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的导师——蒋勋

山鬼谣

【一】 某日，我与大秘闲聊，聊到近期书籍之类，问道：“近期有啥可看可听的货色①伐啦？” “蒋勋……细说红楼梦，可以听一下的……嗯，蒋介石的蒋，功勋的勋……” “哦~” 又是《红楼梦》！书以前初中时候是看过的，作为中国古典小说里的珠穆朗玛峰，《红楼梦》内涵深厚，人物关系复杂，其博大精深岂是区区一个浑噩少年能掌握的？勉强看了前几十回，中间烂肚肠，后十几回草草了事，算是读过了；且俺目前手头有两本关于红楼的书，一本是王国维的《红楼梦评论》，无奈文言文功力不够，看了几十页便束之高阁吃灰去了。一不做学问二不搞研究，古文书放弃也情有可原，但周汝昌的白话文《梦解红楼》时断时续大半年了都还没看完呢~ 周汝昌，红学泰斗，万人仰望，要说“说红楼”，除了周汝昌，还有他人焉？ 然既是大秘力荐，又岂能等闲视之，当晚便搜索出“蒋勋细说红楼梦”，听将起来…… 【二】 《细说红楼梦》一开场便是一段长达一分钟三十秒、袅袅幽幽、古风旋律的音乐。这段音乐，出自台湾著名音乐家王俊雄的“书香系列”之《云水》专辑，曲名叫《山野幽居》，这首幽雅的曲子会让你浮躁的心慢慢宁静下来…… 音乐渐渐变轻，接着一个清脆、带着台式小清新的男声传来：“没有想到会在这边开《红楼梦》嗷~~我不想开的原因之一是……这是一本我十二三岁开始读的一本书，直到学校功课搞的一塌糊涂……” “认识一个人从认识其声音开始”，蒋勋声音很有磁性，很有感染力，听着舒适、安逸；蒋勋讲座文风淡雅，时不时冒出一句：“有没有了解？”，让人倍感亲切，你可能来杯咖啡或什么的，闭上眼睛，静静地欣赏国学之美～ 由此我开始了长达半年的收听之旅。 在蒋勋的细说里，大观园是一个青春国度，里面住着一群十几岁的孩子，宝玉十三四岁，黛玉十二三岁，王熙凤也才十八九岁，这真打破了我的三观——我一直以为宝黛十六七八岁，王熙凤二十八九岁呀。 但凡中国人，即便没看过《红楼梦》，也知道一些红楼故事，蒋勋怎么细说，在此不再叙述，让我们进入蒋勋的大观园世界，看几段摘录，了解一下蒋勋的语言特色： ——“我们性格里都有林黛玉和薛宝钗，我们永远都会在两种性格之间矛盾。林黛玉带着不妥协的坚持死去，薛宝钗因懂得圆融跟现世妥协而活下来。我们在内有在我的坚持，在外又能与人随和相处，能在两者间平衡，正是大智慧。” ——“宝玉本来就没有长大，加上受祖母宠爱，身上保留着很多的天真，他希望一生一世都不丢失这份天真。我们嘲笑他，只能说明我们已经变得世故了。” ——“探春最了不起的一点是，出身的卑微在她身上没有产生任何负面作用，她一直落落大方地实现着自己。前面讲到过，在大观园里最先发出结诗社倡议的是探春，她觉得生命就应该积极地追求美好的东西，不能虚度。” 蒋勋从文本出发，先以简单平和的方式陈述，娓娓道来，然后旁征博引，逐渐纵横扩展开来；他也会融入个人的经历和阅历，抒发感想，让听众听得懂并且产生共鸣。 《细说》另一个特点是知识面广，从小说延伸出来的知识点如诗词、建筑、民俗、戏剧、中医、茶道，乃至社交等，蒋勋都有一一涉猎，贯通古今，详尽分析，让人感到受用不尽。 对于一些负面人物，蒋勋则展现出悲天悯人、佛之大爱的人文情怀，如贾瑞这个人物，蒋勋怀着同情之心解说，刨析悲剧前因后果，而不是鄙夷唾弃。 【三】 蒋勋 现在该介绍蒋勋其人了： 蒋勋（1947年生），台湾知名画家、诗人与作家。祖籍福州，生于古都西安，成长于台湾。台北中国文化大学毕业。先后执教于台湾文化、辅仁大学，担任东海大学美术系系主任，现任《联合文学》社社长。其文笔清丽流畅，说理明白无碍，兼具感性与理性之美，有小说、散文、艺术史、美学论述作品数十种，并多次举办画展，深获各界好评。（摘录于网络） 蒋勋的讲座，除《细说红楼梦》外，还有《殷瑗小聚》蒋勋集、《蒋勋讲中国文学》、《历史人物专题探讨》、《蒋勋谈诗词文学》、《孤独六讲》、《西方美术史》等等。 这些讲座，就如一杯上好的春茶，简单、醇美。蒋勋用其独特的嗓音，叙说国学的曼妙情境，以简释繁，高大上的古诗词文学讲的深入浅出。 【四】 一千个人心目中有一千个哈姆雷特。 对于蒋勋的讲座或者说学术，持批评和反对态度的人也不少，焦点集中在蒋勋的讲座充斥着一些谬误甚至是常识性错误，有些可能是演讲中的口误，有些则是对原典的理解谬以千里，如讲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蒋勋说”南山“指陕西终南山（实指江西庐山）；有的则是实实在在的硬伤，如在《美的沉思》中说：汉朝是一个延续了三百年的帝国……（实则两汉四百年）。以此为据，有人说蒋勋讲座实为误人子弟也。 更有人不喜蒋勋文风，把他的学术称为“伪美学”。 如何看待蒋勋其人其文？ 以我国疆域之辽阔，人口之众多；地有南北之分，人有东西之别，要想让人人想法看法一致，实属妄想。 对蒋勋的批评，大多正确无疑，其中的一些谬误和硬伤，确实是削弱了其学术价值，但不能因此做全盘否定。我们可以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从而为我所用。至于有人不喜蒋勋文风，那是各人审美观不同，可以有不同看法，但不能上纲为学术问题。 蒋勋的绘画 蒋勋不是专业的历史学家和国学家，也不是专业的红学家，蒋勋是画家、诗人，一个美学工作者，他用他的讲座与著作分享自己对世界的理解和感受，传播积极美好的一面。有多少人听了蒋勋的《细说红楼梦》后，又重新读起了这部小说？我不知道，但有不少。让普通大众认识国学之美，从而继承和发扬传统文化，这就是蒋勋讲座的价值所在。 【五】 还是回到《细说红楼梦》来。 蒋勋的《细说》无疑有缺憾，既有谬误，也有老年人絮絮叨叨的啰嗦，另外，蒋勋对一些历史人物的评价，可能有观念上的不同，我们也应该注意鉴别。 瑕不掩瑜，蒋勋朴实无华、细致人性的解说是对一部文学作品的文本解读，应当被看成是阅读红楼的一种形式，目的在于让普通大众了解红楼，而不在于严谨地考证和学术研究之目的。 当下有些“专家”考红楼，扯的越来越远，结论越来越离谱，完全偏离了研究红楼的初衷。相比之下，蒋勋的讲座是实实在在的“干货”，对于普通读者，蒋勋的《细说》是入门红楼的最佳引路人，接地气。 岛内的另一位学者白先勇先生（其父亲大名鼎鼎，你绝对听说过）也有《细说红楼梦》讲座（见台大公开课），就偏重学术了，有兴趣的朋友可以听一听。但白先勇也不是红学家，至于周汝昌老先生的讲座，宏观大气，泰斗级别，但那是另一种格局了。 自俞平伯、周汝昌、冯其庸后，再无红学家。 题外话了。 【六】 “蒋老师是我唯一的偶像。他的声音是我的半颗安眠药，能给予内心安定的力量。” ——林青霞。 周汝昌的讲座是一杯浓咖啡，让你打起精神，竖起耳朵仔细听，一个字都不想遗漏；而蒋勋的讲座是安眠药，在深夜平复你的心灵，这时候整个世界都会安静下来…… 以上是本人一点感想旨在抛砖引玉，让更多人关注我们的国粹欢迎讨论，不喜勿喷，谢谢 ①货色：宁波方言，根据不同语景，指某种东西，这里指书籍之类。 *背景音乐：王俊雄《山野幽居》**手绘《红楼梦》图片具有版权，切勿转载* 2020.04.2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