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夜

（書香門第）

献给夕阳下老知青朋友们！

很多年前，有一首叫小芳的歌曲唱红了大江南北，据说是：这是一首写知青恋爱的反思作品。我母亲无疑不是小芳主人公的原型，但小芳歌曲中描绘那小芳的形象，活脱脱就是我母亲最生动的写照。这是一个月光如泻的晚上，也是我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那天晚上，已过不惑之年的母亲，借助树影婆娑的摇拽，羞涩而媛媛地对我开启了她永远不愿再启之门。

我父亲是知青，我母亲是本地的回乡知青，我父亲按当时的话来讲，就是德、智、体全面发展的英俊青年与模范知青，我母亲也是能歌善舞的漂亮姑娘。我母亲至今都無悔把初夜给了我父亲。她说：我人父亲说话实在，善解人意。初次肌肤之亲那晚，他俩都哭了，很快又相拥的笑了，我父亲说，今生今世，他只爱我母亲一个女人。

知青大返城那时，我母亲当时也不知道有了我，却清楚我父亲属于返城对象，我父亲当时的话，让我母亲感动得热泪盈眶。他说：我俩就是只差一纸结婚证，今天我们就去领证，扎根农村不是我现在才决定的，我母亲泪水直往下淌，却使劲的摇着头。她知道，我父亲是家中独子，他父母都迫切希望他早日返城。何况我父亲的父亲，也就是我爷爷，己托人在税务部门给我父亲爭取到了一个招干名额。

母亲啊，母亲！她何尝不希望与相爱的人相濡以沬，何尝不希望拥有在别人眼中的一对金童玉女的婚姻。更何况她未婚先孕。要知道，那个年代未婚先孕，那人格那耻辱，真是难之其表，一点不亚于今天的小三骂名，由此自杀轻生的，也绝非鲜有所闻。我母亲对我父亲说，你回去吧，你父母需要你，只要你心中有我就行了，我母亲見我父亲要说什么，立即用手捂住他的口，泪水直扑扑的往下掉，稍会又说，再说我俩这事，我还没有对我父母讲呢。

这是我母亲第一次撒谎，这话一出口，猛的感到一阵心痛。尽管这次心痛和后面的心痛，完全是另一回事，但对于我母亲的摧残力度，却是导曲同工。我父亲回城很长一段时期，我母亲仍扎着独辫，常常一个人站在目送我父亲远去的山丘上，远眺着成都。不知多少个晨曦微露的清晨，也不知多少个落日余晖的黄昏，我母亲都一动不动的婷立在那里，有时候，也忍不住放声呼喚着我父亲的名字，更多的都是她默默的站在那里，任泪水肆溢。

我母亲说，当她肚子里的孩子开始骚动后，她愈发思念我父亲，这种思念，無疑是一种心痛，却不能自制。尤其是夜深人靜的夜晚，我母亲给想、想得很。肌肤之亲，还有偷吃禁果的滋味。有一次，我父亲给我母亲寄过来一张照片，这是一张车间工人集体照片。我母亲说，她看这张照片，眼睛却落在我父亲前方的一个漂亮姑娘脸上。我母亲那时已经开始隐隐约约的预感到什么。据说我母亲生我那天，正是我父亲新婚同房之夜。我属于难产，那时农村医疗条件很差，一个赤脚医生就是一个全科医生，我母亲用九死一生换来了母子平安。

后来，我父亲的信越来越少了，不知工作太忙还是一种推脱，总之，我父亲离开农村，从第一个春节说要回来，到我读书那年都没有回来。我母亲生下我后，很长时间都在盼望。她以为我父亲会回来，也准备说出那晚受孕的事。我母亲是希望我父亲想办法把我带回成都，让我幸福，至少在物质生活方面。但我母亲失望了，一次又一次的失望，兴许从那时起，我母亲就恨透了我父亲。后来，迫于各种压力，准确的说，完全是为了我，不在为吃穿发愁，她嫁给了一个性無能的中年人。她对我母亲不好也不坏，对我不冷也不热。兴许是我母亲忍辱负重，总之在我的童年，大部分时间和其他小朋友们一样快乐，受别人歧视和辱骂时候很少很少。

我读初中的那年，我父亲终于回来了，但绝不是春节是因公，来到乡上的还有县上的人陪同。我母亲显然事先并不知道我父亲要来，直到我父亲叫住她，她还一脸诧异。尽管我父亲眼中的我母亲早己没了夕日的青春，但我母亲在見到我父亲的一刹那，泪水还是忍不住的落了下来。我父亲把我母亲拉到一旁，一脸忏悔的表示歉意。我母亲这下定下神来，用手撫了撫被山风吹乱的头发，异常淡定的说，你变化不大，农村的变化却很大。我父亲还想说什么，突然有人喊他，我父亲应了声，也没功夫再说什么了。

我父亲是个聪明人，他从村里听说我母亲有个小男孩，不是这个男人的，似乎明白了什么。后来，我父亲又独自来找过我母亲几次，我母亲却只見了我父亲一次。那次，我父亲几乎发疯似的追问了我是不是他的孩子？我母亲依旧淡然否认了。我母亲从未見过我父亲那副無计可施和垂头丧气的样子，那天，我母亲作实开心了好一阵子。

撰写本文中，我考虑再三，还是决定披露我母亲的一些私密行为，我十分爱我母亲，無意诋毁我母亲，因为爱所以包容，目的就是希望唤起人们对缺乏性爱的女人们的关注。我高中那年，無意间发现只要家里没人，我母亲一进房间，门总是拴着。不止一次找她，尽管马上应声，但出来却要等上好一会。那时我对性己到了朦胧期，从隔壁邻居言谈中，知道了我现在的父亲是阳痿。阳痿就是不能与女人有床第之欢，这点我似懂非懂。

兴许是出于好奇，兴许是一种早熟，我决定揭开我母亲拴门之谜。那是一个下午，家里没人，我母亲进屋后，门又被拴上。我爬上屋顶，透过亮瓦，往下一看，頓时面酣耳赤，我母亲赤身裸体斜躺在床上，手里拿着一根黄瓜，在其私密处不停地抽插，嘴里还不时发出梦语一般的呻吟声。

尽管我从来没有見过女人的裸体，奇怪的是，我当时没有半点好奇和邪念，只是感到一阵耻辱。回到房间好一会，心里还有一种指责我母亲的冲动。只是想起不久前村头王寡妇家里发生的悲剧，我心里才慢慢的平息下来。王寡妇男人死时，刚过不惑之年，她没再嫁人，和儿子相依为命，王寡妇虽然徐娘半老，却风韵犹存，前村后乡的那些不守本份的男人们，有事没事都爰在王寡妇屋前游蕩，寻找机会想占便宜，奇怪的是，只要王寡妇不搭理，这些男人不敢靠近她家。王寡妇家的大狼狗虎视眈眈坐在门前，让人望而生畏。有一次前乡的一个男人不信邪，试图强行闯进去，结果被大狼狗🐺咬得喊爹叫娘，若不是王寡妇出来及时，恐怕还要闹出人命。

那是一个大年十五，王寡妇的儿子外出打工回来，打开房门，肺都气炸了。他家的大狼狗趴在他母亲背上使劲的操弄着，说是迟那时快，她儿子順手抄起一把砍刀，发疯似的朝大狼狗头上一阵猛砍，大狼狗🐶死了，但它的生殖器却从她母亲体内拔不出，后来去了医院。他母亲丑于見人当晚走趁人不备寻了短見。王寡妇的悲剧不能重现，我爱母亲，思前想后，我决定把我三自到我母亲的不雅行为永远烂在肚子里。

日子过得很快，转眼间我大学毕业了。一天我母亲把我叫进了她的房间，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我父亲的地址，她把地址给了我，用一种不可违背的口气说道，我知道现在大学毕业生很多，就业也不容易，何况在成都。你应该去找你亲生父亲，他有办法，他也应该帮助你的。我不去，我抬起头，一动不动地看着母亲说，无论在成都，还是在哪里，我都会努力的，都会掙到钱，让你过上好日子的。

别赌气了儿啊，你的孝心妈知道，可别误了自己。我母亲说这话时，眼泪不由自主的流了出来，稍会埋怨道，你千不该万不该，放弃那个读研的名额呀。我母亲说的是事实，毕业前夕，我放弃了学校保送的读研名额，我不忍心让我母亲再过很苦的生活，与其读研给她增加负担，不如大学毕业就找工作，让她早日过上几天舒心的日子。这事我母亲是咋知道的，至今我还是一个謎！

我母亲捧着我的脸，端详了好一会才说：儿啊，你和你父亲一样，是一个读书的料，只有读书，将来才会有出息，你去找你生父，我想他不会找借口推脱的。听完我母亲的话，我早已热泪盈眶了。母亲啊，母亲，你一辈子都不低头，如今为了我，为了儿子的幸福，……我使劲的点了点头。

平心而论，我父亲亲和力很强，做事说话都给人一种担当。他見到我后，不頋我的排斥，依然为了我的事没日没夜的奔走。有一天，己到午夜，估计他家人打来电话，他没做任何解释就说：眼下我儿的事，就是家中第一大事，我绝不能让我儿再次有半点失望。当时我多少有些感动，他这样做，不就是在尽一个生父的责任吗？

我工作落实那天，我是到我父亲现任的妻子和他比我小几岁的女儿，也就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那位阿姨和我父亲一样，是个好人。她上上下下端量了我一番，眼睛湿润了，拉着我的手说：孩子，你受苦了。恐怕传承着共同的基因，我妹妹比我1米80的个子差不了多少，兴许就是一种血亲。我妹妹撒娇的拉住我的手，要我给她讲述大学校园生活。就在我心底涌起一股股家庭温馨的时候，我忽然想起了我母亲，甚至产生了一种不祥之兆………

我母亲确实出事了，在我大四那年，她被检查出肺癌晚期，只是被捂着，这时我才猛然明白，我母亲为啥执意要我认生父。我忽然感到自己有一种无法宽恕的罪过，多少年来，我母亲对我知根知暖，无微不至，我对母亲呢，却不管不顾，少有关心。我还是她儿子吗？不！我还是人吗？

我母亲到了成都，我父亲让她住进了最好的医院，请了最好的医生，然而这一切，我父亲都是以我的名义做的，主要担心我母亲不接受。手术很成功，医生们都非常兴奋，他说，这次手术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后期治疗跟得上，完全可能再创奇迹。兴许看到我工作不错，兴许后期治疗跟得上，我母亲的疾病延续了医学史上一个又一个奇迹，没想到，前不久发生一件事，让我母亲病情再度恶化。

那天，我母亲的主刀医生的女儿来到医院，我脱口喊了声，阿姨，我母亲顿时诧异极了，转过头来对我说，她是……？我父亲出现在阿姨后面。我母亲似乎明白了，一言不发，默默的低下天走了。谁知我母亲这一走，再见面时竟是阴阳两隔。那晚我母亲没回医院，我们四处找了一宿也没找着，于是报了警。到了第三天了，我老家来了电话，说我母亲回家。万没想到，老家半夜的电话再响时，我母亲已去世了。

村里许多人，其他村里的，不少是从成都来的，都参加了我母亲的葬礼，葬礼隆重而悲切，我父亲始终很低调，他包揽了几乎所有的費用。客观的说，我父亲还算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面对我母亲天价的治癌費用，没有半点犹豫。下葬的时候，发生了一件奇异现象，按照当地风俗，安放骨灰前，墓穴須烧热，我继父和我反复打火机，就是打不燃，后来还是我父亲来打，只一下就打燃了。后来在清理我母亲遺物时，我发现了我母亲一則泛黄的日记……

这则日记，显然是我母亲怀上我时写的，也就是我父亲返城不到一年写的。（多少年来我试图忘掉你，很多时候，我确实做到了不再想你，我以为彻底把你忘掉了，但我错了，没到关健节点，就会不由自主的想起你，真的，有时想得很。尤其是我俩的初夜，那一个动作，那一个眼神，不管时光如何流逝，那记忆却愈发清晰，一次比一次刻骨铭心。有人说，男人用一夜的时间，把女人掏空，让她一生没有主心骨，至少在情商方面，至于别人信不信，我不知道，反正我信。如果我怀的是女，我会告诉她我的一切，如果我怀的是男，我会教他懂得珍惜和爱怜，我不相信人间轮回，也不信命，但我想信，好人终有好报。）我父亲看了日记后，忍不住撫在树上，剧烈的抽泣起来。……

本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