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寻消逝的旧时生活味道 ④ ――线鸡

不忘粗心男的糊涂

果果原创作品 线   鸡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随着时代的发展变迁,许多生活习俗和传统手艺都已成昨日黄花渐渐淡出了人们的生活。但这些昔日的美好,早已浸润在我们的记忆中,成为回味往事的涓涓细流。</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color: rgb(176, 79, 187);"> ――题记</span></p><p><br></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随着社会生产力的不断发展,随着人类对自然世界认知的不断深入,科技水平也在日益提升。各种手工艺技术,便是人类长期摸索积累的智慧结晶。以前皇帝穿的龙袍,布料织造采用的是缂丝工艺,民间有“一寸缂丝一寸金”的说法,现代科技如此发达,却也无法用机器织造出缂丝布料。柳条筐、竹篮这些看似平常的日用品,机器同样做不出来。晒制酱油,如何精准把握发酵过程,全凭老师傅多年的经验感觉。</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各行手工艺都有其独到的门道,没有个若干年的实践积累,是无法做到出神入化精益求精的。干一行爱一行钻一行,这就是工匠精神。</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有些东西,就是手工的好。比如面条,机器压制的面无论如何也不如手工擀制的味道好,至于为什么,谁也说不清,反正吃起来就是有差别。</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手艺,传承了几千年。如果继承不好,就有可能失传。一旦失传了,就是人类文化的巨大损失。</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小时候,生活区大街小巷里时常穿梭着一些手艺人。他们走街窜巷,用自己精湛的手工技巧给人们的生活带来了方便。手艺匠人,靠的都是师傅带徒弟言传身教,一般三年才能出师(有的则更长)。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吃手艺饭的人是受人尊重的。俗话有“纵有金山一堆,不如薄技在身。”有门过硬的手艺,到哪都不愁饭吃。</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对于那些独门绝技的手艺,匠人是绝不轻易传人的。选个徒弟,也要考察多年,人品、技艺都过关了,师傅才会把绝活传授给他。民间甚至还有“传内不传外,传男不传女”的规矩。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所以当师傅的是决不会将看家本事轻易传给徒弟的,除非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记得几十年前,手艺人还是很多的。杀猪匠、泥瓦木石匠、篾匠、修鞋匠、补锅锔缸匠、修伞匠、接生婆、郎中、铁匠、弹棉花匠……等等。</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本文来说一说这360行中独特的一行――阉匠。</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现在的人大多都没听说过阉匠这一行,上了岁数的还是有印象的。阉匠多少也和医学沾边,算是兽医的分支吧。阉匠又依动物种类不同分为线鸡匠、劁猪匠、骟驴匠、阉狗匠等。当然,古代还有一种专门为人阉割的工匠,也就是为皇宫大内输送宦官太监应运而生的一种工匠。此为后话,暂且不表。</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还记得吧?那时居民区村落里揽生意的生意人都会吆喝,用自己的家伙什儿敲击出响声。卖豆腐的喊“豆腐,新鲜的豆腐”,卖馓子的喊“麻花、馓子,又香又松”,补锅的喊“补钢精锅哦”,修伞的喊“掌伞补伞哦”……</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p><br></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来阉鸡的匠人,一边走一边喊“线鸡哟――”。线鸡,是我儿时在江西时当地人的说法。其它地方叫法另外有阉鸡、骟鸡。</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阉鸡,就是把正处于发育期的公鸡阉割掉精腺,使公鸡失去生育能力。精腺,在公鸡的肚子里,呈黄豆粒大小的长卵圆形器官。农村人把阉割称为“去势”,就是消除雄性动物好斗性旺的特性。杀过鸡的都晓得,母鸡肚子里有输卵管,管末端是一堆小鸡蛋黄的圆粒,这些就是未来的鸡蛋。公鸡卵也位于这个位置。阉鸡匠人轻车熟路,是很清楚鸡的生理解剖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鸡,品种非常多。鸡在生物学划分上属于脊索动物门、鸟纲、鸡形目、雉科、原鸡属。家鸡的祖先是原鸡,大约在4000多年前,人类把原鸡驯化成了家鸡。</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们熟悉的鸡品种,像这个狼山鸡、三黄鸡、寿光鸡、符离鸡、萧山鸡,都是著名的地方品种。最有名的是产于江西省泰和县的泰和乌骨鸡,通体纯一色白羽毛,脚、喙都是乌黑,头顶还有一簇盛开如花的竖直羽毛,尤如凤凰,因此被冠以“凤冠乌骨鸡”的美名。另外近些年也引进了外国品种比如火鸡、珍珠鸡等。</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有人会问了,为什么要把公鸡阉割?大家知道,公鸡生性好斗,一窝鸡里如果公鸡多,那这些公鸡就为争食、争地盘、争母鸡而天天打架斗殴,闹得鸡飞狗跳。它们把精力全放在打斗上,自然长肉就慢,主人可不喜欢长的瘦小的鸡。把公鸡阉过去势后,雄性激素极大降低,在鸡群里也变得温顺多了,而且长肉也比未阉的鸡快的多,个头也大。在肉食类家禽上来说经济效益就好许多。</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阉鸡匠走村窜户时会吆喝“线鸡喽,线鸡喽,有鸡线不?”那时农村人家基本上都养了鸡鸭,我们矿区很多人家也养。我家每年都会养十来只鸡,家里的老母鸡每年也都会抱窝孵十几只小鸡。我家最年长的一只母鸡足足养了14年,繁育了许多后代,可惜有一天它跑到邮电所边的马路上被过路汽车压冒泡了。在这些小鸡中,小公鸡到刚会打鸣儿时,就可以线鸡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线鸡师傅会不定期地来。师傅所带工具很简单,一个小布包,里面装着一把小刀、一副竹片弓架、一支细长柄小勺、一支线钩、一根细绳。主人家搬个凳子到门口请师傅坐下,先喝杯茶,逮上准备要阉的小公鸡。边上就一群邻居大人小孩围着看热闹。</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师傅坐着,大腿上铺上布,抓过鸡用一条细竹片搁在鸡腿爪上再用绳连竹片一起捆扎好,防止手术时鸡腿乱蹬。翅膀根也捆一下。然后把鸡侧卧着,用食指在鸡肋腿根处摸寻下刀点,找准位置了,把这一处的鸡绒毛拔干净露出皮肤,这和人做手术时要备皮刮毛差不多。拿起小刀摁住部位一刺再一划,鸡肋上就割出了一个约2公分多的口子,可见内脏了。边上的小孩看了都有点吓到了。</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我也纳闷,怎么手术部位都不消毒呢?而且划开一个洞,那鸡似乎也没啥感觉,难道它不疼吗?看着刀口仅有一丁点血,应该是不疼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接着,师傅拿起近1尺长的竹弓架,弓架由两片窄竹片叠着,上面一个伸缩套可调节竹片伸缩长度。弓架两端由细线挂着一片钢制回形抓钩,在刀口两侧由抓钩向两边撑开以暴露手术视野。然后向肚里伸入细长的探棍,探棍头上有一个伸缩结套,另一手拿细长小勺伸入。师傅就凭经验在鸡肠子边上翻找精卵蛋。两手配合轻微抖动,不一两分钟就取出了卵蛋,用小勺取出放入身旁准备好的放了些清水的搪瓷脸盆里。然后摘下弓架,摁摁刀口,解开绑绳,用鸡翅膀盖住伤口,把鸡递给主人。这就完工了,整个过程在短短三四分钟内就完成了。那刀口也不用线缝补好,奇怪。</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阉一只鸡也就几毛钱。生意好的,一天几十只鸡是不成问题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可见,有一门好手艺,不光能养家糊口,运气好的话还能日进斗金。王羲之一个“鹅”字值千金,齐白石一幅虾便可卖上亿。</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那时候养鸡鸭鹅猪羊,是为了解决温饱,用这些禽畜换些钱来买生活用品。母鸡下蛋拿集市上卖,换些油盐酱醋,给孩子交学费,扯几尺布给家人做件新衣裳。</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养的鸡鸭是舍不得吃的,家里来了尊贵客人,好客的主人才会想到杀只鸡招待,这也算最高规格的待遇了。母鸡舍不得杀,要留着下蛋。大公鸡可以,个大肉多。但食物也是相生相克的,有些食物是不能同时吃的,比如你喝了人参汤,再去吃白萝卜,那可会把身体折腾够呛。农谚说“秋后茄子赛砒霜”,还有这公鸡,不能与黑芝麻、李子、鲫鱼、鲤鱼、生大蒜这些东西同吃,轻则拉肚跑稀,重则中毒昏迷。另外,公鸡肉性属阳,善补阳虚,补中益气生精填髓,适合于青壮年男子滋补身体。而老母鸡则适合于女子崩漏带下产后体虚面色萎黄气血不调。哈,吃不对食物反会适得其反。中医药学讲“药食同源,药补不如食补”,但也须对症进补。拿公鸡来说,有动脉硬化、冠心病、高血脂的人就不能吃公鸡肉。</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小时候,家里杀鸡,父母总会把鸡屁股尖儿那一块肉剪掉,据说,鸡屁尖内含有大量砷类物质,吃了对人体有大害。以前有部电影《乌鸦与麻雀》,剧中讲上海人爱吃鸡屁股,剧中还有句台词“好肥的鸡屁股呀”。</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在矿里时,我家隔壁邻居安徽刘继贤叔叔业余爱上山打猎,他几个孩子都身强力壮。记得有一回刘叔叔打了只猫头鹰回来炖了给孩子们吃,结果个个都流鼻血不止。猫头鹰大补,但肉性燥热,身体好的人是不能吃的,不流鼻血才怪呢。</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西医学是不相信这些的,对无法解释的一些中医理论和技法,西医只会说“没有实验化验数据证明它的科学性”。中医是博大精深的自然辨证理论,但可惜的是,现在中医面临失传的窘境。</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线鸡,劁猪,骟驴,阉狗,都是人类农副业生产的需要,为的是多产肉缩短饲养周期节约成本,也为种群公母比例合理搭配。以前乡下专门有人养猪公,用来配种。猪公一般优选品质优良身强体健的,大多都在三四百斤,能养个十来年。谁家需要配种,就一路赶着猪公去和育龄母猪相亲配种。</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猪公肉和老母猪肉是不能吃的。倒不是说有毒,只是肉质口感太差又有浓烈的腥骚味。过多过老化的淋巴结吃了也不好。</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人类对动物选育优化进行阉割无可厚非,但对人进行阉割,还是王权阶级社会特定的产物。皇帝老儿的后宫里佳丽成群,那些侍候的奴仆们就难免打这些漂亮女人的歪主意,于是就把这些男仆们全都阉割,也就是割去他们的shēng zhí器(鸡鸡和蛋蛋全都去除),让他们无法实施性行为。这些被割除了鸡鸡的男人被称为“阉人、无根之人、宦官、公公、太监、老公”。古代也有一种严酷的刑罚叫“宫刑”,也是如此。西汉大历史学家《史记》的作者司马迁,就是受过宫刑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阉过之后的男子,渐渐会失去男性的一些特征,掉胡须、体毛尽失、翘兰花指、皮肤趋向细腻、说话嗓音也中性化了。泰国人妖不同,他们常年吃雌性激素促使身体外貌女性化,但仍保留了shéng zhí 器。</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掌握对人阉割技术的工匠不多,他们是专门为官府服务的。阉割时,将shéng zhí器用绳扎好吊起,一把锋利的圆弧弯刀嚓的一下割去,然后迅速把鹅毛管插入尿道,再敷药止血。</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正所谓――一刀下去,六根清静。</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当太监的男人,并不是说他不会再想男女之事,只是无法身体力行罢了。历史上也不乏太监祸乱后宫的例子,秦朝的赵高指鹿为马,唐朝的太平公主养有几百男宠,明朝的魏忠贤娶了十几个小老婆,清朝的李莲英和慈禧也有点不明不白。当然,这些阉货的传闻也大多是民间野史,未必真实。</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自从十七世纪机器化工业革命以来,工业现代化对传统手工业的冲击是巨大的。许多手工作坊纷纷倒闭,一些手工技艺也得不到传承而面临失传的危险。</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传统产业和民族文化,是一个民族乃至国家的身份图腾。失去了传承,民族特色也将无从谈起。只有好好地保护这些物质和非物质文化遗产,把这些老字号金字招牌加以继承和弘扬,民族文化这朵奇葩才能盛开不败。只有民族的,才是世界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前几天,女儿网购了几包江西地方小吃“南昌拌粉”,里面的米粉(云贵地区叫米线)是正宗的江西南城县产的麻姑米粉。麻姑米粉自古以来就作为朝廷贡品而盛名远扬。吃了一包,那味道真叫一个绝。女儿说:“又找到了家乡的感觉。”</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是啊,麻姑米粉是一项传统技艺,线鸡劁猪也是传统手艺,360行每一行都有能工巧匠。不要让这些民间传统工艺消失在我们这一代人手里。</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因为,一个忘却历史的民族,注定是一个不会有前途的民族。</span></p><p><br></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span></p> 七二一矿子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