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地主系列之一~药死黑狗

火星七号

<p>斗地主系列之一</p><p> 药狗</p><p><br></p><p>打从记事起,就知垸里有个地主叫余幼山。那时他大概七十多岁吧。他身材清瘦高挑,背微驼,头发花白,蓄长长的白花花的山羊胡子,目光深邃,鼻翼高高的,手指甲很长。整天抝着个长把箢子在塆前垸后拣猪狗屎牛粪。他整天板着面孔,从不给人搭理。孩子们见到他便老远地避开,大都会高高地喊着:打倒地主佬尔!打倒地主佬尔!并向他扔石子。他不恼,也不回言,知趣地离去。</p><p>孩童时,我只觉得地主就是坏蛋,是过街老鼠,可以人人喊打,地主家的东西就是人民的,人民可以分之。</p><p>那时候斗地主是常有的事。每逢召开群众大会,主席台前总是跪着一排地主。记得有一天夜里,在小队(垸里)的保管屋里,不知开什么会。我们这些孩子总喜欢挤到主席台旁凑热闹。那一次,不知什么原因,余幼山没有及时跪着,或许是反应迟钝了吧。旁边押解地主的那个大队干部大声呵斥着:余幼山,狗东西!你敢不跪!说着就狠狠地向余幼山踹一脚。一脚就把余幼山踹趴下。我似乎记得被绳索捆绑着的余幼山还翻着白眼。一向都跟着高喊“打倒地主”的我,那一次也余悸着忘了喊口号。</p><p>那时候,余幼山的家在我家的最西头。尽头是山脚绝壁。那里挖有个备战洞,洞口黑咕隆咚咕,挺阴森恐怖,我们孩子只能远远的看着,不敢靠近。可是洞口上面有个翠鸟窝,常常看到绿的很好看的翠鸟飞向那儿,我们又不得不关注洞口那儿。若是寻常地方,我们这些小害人精,早就弄了那鸟窝,捉了那鸟儿。</p><p>余幼山家的房子,比我们这些人家房屋要置后两排,屋檐下又有成堆的瓦砾。据说房子是给政府撤了几次的。由于房子离后山岩近,房子又矮,屋内更显得阴暗。他家里又养着一条黑狗,孩子们更不敢近前。记得那房屋前面还有一棵橘子树。到了秋天,橘子熟了,在那翠绿的叶丛中藏着一颗颗黄澄澄的橘子,馋得我们这些小害人精直流口水。总是觊觎绿叶丛中那黄澄澄的大橘子。多次想下手,都恐惧那呼哧呼哧咆哮着的黑狗而放弃。</p><p>于是我们这些小害人精就谋划着要弄死那条恐惧的黑狗。</p><p>那天,一挑货担的吆喝着:“卖老鼠药啊,老鼠吃了跑不掉,楼上吃了楼上死,楼下吃了楼下亡!”这时余细狗尔提议买老鼠药药死黑狗,大伙都说这个办法好。</p><p>记得那天午后,太阳光明晃晃,让人睁不开眼,地面滚烫滚烫的。余细狗和我们几个小害人精用饭团裹着老鼠药,去药余幼山家的黑狗。初秋的午后,劳累的社员同志们正在抢着打盹儿,我们几个小害人精悄悄的摸到地主家的屋头边,用报纸包裹着拌了老鼠药的饭团,向着黑狗滚去。可蹲在地主家屋檐下的那条大黑狗不知是没看见一样,还是不屑一顾的,反正就是不搭理。我们急了,就捡起石头向狗扔去。这下大概是把狗惹恼了,它咆哮着奔向那饭团,用前爪子几下子撕开了那饭团。我们暗自高兴,心想这下总算能弄死可恶的大黑狗啦!然而我们高兴得太早啦,大黑狗撕开饭团后只嗅了嗅,就径直回到屋檐下继续蹲着,我们这些小害人精大失所望,恨这狗太狡猾,比阶级敌人还狡猾。这时候几只母鸡不知趣地窜过来,见到饭团,争抢了起来,这下我们可慌了,驱赶吧又怕狗咬,不驱赶吧又担心药死了鸡。扔了几块石头,鸡还是不知死活地抢食,我们无可奈何,只得逃知夭夭。</p><p>傍晚终于有了结果,地主家有三只大母鸡被药死了,地主婆抱着三只死母鸡嚎啕地哭着。我愧疚得几天都不敢从地主家门前路经过。</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