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iv><br></div><h1> 祖上几代为师,老宅即是私塾。<br> 记得老宅门楼上的木匾,刻着一串串绿色文字,父亲说,那是太爷临摹的《兰亭序》。小时读不懂,只觉得好看,让这石头屋清新文艺,超凡脱俗,弥漫着书香味道,如同身后盛开着春天里的桃花,令四邻羡慕。如今,将《兰亭序》背诵到烂熟,再返回老宅查看,那匾却早已斑驳,眼中只剩一块旧木板。<br> 叹!桃花依旧笑春风,只是挡不住那流年。</h1> <h1> 石头房中,最后的爷爷奶奶也先后走了。那些曾经触手可及的风景——你来我往、花事浪漫,就这么一去不回,成为后人闲聊话题的片段。孤单的老宅,顿时也老态迟暮。万物,皆有灵。<br data-filtered="filtered"> 起初,不再想看这老宅,看了,就记起曾经的云烟幻影渐行渐远,心里像早春的烟雨,薄冷,凉。久了又忍不住想回去收拾打理这老宅,毕竟那里存有自己心中岁月的绝代风景,身处其中,总能恍如隔世,忘记年龄、世间繁华和自己为了生活而奔走流浪。<br data-filtered="filtered"> 书中说,这叫乡愁。<br data-filtered="filtered"></h1> <h1> 挡不住挂念。那年春日,终是回了趟老宅。老宅石头院子里的花依旧盛开,满院香。卸下行囊,心一下静了,好踏实安宁,似乎是将凡尘也挡在了那黑漆门外。石屋内,木桌老椅,井水瓷杯,书香为伴,看木格窗外的桃花、柴垛、青瓦屋顶和住着黑喜鹊的老槐树,任由那一缕缕不问世事的春风拂过桌面的闲书,掀到哪页就读哪页,直到暮色四合,晚霞羞红花瓣,窗外飘过炊烟。这一刻的生活,清淡如水,身后,仿佛是几代人相同的影子,简朴优雅,悠闲自得。爷爷曾说:“听曲、喝茶、念书,此生足矣!”好一个读书人的单纯与洁净,只要是有书读的日子即是好日子,不去执着于千秋功名。奶奶曾说:“听听风吹树叶的动静,看看石头墙外的果树开花,就没什么好抱怨的。”我解释说:“这叫心随花喜,风景可以疗伤。”乡野山村、田园农耕,草民百姓单薄清瘦的寻常日子,在这一刻竟是如此旖旎、生动和趣味,就像陶渊明的诗句“芳草鲜美,落英缤纷”。世间的风景再美,诱惑再大,抽丝剖茧,细细品来,不过也就如此,只不过你有你的盛开,他有他的繁华,谁都夸自己最美。</h1> <h1> 踏着光阴,老宅是真的老了,我也不再年轻,居然也能像长辈那样安然坐在中堂官帽椅上那样久,就看着老宅,像是在赏风景,品那流年,重温自己与老宅那波澜不惊的历史。<br> 又到春日,今年因为疫情影响难以再返回故里。问一句那百年老宅:我不在的日子,你别来无恙?那一刻,脑子里又闪过一幕老宅里曾经的往事,是有关春天里捡拾幸福的记忆,飘着桃花瓣的芳香。</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