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济赋

中条山人

永济舜帝山森林公园西大门

（《永济赋》镌刻石碑）

永 济 赋 　 朱天运 叶国恩

　　蒲州旧府，永济新市，星射觜参（1），河隔秦豫。方圆八百里，环山绕水；上下五千年，震古烁今。中华始祖虞舜故都，黄河文明摇篮之地。

　　东望太行，朝日喷薄；平田百里，一望无际。五姓湖平，琉璃万顷，湖山倒影，天光一色。绿苇与红莲相扶，晚霞与落日齐醉。渔歌乍起，惊起满滩鹭鸥；短棹未停，划破十里青碧。

　　西眺华岳，高擎仙掌；黄河九曲，低绕千村。雀楼（2）日暮，一层更上，目穷千里，鹳影流云。俯瞰入海之黄河，远观依山之白日；对惊涛而魂梦浩渺，游宇外而神驭浮云。

　　峨岭（4）北依，迤逦东去，颠连起伏，屏障蒲津。涑水曲折，浮野烟而生芳草；阡陌纵横，穿舜寓而连尧村。旷野阔滩，风吹草低而牛羊始见；牧童无赖，短笛失腔而信口闲吹。

　　中条南耸，烟雨横空。溪流泻地，绿树长青。疏雨夜过，高山兮流水；岫云晨飞，淡紫而薄红。山头浮屠，访栖岩禅院之遗迹（5）；西陲古渡，觅风后葬身之高陵（6）。王官飞湍，绕阎相赋闲之别墅（7）；五峰叠巘，沐纯阳醉酒之仙风（8）。

　　蒲坂气候温和，物阜天丰。华夏先民，赖以孳生。是故有匼河之圣火（9），是故有后土之祭祀（10），是故有稷益之传稼（11），是故有嫘祖之缫丝（12）。及至虞舜建都于此，始有中华之称谓。当是时也，帝躬耕于历山之巅，制陶于大河之滨，捕鱼于雷泽湖上，抚琴歌南风之薰（13）。茅舍竹棚，田亩在望；鸡鸣犬吠，途道相闻。

　　蒲州乃晋南雄关，河东重镇，北通燕赵，西望蜀秦。控河洛咽喉，可谓两京屏障；掌中原锁钥，实为畿辅藩篱。是故有蒲关之要塞，是故有河东之雄兵，是故有索舟之长桥，是故有铁牛之浩工（14）。大唐盛世，列中都之建制；刻意经营，如两京之繁荣。当是时也，大河汹涌，惊涛拍岸，长桥卧波，樯橹穿空。飞旆鸣銮，明皇乍到；行宫苑树，宰相时临。城郭十里，皆风帘而翠幕；绮户千家，尽酒绿而灯红。户盈罗绮，女尽衣缭绫以簪钗凤；市列珠玑，士皆佩玳瑁而揽玉骢。

　　杰构纳山川秀气，文学聚名胜灵魂。永济物土，壮绝天下；蒲乡人情，风流古今。骚客文人，如江河之游鲤，佳作名咏，充汗牛之栋宇。是故《西厢》佳句（15），曲高和寡；《登楼》绝唱（16），一骑绝尘。王维才气，写山水田园而诗情画意；柳子文学（17），开唐宋新风而领袖群伦。司空宏论（18），不主一格而咸备诸体；麻革杂咏（19），情追李杜而古风犹存。

　　踵文接武，翥凤飞龙。野草山林，印唐尧访贤之足迹（20）；阜财解慍（21），唱虞舜爱民之心声。潇湘斑竹，洒娥皇女英之涕泪（22）；独头碧水（23），照杨妃玉环之天容。首阳白薇，难屈夷齐之节义（24），南山黄土，未掩杨博之孤忠（25）。

　　遥想当年，山河破碎，日寇铁蹄，一片血腥。中条山前，雪花峰上，十万将士，拼守河东。战马长戈，刀鸣剑舞，民族危殆，拼死抗争。让满腔碧血，染红杜鹃；令中华浩气，永震寰中。

　　滚滚黄河东逝水，人间几经沧桑。惜舜日尧天，倾成秦汉烟火；唐宫宋阙，顿作元金战场。嘉靖地震（26），光绪旱荒（27），十室九空，一片凄凉。也曾见名楼坍倒，也曾见盈途饿殍，也曾见母女相餐，也曾见村郭萧条。薜荔萧疏，铁人下泪；残军废垒，夜鸟悲嚎。

　　幸有北斗高擎，驱乌云散尽东方红。将万里山河，重新图画；教千年中华，再现光明。架长桥于风陵（28），途通天堑；铸大坝于三门（29），海晏河清。开灌渠以引黄，银河落地；筑长堤以护岸，力锁狂龙。任山前薄云，簇拥就百家工厂；趁河边热土，点化成千亩果林。高铁飞驰，风挟霸气，铁牛奔走，歌唱年丰。夜听蒲剧高腔，妙绝今古；朝看学校林立，道塞精英。名楼再建，引领五洲宾朋，高瞻远瞩；寺月重明，招惹八方爱侣，海誓山盟。五老峰上，欢声笑语；万固寺内，暮鼓晨钟。高楼栉比，峻厦凌空，好山碧树，阁水林风。栽樱花于广场，红云送芳；植翠柳于大道，黄鹂争鸣。沾衣欲湿，杏蕊与桃花共舞；霜林谁染？栌枫与柿叶同红。呜呼！悠悠兮舜都，煌煌兮文明！幽美兮河山，淳朴兮人情！天翻地覆，流诗动画，莺歌燕舞，一片繁荣！

　　余等生于永济，长于河汾。睹万物之蓬勃，感故梓之温馨。登高送目，醉眼前之美景；倚柱击节，颂盛世之光临。邀万壑千峰，杂花野树，黄河作酒，东海为卮。仰天长啸，大地回音：“祝神州不老，干此一杯！”

注释

（1）觜参：古代天文学家把星空的划分和地面州郡邦国地域划分对应起来，称为分野。晋南为战国时古魏国地域，与天上二十八宿中的觜、参两个星宿相对应。觜：zi, 参：shen .

（2）雀楼：鹳雀楼。中国古代四大文化名楼之一。位于蒲州西南黄河岸边。唐王之涣曾写《登鹳雀楼》诗一首：“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该楼毁于金元战火，2002年复建。

（3）普救：普救寺。位于蒲州城东二里高塬上。张生和莺莺的爱情故事就发生在这里。元王实甫以此为本写出了著名的元曲剧本《西厢记》。该寺毁于日寇炮火，1984年重建，成为青年男女向往的爱情圣地。

（4）峨岭，即峨嵋岭。横亘于永济北部。

（5）栖岩禅院，永济名胜。位于中条山西部。

（6）风后，黄帝时重要部落长。曾发明指南车，帮助黄帝打败蚩尤。死后陵墓葬于黄河岸渡口边，后来就把这个地方叫做风陵渡。

（7）王官，即王官峪，永济名胜。唐司空图曾隐居在这里。清代大学士闫敬铭亦筑别墅于此。

（8）五峰，即永济名胜五老峰。著名道场。相传为八仙论道、吕洞宾醉酒之地。

（9）匼河，永济市南芮城县境内。据杨钟健、裴文中等专家考证，这里有中国猿人用火的最早遗迹。

（10）后土，黄帝时主管土地的神祗。中国最早的后土祠在河东万荣县境。明代以前的帝王常到这里举行祭祀。明代在北京城修筑了地坛，此礼遂废。

（11）稷益，黄帝时主管农业的神祗。传说他教民学稼。现河东稷山县尚有稷益庙。

（12）嫘祖：相传为上古西陵氏之女，黄帝之妻，居西阴（今运城市夏县尉郭乡）。是她发明了养蚕缫丝的业艺。

（13）南风，即南风歌。相传舜帝巡视盐池，看到盐池为人民带来了财源，高兴地一面弹琴，一面唱歌：“南风之薰兮，可解吾民之愠兮！南风之时兮，可阜吾民之财兮！”现运城盐池尚有“舜帝弹琴台”。

（14）唐开元，玄宗李隆基为了方便与中都蒲州的联系，在黄河之中架设了浮桥。大桥两头各铸八个铁牛牵拉铁索。据专家计算，蒲津浮桥铁牛的重量为唐代年产铁量的三分之一。其工程浩繁可见。

（15）指元王实甫的剧作《西厢记》。

（16）指唐王之涣的《登鹳雀楼》诗。

（17）柳子，即柳宗元，永济人。唐宋八大家，在诗文上均有极高造诣。

（18）司空，指唐诗人司空图，曾隐居于永济王官峪，主要论著有《二十四诗品》。

（19）麻革，永济人。元初诗人，文学家。

（20）传说唐尧为了选择接班人，曾多次到蒲坂考察舜。

（21）见注（13）

（22）娥皇女英，舜帝的两个妻子。舜死于湖南，二妃哭临，洒泪于竹，遂为斑竹。

（23）独头，即独头村。杨贵妃故居。

（24）夷齐，伯夷叔齐。殷代孤竹国王的两个儿子。国王死时，立叔齐为王，伯夷为避免弟弟为难，出走。弟叔齐认为应当让兄伯夷为君，也相继出走。殷末，纣王无道，周武王会天下英雄讨伐，伯夷、叔齐极力反对。周武王不听，灭殷。伯夷、叔齐为了表示“气节”，不食周粟，在中条山中采野菜度日，后饿死。封建时代，文人称夷、齐为“二贤”，首阳山上亦建“二贤祠”。王安石、毛泽东都曾批评过伯夷、叔齐反对革命的错误。

（25）杨博，嘉靖名臣，蒲州人。三朝元老。曾在反对蒙人入侵，保卫北京战役中建立了重要功勋。

（26）嘉靖地震，嘉靖三十四年（1555年）陕西关中大震，震级8.6，震中烈度12。死人24万，伤16万。为中国历史上死伤最惨烈的一次大震。

（27）光绪三年（1877年），蒲州一带发生大旱，场面极为惨烈。据当时碑记：“时竟有父子相食，母女相餐者，较昔之易子而食，折骸为爨尤为酷。”

（28）风陵渡黄河铁桥，建于1968年；风陵渡公路桥，建于1988年。

（29）指三门峡大坝，为黄河中游最大的水利枢纽工程。

【作者简介】

朱天运，永济人。运城学院副教授。原北京人文大学文学院院长，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戏剧家协会会员，运城市楹联学会顾问。

叶国恩，永济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中国楹联学会会员。现任永济市诗词楹联学会会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