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旅小人物（一）

老军人

军旅小人物 （电影故事） 内容提要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通过某总部领导机关，反映了机关兵（小人物）这一特殊群体的工作、生活和上下级关系，表现了小人物爱党、爱军、爱民、爱战友的优良品德和军人素质，以及他们朴实、纯真的感情经历。 1. 进京 1970年9月，总部后勤部成都办事处战士丁建明和李玉生奉调进京，他们将在后勤部机关新的工作岗位上，开启军旅生涯的新征程。 两个人背着硕大的用雨衣包裹的背包走出北京站。丁建明望着北京蔚蓝的天空，呼吸着北京干燥但清新的空气，感觉与成都闷热多雨的气候比，真是南北两重天。 “玉生！还记得吗？两年前，我们就是从这儿开赴成都的，今天，我们又从这儿杀回来了！”丁建明兴奋地说。 “那时候，咱俩还都是个新兵蛋子，可今天，已经是正经八本的老兵了。” “哎，建明！这命令里也没说调咱俩来京干什么，不会是去机关站大岗吧？” 李玉生接着说。 “绝对不会，一个军级机关，从那么远的地方，调两个兵来站岗，这不可能！”丁建明说。 “建明你看！李主任接咱们来了。”李玉生手指着前方。 “快走！”丁建明催促着。 不远处，正在北京开会的办事处李主任和一个中年干部，在一辆轿车旁向他们招着手。 “首长好！”两个人向李主任敬礼。 “嗯，火车晚点不多，来！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后勤部设备处高助理。”李主任指着身边的干部说。 “高助理好!”两个人转身向高助理敬礼。 李主任对高助理说：“这是我们办事处的丁建明和李玉生，按照部里要求，都是优中选优相当不错的战士，部里尽管放心大胆使用。” 透过车窗，北京的长安街上已经挂起了国旗和彩带，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国庆节。道路两侧的高墙上，“全世界人民大团结万岁！” “战无不胜的毛泽东思想万岁！”等大幅红色标语，显得格外醒目。 高助理把两人领进机关宿舍四楼的一个房间说：“这就是你们的宿舍，先休息一下，明天上班到办公楼找我，再具体安排工作。” 宿舍有两间屋子大，营具齐全，清一色全是崭新的，墙壁上挂着一面银亮的大镜子。窗下是公交车站，发动机的轰鸣声，和着劈里啪啦的开关门声，显得异常吵闹。 “建明！你听，汽车声音这么大，咱们能睡着觉吗？” “行了！别不知足了，这比咱连队的条件，不知好出多少倍，你就当催眠曲吧！” 后勤部机关是一座四层的办公楼，高大气派，外墙是青灰色的水刷石，楼道是油光锃亮的褚红色水磨石地板，稍不留意很容易滑倒，办公室既宽敞又明亮。 第二天上班后，两个人直奔二楼设备处找到高助理。 高助理说：“小丁，你留在设备处，小李到元件处，一会儿我带你过去。” “小丁跟我来，张处长还等着你呢！” 丁建明跟着高助理来到张处长的办公室。 “报告首长！成都办事处战士丁建明前来报到！” 张处长打量着眼前这个高个子的年轻战士，笑着说：“喔！小同志欢迎你！咱们是机关，以后见面不用敬礼，也不用打报告，称职务就行了。” 张处长五十开外，浙江人，说话语速飞快一下子很难听懂，微胖的身体，小小的眼睛，右嘴角长着一颗黑痣，是一位非常熟悉部队物资工作的师级领导。 “小丁呀，你是哪年入伍的？多大了？” “68年入伍的，今年20岁。” “很年轻呀！什么文化？” “初中毕业。” “以前在办事处做过物资工作吗？” “没有，一直在基层连队，没接触过。” “没关系，可以边干边学嘛！现在处里人少事多，要尽快熟悉起来，你的工作主要是内勤，就是看好家，接待来访，按照领导要求为部队和院所调配物资，有时间一起去参加全国订货会。” 张处长说。 设备处办公室有三间房子大，除了高助理，还有肖助理、任助理，他们精通业务，资格很老对桌而坐。办公室桌子虽多，但大部分无人使用，四周靠墙处摆满了玻璃橱柜，里边装的全是各式各样的产品样本资料。 电话铃频频响起，下属单位来处里办事的干部你进我出络绎不绝工作十分繁忙。丁建明问高助理：“这么大的办公室，怎么没见几个人呢？” “部里大多数干部都去了五七干校，所以人不多，但是都回来，这办公室恐怕还装不下，咱们现在是一顶仨呀！”高助理说。 “高助理，来机关办事的干部，怎么有穿海军空军衣服的，还有穿便装的，这是为什么？”丁建明接着问。 “咱们基层部队的性质不同，除了部队、院所还有许多协作单位，所以着装也不一样，时间久了就知道了，抽空你要学习一下《保密条例》。”高助理强调说。 晚上，丁建明回到宿舍，和李玉生交流起第一天上班的感受。 “建明，这头一天感觉如何？”李玉生问。 “张处长给我交代了工作，但我心里还是没底，这工作你看到没有，既不文又不武，不是使劲的问题，那么多的物资，听起来生巴巴的不说，品种规格还成千上万，想起来就头疼。” “我们处也一样，什么仪表、元件、器件的，长这么大都还是头一回听说，听着就让人发懵，慢慢来吧，谁也不可能张口就能吞头大象，哎！你们张处长对你怎么样？”李玉生问。 “还行，挺和气的，南方人嘛，口音是重点，但人家是老处长了，相当稳重，你们处长咋说？”丁建明问。 “我们王处长五大三粗的，没啥架子，说话干脆利索，噪门挺高，我看他不像处长，倒像个演话剧的，嘡音当当的。”李玉生说。 设备处由于办公桌富余，丁建明不客气的自己占用了两个，他准备一个办公用，一个学习用。旁边不远的桌子上，放着一台从未见过的手摇计算器，但是没有人去用。 新官上任两个月，丁建明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业务上进步很快，业余时间还给自己编了一套电话本，看来他对做好自己的工作已经充满信心。 对处里的老助理员，他格外尊重，虚心求教，谨言慎行，平时像打扫卫生，打水这类琐事，他几乎一个人全包了。老助理们对这个新来的小战士都颇有好感。 高助理说：“小家伙头脑机灵，一说就懂，记性也好，手脚麻利的很，是块干业务的料。” 肖助理说：“新同志要做好工作，就必须自觉的学习业务，这孩子有股子钻劲，你看他桌子上的书，摞得就跟考大学似的。” 白天努力工作，晚上加班学习，丁建明常常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一本一本的啃，遇到不懂的问题就记在专门的本子上，抽时间再重点攻关，他准备用两个月的时间，就是走马观花也要把橱柜里的资料全部看上一遍。 工作中，他也遇到了让自己最敏感，也是最头痛的问题。 “高助理，每天来处里办事的干部，总是叫我丁助理、丁参谋的，搞得我很不好意思，答应不是，不答应也不是，咱一个战士自知之明，但挡也挡不住，您说我该怎么办？” “在其位，谋其职，让他们叫去吧！也甭不好意思，应该说，你和李玉生在机关也是代理干部嘛！” 星期天休息了，丁建明伏在宿舍的桌子上，给在西安的女朋友李红英，写了来京后的第一封信。李红英是丁建明的中学同学，父母都是军人，她品学兼优才艺出众，是个美丽漂亮的姑娘，她比丁建明晚一年入伍，先在省军区宣传队，后来调到183医院，是医务处的一名战士统计员。 “英：你好！来京快两个月了，因工作学习任务繁重，无暇及时给你回信，但心里一直想着你，你一定又在骂我白眼狼了吧？我分配到设备处，主要工作是内勤，说多了你也不懂，每天上班后一大堆人围着你，从早忙到晚，有时还感到无所是从。我从连队初来乍到一个大机关，单是适应机关生活就得有点时间，更甭说掌握新知识，提高业务能力了。但是请你放心，事在人为，相信我再坚固的堡垒我也一定会攻克的！” “从成都来京前，看到你的来信，我觉得你的身体太弱了，怎么老在闹病，你也不告诉我什么病，让人着急，你当回事的好好检查一下，不行就来京检查。你们山沟里的野战医院，条件艰苦，工作强度大，你又是个不甘人后的拼命三郎，真为你的身体担忧。” “好了，说点高兴的，你在信中说，希望将来我们能在一起，我说不是希望，是必须的，那是我早就憧憬的幸福，从中学到参军，我们相识快五年了，从兄妹相称，到朋友相处感情至深，我心里早觉得是一家人了，反正我这辈子是非你不娶！” “英，最后送你一句话：身体健康是第一要务。致军礼！明 70年11月12日北京” 两个月后的一天上午，在办公楼的走廊上，丁建明遇见一个高个秀气，走路如风的女兵，他以为是外单位来部里办事的并没在意，可是有一天，这个女兵突然来到他的办公桌前。 “丁助理，我们陈处长请你过去一下！”女兵说。 “你是刚调到卫生处的？”丁建明问。 “是借调到卫生处帮忙的。” “你是哪个单位的？” “181医院医务处的。” “稍等一下，我把手头的事处理完，马上过去。”丁建明说。 卫生处在设备处的隔壁，仅一墙之隔，丁建明推门进去，见屋里只有陈处长、李助理和刚才见过的那个女兵。 “陈处长，您找我有事？”丁建明问。 “小丁啊！有件事挺急人的，我现在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你坐下我慢慢跟你说。” “200报来一份物资申请计划，他们要建一个药厂，需要十几台制药设备，这不，计划全在这儿，也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补报，建药厂是为了解决基地干部职工家属的就业问题，这两天一直在催问这个事。” “陈处长您别急，您看这样行吗？我跟张处长请示一下，如果他同意，我马上写份报告，到一机部专门跑一趟，争取列入今年上半年的国家计划。” 事情说完，丁建明看了一眼正在办公桌上抄写材料的女兵，问道：“陈处长，是新调来的同志？” “噢！小丁，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181医院医务处的张霞，临时调来帮助工作的。” 陈处长说。 女兵见陈处长介绍自己，很有礼貌的立即站起来，腼腆的朝丁建明笑了笑。他这才看清这个女兵的模样，那忽闪的大眼睛，瓜子脸，笔挺的鼻子，两只齐肩的短辫，透出女孩的聪颖和美丽。他觉着这个女兵，好像什么地方，跟自己的女朋友李红英长得非常像。 几天后，丁建明从一机部带回两份补充计划单交到陈处长的手里。 “陈处长，一机部特事特办批准了我们的补报计划，已经下达给江苏上海的两家制药设备企业，而且都安排在了上半年供货，现在可以通知200，拿上单子直接去工厂签订合同。” “太好了！这么快就解决了，小丁啊谢谢你了！200的干部职工家属，要是听到这个消息，不定怎么高兴呢！”陈处长兴奋地说。 “陈处长，我又不是外人，您别客气，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找我。” 坐在桌旁的张霞，用异样的眼神看着丁建明，她觉得这个战士助理员神通广大，办事干脆利落，人也高大帅气。 在四楼宿舍，李玉生神秘兮兮的对丁建明说：“建明，听说卫生处新来了一个女兵，你见到没有？我还没跟她搭过话，惭愧啊，那个头猛一看，几乎和我一边高，长得跟个仙女似的。” “我认识，早打过交道了，名字叫张霞，卫生处从181刚借调来的，漂亮不漂亮，跟咱大头兵有什么关系？”丁建明不在乎地说。 　　“呦！那可不一样，你没听人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这是定律，楼道里要是碰见她，我觉得自己的腰板都挺得倍儿直。”李玉生故意展着腰说。 “什么狗屁逻辑! 你不是在打人家什么主意吧?” “咱一个战士，哪敢打女兵的主意，无非过过嘴瘾。”李玉生说。 “那也不行，老战友记住！以后在机关没事少议论女兵，这个胖了那个瘦了，好看不好看，跟你有啥关系？她爹妈都管不了，你能管得了？”丁建明说。 张霞是一个多才多艺的女兵，别看在办公室不显山不露水的，其实性格活泼开朗，她爱打乒乓球，又会下象棋、围棋，对古诗词也有偏爱，那一手男子气的硬笔尤为漂亮，在机关女兵中，甚至在181医院的女兵里，都属于出拔萃的才女。她高挑秀气的外表，为她在181医院赢得了“战士之花”的美誉。 一天晚饭后，丁建明正在办公室里埋头苦读，看着除他之外没人爱看的天书，这时张霞敲门走了进来。 “丁助理！打乒乓球吗？”张霞问。 “以后在机关自己人面前，别叫我丁助理好吗？我是什么人，干什么的，你还不清楚？”丁建明说。 “那叫什么？”张霞问。 “直呼大名呗！叫一个字，你也叫不出口，叫两个字，又显亲热，就叫名字吧！不过叫大名也有问题，显得对人家不够尊重，什么乱七八糟的，你看着叫吧！”丁建明也说不明白了，张霞在一旁吱吱笑着。 “你到元件处看看李助理在不在？他的球打得相当捧！远削近攻绝对出色，你还不认识他吧？人多点热闹。” 丁建明又打电话，把管理处通讯班的小王叫来，四个人在三楼大厅的乒乓球台上，开始了拉锯式的战斗。他们一会儿单打，一会儿又换成双打，两个老兵显然技高一筹，但张霞和小王的球技也非同一般。 “丁助理，真没想到，你和李助理的球打得都那么好！”张霞说。 “那当然！我在葫芦岛上小学时，曾经得过少年冠军，一般人打不了我，你打得也不错呀？超乎我预料，缺点是太柔，动作也欠灵活，你要是愿意以后拜我为师吧，怎么样？”丁建明说。 “那可说好了啊，丁助理，以后你就是我师傅啦！” 张霞跑回办公室，取来一条白毛巾递给丁建明：“丁助理，擦擦汗！” “谢谢！不用，这么近我回宿舍洗去，女孩的毛巾不能随便用！”丁建明推托着。 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李玉生对丁建明说：“张霞的球你别说打得还真不错！一个女孩子打成她那样，也算高水平了。哎！建明，发现没有，这丫头长得多俊呀！今天我是第一次看清庐山真面目，她对你够热情的啊！” “啧，什么意思？说话带拐弯，这只能说明人家高干子女有教养，不像你捕风捉影神神叨叨的，老毛病又犯了吧？睡觉！” “建明，我观察人可是有特殊眼力的，今天我看她对你的那眼神，那笑，就觉得与众不同，她为什么不给我送毛巾，我也不少流汗呀？”李玉生继续说。 “嘿？你还没完了，我看你是受了严重刺激吧！伙计，这是部队！别瞎琢磨，战士搞对象违纪不说，马上叫你脱军装滚蛋！”丁建明生气地说。 这以后，一有空闲，机关的干部战士经常在一起打球，但是丁建明对张霞始终是一种不近不远，不冷不热的态度，只是把她看作自己的一般战友。（一） （图片均为网络图片，特此声明，下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