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style="text-align: center;"> 年轻的时候到过很多地方，那时候觉得世界很大，外边的东西很好。那时候眼睛应接不暇地去体会新事物，真想一口气把这个世界吞了。</p><p style="text-align: center;">到了五十岁以后，万丈雄心消退以后，龟缩在西安的一处高楼里赋闲。</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清晨起来照镜子，发现自己日益中国化、日益陕西化、日益成为老家祖坟里那种农民式人物。</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标志之一是我喜欢听秦腔了。小时候听农村人唱过，那时候仅觉得有几分豪迈而已。现在听了，则视为天籁之声，视为一切发声艺术中之登峰造极之作。</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秦腔经典《下河东》</p><p><br></p> <p>秦腔的慷慨悲凉、高昂激越是别的歌唱艺术所无法类比的。</p><p style="text-align: center;">一腔《下河东》，英雄荒蛮之气溢于言表。我喜欢是真喜欢。</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电视剧《白鹿原》 张嘉译饰演的白嘉轩 油泼面咥滴美</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标志之二是喜欢吃辣子，吃韭菜，吃面条。我对老婆说了，你去买菜，要买秦椒，啥叫秦椒，就是那种又细又长，红得发紫，通常串成一个长串儿的辣椒。</p> <p>中国的农耕文化，始于武功，始于彬县，始于岐山，这地方的辣椒是最早的。吃它你会越吃越有文化。辣椒如此，韭菜亦如此。“秦韭秦韭，越割越有”，这是我从一位南方作家的书中知道的话，从此才知道我们的秦韭如此有名。</p><p style="text-align: center;">至于面条，我在遍尝了天下美味之后，发现最好的吃食，原来是我年迈的老母亲做的一碗汤面条。我时常有饭局应酬，每逢出门前，往往让母亲做一碗面条，我先吃了再上路。</p> <p style="text-align: center;">这衣服的事我还想谈一谈。前些天，我让老家人，将母亲当年亲手纺线、亲手织布、亲手染色的一卷老布捎来，我预备用它来做一件青布长衫。</p><p style="text-align: center;">我想这衫子穿在身上，既是对母亲的敬意和谢意，也是我对中国古文化的一种景仰。</p> <p>你从哪里来？我从土里来！</p><p>你到哪里去？我回土里去！</p><p>中国人变得很中国，陕西人变得很陕西，我为自己而骄傲。其实，这个骄傲说不上，因为我仅仅只是回到了自己而已。而已而已。</p><p> 配图 | 陕西省文化和旅游厅</p><p style="text-align: center;">焦点图 | 视觉中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