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豆体验记

不忘粗心男的糊涂

2019年10月，沿海某地。

虽说已入秋季，天气却仍然热得如同夏天。气象专家说，一九年的冬天注定是个暖冬。

果仍旧坚持每天跑步锻炼。跑步，已成为了果生活中的一部分，每天不跑个五六公里，就浑身有点不自在，总觉得哪里没到位。

果在的小县，也没啥特别让人引以为傲的风景点。这几年大力建设的沿江绿化带，长达十几公里，倒是人们乐于前往的好去处。早晚散步的人，健身锻炼的人还真不少。

果一般选在上午8点这一时段到江边跑步，起床太早，睡意未醒不利于身体，去的太晚太阳又太大晒的慌。

江边风景优美，绿树花草成荫，空气也特别清新。果跑步是慢跑，一般沿着江边健身游步道跑个五公里，然后做做操拉抻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这一天，果照例在江边。绝大多数锻炼者都是在早上六七点这段时辰，出来健身的也基本上是老年人，散散步打个太极什么的。年轻人很少，果每天遇到的年轻人也就那么十来个，男女各半吧。年轻人运动服时尚，基本都是短打小栲，短衣背心运动短裤。几个年轻美眉一副紧身运动短装，或黑或粉或绿，露着圆润白晳的胳膊大腿。男子自与女子不同，运动短裤下露出古铜色的腿，肌肉结实线条硬朗。有两个30岁上下的小伙子每天都结伴光膀子跑，肩背上和腿上一块块的犍子肉，透发着力量的美。

跑了五六公里，跑累了，浑身汗涔涔的。果走在绿荫小路上，周围是桂树、无患子、玉兰、柳树等各种树，还有月季、南天竺、八角金盘、含笑等各种花草，三两个园林工人正用扫帚打扫着地上的落叶。

来到一处视野开阔的小山坡上，远远看见凉亭下一个女的坐在那。走上前一看，原来是个画画的。一个简易伸缩支架，一面画板，画纸上是正在画的写实水彩风景，尚未画完。

这女的三十岁上下，一条米色宽松长裤，一件白色短袖上衣，左手腕戴着只冰种玉镯，脚穿敞口休闲黑皮鞋。她正在拿着画笔蘸水彩画着，调色盘上许多涂着的水彩料。

果站她身后静静地看着。不一会，女人发现身后有人，一回头，眼光扫了几眼果，然后礼貌地打了个招呼“你好”。果也赶紧回礼。

女人回过头，果才看清了她的容貌，长相只能算中等，皮肤也不算白但很细腻。显然是化过妆，显得很精致。一头护理的很好的齐肩波波发整齐乌亮。耳垂上一副工艺耳钉。整个打扮时尚大气，应该是个有钱人。

女人略偏瘦。露出的整条胳膊皮肤细滑，但几条缠龙般突出的青筋显得有点破坏了美感。

果说：“画的很棒，色彩过渡自然。”

“谢谢。哦，你也懂画？”

“我不懂，只是喜欢艺术。随口瞎说的。”

俩人聊了起来。女人是科班出身专业学画的，现在自己开了间工作室，创作绘画并顺带开班带了十几个学生学画。女人夸果身材真好。果还穿着跑步的短袖短裤，身材胖瘦是一目了然。聊天中女人说：“真不像快50的人，看上去顶多40岁，身材保持的真好。”果和她不知不觉就聊了一个小时，果要回家有事，就和女人告别。

女人说：“哎帅哥等一下，我还有事想请你帮忙。”

果一听，心想：我又不认识你，能帮你什么忙啊。不会是找我借钱吧？我又没钱。

女人说：“我们加个微信可以吗？”

果犹豫了一下，果一般不加不熟悉人的微信的。女人又说：“我真有事想请你帮忙，加个微信联系方便。怎么，还怕我吃了你呀。”

加好后，女的说：“我姓林，你叫我小林，或者叫我微信名雪儿也行。是这样的，我看你身材很好，皮肤质感又好，对画画也懂行，想请你到我们工作室客窜兼职当麻豆，给学生画几张头像，你看可以吗？我看你真的很适合搞艺术，来吧。你明天可以先来看看，觉得合适呢你就干。不喜欢也没关系，交个朋友呗。”

果心想，哦，当麻豆啊，我还以为啥事呢。行啊，先去看看再说。

第二天上午近9点，果找到了这个离家七八公里远的位于一偏僻老小区的工作室，给那个小林发了微信说到了，不一分钟，小林来到门口迎接入内。这工作室三间四层，一楼后面是个围墙院子用聚脂泡沫铁皮盖顶，成了一个100平方米左右的大房间，摆着许多绘画写的东西，有几个学生正坐着认真画画。

房间和果以前到过的画室差不多都给人一种凌乱的印象，也许搞艺术的都这样不爱收拾。墙上挂着些学生作业，有素描真人头像，有水彩静物，也有几何体和石膏像素描。屋一角有个静物台，台上和地上杂乱地摆着小卫、海盗、阿格里巴、执政官之类的石膏像。

小林带果参观了一下各楼层，二楼三楼和一楼的布置差不多，随意地叠放着一些大小塑料凳，一些画架靠在墙边，也有学生在学习。三楼有老师办公室休息会客室。四楼几个门都关着，有一个门上贴着张大标签牌，上写“人体画室，非请勿入”，哦，想必里面是画人体的。怎么这些学生也要画人体么？

工作室有两个老师，小林老林一个，还一个女老师，看上去大概也就20多岁，正在二楼指导学生。学生好像有十多个，都是高二高三的，还有几个成人学员。林老师说，这几个成人学员对美术有兴趣，来专业培训的。

林老师跟果说，他们这里请不到条件合适的麻豆，来过几个，干不长都走了，主要是老师不满意。愿意的话，请果来试几节课。平时学生们都临摹画本或者画道具静物，每星期会安排几节真人画像。

林老师开出了课时报酬，问果行不行。果想，反正也不耽误做其它事，报酬多少倒是次要。果也挺喜欢艺术，但没跟林老师说实话，只说头一回接触。



林老师说，要不我们先试一节课？画头像。果说没问题。于是叫上六七个学的早的学生，在二楼开始上课。靠墙位置有一个麻豆台，就是一把高脚椅，铺着浅棕色布，墙上也挂着块蓝色幕布作背景。林老师请果坐在椅子上，几个学生围成个扇面，摆好小画架开始画。

这些学生基础都不错，之前长时间画石膏和临摹范本，比例结构透视关系明暗转折都还能准确把握。画个头像对他们不是难事。

果的表现让林老师有些吃惊，坐在那基本没动，除了手脚偶尔抬挪一下，头部始终保持角度，眼睛一直目视前方。其实，果用眼角余光是能观察到大家的一举一动的，只不过眼珠不乱转罢了。

11点，结束。尽管学生们没完成素描，但老师说很满意，果表现很好。

就这样，达成约定，每星期去两次。

上了几次头像后，加码，胸像，全身像素描，以及速写，都请果来上。

其实这都是比较简单的，只要有耐心保持定势，老人小孩都可以的。速写主要掌握大形态势，一般15～20分钟完成一幅，分静态速写和动态速写，动态速写又要考察学习者的默记能力。

过了两星期，林老师请果换种方式，更进一步，上四楼教室去尝试做人体，为艺术献身，并讲了一大堆艺术与人体美学关系的理由。生怕果拒绝，说可以一步一步来逐渐适应。

果也是第一次到四楼教室上课。四楼有3个门，一个门上贴着“人体画室非请勿入”，一个门上贴着“摄影室”，还一个门上没标志不知是干什么的。那间人体教室挺大，约有四五十平米。里面比较空，摆着十来只塑料小方凳，屋角还靠墙竖放着2张小床垫，还有高凳和小四方台，以及几块幕布。果一看就知道这些东西是干啥用的，这些对他再熟悉不过了。

果问小林这些学生之前画过人体吗，小林老师说画过，之前也请过麻豆，但效果不理想，没有艺术表现力，也缺少气质。所以相中了果，才请果来完成这一使命。

那好，既然都画过人体，那也不用害羞的。果说就担心学生年纪还轻怕心理上不适应课堂上怕放不开，小林说没啥，都是学艺术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

林老师倒是担心果不适应，头一回做人体要在大家面前一丝不挂展示，就叫果先光膀子给大家画，适应了再留条短裤画，没问题了再全裸。果说好吧那就试试。

学生们都很认真，在老师指导下也放得开，一段时间下来也和果熟悉了，上课氛围很轻松活泼。有学生还说果麻豆身体线条好，艺术表现力也好，期待着早一天能画果的全裸人体。

小林老师跟果说，看你总觉得不像是初入这一行，你在麻豆台上表现的那么自然、镇定，很有专业范，不相信你是第一次。果见被看破了，也就不隐瞒了，来这之前就在另一家培教机构担任过麻豆两年，而且在很年轻时就入了这一行，在专业院校干过。小林老师说难怪哦，一般初入行的麻豆就是穿着内裤让人画也会害羞紧张，看你在台上一招一式那么自然放松，老油条了。

10月底，果上第一堂全裸写生课。四楼大教室里，屋中央地板上摆放着一只60来公分高的方形硬木箱，箱上铺了块绿色绒布门垫，这就是模特台了。围着台子一圈四周摆着些供学生坐的凳子。

这天来上课的学生有十来位，其中包括3名成人兴趣班学生。虽说十月底了，天气还是挺热，大家仍然一副夏装打扮。小林老师和另一位老师也一起来上课。

“同学们，同学们”，小林老师双手合掌拍了几下，“大家都坐好了，今天果叔叔为艺术奉献自己，上第一堂人体课，这也是大家期待已久的。也没什么害羞的，正确对待，人体是自然界最美的艺术品。好，我也不多说了，现在上课。”

“我们开始吧，请换衣服吧。”小林对果说。

换衣服，其实就是脱掉衣服上台。和学生都熟络了，也不用走形式到角落去换衣服，果就在台边脱了衣服放在一边的凳上，然后站到台子上。另一个老师女的姓邓，不到30岁，邓老师递给果一根一人高的小口径PVC管，叫果摆了个姿势：站立，左手反叉腰，右腿稍向前伸，右手握在小塑料管上端，管子竖直杵在右脚边。

邓老师指导果调整好姿态，然后大家开始写生。对开纸全人体素描。学生们各自选择自己喜欢的角度开始画。邓老师也画，做张范画供学生学习。她坐在了果的正面，摆好画架开始画。

果站在麻豆台上，有点居高临下的感觉，被大家围在中间，学生们有的认真观察果的身体，然后下笔。有的看一眼果画几笔。小林老师走来走去指导每位学生把握好大形比例，对不准确之处提出修改意见。

半小时过去，果的腰腿都酸麻了，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一动不动，只有眼珠可以自由转动看他们画。小林老师走过来问果累不累，果说不累，大家又继续画了10来分钟，林老师宣布休息。

果穿上内裤，走下台看看大家画怎么样了，基本都已完成大形，正深入刻画。邓老师在对个别学生仔细讲解要点。

三小时过去了，下课。

林老师问大家：“同学们说果叔表现怎么样？喜不喜欢？”

“喜――欢――！”

接下来的日子里，只要工作室有需要，果就去上课，果也成了他们专用的人体麻豆。两位老师都夸果专业性强，气质佳，身材条件好，是难得的麻豆。

工作室还有另两位女麻豆，都是来兼职的，一个和果年纪差不太多，另一个20几岁。轮到女麻豆上课，小林老师也会叫果观摩学习，看女麻豆在台上如何展示美。自此，果和她俩渐渐也熟了。果上人体课，另两个女麻豆只要在，也会观摩果上课。

彼此观摩过也就熟了，林老师也请果与女麻豆在课堂上合作男女双人体素描或速写。果说这得征得人家女麻豆的同意，林老师说早征询过了，女麻豆也说要征得果同意。看来是两厢情愿啊，就这样，也上了几堂男女双人体写生。在课上，果难免会走神，某部位有些许反应。果也尽力克制不走神。好在大家都是搞艺术的，可以理解正常反应，一会儿就过去了。

有时也画速写，摆造型比素描轻松许多，隔十几分钟换个姿势，不算太累。各种姿势都有，表现人体扭动状态下的骨骼肌肉变化。画素描是真累，有的一连两三天才能完成一幅，麻豆要连续几小时保持不动，一般人没有毅力还真吃不消。

林老师有俩闺蜜，常来工作室喝茶，原来她们和林老师还玩摄影，其中一闺蜜没事就外出拍花花草草拍人像拍风景。难怪四楼也有间摄影室。有一天，林老师告诉果，请他为闺蜜完成一组人像作品。约好时间后，几人聚在摄影那间房间。这里布置比较简单，两盏摄影灯，几块大背景布，一些普通道具。

说真的，果以前没拍过平面摄影麻豆，心想能不能胜任？那天，小林和闺密请果到屋里，关上门。闺蜜说请果拍几张人体摄影。果说不是说拍人像么，她说都一回事，她近段时间正在学习拍人体，一时半会找不到条件好的麻豆，林老师向她推荐了果。哦，原来这样。

果说没拍过，怕配合不好。她俩说没关系，先试拍一组，就按你给学生们上素描课摆些姿势拍一些看。她们也是业余水平，纯粹是觉得人体美，拍些艺术照提高一下。闺蜜说，人像是最难拍的，用光、取景、角度、麻豆表情、皮肤质感，想要拍好不是一时半会能学会的。

那好吧。果答应了。在摄影室光着身子，按她们要求摆拍了几十张，让她们自己从中选一些满意的图帧。

闺蜜说，从图片来看，果的人体很有艺术美与人体美，给人以赏心悦目的美感。

事后，林老师转给果拍人体的报酬。果一看数额吃惊不小，这么多？！

相较而言，摄影麻豆比绘画麻豆要轻松些，毕竟可以动，不像绘画时那样和木头一样一动不动，而且工资也高出不少，难怪现在许多人都去做平面摄影。

不过，做摄影麻豆条件高些，长相气质都要过的去，年轻的更好。

果跟小林老师说，自己不是肌肉男，没有那种刚健威猛的阳刚气，怎么会请我拍摄影？小林说？你有一种独特的气质表现力吸引别人，沉稳儒雅睿智有才，加之身体条件非常好，匀称健康，尤其是皮肤，比许多女人都好，是理想的麻豆。

小林也在学习摄影，不过还是业余水平，她说，用高档手机也能拍出专业相机的效果。她闺蜜也加入了一个业余摄影爱好者团队，会参加一些户外及室内拍摄活动。有一天，闺蜜来找果，说是他们准备进行一次户外人像摄影，约好了四个人，想请果和另一女麻豆参加。

想想报酬很吸引人，果同意了。他们选择了一处僻静的山上，山顶有口小水塘，林茂草丰，风景很美。果很喜欢这样的环境，比室内棚拍感觉好多了。小林他们5位摄影票友，果和佳佳2位麻豆。

虽在户外，但地点荒僻，不会有什么人路过，所以麻豆也放心尽情展示。人体拍摄开始，先由佳佳上阵，选择不同背景摆各种破丝拍了一组。在自然天光下，在绿树碧水映衬下，人体显得特别美。几位摄影师从不同角度咔嚓咔嚓按着快门，指点麻豆调整姿势。接着由果上场，也一丝不挂配合摄影师做出各种造型。

这一次户外拍摄轻松愉快，取得圆满成功。

后来，果也应邀参加了几次户外摄影。大多还是在四楼摄影间里给林老师和她两个闺蜜当麻豆，在各种布景下拍摄。在摄影间，女麻豆表现力比果更好，再说，女体也是世间最美的艺术品，自然比果这个男体更有艺术美。

2019年虽说是暖冬，但还是有几阵子冷空气袭来，冷的让人发抖。在绘画教室里，邓老师开了暖空调，但果还是觉得有丝丝凉意，全裸着在麻豆台上让大家画，皮肤冷的起了层鸡皮疙瘩。坚持再坚持，配合大家完成素描。学生们都直夸果很敬业。

2020元旦过后，果因为有其它事就没再去工作室兼职。老师说，等以后春暖花开，果有闲暇时，再请果来当麻豆。

一场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搅乱了整个社会生产生活秩序。直到4月中下旬，全国一些学校才陆续开学。校外辅导培训机构至今未获准开门。

麻豆这个行当，对许多人是比较生疏的，对果来说是再熟悉不过了。1992年秋，果离开单位去当打工者，第一份工作就是去做美术院校麻豆。那时果还是个年轻小伙，带着爱好和羞涩进入了这一行当。

总要有人为艺术奉献，总要克服偏见与不理解。如何正确对待艺术，也是不同的。在艺术工作者眼里，人体就是艺术的化身，是健康的、高尚的裸露。

向麻豆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