奇痒，使人十分难受。因此，“溜树”时要格外小心地避开它们。

还有“溜树”时脑里常会回想起大人的告诫：“（溜树）爬得低，跌落像田鸡，爬得高，跌落像年糕。”所以会十二分地注意安全。

　　终于放暑假了，玩的地盘、玩的花样也就更大更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