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的最高境界

Nancy👑🍁（不私聊）

使一种交往具有价值的不是交往本身，而是交往者各自的价值。高质量的友谊总是发生在两个优秀的独立人格之间，它的实质是双方互相由衷的欣赏和尊敬。因此，重要的是使自己真正有价值，配得上做一个高质量的朋友，这是一个人能够为友谊所做的首要贡献。 从眼睛到眼睛

周国平：我很喜欢你的这一组《从眼睛到眼睛》，脸上眼睛的表现力特别强。

王小慧：是近距离拍摄的，有一些观念化的东西。

周国平：我想借这个题目来聊一聊友谊。人和人之间，尤其在初次见面的时候，互相是有直觉的，能不能成为朋友，从对方的眼睛就能看出来。所以可以说，友谊是从眼睛到眼睛开始的。这条通道受阻，从心灵到心灵也就无从谈起。

王小慧：对，眼睛是心灵的窗户。

周国平：你朋友很多，其中有没有特别知心的，可以无话不谈、真正谈心的，如果有，多不多？

王小慧：我就说德国的那两个词很好，把朋友分成Freund（朋友）和Bekannter（熟人）， Freund又有gut Freund和normal Freund之分。

周国平：好朋友和一般朋友。

王小慧：还有gut Bekannter和normal Bekannter的区分。

周国平：哦，熟人也这么分。

王小慧：外国人会说我是那种“暖”的人。“冷”的人拒人千里之外，“暖”的人让人觉得容易亲近。我是暖的，不是那种特别热情的人，但也不是冷漠的人。我到任何地方，很快就有很多Bekannter，很多人愿意和我交往，其中有多少能发展成gut Bekannter，或发展成normal Freund，是不一定的。至于gut Freund，就不可能有很多了。

周国平：你眼中的gut Freund是怎么样的？

王小慧：我就说特别好的朋友，任何时间你需要他的时候，他毫不犹豫地站出来为你做，绝不患得患失。如果一年不跟他联系，你给他一个电话，他还是会这么近地站在你面前。这种不多，不管在中国还是外国，我觉得这样的朋友可以和亲人的关系来比的。就像我妈妈，我打电话她听不到，我只能写信，但是我经常没时间写，她不会觉得你很久没写信就怪你了，或我们之间的关系疏远了。

周国平：对，朋友真的好到最高的程度就是亲人，丝毫不亚于血缘上的亲人。

注释：抓住人物活泼个性，呈现自然的魅力。

王小慧：就像一个圆心，这个半径可以拉过来，“天涯若比邻”，亲人离得再远，永远都牵在一起。Bekannter可能被淡忘，到一个新的地方，又有一些Bekannter，如果没有联系就无所谓了。像你说的可以无话不说的好朋友，不是特别多。第一能倾听的朋友不是特别多，好多人更愿意你倾听他，第二能够互相倾听而且还能理解，能够心有灵犀，很难的。

周国平：这也有两种情况。一种是非常知己，关系密切，这叫密友，有一个就够了。还有一种是关系不太密切，相逢有知己之感，可能会稍多一些。

王小慧：为什么水和乳就可以交融，水和油就不可以，人和人之间真的有化学的那种东西。有的人，你还没和他说话，你就看他不顺眼了。

周国平：灵魂是有谱系的，你和这个灵魂之间有没有亲缘关系，是近、是远还是毫不相干，真是马上就能感觉到。

王小慧：我这个人比较挑朋友的，我觉得时间太少了，我不能花时间和很无聊的人在一起。好多人一起聊天，他插不上嘴，偶然插上一两句也是很傻的话，水平太低，人又挺好，你真不知道怎么办，唯一的办法是敬而远之。我知道一些作家，好多房地产商送房子给他们，他们觉得理所当然的。

周国平：我的朋友比较少，我宁愿把交往降到最低限度，可交往可不交往的一定就算了。就是非常好的朋友，平时交往也有限。我喜欢大家平时都好好做事，这样聚到一起，就特别轻松，特别愉快。人和人之间应该有距离，太热闹的友谊往往是空洞肤浅的。

注释：用坚实臂膀把女儿送上哈佛商学院研究生的“牛掰妈妈”。

王小慧：我还有一种感觉：“酒逢知己千杯少”。你看我也不嫌累，话太多，都是我在说，你说得特别少。

周国平：我喜欢听，你说，我听，这挺好。我这个人不善于说许多话。

王小慧：和有的人在一起说话，就觉得时间过得太快了。茅盾的孙子和我差不多大，那时候寒暑假总在一块，每次见面，头两天都觉得特生疏，文革的时候，男孩女孩挺拘束的。后来一聊天就聊到很晚，一晃就天亮了，特别谈得来，要走的时候，就觉得谈不够。结果等到再见，开始几天又不说话。呵呵，到最后他总说：“那表有毛病吧，怎么搞的？”

周国平：你在德国也有很好的朋友吧？

王小慧：慕尼黑市长是我很好的朋友。他很可爱，在公园里骑自行车，会有很多的市民跟他聊天，小孩的妈妈就和他说幼儿园怎么样怎么样。每年他当导游，和十五个人一起骑自行车，看慕尼黑著名的建筑。我一直想写他。

周国平：他当了很多年市长？

王小慧：十六年了，连任四届，这很难的，创历史记录了。

周国平：很受爱戴。

王小慧：他不想当太大的官儿，他是SPD（社会民主党），施罗德的党派。施罗德让他当部长啊、助手啊，他就说：“虽然我们是朋友，但我就爱慕尼黑，我就要当慕尼黑市长。”他非常幽默的，他是喜剧演员，就是一个人演，像咱们的郭德纲。他的演出都是售票的，他的光盘也都是卖的。

周国平：他当市长以前是演员？

王小慧：一直是，现在也演。

周国平：现有也演！很可爱。

王小慧：特别可爱。所有演讲、表演，额外的收入他都捐掉。像给宝马演讲，他不要宝马的钱。他很廉洁的，不拿第二份工资，除了稿费可以拿。虽然其它的是业余时间，他都捐出去了。他是那种很暖的、有亲和力的人。

周国平：好朋友还有谁？

王小慧：齐格立特，一个对我有蛮大影响的老太太。她年轻的时候也是非常独立的，她拒绝过一个跟她有二十年情人关系的人。那个人非常有名，有一个非常大的私人美术收藏馆。他们二十年都在一起，如果答应他的话，他们早就结婚了。你想一个艺术家和一个大收藏家，其实是非常合适的。

周国平：门当户对。

王小慧：对，年纪也都差不多。我当时觉得有点奇怪，他们好像应该在一起，后来她说他们两个个性都太强了，做朋友可以很好，在一块生活不合适。齐格立特也拍花，特别美，特别柔。我拍花和她不太一样，我拍的比较性感。我跟她说，她是我三分之一的德国妈妈，三分之一的女朋友，三分之一的老师。她说，她希望朋友的成分越来越多，老师的成分越来越少。

周国平：你好像和朋友聚得比较多。

王小慧：我喜欢凑堆儿。反正一类的人往一块弄，我那些德国朋友本来不习惯这样的，现在已经很认可我的办法。我总能把很多朋友聚到一起，所以我的朋友们也互相交了朋友。

周国平：你有当沙龙女主人的能力，你做艺术那么投入，但主持一个沙龙也很轻松。

王小慧：我把很好的人聚到一起，完全不同行业的人，有的是建筑师，有的是收藏家，有的是做房地产的，这在德国不太容易，他们不像中国人容易自来熟。

周国平：我发现，异性之间比较难有很亲密的友谊，原因是性在捣乱。这里用得上“过犹不及”这句成语，“过”是自然倾向，“不及”是必然结果。

王小慧：我不知道能不能这样说，有智慧的人能把男女之间的亲密友谊，即使没有性的关系，仍然保持在最亲密的状态。这是需要智慧的，还需要魅力。很多人只要没有性的关系，这种亲密关系就淡化了。

周国平：拜伦说过：性的神秘力量在异性友谊中也占据着一种优越地位，使这种达到了一种微妙境界；如果能摆脱一切友谊所防止的那种热情，又充分明白自己的真实情感，世间就没有什么能比得上做女人的朋友了，如果你过去不曾做过情人，将来也不愿做了。不过，这真的很难，拜伦自己好像也没有做到。

摄影/编辑：Nancy👑

文字：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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