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兵团战士的足迹

钱塘阿祥

<p class="ql-block">北大荒,让我们在那里度过了人生最纯真,最美好也是最难忘的青春岁月。</p><p class="ql-block">北大荒,磨练、奠定了我们这一代人心智和意志的成熟,赋予了我们这一代人百折不挠的精神,知足常乐的心态。</p><p class="ql-block">北大荒、宝清、双柳河;建设兵团、十九团、值班营,我走上社会的起点,我事业的起点。</p><p class="ql-block">过去,我们在追求中探索人生的道理;如今,我们在回忆中寻求生活的乐趣。</p><p class="ql-block">往事悠悠,我们及其珍惜四十余年前这段刻骨铭心的历史。</p><p class="ql-block"> 张国强 男 1952年2月14日生 汉族 浙江杭州市人 杭州市第七中学67届初中生,浙江省委党校经济管理专业(大专)毕业。1970年5月12日离杭支边、16日抵宝清县入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第三师十九团值班营三连,1973年9月读书离开北大荒。</p><p class="ql-block">一、1970.5---1973.9 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p><p class="ql-block">1970年5月起,三师十九团值班营三连,专职木工,连宣传队成员。 </p><p class="ql-block"> 参加过兵团钢铁厂、团部机关家属房、团部中学(五中)、师部机修厂、团部黑瞎子沟水库、黑大林子连队营房等建设。从事过:站岗放哨,军训出操;开山放炮,采石修道,筑路架桥,排水挖壕,运输搬料,盖房建校;打铁磨刀,伐木打草;水田种稻,锄地除草------。 </p><p class="ql-block"> 1971年1 月加入中国共青团。获兵团“五好战士”称号。</p><p class="ql-block"> 1972年6月起,抽调至兵团独立四团(即兵团武装团,又称珍宝岛648部队)炮营二连,赴虎绕战区珍宝岛前线驻防。获“先进生产者”称号。</p><p class="ql-block"> 1973年5月起,武装团撤出,回19团黑大林子新值班营三连(原值班三连改为工程连),兴修水利、基建施工。</p><p class="ql-block">  1973年7月,经自愿报名、群众推荐、政治审查,参加高等院校招生文化考试,被长春冶金地质学校录取。于9月底离开兵团。</p> <h3>白塔岭嚎啕声撕心裂肺 杭州城送知青挥泪别离 <br>——北大荒日记<br>1970年5月12 日 星期二 晴 支边列车上 <br>难忘的日子。<br>下午4点20分,列车驶出了南星桥白塔岭车站。我挥动着手中的红宝书,向亲人告别。<br>临行前还在吃午饭的时候,门口已经出现了两位工宣队员,他们是来护送的,不,确切地说是来监督的。因为,在之前已经发生过知青在户口已经迁出、行李已经运走,而就在临上火车前的一刻,人突然消失(躲避)了的事件。<br>美月表姐以抵触的情绪对大家说,你们看,门口有G。当然,我理解他们,这是他们的工作,说不定,他们也有亲人要被送往乡下,送往边疆去。<br>母亲,显然受不住长子远离的刺激,被早已安排好的她厂里的小姐妹安抚在家中。奶奶正在河边洗碗,我走过去向奶奶告别,奶奶默默地流着惜别的泪。我告别着左邻右舍,强忍住泪花,低下了头,倍感痛苦地离去。<br>这一走,离开了从小长大的杭州;这一走,走上了赴黑龙江屯垦戍边的征途,去接受贫下中农的再教育。<br>家周边一带的支边青年都被集中到了铁路单人宿舍,工宣队向大家发了光荣证和乘车证后,又被集合起来排队,步行几里路去望江门外的铁路车辆段与其它各路知青汇集。<br>一路上,工宣队员们前呼后拥地护送着队伍,就连有人要上一下路边的茅房,也留下了两位工宣队员陪同。<br>在车辆段,知青们被招呼着上了一辆辆的解放牌大卡车,然后又被送往城北的红太阳广场。这里是杭州市送别知青的集中地。<br>汽车由红太阳广场出发,缓缓地通过市区,驶向南星桥白塔岭车站。市民们站在马路的两侧,向着这又一批上山下乡的知青挥手致别。<br>父亲、大弟、妹妹、三姨、表弟建国,还有表姐美月、琳琳,已经蹬着三轮车直接从清泰门来到白塔岭车站;同学、朋友也来为我送行。<br>车站上,嚎啕声撕心裂肺,揪得人心慌慌。我心中的难受无法用言语描绘,泪花在眼眶里打转。但绝不能让它落下来,我知道,我若将眼泪落下来,必将给父亲带去更深地悲痛,我强迫着在自己的脸上堆起尴尬的笑,张大着嘴,却又无法说出些什么。我不敢直视我的父亲、不敢直视我的亲人,我的同学朋友。无奈地将目光投向别处,投向别人------。<br>从南方到北方,离别了亲人们,离别了我的故乡;亲爱的妈妈啊,请擦干临别的泪,你儿要奔向远方,投身反修前哨黑龙江。<br>从南方到北方,离别了同学们,离别了我的杭州;亲爱的同学啊,请停下挥动的手,我要奔赴黑龙江,支援边疆建设北大荒。</h3> <h3>火车行至福利屯 汽车拉到双柳河 <br>——北大荒日记<br>1970年5月16日 星期六 晴 宝清 双柳河<br>下午三点,火车终于停靠在了终点站:福利屯车站。四天四夜的火车,够久了。<br>这是过了佳木斯后,还不到双鸭山的一个很小的火车站。<br>车站前的小广场上,熙熙攘攘,挤满了刚刚下车和前来迎接的人。十九团在这里为我们举行了隆重的欢迎仪式,一个带着红领章红帽徽的军人,站到卡车顶上致了欢迎词。听介绍,他就是团长,叫袁树槐。 <br>工作人员开始大声呼喊着一个一个的名字,知青们就这样被分配到了各个营各个连。有的人又开始哭了,原来是因为这些本来互相熟悉又一起过来的人,被分配到了不同的连队,又一次的别离,容不得不哭。我被分配到值班三连,也与同一个居民区来的人分开了。他们分配到了煤矿,还不知道煤矿的位置在哪里,离我的值班连有多远?当然也不知道值班连是干什么的。<br>突然,我想到了:上列车前,他们发给我一张署名为“赴黑龙江护送大队部”的列车保卫组纠察证。“纠察”、“值班”,我被分配到值班连队,莫非是在杭州就已被确定了?<br>当坐上值班三连的汽车,天早已经黑了。两个多小时后到了连部驻地。还好,是在团部附近。值班营的其它农业连队还得一直往里面陌生的地方开进去呢,据说还很远很远。<br>到了连部驻地已经十点多了。值班三连的同志们候在门口,迎接我们的到达,又簇拥着替我们拿行理包裹。我们男生宿舍,被集中安排在连队的大礼堂的厢房里,与厨房面对面。<br>上海知青很快与我们套上了近乎,因为,在家乡的地理位置上,在言语沟通上拥有优势。<br>大家很兴奋,很晚才睡觉。<br>图为用红纸油印,“赴黑龙江护送大队部”发给我的“列车保卫组”纠察证。</h3> <h3>值班营召开团代会 作代表出席团代会<br>—— 北大荒日记<br>1972年4月28日 星期五 晴 双柳河 <br>“共青团值班营首届代表大会”今天正式召开了。代表们住在我连。<br>虽然我在木工班,但我的团组织关系在四排,所以我作为四排团小组的代表出席了会议。<br>上午的大会,由谭教导员致开幕词;团政治处史副主任到会讲话;青年、贫农代表致贺词;梁副教导员作报告。下午,大会批判、介绍经验等。<br>晚上看电影,朝鲜故事片《鲜花盛开的村庄》。<br><br>图为值班三连部分杭州男知青在支边两周年纪念日的留影。</h3> <h3>照相馆老乡拍照留念 小饭馆战友为我践行<br>—— 北大荒日记 <br>1972年5月30日 星期二 晴 双柳河 <br>今天全连休息。<br>杭州老乡们聚在了一起,到团部照相馆拍了张集体照。当初来北大荒,老乡中的大部分人互相都素不熟悉。两年来,在共同的学习、工作、生活中,互相关心、互相帮助,已积下来深厚的感情。如今,我和另外两位(罗家麟及后来从生产连抽调进来的丁德浩)要离开这些患难与共的老乡们,真有难舍难分的感觉,一张集体照,权作留念了。<br>尔后,老乡们又聚在团部的小饭馆里,为我践行。席间,大家好言语寄托,为我留下了金玉良言,我也更觉老乡的可亲可敬。<br>依依不舍!<br>  图为我与丁德浩、罗家麟赴珍宝岛前线的前一天,值班三连部分杭州战友的留影。</h3> <h3>1972年5月,团部照相馆。</h3> <h3>床前明月光借来写文章 午夜洗衣服凌晨又站岗<br>——北大荒日记<br>1970年7月19日 星期日 晴 双柳河<br>昨天晚上,睡下后睡不着。发觉屋外的月光很亮,就从挎包里摸出了小镜子,利用镜子将月光折射进被窝里,借着这反光写了点东西。后来又躺下,还是睡不着,就干脆起来去井台边洗了衣服。快到午夜了才睡。后半夜3点又起来接了岗哨。<br>今天,仍旧在团部后面的干部家属房建设工地干活,我的工作是给泥工师傅掌勺。<br>明天,我们将在2点钟起床去五中工地搞突击。<br><br>图为 支边两周年,与几位杭州战友在值班三连驻地后山的留影。</h3> <h3>战士们吃苦耐劳连轴转 炊事班可口伙食送工地<br>——北大荒日记<br>1970年7月23日 星期四 晴 双柳河 <br>早晨2点半起床,每人到厨房拿了一张烙饼,边走边吃,到了五中建设工地。<br>在厨房工作的是三位杭州女知青,她们一夜没睡,赶做伙食。我们走后,她们还得在6点左右将早饭送到五中工地。而我们在吃了早饭后,还将再转团部干部家属房建设工地去干活。<br>连轴转,一直连轴转。<br>  图为1972年5月,在值班三连驻地东侧,进农业营去的沙石路旁的照片。背景是木材厂。</h3> <h3>1972年5月,值班三连驻地,背景为团木材厂。</h3> <h3>离开双柳河首上跃进山 溪边建营房杨树搭帐篷 <br>——北大荒日记<br>1970年6月6日 星期六 晴 跃进山<br>早晨6点,离开了刚刚住了20天的双柳河畔的连队驻地。5个多小时的汽车将我们送到了新的战斗岗位:跃进山。<br>跃进山,拥有铁矿资源,建设兵团第三师从师辖各团调集队伍进山来搞会战,要在这深山老林里开发建设一座钢铁厂。<br>已有二十团值班二连的战士和其它各团的兄弟部队先期到达了这里。<br>作为打前站的我连二排的同志们在3日就上来了,他们正在为我们搭帐篷。杭州老乡黄荣虎因为不小心被铁钉扎着了脚,无法干体力活,连里就让他担任站岗放哨的任务。是他,第一个在下坡的小路口迎接了我们。<br>新的营地,坐落在山坡脚下的小溪边,是一片刚刚用推土机推走了小灌木林后开辟出来的空地。崭新的绿色帐篷整齐划一被搭在还在发出浓厚新土气息的黑土地上,帐篷前已经搭好了用小杨树竿支起来的所谓的脸盆架。<br>营房前一条小溪,清澈的溪水咚咚作响,小鱼儿在里面畅游,全然不为我们的到来而惊吓。<br>顾不上路途的疲劳,大家急急忙忙脱鞋欲往溪中欢畅一番。突然传来吆喝声:不准下水!<br>原来,此溪水是沿溪驻扎的会战部队用来吃的,所以上面规定了:不准在溪中洗衣服,洗澡等的。要洗什么的,都得先将水打了上来,在岸上洗。<br>下午,我们动手搭铺。原始森林里,到处都是参天大树,但在山脚小溪流畔,清一色的小杨树成片成林长得笔直笔直,就地取材,任我们砍来搭铺。<br>照片摄于1971年2月,兵团钢铁厂高炉前。</h3> <h3>红彤彤铁水流出 喜盈盈泪花淌下<br>——北大荒日记<br>1970年11月5日 星期四 晴 跃进山<br>跃进山中的兵团钢铁厂<br>兵团第一座钢铁厂第一炉铁水,已经在今天早上6点55分顺利地流出了!<br>这是近半年来,三千多会战指战员日日夜夜奋战的光辉成果。<br>昨天晚上刚刚睡下就起来了,到高炉旁装料,直到天亮,亲眼见着了高炉出铁的整个过程。尤其是当我们看到炉前工挥动着大锤,用钢钎将出铁口砸开,那红彤彤的铁水顺着导流槽缓缓地流向铁锭模子时,我兴奋得快要掉下眼泪了。<br>亲眼所见,亲眼所见哪!<br>8点钟才回连队。<br>下午,兵团宣传队祝捷演出。<br> <br>三师钢厂正式成立 高炉投产各方祝捷<br>——北大荒日记<br>1970年11月13日 星期五 雪 跃进山<br>三师钢铁厂成立和高炉投产庆祝大会,今天在跃进山区冒着大雪召开。沈阳军区李副政委、兵团任政委、藏副司令等首长出席了大会,鞍钢工人代表,迎春、东方红等地方单位的代表,参加会战的部队参加了大会。<br>也可说是会战指挥部的祝捷大会<br>在李、任两政委讲话后,大家又去了高炉旁,藏副司令等剪了彩。<br>晚上,看了电影《西哈努克访问朝鲜》、《西哈努克访问中国》。</h3> <h3>三师钢厂正式成立 高炉投产各方祝捷<br>——北大荒日记<br>1970年11月13日 星期五 雪 跃进山<br>三师钢铁厂成立和高炉投产庆祝大会,今天在跃进山区冒着大雪召开。沈阳军区李副政委、兵团任政委、藏副司令等首长出席了大会,鞍钢工人代表,迎春、东方红等地方单位的代表,参加会战的部队参加了大会。<br>也可说是会战指挥部的祝捷大会<br>在李、任两政委讲话后,大家又去了高炉旁,藏副司令等剪了彩。<br>晚上,看了电影《西哈努克访问朝鲜》、《西哈努克访问中国》。</h3> <h3>  1972年6月至1973年5月,调入兵团独立四团炮营二连(八五加农炮连),赴乌苏里江边,虎饶战区珍宝岛前线驻防。<br><br>弯弯曲曲行走国防公路 神神秘秘体会前线滋味<br>—— 北大荒日记<br>1972年6月2日 星期五 阴雨 珍宝岛三号桥 <br>晨7点,离开了21团。老天不长眼,刚出21团就开始下起了雨。<br>车行至一个叫大和镇的地方作了停留。下车活动活动腿脚,还到一家小得可怜、却又是当地最大的百货店溜了一圈,没有啥觉得要买的,唯一是买了一支上海出的凤凰牌口琴。去了荒无人烟的前线边境,学着吹吹口琴也好打发寂寞。<br>出了大和镇不远,车子往右拐入山区,上了通往武林洞的公路。大概行走了十多公里,我们被由公安部队把守的第一道边境检查站拦截了下来。司机递上了通行证,那公安人员一脚踏在驾驶室的踏板上,一手抓住卡车上的铁扶栏,一手掀起篷布向里面的我们张望,嘴上问着,路上没有上过其它人吧。<br>怪怪,我们此行,原来他们早已向前方各处作了通报:人数,枪支及物品有多少。还未抵达前线,就已经感觉到了紧张、神秘的气氛。<br>卡车继续行进在弯弯曲曲的沙石路上,听随行的丁指导员说,这是条国防公路,在地图上找不到的。<br>天,继续在下着雨。我们蜷缩在被遮得严严实实的卡车内,凭着感觉,在心里默默地记着其实完全不靠谱的行车路线:现在是左拐了,大概是过了几公里了,又右拐了------。时不时,我们掀起篷布往外探头探脑一下:寂静的原始森林,东北红松威武挺拔,让人好有古木参天一比。<br>到达五林洞,天已放晴,这里是第三道检查站了,公安战士变成了手持钢枪的解放军。<br>气氛完完全全不一样了。下了车的我们,活动活动一下已经麻木了的双脚,伸个懒腰,还好奇地想在周边走动一下,但便被喝令:不要越过去------。到处是穿着军服的人;寥寥无几的身着老百姓服装的人,据说就是这个小镇上的居民。<br>解放军岗哨边上的木牌子上写着:“进入本战区人员------”。是在电影上才能看到的情景啊!一直生活在城市里,长到20多岁了,头一回亲临了现实中的战区!<br>指导员不知去哪里办了什么手续,回来后招招手,我们又爬上车离开了五林洞,上了饶河—虎林公路。卡车上前端的篷布已被掀开,让我们有了观赏周边的机会。<br>在离独木河不到一站的地方,我们通过了第四道检查站后,驶离了饶虎公路,往左拐入通往珍宝岛的山区道路。沿路,不断地可以看到插在路边的小小木牌,牌子上写着:闭灯行驶,禁止鸣笛。好一派神神秘秘的气氛。<br>十来里路程后,车往右一拐,上了一条只容得下一辆汽车通过的崎岖小路,目的地终于快到了。<br>突然,一颗大树身后闪出一个人来:“口令”!原来是解放军哨兵。“团;回令”,丁指导员很敏捷。“兵”!哨兵回答完后,疾步上前握住了坐在副驾驶室的指导员的手:兵团战友,你们终于到了,欢迎,我们连长、指导员早就在等着你们了,请再往里走,马上就到了。<br>此刻,已是下午2点多。卡车在一帮解放军跟前停了下来,大家逐个跳下车来,还来不及站稳,立刻被拥上来的解放军战士握住了双手。他们看到我们这十余个不穿军服的人显得异常地兴奋。马上,我们被热情招呼去吃了午饭。部队的伙食是相当棒的,况且,肚子早已叽里咕噜了。<br>在我们吃午饭时,解放军他们已经帮我们将车上的物资卸完了。<br>饱餐后的我们十一个人立马开始了忙碌。在一荒草杂树林子中清理、平整出了一块场地,又砍伐来一批杨树杆,开始支帐篷。解放军也在他们的连长、指导员的指令下过来帮助搭建。<br>面对着这情景,我自然而然想起了70年刚刚去宝清跃进山建设兵团钢铁厂时的情形:也是在荒草杂树林子中清理、平整出场地,也是砍伐杨树杆、支帐篷。当然,这里没有建设钢铁厂千军万马、男男女女搞会战轰轰烈烈的场面,在身穿黄军装的解放军面前,我们这十一个穿老百姓服装的身影显得特别地醒目。<br>想起在十九团(用不着想起杭州,想起城市)的生活,想起十九团的战友们,比照着眼前的这九个来自北京、哈尔滨、上海、杭州、舟山的知青小伙子和我们的四川籍丁贵明指导员及另一位老北大荒人老周,我心头升起了一种莫名的惆怅------。<br>既然被抽调来到了这里,就得安下心来,好好地干了。哪里艰苦哪安家,是体会这句话的时候了。<br>帐篷已经支起来了,里面的铺位还来不及搭设,现在正住在解放军的营房里。</h3> <h3>  在珍宝岛前线三号桥,八五加农炮连,与来自十九团值班营的杭州战友合影。<br><br>战争阴影笼罩心头 哼曲弹唱释放压力<br>—— 北大荒日记<br>1972年8 月4日 星期五 晴 珍宝岛三号桥 独立4团炮营二连<br>解放军那边传来消息:苏修亡我之心不死!他们的六艘炮艇沿着主航道中心线我国一侧航行,这是明显的侵略行径,是在向我主权的挑衅!野战军方面进入了战斗戒备。<br>一开始,我们很紧张:可能会打战!一旦打仗了,又会出现什么状况呢------。这是在前线啊!<br>苏修侵略者在我边防部队发出照会后回到了主航道上。警报解除了,我们也缓缓地舒出了压抑在心口的那股------。<br>傍晚,大伙聚集在帐篷外,谁也没有多说什么,气氛不同以往。<br>后来还是北京战友的月琴声,将大伙儿的思绪分散掉了些。我们掺和在一起哼哼了几首老电影歌曲,当然,哼得乱七八糟的,有的地方还改了词,分明是大杂烩。我上珍宝岛途中买的那支口琴,平时间也在拿出来练习练习的,所以也凑进了合乐中。<br>还管什么呢,今天无事,不能保证明天会不会发生什么。枪一响说不定什么都没了,管它什么封资修歌曲、批判不批判的,反正这里与世隔绝,外界谁也听不到。<br> </h3> <h3>在珍宝岛前线,野战军23军634部队83分队连部小木屋前。<br><br>油桶洗澡惬意无限 水温发烫狼狈之极<br>——北大荒日记<br>1972年9月11日 星期一 晴 珍宝岛三号桥 独立4团炮营二连<br>好久没有洗澡了。天气凉了以后,去溪沟里洗澡已经吃不消了,平时就打盆水擦擦身子,时间久了觉得身上难受。<br>今天去了解放军那里,学他们在一个大柴油桶里洗澡。爬进桶里却不知道将桶底的火撤走,洗了不一会脚底就烫了起来,水温也越来越烫了,不得不逃出桶外,光溜溜的身子被山风一吹又冷得要命,鸡皮疙瘩都起来了。<br>过去看过解放军在汽油桶里洗澡,却没有细细琢磨过如何洗澡,洗澡也得有学问啊。<br>这件事让我领悟到了:凡事学表面容易,但还得学其深刻处,学本质的东西。</h3> <h3>大雪夜与世隔绝急煞守屋人 小匕首暗藏身边警惕偷袭者<br>—— 北大荒日记<br>1972年11月20日  星期一 大 雪   珍宝岛三号桥 独立4团炮营二连 <br>这雪,下得好大啊。昨晚开始下,今天又整整一天。<br>悄悄地、无声无息。大地、天空;山脉、森林,整个世界白茫茫一片。不过好像并不觉得怎么寒冷。<br>真是有点儿担心。这么大的雪会将门给堵上的,有了事情,怎么出去?炊事员李万祥在另一间屋子,却无法见面,各自为政,独守一方。<br>连接解放军部队营部总机的手摇电话机就在我身边。每隔一段时间,就通过总机与解放军营部及我们上面的炮兵连联系一下。<br>他们也时不时来一个电话。非常时期,彼此保持联系很重要的。<br>可到了晚上九点多,电话却摇不通了!真正的与世隔绝了,可将我急死了。<br>在珍宝岛前线,敌情本来就复杂。是苏修特务切断了通讯线路?是大雪压断了电话线?万一出现个情况,向解放军求援也不成了。孤立无援,一个人怎么是好?<br>风险莫测,凶吉难料。<br>我将屋子里战友们留下的枪枝全部集中在一个角落里,上面覆盖上一大堆杂物。若有敌人偷袭而来,一旦发觉你有武器,他往往会先发制人的。<br>然后又将匕首塞在了枕头底下------。<br>现在已经午夜12点多了,不敢有睡意,强熬着希望听到电话铃------。</h3> <h3>进出珍宝岛前线的边境通行证</h3> <h3>通行证编号:武字1090。武,即武装团。</h3> <h3>获1972年度先进后发给的奖品,一件背心,上印:珍宝岛地区六四八部队,1972,中间为“奖”字。</h3> <h3>奖状,落款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沈阳军区黑龙江生产建设兵团独立四团司令部政治部,一九七三年二月二十二日<br>  但是,在黑龙江兵团的家谱中,却没有独立四团的番号。</h3> <h3>接通知即将告别黑土地  好激动就要读书上长春<br>  —— 北大荒日记 <br> 1973年9月9日  晴 星期日  晴 黑大林子  <br>盼望已久的入学通知书下来了:“长春冶金地质学校”。<br>多么令人激动的事啊,来边疆近3年半了,终于可以离开北大荒了,可以结束我的知青生涯了!<br>这是个想不到的结果,原以为轮不上我了呢。因为当初填报的志愿是(哈尔滨)黑龙江省机械制造学校,佳木斯农机校。而这两个学校的录取通知书在前几天就已经下达了。名单中没有我的名字,我想,肯定没有我的份了,所以也没有去多想,该干什么还干什么去吧。<br>今天通知书来了,乃大喜。虽说是中专,又是个对它根本没有概念的学校,但有机会去学习总也是好的,多获取点儿知识对人是有好处的。<br>说是10月3日去团部干部股报到。<br>明天得去团部工程连,将这个大好消息告诉我的老乡们。<br><br>图为十九团招生办发的“1973年高等院校招生文化考查准考证”(姓名张国强,编号255),及考查方案(考试时间,考试地点,考场分配,监考及批卷组织,考试办法及要求)</h3> <h3>纪念支边三十周年,值班三连杭州知青留影</h3> <h3>值班三连在杭战友纪念支边四十周年</h3> <h3>为纪念支边四十周年做的图片。</h3> <h3>2014年,重返第二故乡,参加知青与农场领导的座谈会。</h3> <h3>2015年,在纪念杭州知青赴兵团四十五周年联欢活动上。</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