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如歌｜班副

江浙一兵

在我们当兵时，流行一句话叫："班副，班副，生产内务。"我也曾干过班副，对此我深有体会和感触。

班副也就是基层连队的副班长，那是骨干。在我们当兵的那个年代，服役期3年，超期可服役1至2年，在连队第4、第5年老兵多的是，大多数奔着个人的想法去的，当个骨干或入个党回家，最好能转个志愿兵，穿上4个兜的，可吃上商品粮，在部队长期干下去。

在我们80年中期的那批兵中，特别能吃苦，特别能战斗，大部分都是农村兵，往大的说叫保家卫国，往小的说叫图个好前程，工作上一个比着一个干，尤其是小勤工作新兵格外积极，有时为了扫个地怕抢不到扫把，晚上常常会把扫把藏在床下，凌晨天不亮就在营区沙地上扫起地来。

我们刚下老兵连时，在老兵面前就是"新兵蛋子"，看到老兵特别尊重，有些老兵既不是班长，也不是副班，新兵们自有绝招，对待老兵一律喊声"班长"（与内务条令不符），老兵们喜滋滋的，脸上乐开了花。有些老兵开始还不自在，但叫着就习惯了，有的后来都成了班副和班长。

班长在我们兵的心目中有极高的地位，如我的新兵连班长叶水永、老兵连班长史伟平等，这是我从军路上永远忘不了的那个人，他们让我实现了从一名地方青年到合格兵的转变，他们让我从一名战士当上了连队的骨干，后来考取了军校，实现了人生的华丽转身。

在基层连队班副是兵与班长之间沟通的桥梁，兵们有啥心思不好同班长讲的，可以与班副说。班副与兵们年龄相近且待在一起的时间最多，整理内务有班副提醒督促，搞生产菜地由班副带着干，有些城市兵种不来菜，班副还得手把手的教，与兵们干在一起吃在一起，心儿自然就贴在了一起。

班副对兵们也许影响不会太深刻，但他们那种战友之间兄弟般的感情值得珍惜。我在入伍第二年顺利当上了班副，在我们那批兵中，能当上班副也算是足够优秀的。我的身体素质相对弱一些，我只能协助班长把本班的生产内务抓好，让所在的1班成为连队名符其实的标兵班。

我是一名地地道道的农村兵，养猪种菜是我的强项，在班副这个岗位上也算是派上了用场。那时我们的连队有两大片菜地，每个班都分有几畦，我们班的菜地位置相对较好，紧挨着一口大鱼塘，菜地浇水十分便捷，抬抬手就把菜地水浇了。

在那个大搞生产的年代，部队提倡的是"斤半加四两"，即每人每天一斤半蔬菜，加鱼禽肉蛋各一两。伙食费低得可怜，也只有一块二毛五分，平常三菜一汤，几乎没有什么油水，吃顿红烧肉或菜肉包子要回味好几天。

那时部队提倡过紧日子，为国家减轻负担，不仅大搞养猪种菜，而且每个师都有一个农场，有的单位甚至经商办起了企业。每年我们都要轮流到师农场义务劳动，插秧割稻挖对虾池，样样干不来，样样都要学着干。在农场待上一个月下来，经海风吹日头晒，回到连队只见牙齿是白的、眼睛是亮的，看起来与非洲黑人没有什么两样。

连队养猪种菜看起来是个粗活，但也是个技术活，如果管理不到位，常常会出现猪逃跑、菜苗整片烧死的现象。那时的连队对生产成果每月都要开展评比，主要是评比种菜的总重量，于是每个班都喜欢种上空心菜和小白菜，要么芥菜、南瓜之类的，只要份量够数就行。

我们班的菜地主要由我带着3个新兵干，班长技术指导更多些，老兵们只是偶尔菜地露个脸晃一晃，要是能帮上浇浇水，那是相当不容易了。我带的3个兵中，信俨和跃平是城市兵，但干活一点也不骄气，福才和我一样是个农村兵。我们之间既有分工又有合作，挖地、平整、播种、浇水、施肥、锄草、间苗等，程序可多啦，但干的有板有眼，种菜成果总是在连队名列前茅。

我也喜欢带上战友们种小白菜，半个月就能收获一茬，且产量高。那时搞菜地最怕的搞肥料，连队养猪的猪粪大家抢着挑，但化粪池的粪水臭臭的，用塑料桶挑时，通常来一次深呼吸，会把鼻子捏住，几人轮流换着挑，有时不小心，会溅上一身的粪水。庄稼一枝花，全靠粪当家。有肥料的蔬菜长势特别好。

肥料不是施的越多越好，化粪池的熟肥要兑上一定比例的水，否则菜会被烧死。在这方面我们也是吃过亏的。种菜干活需要出大力流大汗，累并快乐着。每次我带着战友们种菜浇水特别有一种仪式感，大家说说笑笑就把菜地水浇了。每天看着自己种的菜一天天长大长高，心里美滋滋的，尤其是收获上交连队食堂时，看到这一串串跳动的数字，听到连首长对我们班生产的认可，觉得一切都值了。

作为连队的标兵班不好干，生产要争第一，内务卫生当然也不能落后。每一次连队的内务卫生评比，折被子、铺床单，大家都下足了工夫，有的把被子反反复复折好几遍，只到合格为止。当内务卫生流动红旗挂在我们排房时，心中如同吃了蜜一样甜。

人生最美是军旅。尽管多少年过去了，我也干过许多不同的工作和单位，从班副开始一步步走上了一定的领导岗位，但回忆起当班副的情景来乃历历在目，这也是老连队留给我军旅人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2020年7月12日弁山脚下。

作/者/简/介

江浙一兵，出生于江苏扬州的宝应人，现定居于浙江湖州。平时喜欢读书写作，公开发表散文随笔、评论杂文等数百篇。写作纯属个人爱好，我心我书，记录生活、感悟生活是为了珍藏一份美好的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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