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剪报情结

<h3 style="text-align: center;">  李会廷</h3> <font color="#ff8a00">“人常不满意自己的境遇而羡慕他人的境遇,对于现在与过去的态度也有同样的分别,夲来是很辛酸的遭遇到后来往往变成甜美的回忆。”<br data-filtered="filtered"></font><div style="text-align: center;"><font color="#ff8a00"> ——朱光潜</font></div><div style="text-align: right;"><br data-filtered="filtered"></div> 喜欢一定是有理由的。正如卓文君不守寡,私奔司马相如当垆卖酒,“长卿怀茂陵,绿草垂石井,弹琴看文君,春风吹鬓影”;袁子才刻印“钱塘苏小是乡亲”。而我与剪报缘起于爷爷的“纸火”。<br data-filtered="filtered"> 爷爷是个多才多艺的受苦人,石匠、木匠、赤脚医生可以说是样样精通,手工扎“纸火”更是一绝,在大理河川家喻户晓、妇孺皆知。在那个吃不饱、穿不暖,吃了上顿没下顿,脚冻的用塑料袋包裹防冻的年代,爷爷凭借自己的手艺,养活着一大家十几口人(和老爷不分家)。96年上初中后,我每逢假期总要到“大城市”石湾(因为当时我最远也就走过石湾)呆上十多天,爷爷的纸火店就在石湾二街街面上。除了为改善一下伙食,让爷爷破费请我吃“石湾凉面”、“烩饼”和“子州祼馅”外,更主要的是我喜欢上了报纸。 在一次帮爷爷糊纸火时,不小心翻到“副刊”那版,无意中多盯了几眼。内容好丰富,有散文、小说连载、诗歌、美术书法作品、有读后感,有人物传记等等。作品有人生百味的酸甜苦辣,大千世界的芸芸众生,大到苍穹浩瀚,小到家长里短,可以说是无所不有、包罗万象。那时的我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不止是一见钟情,更觉得相见恨晚。便顺手牵羊,做贼似的偷偷藏了起来。一天、两天......时间久了,爷爷发现报纸少了不够糊,于是东找西找,最终发现了我的“战利品”。我以为要没收的,但爷爷见我对报纸的喜爱,他没有说什么,尽管他也很为难,因为他也用报纸养家糊口。他只是轻快地跑出去到邮电所,乡医院、政府跟熟人(搞收发工作的老头)讨要报纸去了。令我意想不到的是这次回来的“宝贝”更多了,“副刊”特别多,好多散文我很喜欢。现在依然记得有张俊谊老师的两篇文章,《多情的大理河》和《陕北腊月天》。我央求爷爷,让我一张一张翻阅,征得他同意后,我一边翻,一边撕,把有“副刊”的撕下来,另半张给爷爷留下。于是在夜深人静时,上演了爷爷在地下扎纸火,我在炕上撕报纸的一幕,爷孙俩忙的不亦乐乎。明天就要回家了,今夜得加紧撕,翻到半夜,整整两大袋子报纸被我翻的能装四大袋子(不整齐,休积大)。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整理好我的“副刊”,装进袋子里,小心谨慎地藏起来。要分开来放,生怕爷爷不小心倒错了,然后心安理得的睡着了。而爷爷还得忙活到半夜。 第二天一大早和二爸坐跑绥德的班车,在售票员”买票兰,买票兰“的吼叫声中,从袜子里拿出一块钱(爷爷教的藏钱办法)买了票,售票员问“娃娃那哒哈也?”,我说肖崖,实际是庙湾,要不然娃娃票价是一块五,多得五毛给。第一次学会讨价还价,也学会了“撒谎”。 下车后,急匆匆地往回赶。可回家后又生怕爸爸发现,于是把袋子装进“米洞洞”,然后假装写假期作业,其实早就写完了,那时我们假期作业很少。等父亲上山劳动或串门走了,便拿起老妈用来剪布的大剪刀行动了。剪一张藏一张,压在毛毡下,然后分门别类摆开,像照顾婴儿一样小心翼翼的保护好。其实,慢慢的还是被父亲发觉了,父亲只是发发牢骚,整天不好好学习,把报纸剪的碎碎干什么了?父亲也只是说说,并没有劝阻和抱怨,他最大的担心是怕我的学业落下。等全部剪完,分好类,又要进行下一步,往书上粘贴。父亲当时是村上的会计,每个村都订有几本党刊,厚厚的一夲、质量很好。我便想到用桨糊把剪下来的报纸粘在“党刊”上。散文集一夲,美术书法绘画作品一夲,诗歌一本,人物传记一夲,大约有五六夲吧。当然在粘的时候要安排好位置,根据剪报的大小,书的位置大小妥善安排,实在太大的用折叠的办法处理,这样好保存又便于翻阅。粘好后,用书或重一些的东西压在上面,第二天起来剪报集子既平整美观又结实。 享受了“撕”、“剪”、“粘贴”的劳动成果后,对作品内容的欣赏更是其乐无穷。一遍又一遍看里边的文章,品赏其中的书画作品,把那些优美的句子,神奇的段落勾勒出来。畅游在文字的海洋里,领略饱含深意的书画作品,感受作者笔下神奇的“大陕北”。认识了很多我也不知是不是“大家”的作者,像柳青、陈忠实、张俊谊、谷溪等等。后来我又把勾画出来的段落,往笔记本上摘抄了一遍,直到现在我都能背诵一些,什么“不幸的人生自有各自的不幸,辉煌的人生自有各自的辉煌,而最夲质的在于,大千世界各人有各人自己的活法”;“我们不可能人人都成为星星,但即使做一颗流星,也要在天宇中划出一道光环”种种,它们对我后来的做人,处事和看待事物有着非比寻常的影响,只是“当时已惘然”。 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等2002年我高中毕业时,剪报集子有十几夲。高三毕业时送同学几夲,2005年神木六中实习时,把剩余部分也送了孩子们。至今想起觉得实在可惜,因为那是我从少年到青年成长的最好见证!不过好在里边的内容我已摘录,甚至熟记,它们也只是实物罢了。 2010年,在五舅的帮助下,我被分配到魏家楼中学任教。当时选择魏家楼是因为离老家近,爷爷奶奶年纪大了,回去看望方便一些。在魏家楼中学的三年多里,当闲暇无事时我又重操旧业,当然这时使用的是双面胶,剪刀也没那么大了,有了更先进的“专业工具”。虽然没有当初的日思夜想,但对“它”的爱却依然念念不忘。 时光如梭,光阴似箭。渐渐迈向中年的我,不知不觉的已处于上有老下有小,尴尬的年纪,身体是“万般皆下垂,唯有血压高”,头发是“地方支持中央”。即将步入不惑之年,每每回味过去,是苦了些累了些,但更增加对爷爷的怀念,对少年美好生活的追忆,对父辈们“面朝黄土背朝天”,在艰难困苦中维持生计的坚韧不拔、艰辛劳作的品质所折服。在朋友圈我开玩笑说:“剪报是送给女儿最好的嫁妆”。在我看来,比起房子车子,“集子”才是无价之宝。有人说:忘记过去等于背判,我倒认为继往开来才是正道,博学以笃志,明德以求真,惠人达己,守正出奇。 <p><br></p> <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网络上流行一句话叫:我有故事,你有酒吗?我想说:我有故事,更有剪报,你有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