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家非物质文化纸牌“上大人”

瞿勇

纸牌未满百张追碰吃绍名堂大，

口诀虽才八句荤素符番学问深。

“上大人”流行所在区域及其地理环境

土家纸牌“上大人”，又名“纸叶子”是流行于湘、鄂、渝土家族地区的一种地方纸牌，这种纸牌的牌文都是艺术化了的文字。其中以利川市凉雾、汪营、南坪、团堡、毛坝一带最为盛行。

利川市地处鄂西南边陲，其西、北、南三面与重庆市万州、云阳、奉节、石柱、黔江等区、县毗邻，东南与本州恩施市、咸丰县接壤、全市有国土面积4607平方公里，总人口92万，其中土家族、苗族等12个少数民族占总人口的46.6%。是长江支流清江、郁江发源地。清江自西向东横贯境内，平川大坝与山地丘陵镶嵌两岸，物产丰富，故为“有利之川”。是饮誉全国的“坝漆之乡”、“黄连之乡”、“水杉之乡”、“莼菜之乡”、和“歌舞之乡”。 是全国西部人居环境最佳的“西部名城”之一。

“利川古隶巴国，秦汉为南郡蛮地”，元、明先后置施南、忠路、忠孝、剑南、沙溪诸土司，属施州卫。清雍正十三年改土归流置利川县，属施南府。由于地处鄂渝交通陆路要冲，“东据荆楚，西控巴蜀”，历为兵家必争之地。古时战争的频繁、商旅的往来，以及多民族的相处，使本市积淀着浓厚的民族民间文化艺术，古遗迹、遗存十分丰富，民俗文化独具特色。古代（约战国中期）的巴国将军蔓子身葬市境都亭山，市境内曾出土巴国军乐器虎钮淳于等遗物。从鱼木寨土家族山寨及其墓葬文化，到大水井古建筑群落；从三元堂、花梨岭天主教堂，到太平堂摩崖石刻、土司城遗址；从土家族摆手舞、优秀曲艺《利川小曲》和优秀民间舞蹈《肉连响》，具有世界影响的民歌《龙船调》，至今流传在民间的土家纸牌“上大人”等民间文化艺术奇葩。

土家族在其自身发展的历史长河中创造了丰富的极具民族特色的民间游戏。一些游戏的开展与土家族人生产生活息息相连，如扭扁担、摔抱腰等游戏无须复杂的道具和规则，无论是田间地头、庭院场地，只要游戏者愿意，随时可以游戏一场。另一些游戏则通过借用其他民族的游戏文化，加入自己文化的因素，最终形成具有自己民族风格的民间游戏。在鄂西南土家族地区盛行着的“上大人”纸牌游戏，便是具有体育、娱乐、艺术欣赏以及教化人们诚实守信、这样的游戏。

历史渊源

 土家纸牌“上大人”的起源暂无祥考，大约最早出现在唐代经宋元明逐步成形，完善诞生在清朝。

一是教化说。据说“上大人”最先是传统蒙学教材，因“上大人，丘乙已，化三千，七十贤，尔小生，八九子，佳作美，可知礼”这24个字笔画简单，便写成范字，作为这些学龄儿童学书时的范本。“上大人孔乙己”笔画简单好认，句子流畅好记，在民间流传之广，所接受的人之多，久而久之演变成为一种纸牌的代称。

二是说西厢说。据说“上大人”的牌文是从一篇民间的《渔鼓词》中取其每一句开头的一个字而作为上大人牌文的。这篇《渔鼓词》是：

上绣楼将奴的心思想坏；

大不该任红娘招引他来；

人说道张君瑞风流可爱；

丘波楼奴为他才把言开；

乙卯年中解元名扬四海；

已巳科下京都大显奇才；

化鱼龙但愿郞飞腾海外；

三级浪中状元脚踏金阶；

千思想万思量满腹悉债；

七弦琴抚不舒奴的胸怀；

十里亭奴送郞叮咛嘱诫；

贤君子求功名理所应该；

尔在那京都地逍遥自在；

小冤家享荣华把我忘怀；

生同衾死同穴奴心才快；

八行书望不见鸿雁传来；

九江水洗不尽愁销眉黛；

子时节望天明人未归来；

佳期近喜心头芳心自惴；

作一对小鸳鸯到老同偕；

美貌郞奴为尔曾把口戒；

可怜奴坐绣房如痴如呆；

知心话无处诉自怨自艾；

礼佛堂焚宝香望郞归来。

 这篇《渔鼓词》是描写《西厢记》中崔茑茑怀念张生的无限情怀，在土家山寨可以说是家喻户晓，用它作牌文不但亲切，而且都熟悉。

三是强人说。相传土家山寨过去有八位强人，他们的名字叫“上大人、丘乙已、化三千、七十贤、尔小生、八九子、佳作美、可知礼”。这八位强人不但时时不离左右，而且经常做坏事，弄得土家山寨日夜不得安宁，但他们也有一个致命的弱点，那就是只要有人骂他们八位强人之中的任何一人或任何一人名字中的任何一字时，他们都老老实实地呆在家里安分守纪而不敢出门作任何坏事。于是有一位智者，利用这八位强人的致命的弱点，将他们名字的24个字写在纸牌上，发明一种纸牌游戏供世人娱乐。由于这种牌戏规则独特，又具有强烈的魅力，便吸引着世人通霄达旦地娱乐，由于是三人或四人同时打牌，加之《规则》的要求，经常出现需要吃进的牌因错位而不能进张(习称“走子”)，使牌手顿时气愤而破口大骂“走子”的牌，这八位强人听到有世人骂他们，只好呆在家里安分守纪而不出门，于是天下太平。

无论那种传说，土家先民发明成纸牌后，在人们闲暇的娱乐过程中逐步得到推广普及，代代相传，流传至今，它们主要精髓是：教化民众崇尚孔子、心存善念、万事有礼、和中华民族传统的“仁、义、礼、智、信”，乃至当今的共创和谐社会的精神实质高度统一是相符的。

基本内容

上大人纸牌游戏由于携带方便、易于组织，而深受广大群众喜爱，是鄂西南土家族地区群众喜爱的日常休闲游戏之一。

土家族上大人纸牌游戏是一项传统的博奕游戏。这种纸牌其形制为宽约2厘米，高约10厘米的条形卡片，大异于扑克和麻将等一类的博戏。整幅纸牌共有 96张，牌面绘制异于汉字的特殊符号 24 个，每个符号有 4 张。牌面符号分红黑两色。红色牌面有“上、丘、化、七、尔、八、佳、可”8 张； 黑色牌面有“大、人、乙、己、三、千、十、贤、小、生、九、子、作、美、知、礼”16 张。牌面排列顺序为“上、大、人、丘、乙、己、化、三、千、七、十、贤、尔、小、生、八、九、子、佳、作、美 、可、知、礼。”前三句称为“荤”牌，后五句称为“素”牌。荤牌一字算一“符”，素牌一对、三个或四个才算有符。其打法与麻将牌相近似。

上大人纸牌对游戏者人数要求很宽松，两人、三人、四人、五人，最多到六人都可以一起游戏，只是规则随着人数多少进行一定的调整。上大人纸牌游戏也将旁观者算做是游戏者的一部分。旁观者可以在场外指导场内游戏者打牌。游戏者称旁观者是“抱膀子”或者“主君”。“抱膀子者”必须遵守游戏规则，只能指导游戏者其中的一位。如果同时指导二位或者二位以上的游戏者则称为“抱丫口膀子”，会遭到游戏者的鄙视，甚至会破坏游戏的正常运行。

上大人纸牌相对于其他土家族游戏来说，它是为数不多的成人游戏之一，对游戏者的要求在很大程度上排除了儿童的参与。

上大人纸牌形制、牌面符号独树一帜，其游戏规则也是与众不同的。除了游戏运行的一般程序外，主要有清符、摆龙、报番等规则。这些规则充分地体现了上大人游戏对游戏者心算能力和口头表达能力的要求，同时也强调了游戏的公平公正性。

一次完整的游戏可以分为洗牌、摸（抓）牌、行牌、停（听）牌与和牌等五个程序。

　　一、上大人简易游戏规则及处罚主要有

1、夺龙和牌的符算法：一门牌有四张其中只含一对，缺符时可以夺龙和，荤龙自摸十四符，他人摸的十二符；素龙自摸八符，他摸六符。

2、报三张打法的争议问题：坎上带一对和一单张，打任一张都不需报三张。

3、下抓和牌的争议问题：听用调时，搬出坎上这张牌时，若喊下抓就不和牌，不喊下抓可以和牌。缺符时还可以夺干尾巴龙和牌。夺干尾巴龙荤龙自摸十二符，他摸十符；素龙自摸八符，他摸六符。

4、指碰和的情况说明：(1)由于不小心抓翻了下面的牌，而且也进了张，应该指抓牌的人的碰和。(2)上手打出的睡忘了追口就去抓牌，自己发现了，想马上更正，应该指碰和。(3)上手还没打牌，下手就去抓牌，应该指碰和。

5、该接受处罚时按两番赔付。该接受处罚的几种情况：(1)下面吃了半口，上手打的牌可以追口没看见忘了追口；(2)手上有一对搬出或打出的第一张牌没碰，第二次出现该张牌时拿出一对来碰；(3)下面已有两条口，不能再吃口了，没注意吃下第三条口；(4)已吃下两条口，手上有一坎加一单张当出现坎张牌时忘了报必挂三条口；(5)第四种情况上手打出或搬出该门牌的另外一张牌由于受下面两条口限制，不能吃口而没有吃口，出现坎张牌时，要说“必掛三条口”和“和得不追”两句话。只说了其中一句而忘了说另一句；(6)吃错牌时，手上没有换张或者发现而和了牌；(7)庄家数牌出错多牌或少牌，闲家发现指出，该处罚庄家，没人指出谁和牌处罚谁。(8) 绍了一孤对或手上有一坎，出现这张牌时忘了叫下抓。

二、土家纸牌上大人比赛规则的补充规定：

1、抬牌斩截，不看底牌，下庄交印；

2、先冲子，后拿牌，先亮龙，后打牌；

3、冲子放在正前方，废牌打在斜角区；

4、碰牌要“哼”，主动传字；

5、笑诈当时，过期无效；

6、制怒有益，不拍桌子；

7、认错不该死，“爬坡”不追责；

8、有坎不报捆，亡牌不走庄；

9、不准亮牌，口上带牌；

10、可以洗个大底，禁止套龙套坎；

11、报番音清字明口上清，倒扇一目了然令人称；

12、庄家有多拿一张牌的权利，应尽各家起牌的义务；

13、碰和指具体(扳快碰慢)，允许有暗笑(但有下列情形之一者，报告会员大会严肃处理，直至开除会籍，永不录用。a偷牌(直接开除)；b在牌上作记号；c恶意有对不碰、不绍、不下抓 ；d恶意拆坎打。)

主要特征

土家纸牌“上大人”，又名“纸叶子”，出自民间，源远流长，经过长期发展，是主要流行于湘、鄂、渝土家族地区的一种地方纸牌，这种纸牌的牌文都是艺术化了的文字。

1、土家纸牌“上大人”，历史悠久，世代相传，来自社会最底层，原生态特色鲜明。

2、教化民众崇尚孔子、心存善念、万事有礼、和中华民族传统的“仁、义、礼、智、信”相符相存。

3、土家纸牌“上大人”纸牌游戏，由于携带方便、易于组织，不择环境和场地，而深受广大群众喜爱，在群众中容易推广和普及，具有简朴性和群众性牲，是鄂西南土家族地区群众喜爱的日常休闲娱乐游戏之一。

4、土家族的“上大人”纸牌错综复杂、变幻莫测、趣味浓厚。具有体育性特征和传承民族民间文化艺术等特点。

重要意义

具有民族民间文化艺术特征的土家纸牌上大人，在全国地域文化艺术中，特别是少数民族文化艺术中，具有独特的地位，具有很高的艺术价值和社会实用价值。

土家纸牌上大人作为一种民间文化艺术，制作简单，携带方便，趣味浓厚，保留着原始艺术的挚真本色，保留着深厚的传统文化基因。它源自社会最底层，是从广大群众中挖掘出的艺术精华，体现了中华民族文化创造力的典型性、代表性，具有很高的历史、学术、艺术价值。

牌面精美绝伦的土家纸牌“上大人”，曾经广泛流传。千百年来滋养着土家人的心灵，在改革开放的今天，眼看就要失传，不少“上大人”爱好者心急如焚，欲自发组织成立“上大人活动中心”，对于研究和保护山区少数民族地区民间文化艺术、对促进当代文化具有极其重要的意义。

附:上大人入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