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年春节的记忆

聂鸿珉

　　今年，庚子年的春节是一个永远忘不掉的春节。春节在中国人的心目中是一年当中最重要的节日，这一点我想所有的人都懂。在上一个庚子年的春节，尽管那时物质匮乏，人们就凭票证供应的那一点花生、瓜子、糖果和鱼肉，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也要欢乐的过完这个年。今年这个庚子年的春节，突如其来的灾害使人们全懵圈了，所以它才使人难以忘怀。

年三十的白天还和孩子们一起高高兴兴的吃饭聊天，也说到了湖北和武汉的流行病。为了预防传染人们纷纷退掉了在各餐馆年夜饭的预订，但我深信在家里还有一桌丰盛的晚餐为家人的团聚准备好了。晚上的春晚照常进行，我就是看了春晚的几个节目，带着笑睡觉的。

　　初一清早起各种媒体的新闻清一色的报道，都是从年三十晚上起各军兵种军医驰援湖北和武汉的消息。看着这样的画面和照片，还以为要打仗了，紧跟着就是各地医务工作者组团奔赴湖北。这一切立刻使生活的无奈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人们纷纷加强了自我防护。同时网络上各种猜测和臆想的故事横飞，人们好像掉进了灾难片里一样。

　　初二的上午虽然我不用买菜，但还是走出家门去看看。小区里平时热闹的活动健身场地和道路上一个人都没有了，那些以往放假会出去远游的车辆也都老老实实的放在停车位上。

　　小区大门外的马路上根本看不见一个车影和人影，好像人一下子都消失了似的，安静的有点瘆人。平时经常堵车的玉蜓桥空旷的像飞机场跑道，只有路边电灯杆上的红灯笼标志着是在节日期间。

　　年初二往常是人们聚会的开始，各家大小饭馆都会是车水马龙、高朋满座，但今年用门可罗雀来形容绝不为过。各店家为假期购进的大量食材不得不在店门口出售，好像是个没人光顾的小菜市场。真是一个无法想象、从未见过的农历新年。

　　年初三往往是小家庭出门逛街的日子，这座新城广场一直是这一带年轻人的活动场所，但今年却空无一人。有的店家还亮着灯，抱着一线希望，我真想进去帮他把灯关了。

　　商店没有顾客，公园也空寂无人，在小区的公园里过去是老人聚会聊天，孩子轮滑游戏的热闹场所，更不要说往年春节锣鼓喧天的热闹场景了，这时一个人影都不见了，真是出奇清静的农历年。

　　这一天我这个在社区医院登记的老年病患者，收到了医院发来的发烧医疗指导意见的短信；还收到了居委会统计老年人是否在家的微信，气氛陡然紧张了起来。

　　在以后的日子里虽然我心里并不紧张，但是看到这架势，我这个老东西还是买点肉、菜老老实实在家宅着吧，这么大岁数了别给社会添堵、添乱，除了吃饭睡觉，就徜徉在手机和电脑上。关于这次肺炎病毒起源的说法铺天盖地，但大多都指向一个丑陋的动物——蝙蝠。我真不明白这样的动物居然也有人吃，虽然我是个馋人，而且自认为心理素质还可以，但有些东西还真吃不进去，像蜘蛛、蝎子、蚕蛹之类，只有在大事面前就真的找到了差距。整个疫情越演越烈，不仅武汉封城了，湖北几乎封省了，我从网上在广西买了点芒果，我看它的物流路线是绕着湖北过来的。

　　正月初九下雪了，雪不大但是地面白了，可是没多久全化了，希望冰雪能压住病毒的幻想破灭了。

　　每年春节后一上班，我就会抓紧时间去阜外医院挂号，做一次心血管的检查，术后这十多年来一直如此。最早是半夜起床开车去医院，冲锋陷阵的排队挂号；后来改为网上预约挂号，则要拿稳手机，看大脑反应，看手指灵活，最多半分钟内就要搞定，否则这一天的号就挂完了。所以无论哪种方式挂上一次号，都会有一种胜利的自豪。今年同样打开手机看到阜外医院已经上班了，而且轻轻松松的就挂上了第二天的号，这是这么多年来的唯一一次。我想这是因为疫情，外地患者无法或不敢来京看病所致吧。

　　农历正月初十一早我就乘公共汽车去了阜外医院，在公共汽车上除了司机和一名保安外只有我一个乘客。我真的享受了一次带保镖的专车待遇，即便如此我也必须戴口罩。

　　过去总是车水马龙的阜外大街，此时车辆寥寥，行人寥寥。

　　进了医院不但要测体温，还要做个人身份登记。医院里无论是候诊、化验还是缴费都没有什么人，清静极了。十六年了和大夫已经熟了，成了朋友，看完病他好心的提醒我，年岁大了，又有基础病，一定要少出门。平时一次普通的出行，此时却变得如此紧张。

　　正月十一是立春节气，既然要少出门那就踏踏实实不出门在家里炒两个菜吃春饼，迎接庚子年春天的到来。春饼是我最爱吃的美食之一，因为饼只不过是骗菜吃的幌子。

　　正月十三又下了一场雪，而且挺大，人们说：正月十五雪打灯，是好兆头，这提前两天下雪也希望是个好兆头。

　　整个春节期间天天都可以看到医护工作者的身影，他们穿着像科幻片里的防护服，救护疫病患者于危难。他们再次树立了白衣天使的形象，是个这次疫情中的大功臣。

　　正月十四这次疫情的吹哨人李文亮大夫走了，差一天没有过完年。我想这一代人一定会记住他。

　　不管疫情多么猖狂，正月十五如期而至。没有了往年的欢愉祥和，也没有了那种心情和企盼，炒两个素菜，就让庚子年的春节悄然而过吧，也许这样它更能深深地留在人们说的记忆中。

　　也就是在正月十五这一天，这场疫情的疾病有了正式的名字“新型冠状病毒肺炎”。

　　时间过得真快，春节一晃三个月过去了，不管病毒多么猖獗，大自然照样把这个世界打扮的桃红柳绿、花枝招展。人们又逐步走上了正常生活的轨道，我只是为了不要忘记庚子年春节这段紧张与灾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