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味道

董光准

初夏的清晨，伴着丝丝凉意，窗外树枝上的金银花已绽放吐蕊，一片馨香的气息，扑入心脾，伫立小轩案前，吮满口清新，睡意殆尽。这时，厨房内，传来了锅碗瓢盆合奏的声音。灶台边佝偻着身体的母亲，在一片热气氤氲里，正娴熟地做着早餐。那是多么熟悉的身影，镌刻在的脑畔。伴我度过每个四季三餐。此时，厨房里散发着诱人的香气，令人垂涎欲滴，热气腾腾的饭菜已出现在饭桌上。同时传来母亲温暖的呼唤：饭好了，过来吃吧，一会凉了。

听着母亲柔情的喊声，让我想起孩提时，那个年代，乡村生活平淡如水，但是母亲却能将清贫的日子演绎得有滋有味，白天，母亲在田间劳作，挣工分。晚上，一家人围坐在柴火边说说笑笑，虽然只有青菜、黄豆、山芋、稀饭之类，也是家人难得的美味，一家人在贫困中感受着天伦之乐。母亲尽量把简单的勉强维持生命的食材，做得精心一点，做得花样多一点，好让孩子们享用，而她自己却舍不得吃，等到我们吃剩下的或是不吃的，母亲在收碗筷时才大口地吃着。生活虽清贫，但由于母亲的精心操持和她的勤劳，日子却异常温馨，也能感受到那淡淡的幸福。这是母亲留在我儿时记忆中的味道。

孩童时，每次上学前，母亲都要往我口袋里塞个煮鸡蛋，夏天天长，可以补饥；冬天寒冷，暖暖小手。然后拉着我到村口，嘱托许多：路上不许玩水，到校要好好学习，听老师话，放学准时回家……那时的母亲味道，是千般的叮咛万般的嘱咐。这是幸福的味道，也是最难忘的味道。

上中学时，只要是我自己能做的事，她从不插手，每星期回家后，我都要亲自洗衣服，扫地等，甚至星期天下午回校的物品也是自己准备，但她热衷于学校开家长会，每次，她都是第一个到达的，也是最后一个离开的，在老师面前，她总有问不完的问题，那时，学校离家较远，我也住校，但母亲对我在校情况了如指掌，只要我在学校有点小差错，周末回家时，定会遭到母亲严厉的批评和管教。那时的母亲在我的印象中是个十足的话唠，唠叨，叫板，严肃。一时间，我几乎变得有点烦她了，甚至还出现逆反，和她对着干，但母亲极其有耐心，一定要让我心服口服，才善罢甘休。我不知道为什么母亲对我如此严厉，那时母亲的味道是严肃的，一丝不苟的，令人生畏的。后来才知道，这是母亲的良苦用心，她是用这种方式，教会我自立和自理。她把所有的锻炼机会都留给了我，让我经受生活中的风风雨雨。更让我明白：有一种爱叫放手。年少不识母滋味，长大方释慈母心。

走上工作岗位后，离家更远了，和母亲的联系几乎都是在电话中，每次通话母亲总滔滔不绝叮嘱许多：生活要有规律，工作要认真负责，该恋爱成家……母亲晕车很厉害，偶有到我工作的地方，来时大一包小一包拎满双手，到达住处，开始到处视察，厨房里的冰箱有没有备菜，床上的被子能否御寒，换洗的衣服是不是叠放整齐……那时的母亲是个督导员，且是个认真负责的督导员，什么事都懑不过她的眼睛。

成家那年，母亲搬过来与我同住，这期间的大小事情都由母亲在忙碌，家里外面忙个不停。带孙子，洗衣服，买菜、做饭。虽累，但母亲总乐此不疲，母亲爱干净，早上起床做好早饭后，就开始打扫卫生，地板被拖得一尘不染，洗完衣服后，就唤我们起床吃早饭，跟孩童时一样。听惯了母亲深情呼唤，日子久了，几乎成了一种条件反射。母亲甘愿成为我们一家的保姆。倾情奉献着对我们的爱和她的芳华。

如今，母亲老了，脸上布满一道道深深的沟壑，失去光华的肌肤被岁月磨去了的光泽，眉宇间写满了岁月的痕迹。一根根银色的发丝诠释着她辛劳的一生，其中蕴含着说不尽的故事，表达不完亲情，更有道不尽的辛酸和沧桑……

母亲用毕生的时间和经历，谱写着她的爱怜，她的无私，她的伟大。

这就是母亲的味道，深沉而又宽广；含蓄而又细腻。愿余生依着母亲的味道幸福地度过。

图片来源：部分来自网络

文字创作：董光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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