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桷坪-41 我初中的老师们(1)

贡嘎子

<p class="ql-block"><b>一所普通初中</b></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我的初中名气不大,鲜有人知,它叫重庆33中。</p><p class="ql-block">我的初中级别不高,全称叫重庆市第三十三初级中学,那时只有初中没有高中。</p><p class="ql-block">我的初中规模很小:一幢一楼一底的教学楼,一共16间教室,还划分有实验室音乐教室体育教室和好几个教师办公室。一共12个班,每年级四个班到顶。</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个只有泥土不长草,勉强可以踢球的袖珍足球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个饭堂兼礼堂;</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个篮球场;</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一条坑坑洼洼满是灰尘的土路,把足球场与教学楼分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剩下那点地修了个教师宿舍;</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最后还剩一小块,积了不少水,成了堰塘。</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就是所有领地了。</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初中很简陋,没有围墙,靠竹篱笆与邻校分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除了篮球场用三合土硬化,校内有几步梯坎用了石头,其余部分全是土。</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连个校门都没有,</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进学校就是爬上一面土坡上的左右两条土路。</span></p> <p class="ql-block">我这辈子当了三年多知青,其余履历除了当学生就是教书,一生基本上都在学校度过,学习和工作过的学校有七八所,重点学校高等院校都呆过,但我最有感情最喜欢的,仍然首推我念过的这所初中。</p><p class="ql-block">为什么?——这个学校的老师太棒了,他们的人品人格与学识,令我终身爱戴、敬佩。</p> <p class="ql-block">这所学校的老师,年龄大的,都是民国年间的知识分子或文化人,因所谓的“历史问题”,无论学问多深,人品多好,也只能教初中。能让你教初中,已经算不错了。</p><p class="ql-block">这所学校的中青年教师当然没有历史问题,却各有一番酷,个个才华出众。</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的第一个班主任贾盛云年龄不算太大,不但没有“历史问题”,还有一段“历史光荣”——</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他是随军队“解放大西南”南下,从北方家乡来到重庆后,转业留下当老师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退休后也因此作为南下干部享受“离休”待遇,近年每见到他,他都会说“我很知足,党和国家把我照顾得这样好”。</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span class="ql-cursor"></span>贾老师已经九十多岁高龄依然健在,仅这一点就令我更加敬佩——当学生的都已步入古稀之年,恩师们大多已经离世,极个别健在的也很难寻到踪影了。对贾老师的健在,除了敬佩,还倍感欣慰。</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贾老师教政治,但我的记忆中他与政治关联不大,所有的记忆,他真是一个心地很善良,爱学生,没有陈府的好老师。</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初一年级的学生都是娃儿,调皮是不需要证明的。</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老师待我们那么好,当时的我们却很少真有礼貌地叫他一声贾老师,只要老师不在场,总是叫他的绰号:“皮克罗”。</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个怪诞的绰号,还是本班的同学取的—— 一个晚上,他去一个学生家庭学习小组巡视,那同学家里有一瓶类似“琵琶浆”的什么的补品,放在同学们作业的桌子上,他问同学这是什么,同学答“力维隆”,他拿起来看了一下,说:“皮克罗,很好,我吃一点”,然后打开瓶盖尝了一口。</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这个举动,无非是这位没有陈府的老师把这帮学生当了自家的娃儿看。</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不料第二天,这故事在教室里不胫而走,“皮克罗”这个名字从此就叫开来了,每进教室就会有人喊“皮克罗”来了,他当然有所风闻,有些尴尬,说漏了嘴的学生当然也很忐忑,等候发落,出人意料的是从来不曾见他因此批评过任何同学,也不曾对喊漏嘴的同学红过一次脸,这让我们这些不懂事的娃娃,在稍懂事之后,感到愧疚无比。</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贾老师带我们下乡劳动,去中梁山。到了山下,有一条小溪。溪水清亮之极,能看见溪水中的小鱼儿摇摇摆摆游乐其中,颇有几分小石潭记描述的景象,同学们按捺不住想下水摸鱼,贾老师欣然应允。</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鱼儿在水,一溜子就跑了,是抓不住的,只见贾老师在一旁笑得合不拢嘴,孩子们的开心,全都写到了贾老师的脸上。</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我们住进了农村的木板阁楼,入夜,和老师共同躺在地板上。煤油灯熄了,老师还津津有味地给我们摆龙门阵,我可以感觉到他给学生躺在一起的快乐。</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那天天气很冷,老师触景生情,说:这不算冷,我给你们讲一个更冷的:一次在行军途中,部队驻扎,尽管天寒地冻,我们还是只能睡在农民的猪圈里,猪圈是敞风的,寒风阵阵袭来,哪里睡得着?</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突然感觉到了猪身上的发出的暖气,冻得不停哆嗦的我,再也顾不得许多,马上向猪靠近,哇,好多了。我干脆紧紧与猪拥抱到了一起,那猪好像也感觉到了我身上的温暖,哼哼着并不挣扎,这样相互取暖很奏效,干脆我就一直抱着猪,借了猪身上的体温,居然睡着了,还睡得很香,熬过了寒冷的一夜。</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第二天有战友抱怨说:天那么冷,本来就睡不着,猪在打噗憨,你也打噗憨......弄得一晚上都没睡着。</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初中一年级,我才十三岁,可贾老师完全把我们当了他的朋友,津津乐道地给我们讲他以往那些事。那个夜晚,好温暖......</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待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