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杏花村有关的那些事儿

静水

<p>文字:汾阳 侯晓东</p> <p><br></p><p><b>作者简介:</b></p><p> 侯晓东,1963年11月生,山西汾阳人。系中国报告文学学会会员,山西省作家协会会员,吕梁市作家协会理事,汾阳市作家协会常务主席,市政协常委。2018年,被中共汾阳市委、市政府命名为“汾阳人民作家”。1984年开始业余文学创作,著有人物传记《马淑玉》(与他人合著),文集《傲向苍穹》,短篇小说《泪珠子滚太阳》荣获1991年吕梁市文联建党70周年文学创作征文二等奖,短篇小说《寡居》在山西大型文学刊物《黄河》上发表。报告文学《“野心家”的狂想曲》荣获1986年山西省劳动竞赛委员会、山西省总工会、《山西工人报》社“三创”征文三等奖。散文《问道凤山天贞观》荣获吕梁市文联《红色印记离石骨脊》三等奖。小说《寡居》散文《走进厦门》入选《吕梁作家文丛》2013年(散文卷和短篇小说卷)。</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p><p style="text-align: center;"><b>我与杏花村有关的那些事儿</b></p><p> 中秋午后,正在家中小憩。一阵手机声响,邀我加入杜牧智囊团并阐明主旨,我隔屏受命。来电如一粒碎石,在我心中溅起阵阵涟漪,与杏花村有关的早已尘封的往事如电影回放,一幕一幕在眼前生动浮现。随着阵阵泛起的涟漪,我在记忆深处那片早颓废的海滩,捡拾失落已久的一堆碎片,取一根红线链接成串苟且成文,随之心中的杏花村在我心中又炊烟升起。</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心中有朵迟开的花</b></p><p> 家乡汾阳有个声名远播香飘环宇的杏花村,但我在十二三岁前,却只知道杏花村在那首“牧童遥指杏花村”的诗里。十二、三岁时的一个正月,舍不得吃、舍不得穿的父母,把平日从牙缝里、舌尖上节省下的全部积蓄,都用于过年过节、用于集会和正月里家宴宾客。那天,餐桌上酒正酣,一位将醉未醉的伯伯半真半假地推辞着:我不能再喝了,再喝就扶拖不起来了。父亲说:这点酒算什么,您可是在过杏花村的人呀,是见过大场面的人。这位伯伯真到过杏花村吗?他工作过的杏花村就是牧童遥指的那个杏花村吗?正在帮厨的我直直的眼睛看着这位伯伯抛出一串问号。听了父亲的话,我有一种感觉,觉得杏花村不只在诗中,就在并不遥远的一个地方。</p><p><br></p> <p>  我出生在汾阳东部那一抹平原上,离杏花村大约有30华里。但直到高中毕业时,杏花村与我没有一丝一毫的瓜葛。杏花村出汾酒,但那些年我却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酒叫汾酒。酒在我最早的记忆里,是从村供销社拦柜上哪个黑瓷坛子里舀出来的。平常的日子里,父母以及和父母一样的村里人舍不得喝酒,只有家里来了久别的亲人和朋友时,或逢年过节村里亲切朋友赶集上会时,母亲才会从衣兜里掏出皱巴巴的纸币,差使我带上专用的玻璃瓶去打酒。我那时打的那酒叫散酒,没有品牌也不装瓶。在商品短缺的年代里,普通村民是不讲究品牌的。即使在杏花村,老一代烧锅匠也只能背着烧锅讨酒喝。说来可笑,我第一次喝玻璃瓶汾酒不是在家乡汾阳,不是在牧童遥指的杏花村,而是在国家级贫困县--临县。那年我21岁,正在离石读书。清明过后,同学相约春游湫水河畔。那天,在临县同学家第一次喝汾酒。那天我口喝着汾酒,心中却在想、在问自己,如果同学到了汾阳,我该用啥酒来招待呢。能让远道而来的同学喝上汾酒吗?那顿汾酒喝的窝囊、憋屈、无地自容,心中愤愤不平。随后几年又一件与汾酒有关的伤感事,也是由一位临县同学引起的。1986年某一天,临县同学来信求购两箱汾酒,说有要事。如在今天那就不是事儿,可在那个年代,为一箱汾酒同学求助于我,接到同学的来信,我迟迟不敢回复。太难了。对我来说杏花村虽然近在咫尺,但通往汾酒厂的任何一条门路都是关闭的、堵塞的。不得已我求助于单位后勤,碍于面子单位后勤分给两瓶汾酒。两瓶与两箱,我无颜面对远方的同学。那时,我变着法在想,什么时候能在杏花村说上话,能与汾酒厂牵上线呢?那时,僵硬的体制外,汾酒的流向就是酒厂领导的批条,传言酒厂领导在某人胳膊上潇洒一笔,某人就能撕开一个口子让专卖的汾酒在体制外流出。</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欲说当年好困惑</b></p><p> 2007年中秋,我应邀了参加吕梁市作协组织的方山采风。受邀之时感慨颇多,一丝欣慰,几多愧疚,在心中涌动。多年来,与文坛、与文友渐行渐远,久无上乘之作刊发,但同仁仍惦记着我、牵挂着我,我深感欣慰,但也面呈愧色。此前,吕梁作协韩思忠先生每次汾阳之行,都为我惋惜并直言相劝。随着时间的流逝,回归文坛的愿望与日俱增,经与有关领导多次面谈,我做好了回归文坛到市文联工作的打算。于是,采风之余,我激情满怀,慷慨陈词:我报到来了,这次采风是我回归文坛的报到。文友闻之,掌声一片。此后数月,我清理心中杂念,梳理纷繁思绪,思谋大干一番。就在这个时候,我与文坛有一次失之交臂,来了一次更远的逆行。</p><p><br></p> <p>  是年,12月的一个下午,已过下班时间,应约与单位领导一同走进市长办公室。市长开门见山直奔主题,我心存感激,略加思索,欣然答应。此前,我与市长尚无一面之交。但隐隐约约知道他再寻找一个写作视野宽泛、有过多题材、多体例写作实践的人,有人举荐过我。从基层单位到政府办,从思谋着回归文坛到又一次远离,我这样想,来到政府办眼界会更宽泛,视角会更广阔、题材会更多样化,虽远离文坛、远离创作,但如果我的笔能融入汾阳经济社会发展的主流渠道,能直面多层次、宽领域的社会生活,能近距离、多侧面了解领导的施政方略与为政风格不更有价值、更有意义吗?但我深知,我这个年龄段已经错过了属于那个岗位的黄金时段,有诸多难以言表的苦涩与酸楚、难题与困扰。来到政府办,着手第一件事,就是以市政府的名义给省政府撰写一份《关于建设杏花村生态旅游产业园区的报告》。当时,杏花村生态旅游产业园区还只是领导心中酝酿很久但尚无明确表述的抽象概念,如何表述才有创意、才有说服力、才能给人以心灵的震撼、给人以生动直观的感受呢?那时,我对杏花村的了解不及皮毛,略有所知也多为道听途说。为了这篇文稿,我不得不以各种名目收罗视角之内、触角之内有关杏花村的文史资料,在饥饿中疯狂恶补。为了一篇文稿,却不知不觉爱上了杏花村。因为有爱,笔端就少了官样文章的拘谨和刻板,蘸着蓄满心砚的那份情与爱,我在这份报告中,流淌出一段散文式的描写。初稿草成,自我感觉良好,但心里依旧忐忑,公文能这样写吗?不这样写,能有生动的表达吗?时隔两日,在省城太原通稿时,市长用其简洁的话语点评:文笔不错,写法上有新意,索性文章的结构和写法上再放开些。夜晚,远撇开街市的霓虹,在太原御花园酒店里用陌生的键盘敲击着全新的文稿。那夜,分管经济的副市长站在全国酒业大视角上,谈了川酒“五朵金花”快速发展的经验与启示,这些鲜活的素材全部融入文稿。这篇文稿,自此成为当年描述杏花村生态旅游产业园区发展愿景的范文。其中,那段散文式的描述被多家、多次引用。文中我这样写到:“园区建成后将呈现十里杏花白、万亩核桃繁,遍地绿成荫,四级景色秀、杨柳依依、小桥流水、湖光山色、鸟语花香的生态景观;呈现气势恢宏的现代酿酒企业与远古传统酿酒作坊,手工技艺、酒肆茶社、布店钱庄、明清街市相映成趣的区域风韵。”这算是我对杏花村最初也是最微薄的贡献吧。从那时起,杏花村像清风牵着我的衣袖,虽不那么紧密,但也从未离开的太久、太远。</p><p><br></p> <p>  2008年4月16日至18日,为期三天的山西吕梁(北京朝阳)招商引资项目推介暨特色农副产品展示会在北京国际会议中心开展。作为工作人员之一,我于4月14日启程,第二天赶赴驻地--北京五洲大酒店。五洲大酒店与鸟巢、水立方近在咫尺。因将举办奥运,酒店安检严密、细致,给人以战前预演的感觉。由此,登记住宿安排房间、服务领导等具体工作,就不像在单位时那样轻车熟路多少有些蹩脚和慌乱。短暂的会期,精明的领导提前加入一项重大的活动:4月19日,由中国品牌发展论坛组委会在钓鱼台国宾馆芳菲厅举办“中华名酒第一村”论坛。 论坛的开场锣鼓是市长介绍杏花村的情况并作立论性主旨报告。赴京前,我已查阅了大量资料,给市长撰写好题为《山西汾阳杏花村是中华名酒第一村》的讲稿。进京后,为了尽善尽美又揣摩着有关专家的心思,主观预设了一些专家的关注点,字斟句酌从头再来。那是一次迄今难以忘却的委身于灯火阑珊处的孤独。就这样缜密,4月18日晚11时收到许专家反馈,一位专家提出质疑:按现行的行政区划山西汾阳就没有杏花村。面对这样的质疑,我与谭曰文副市长四目相对、片刻无语。专家质疑的主要依据是现行行政区地图。专家以此为据,我们也只好以此单刀赴会,提出一个新颖独到的地理概念,随即在文稿第一行敲击下这样一段文字:杏花村是一个以镇为建制的大村,将杏花村镇所辖村及所辖85公里全部涵盖其中。这样写有些牵强附会,但当时火烧眉毛管不来那么多,只好以矛对盾,拿来即用,幸好行政图上有个杏花村镇赫然醒目。第二天市长照此开坛,专家也未提出异议,一番论辩后我方退场,专家合议以90余分授牌。四天短暂的北京之行,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繁华的街市与我无缘,近在咫尺的鸟巢、水立方也来不及去看上一眼。当一切如期办妥时,又踏上了回汾的列车。车厢内,我一直呵护着上午授予的那块牌匾,生怕有半点闪失,总觉得来自不易。那晚,躺在上铺,没敢熟睡,隔一会儿睁开眼睛看看,用手摸摸,静静地侧放于自己身旁的牌匾。这块牌子有啥用,现在回想得到时豪情万丈,过后也不过就是一块牌匾而已。</p><p><br></p> <p>  从北京回来,领导趁热打铁,开始酝酿“中华名酒第一村”的庆祝和宣传。我开动脑筋一鼓足起策划了十项活动,其中包括在首都北京、在省城太原召开新闻发布会、在高速路上、在汾酒大道立擎天柱等等。正摩拳擦掌,一场急风暴雨式的城乡环境整治攻坚席卷全省,省长钦点杏花村成为整治重点。那次攻坚战是省长部署的,杏花村生态旅游也是省长提议的。汾阳人感恩这位省长,视这场攻坚战为杏花村生态旅游的前奏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只好把酝酿策划的宣传推介活动往后推一推放一放。但这一推、这一放,这件事和其正在规划运行的许多事儿泡汤了。而这次北京之行,一个重要遗产是精明的杏花村东西堡、上下堡人在新建的村门牌楼上抓住时机坦坦荡荡地在自己的村名前面镌刻下这样的标识:中华名酒第一村杏花村,杏花村酿酒民企悄悄把中华美酒第一村杏花村,贴在酒瓶与包装箱上。</p><p><br></p> <p>  从首都北京到山西任职,当年孟学农省长在《感知山西》中写下这样一段话:三个基本省情正好对应三个空间:煤在地层深处,在我们脚下;文物在地面,在我们身边;而污染在天空,在我们头顶。人们对煤炭多有抱怨,对文化旅游引以骄傲,对环境污染非常担忧。但实际工作中似又相悖:对多有抱怨的事做得很多,对引以骄傲的事关注较少,对非常担忧的问题危机感不深。我有一种这样的隐忧:长此以往,污染成了我们的形象,文物成了我们的点缀,煤炭成了我们的怪圈。也许就是这样的隐忧,使这位来自北京的省长对杏花村有了特别的关注,提出来把杏花村建成省城后花园的设想。但这一切都因2008年9月8日7时58分的尾矿库一次特别重大的溃坝事故省长的辞职而悄无声息。面对这一切,我被丝丝缕缕的哀怨和不清不白的思绪萦绕着,很不情愿地放下了杏花村的那些事。紧接着,母亲两次住院治疗、抢救中的陪护和昼夜守候以及母亲离开后的送别,本人眼睛突患眼疾从最基层的眼科诊所到市、省、直至北京同仁医院的多次诊断治疗。人生旅途,世事难料。正大步流星向前走,不经意间一块飞石不轻不重地砸了一下脚后跟,我从此放慢了脚步,开始思考是否前行、是否停顿、是否转向。</p><p><br></p> <p>  一磨蹭,一转眼,驱散严寒,又走进了依旧有些寒意的春天,曾经困扰身心的厄运也渐渐远去了。这时,我想起一代诗魂郭路生(诗人食指)那首曾激励和传颂了一个时代的《相信未来》。当蜘蛛网无情地查封了我的炉台&nbsp;/当灰烬的余烟叹息着贫困的悲哀/&nbsp;我依然固执地铺平失望的灰烬/&nbsp;用美丽的雪花写下:相信未来&nbsp;/当我的紫葡萄化为深秋的露水&nbsp;/当我的鲜花依偎在别人的情怀&nbsp;/我依然固执地用凝霜的枯藤/&nbsp;在凄凉的大地上写下:相信未来/&nbsp;我要用手指那涌向天边的排浪&nbsp;/我要用手掌那托住太阳的大海&nbsp;/摇曳着曙光那/温暖漂亮的笔杆&nbsp;/用孩子的笔体写下:相信未来。记不清初读《相信未来》是什么时候,但知道郭路生是杏花村的知青,却是这次缘起杏花村的近乎疯狂的阅读和恶补。因郭路生和那首《相信未来》和《四点零八分的北京》,杏花村曾一度成为全国各地知青的朝圣之地。这件事深深影响着我,真想让北京知青住过的小院恢复当年风貌,真想让当年的知青小院成为从文革到改革诗歌转折的肇事地标。</p><p><br></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b>再回首我心依旧</b></p><p> 一晃,时序已是2009年的12月。这一年,汾酒集团、吕梁市、汾阳市三方主要领导调整。严苛的煤炭资源整合,让靠挖煤烧炭而暴富的吕梁经济跌入“谷底”。杏花村有幸,这个时候,主政一方的三位大员的目光又一次向杏花村聚焦。3日午后,谭来电:九平市长明天到杏花村汾酒集团调研,加个夜班,按建设杏花村酒业集中发展区的思路写个报告明天会上呈报上去。接到来电,我的心久久不能平静。搁置一年的杏花村又要起步了。精明的领导谁都不愿重拾旧府话题,但最看好的资源大抵相似,接连几任都看好香飘环宇的杏花村这片地、两瓶酒。搁置一年之久,按捺住奔涌的激情,也就有大把的时间冷静下来思考了。思考时思想火花闪烁,也就为先前信誓旦旦的项目提出疑虑,眼下的杏花村如果搞生态旅游很难得到最有力的政策和大笔资金的支撑。那时决策者的眼睛盯上了泸州模式,于是敲定酒业集中发展区,旨在把与酒相关的上下游产业聚集在一个园区。因为有思想的积淀,一个晚上我完成了将在第二天呈报的文稿。随后这个议题引起关注,被吕梁市委定为吕梁市转型发展一号工程。此后,既是遵命也是自愿,我又全身心投入。</p><p><br></p> <p>  纵然有满腹经纶也需有表达的机遇和平台,哪个是适合你表达的平台呢?遵命写作,公文中可隐秘地夹杂些私货,但需掌握好尺度和技巧,而且还得预先和领导私下沟通,因为你不代表你,你写的公文是无权代表你的,这是常识也是公理,这些我懂得。但表达也是一种难以克制的欲望,如胡适所言“哪有猫儿不叫春,哪有蝉儿不鸣夏,哪有蛤蟆不夜鸣,哪有先生不说话”。有积淀就想宣泄,想宣泄就寻找平台。正好市政协根据市委的提议召开“白酒产业发展议政会”,由此我找到了直抒胸臆的宣泄口,把我对酒业发展、对杏花村建设的意见建议以政协委员的身份豁达坦荡地表达出来。意料之外,这篇议政发言收到超越预期的效果。在我发言时书记便圈点便称道:这个好、这个好。会议结束坐在书记身旁的副书记和政协主席就把这个信息透露给我。第二天一大早吃完早饭,书记顺路先进入我的办公室,有了一次看似闲聊的片刻交流,这片刻却成为此后多年的铺垫和开端,也成为我温暖至今的一段记忆。</p><p><br></p> <p>  过了农历年,很快就进入3月。项目确定后,迫在眉睫的是寻找投资人。当时,眼看炉火通红、一锅的水已经沸腾,但却不见下米人。投资人也是投机人,不见兔子不撒鹰,商人有商人的底线,但政府更有高人。你不想见鹰吗?那就让你见识见识。官商组团一起飞赴成都,参加一年一度的糖酒会,并组织到茅台、五粮液、泸州等10余家不同所有制的川贵名酒厂考察。一路走、一路看领导越讲越激动,老板越看越亢奋,一路谈笑间,100亿元投资意向敲定了。敲定的意向是有条件的,必须依托汾酒品牌、冠名杏花村。源于此,有了吕梁市、汾阳市、汾酒集团三方战略合作协议隆重签约仪式和签约前的一系列铺垫,以及给省市各级领导各有侧重的汇报。签约前,我与同伴一起下榻晋祠国宾馆,开始琐碎的会务筹备,什么座签的摆放、签约席站位的排序、嘉宾名单的核定、按照会议议程逐项清点,那些完成、那些还需敲定或落实,一项一项小心翼翼地沟通、协调。直到第二天会议开始,当聚光灯向领导聚焦的时候,我们中的每一位才缓缓卑躬隐去,在被人遗忘的角落里长出一口气,舒展一下紧锁的眉峰。随即,走进领导的视野,听候随机性吩咐。哪一年,这样的日子我过了很久、很久。5月30日下午,省经信委召集规划论证。会前两月,规划送领导预审,花数十万元厚厚一本子规划,被批了个体无完肤一文不值。再花几十元,即使政府的钱也有些不舍,时间上也来不及。这个规划咱自己搞,就让晓东编吧。领导的提议,我碍于情面没有推诿。花费一个月的功夫,规划编成有关数据呈报领导逐一审核把关。论证会顺风顺水,专家的高度评价和诸多中肯的意见,像一股热流温暖我的心窝,湿润了我的眼睛。但心急的我高兴的早了些,还来不及回味幸福,一盆冷水扑面而来。专家就一组数据提出质疑,一针见血的批评直戳心窝。那时,哪位专家的眼睛盯着领导,而汾阳参会的人却眼睛齐刷刷盯着我。我脸火辣辣的,默默低下头。好在那组数据瑕不掩瑜,经一个下午的论证规划顺利通过了,评审意见将随文下发。这一年,我一直在汾阳与杏花村之间穿行,来来去去,匆匆忙忙,日复一日,直到项目奠基、土地清表。</p><p><br></p> <p>  再别杏花村时,项目建设刚刚起步、马战犹酣,工地一片沸腾。我依依不舍,含泪默诵:挥一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一晃十年,当年纸上谈兵的中汾酒城赫然崛起,而当年的铁腕推进者中有许多人却因昨是今非而引发我万千感叹,翻阅当年的笔记,眼前飞扬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容,但岁月却带走那一串串熟悉的姓名。五年前,有感于杏花村酒业集中发展区建设一波三折,我有感而作杏花村赋,刊于《吕梁日报》。赋云:往事越千年,转型跨越扬风帆,千年酒都开新宇。气如虹,酣战三载,千亩平畴起高楼;美如画,酒城十里,盛唐风情醉太白。漫步新街市,溯酒仙神韵;畅饮老作坊,望唐时明月。古井亭畔,依然当年传说;观景台上,已是当下传奇。宏图展,体制新,酒醇厚,量倍增;凭栏远眺,览如梦如烟杏花雨,凌风把酒,听亦真亦幻牧笛声。草长莺飞金秋至,余驻足酒都望穿春花秋月,心涌万千感慨。遥想蓝图初绘时,曾点墨建言。近观酒都气象,闻街坊传言、市场沉浮,叹命运多舛、步履艰辛,遂举碗而邀牧童,把酒而咏杏花村,愿酒都风雨中再放异彩。</p><p><br></p> <p>  拾起这些记忆的碎片,已是庚子早春。疫情趋缓战疫犹酣时,一纸公告又唤醒杏花村冰封的土地。置身杏花村,我太多的期待如太多的心结千头万绪。千言万语汇成一句化,期待且清晰且朦胧的酒文旅概念,图腾为一幅幅如诗的画卷,幻化出诗酒杏花村游人如织和可持续发展的勃勃生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