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别放手（连载是四十七）

米瑞蓉

四十七、八年前的谜 原本砂雨并不想把压在心底七、八年的秘密说出来，因为在这期间他看到晓雪已经渐渐走出莫名失去杰瑞的痛苦，也有了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而不是依赖于某个男人和某段婚姻。
他从开始看到晓雪有了Tuner帮助，带她走出最困难的那段日子，后来Tuner酒后吸食大麻误伤了晓雪和还未出生的孩子，他理解为什么晓雪要坚持离开Tuner，并且不要tuner的任何财产和补偿（在加拿大的离婚判定中是无条件的保护女方），因为晓雪懂得感恩但决不能替代对她和孩子的伤害，失去的孩子将会是他们婚姻生活中最为敏感最疼痛的那根神经。
晓雪的离婚砂雨甚至有点庆幸，他觉得这是杰瑞弥补错失晓雪的机会，可是刚获得自由的杰瑞把自己关在远离城市的矿山从零开始，他没有能力去到加拿大寻找晓雪，甚至连申请签证的资格都没有。等到有一天他欣喜若狂地告诉砂雨，他的努力终于实现了他要来找晓雪，他要带着晓雪离开耶洛奈夫，回到国内去重新开始。砂雨只能再次遗憾的告诉他，晓雪已经和雷子结婚了，隔着重洋他都能听到电话那头杰瑞如狼般的嚎叫。他不知是该惋惜他们一次次的错过，还是惋惜他们各自无奈地境地。
砂雨清楚地记得那日听到晓雪已经和雷子结婚后杰瑞说的那段话：那就永远不要告诉晓雪真相，我不想给晓雪平静的生活带来波澜，就让她的心里记住我是一个负心的男人，我按照母亲的要求去找了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既然我不能给她一个安稳舒适的生活，那就让她恨我更狠些，永远也不要再提起我！
说完这句话后，杰瑞又说了一句：如果晓雪过得不好，请你一定告诉我，我将进我的全力去帮助她！
砂雨有点怔住了，眼前的晓雪如此让人心碎，他不知道该讲不该讲那些埋在心底的事，他也不知道晓雪的身体是否承受得起这样的刺痛。 “你必须告诉我，如果我没有了明天，没有了后天，但我不能不容忍我的昨天是不完整的，我请你告诉我那枚戒指是这么回事，还有杰瑞的真实情况。”晓雪居然没有喘气，她字正腔圆地说了这段话，眼睛看着砂雨，里面充满期盼。
“好吧，我告诉你！在说这枚戒指之前我必须要先说杰瑞那年为什么要突然消失。”砂雨决定告诉晓雪。
“那年在这里杰瑞母亲匆匆提出要赶回温哥华其实是因为他母亲接到了他父亲的电话，他预感贪腐的事纪委要进行调查，但极其要强的母亲不让他告诉你，当时他们也是在赌一种概率吧，希望他父亲的担心是多余的，他们甚至连当时随行的张总都没有告诉，如果当时张总不回去，虽可能救不了他父亲，但起码杰瑞不会有事的。
她母亲和张总在回到温哥华的第二天就登上回国的飞机，临走前嘱咐杰瑞不管发生什么事也不要回国。他母亲回国就去找他父亲在党校的班长帮忙，但那位领导也早已接到有关部门的电话也就直接把她拒绝了，也就是在回国后第二天，母亲和张总一起在北京被纪委的人带回了北林市，被抓的那一瞬间她给杰瑞正在通话，她绝望的喊杰瑞千万不要回来，去找晓雪去！”砂雨慢慢地说着，生怕说快了让晓雪太累，太痛。他看着晓雪的泪水一直往下留着，到最后竟然泣不成声。
“杰瑞本来可以呆在温哥华，他也可以按照他母亲说的那样来找你，那时他母亲已经意识到能让儿子幸福的只有你，他们就要离他远去。但是作为家里独子的杰瑞还是义无反顾地踏上回国的飞机。他当时无法预测自己回去会发生什么，他后来告诉我，正因为父母都出了事，他更是要回去，他回去给父母送东西，给父母请律师。和他母亲一样好强的自尊心让他没有告诉我们任何一个人，走之前他留下三份邮件，预设了如果他一旦失去自由，这些邮件将分三次发出，两件是留给你的，第一封是告诉你他有急事回国了，第二封是告诉你不要等他了，他父母在北京给他介绍了女朋友，这两封信你都收到了。第三封信是在他走之后三个月发给我的，他告诉了一旦我能够收到这封信就说明他已经长达三个月没有了人身自由，他让我去找你，他不能确定你是还在耶洛奈夫还是回到了温哥华，他让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帮你。我收到信后马上买了机票飞到这里，你那时的情况已经很糟糕了，好在有Tuner在帮助你。”哭泣的晓雪再也控制不住，她越发喘气竟然有点呼吸困难，监护仪上的数据开始报警，氧饱和指标、心率监护、血压指标均不正常，护士冲进病房，开始进行各种调整，医生也赶了进来，砂雨紧贴在墙边，像是闯了祸的孩子。 “请这位家属先出去，我们要对目前病人情况进行处理，现在病人很脆弱，不要刺激她。”医生很不客气的对砂雨说。
“我知道，我知道，是病人要求说对她生命至关重要的事。”砂雨被护士推出了房间，砂雨看到晓雪无助的眼神和伸向他的那只手。
“你给晓雪讲了什么？让她成了这样！”刚走出门口的砂雨一把被Tuner抓住衣领，脸上满是怒火。
“放开，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我们彼此也不是仇人，我们都是晓雪最亲近的人！”砂雨掰开Tuner的手，自己何尝不心疼？犹如大病一场。
“晓雪一直知道我有事，瞒着她，她不知道自己这次能不能挺过来，她不想带着遗憾走，她要我告诉她。”砂雨气呼呼地说着。
“什么？什么秘密？关于杰瑞的？是她抛弃了雪，还有他那可恶的母亲！”Tuner蓝色的眼眸里然着火。
其实现在没有什么秘密了，砂雨把杰瑞和他家里发生的事都告诉了Tuner，Tuner耸着肩一脸惊讶：“三千多万？My god！”
“杰瑞现在怎么样？他好吗？”Tuner也被杰瑞的不幸所担忧着，一脸许多的憎恨一下都没有了。
“他现在很好，他把自己放在很远的矿山里，和你一样，只是他没有休息，没日没夜的干，他不想让自己闲下来，他怕回想往事。”
“他结婚了吗？有孩子了吗？”
“没有，他没有结婚，他的心思不在婚姻，当然更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砂雨很理解杰瑞，他的心思不在婚姻，砂雨知道，在杰瑞的心里，他是有婚姻的，虽然没有一纸婚约，但是他和晓雪的爱是永恒的，即便时过境迁，但在他的心里，晓雪是他久违的妻子，永远都是。
“真搞不懂你们中国人，要是我是杰瑞，我才不管雪是不是已经结婚了，我就要来抢，打架拼命都要抢回属于自己的女人！”Tuner眼睛里充满仇恨。
“和你？你是说杰瑞应该来和你拼命？”砂雨莫名地看着Tuner，真是个有趣的梅提斯人。
“当然，当然是和我拼命，这是他应该做的，而不是让雪伤心，你不是也为雪和我打过架吗？你忘了？我们两第一次见面就是为雪打架，我当时以为你是晓雪的情人，没想到是帮那个胆小鬼打架，不过我也看得出来你也喜欢雪，我不懂你们中国人，喜欢但不愿说出来，还说是为了朋友，我要是你，我就为自己打架，而不是帮朋友打。我看得出来你是喜欢雪的，但我也喜欢你。”Tuner胡乱地说着，砂雨却陷入了沉思。 医生从病房里走了出来，满脸沉重地对砂雨讲：“你的朋友现在平稳了，她哭着给我们说，你正在给她讲一个关系到她的生命的秘密，她不想自己有什么意外发生时还带着未知的秘密，我告诉她了，千万不要激动，这样对她的病情不好，她答应了，你可以进去了，我们会在病房终端系统观测她的身体指标变化。”
“医生，我也想问一下晓雪的病情究竟是怎么回事？严重吗？和现在的新型肺炎有关系吗？”砂雨更像知道病情，这对于他该怎么处理下来的事很重要。
“我们下午把病人这两月看病的资料都调出来讨论了，目前无法证实她被染上新型肺炎，医院目前还缺乏检测手段，已经给联邦政府医疗部门紧急要求配给检测的设备。病人首先是因为感冒引起的肺部炎症，但很奇怪着病人在将近三个月的时间里反反复复，而且这一次更加严重，我们注意到她的家庭有肺癌病史，这可能是一个不好的基因，按理说在没有外界因素诱发的情况下不会这么早就发病，目前我们西北地区还没有发现新型肺炎的病例，但是我们是冬季重要的旅游目的地，每年有大量世界各地的游客来观赏极光，今年来自中国的游客是很少，主要是欧洲的客人，我们现在正在给省上卫生防疫部门提出建议，要求实施关闭机场和进入西北地区的紧急措施。好了，目前病人没有生命危险，但并不等于不会发生恶化现象，我们有情况会即使给你们沟通。”医生非常认真地给他们介绍了晓雪的病情，这倒让砂雨他们暂时放心。 砂雨再次走进病房，晓雪呼吸已经平稳了，眼睛里露出渴望的眼神，“砂雨，谢谢你告诉我这些，我好后悔今天才知道这些事，如果知道我一定会等到他回来，杰瑞后来怎么样了？”
“一年后，杰瑞放出来了，他母亲比他更早点出来，他母亲疯了，直接送进了医院，张总也出来了，成了污点证人，而杰瑞的海外账户也是他父亲受贿的实证，他父亲揽下了所有责任。晓雪，你知道吗？杰瑞最担心也是最揪心的是什么吗？”晓雪睁大眼睛看着砂雨。
“他在被审查的时候他们给他确认他在加拿大的账户时，他才知道你一分钱都没有动，不是没有动，是根本来不及动就被办案机关冻结了，他不敢想象你该怎么完结在耶洛奈夫的那些事，为此他在羁押点几乎要疯了，他恳求人家批准给你打个电话，但是没有得到准许，在关押期间他自己都觉得抗不过来了，回来后他第一时间给我的邮箱留了言，我这才联系上他。”砂雨叹了一口气。
“你刚才问起那个戒指时怎么回事，那是杰瑞在回国之前他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他把平时给你买的那些首饰，手提包都存放在银行的保险柜里，他告诉密码是你的生日，后来我来看你时的状况，我觉得这些东西也许对你也没有太大的用处，我告诉你我回去帮你收要杰瑞曾经借给人家的钱就是指这些东西，我把这些东西从银行保险箱里取出来，拍了照片放在易贝上去买了，钱给了你去提前还账，我留下了那只戒指，我知道是你过生日时杰瑞给你买的，我那次是带过来想交给你，正好遇到你要和Tuner结婚了，所以我放在钱夹里没有拿出来，可能正好不巧被你看到了，其实只要我来耶洛奈夫我都会把它带在皮夹子里，我想如果有合适的机缘就给你，今天我想是到时候了。”砂雨拿出钱夹拉开内包的拉链，取出那枚戒指，“可以帮杰瑞给你带上吗？”
“可以，我很想带上它，我真的感谢有你这样的朋友总是在我最困难的时候站在我身边。”
晓雪伸出手，砂雨给她带上那枚戒指，晓雪扬起手看着它，亲吻了它，脸上有了一丝红润，犹如害羞的新娘一般。 “杰瑞出来后为什么不来找我？为什么不给我联系？”晓雪唏嘘这样的结果。
“他不敢贸然找你，不是当时就已经让我告诉你他已经在北京谈了女朋友吗？他找到我就是想问问你的情况，如果你还一个人他就过来找你，那时你已经不得已要和Tuner结婚了，我告诉他Tuner是个好人，要不是Tuner帮助晓雪，晓雪真是不知道该说明摆脱这些困境。”晓雪和砂雨都知道再去埋怨什么都没有了意义，对于现在的晓雪来讲真相更为重要。
“你知道吗，那时候杰瑞就是有心要来也是做不到的，那时他的学生签证过期了，他去咨询了，无论他去办什么签证也要有资金证明和无犯罪记录证明，这两个他都没有，他没有工作，没有钱，只有一个在精神病医院的母亲，靠着母亲的工资生活。后来他用母亲的工资请了一个保姆照顾她母亲，他去了内蒙一个国有的矿上当上了技术员，这正好是他的专业，就这样一待就是七年了。”
“ 我好恨他啊！他为什么不来找我，即使来不了他也应该告诉我，不然我是不会和Tuner结婚的，哪怕是我背上背信弃义的骂名我也会等他的！”晓雪眼睛里发出一种发狠的眼光，直勾勾地盯着天花板。
“这真是杰瑞不想看到的，他说了是他对不起你，当时他也是没有了其它选择，他以为你们年轻总是有未来，但是他的父母是没有未来的，所以他选择了回去，即便是错了他也认了。既然错了第一次了他不能再错第二次，当时他不知道他的未来在哪里，他也不能给你未来，他更不愿意让你成为背信弃义的人。”
“他知道后来我和Tuner离婚了吗？”
“我告诉他了，那时他正在接受了矿上的一个任务，把积压的煤在煤矿价格最低迷的时候卖出去，挽救一个即将濒临倒闭的煤矿，他说等他证实了自己还是能成功以后，等他有钱以后他就马上去签证，他一定要来见你，后来雷子出现了，我告诉他，他哭了，他说祝福你，你需要有人呵护的！他说如果有一天晓雪知道了真相，她是会原谅我的。”
“是的，我会的，我会原谅他的，如果我还能见到他.....”说到这里晓雪已经泣不成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