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战争”——学生宿舍闹剧

老百

已是夜半一点钟了，二楼几位女生仍兴致勃勃、高谈阔论，那“动人”的笑声给这静静的学生宿舍楼带来了生机。啊，好自在、好快活的女孩子哪！
楼下的男生被这“欢乐盛况”感动得横眉立目，跃身下床，举起拖把向屋顶敲响了“伴奏”的第一“音符”，啊，这分明是战鼓声! “中华儿女多奇志”，姑娘们岂是好惹的？时代不同了，男女都一样，你们楼下臭小子们前天不也是甩牌大吼大叫到深夜两三点吗？而今我们多聊一会你们就敢发出挑衅，着实可恶！快，穿上高跟鞋，反击！来而不往，非礼也！
“是不忍，孰不可忍”，想楼上的几个黄毛丫头常常用破盆烂钢演奏音乐，刮躁我们的耳膜，今日又不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可恼可恨甚矣，现在让你们尝尝五尺男子汉的厉害。来，加把劲，狠狠上捣几杠，以示严重警告！
“莫道女儿娇”，楼上自卫反击战的“帼国英雄”毫不畏惧，以“气吞万里如虎”架式，同仇敌忾，纷纷向地板狠狠地踏上愤怒的粉脚。 “咚咚咚”“嗒嗒嗒”，一场交战双方互不见面的战争在激烈进行着，在每个人心中，都充满着顽强的斗争意志和必胜的革命信念。
噢，不，这哪是什么战争，这分明是一曲音乐，一曲欢快的音乐，瞧，多少双睡眼被吹开，看他们一个个被陶醉得迷迷糊糊、莫名其妙！
楼下的壮士们交替着进行着标准的“上肢运动”，楼上的女杰们也马不停蹄地进行“长跑训练”……哎哟！真可惜，跑鞋太不争气，竟陆续被歪掉了几个高跟，辜负了主人们的殷切希望。 于是，音乐显然单调些了，经历了“十年寒窗”的小才女灵机一动，对，深刻领会一下诗词的意境吧，将那洗脚盆里的“美酒”从窗户拨下去，示示我们坚贞不屈的英雌本色，哦，“一尊还酹江月”。
虽然外面淡淡的月光，但楼下勇士还是能朦胧看到那“飞流真下三千尺”的盛景，不禁心潮澎湃，怒发冲冠，为了痛击这种“黄河之水天上来”的恶习，必须加狠加速反攻的力度…… 这时，举棍进击者两胳膊已“锻炼”得又酸又麻，那竹杆拖把也已“光荣负伤”。但困难是难不倒男子汉的，他们迅速拿出新式武器—小铁棒，敲响了暖气管，请求援兵。
三楼的早已惊破春梦，此时“招之既来，来者能战”，立刻向下面进行“强烈抗议”。
二楼受到上下夹击，历经“沙场”的舍长沉着冷静，怀着革命的乐观主义精神，迅速将全体战士分成两组，不惜砸碎支床砖头、捣断桌椅凳腿的代价，分头迎击敌寇，不投降，不屈服，誓死捍卫女生尊严。
这是一曲极为雄壮的交响乐…… 然而，堪恨又堪怜，竟然又那么多不懂音乐的呆子们，气势汹汹闯入这些硝烟弥漫的战场，呵斥着了激战犹酣的“音乐家”们。
一切又恢复了平静，只有那残淡的月光，透过二楼“自制花纹”玻璃，照在水泥地板上几条清晰的裂缝。
精疲力竭的指战员们躺在了柔软的床铺上，哦，他们也并非时时喧闹刺激，而也需要一些安静的。
只是不知，明日早春的晨风能否将他们唤醒呢……

——初稿于1984年12月新疆乌鲁木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