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槐花香

雪

文：雪（原创）

图：网络（鸣谢）

春风带着湿润的气息，轻轻地吹过树梢，吹过田野。春风吹醒了花儿，明媚的晴空下，妖娆的花事一场接着一场，空气中到处荡漾着花儿的芬芳。在这个醉人的季节，槐花盛开了，开得那么素雅，那么纯洁。

一方黄土之上，只要春风送来一分暖意，春雨洒下一片雨丝，槐花们像奔赴一场约会似的，你追我赶，赶趟儿似地绽放，开得忙忙碌碌，热热闹闹，整个公房都熏满了花香。花儿开得早而密，香气弥漫开来，蔓延成乡野最美丽的风景。

槐树在故乡很普通，普通得平时让你不会多望它一眼，更不会产生更多的情思。只有到了五月，槐花那沁人心脾的清香，才使人们想起了槐们的存在。

小时候，如我这般大的孩子，在槐花飘香的日子里，总是不断光顾槐树的。

你看，一群小伙伴，叽叽喳喳齐涌到槐树下。几个身手好的，这时候脱下鞋子，扎紧外衣，勒紧腰带，手脚并用，“蹭蹭”几下，猴子一般，转眼间已爬到树上。他们自在地倚靠在树杈上，伸手撸下一串槐花，一大把，看也不看，直接塞到嘴里。

树下的等急了，扯着嗓子喊，求树上的快扔点下来。可他们哪管那么多，只顾了品尝这春天的野味。等品够了，过足了瘾，才会折下几枝，抛向地面。他们在高高的树上，肆意地望着下面一群小伙伴争来抢去。

我拣起一枝，只见一串串洁白的花，排列着，簇挤着，每一簇都开着百十朵小花。清晨的露珠挂在每一个花朵上，水晶似的闪着光。浅黄色的花蕊，像襁褓中的婴儿，在微微张着小嘴。我捋下一把槐花，小心地含在嘴里，让那甜香味在唇齿间氤氲着，弥漫着，慢慢散开。

槐花开了，人们的心情似乎也都染上了花的味道，甜甜的，淡淡的，漾在心头。

槐花只要一开，整个公房都忙开了。人们忙着捋槐花，忙着蒸槐花饭。

这个时节，槐花盛开或者半开时，槐花饭是家乡人饭桌上的一道时令饭菜。槐花饭好看好吃，色香味形俱全，制做起来很容易。将槐花捋下，洗净，待水分沥净，切点青葱，撒些干面粉，添了盐等佐料，拌匀，上笼屉蒸十分钟。掀开笼盖，槐花特有的香味便扑面而来，尝一口，软软的，还有点儿筋道，散发着槐花的清香，让人直吃得肚儿圆。

我最喜欢母亲做的槐花麦饭，既松软可口，又香甜鲜美。对于那个贫穷的年代，一年到头没有零食可吃的孩子们来说，能够吃上一顿香甜可口的槐花美味，也是对味蕾最大的慰藉了。

九十年代搬到医院单位家属院，一日，站在阳台上晒衣服。突然，阵阵槐花的清香随风飘来，久违的，清新的，我情不自禁地，深深地吸了几口。问了邻居梅姐，才知不远处有几棵槐树。

闲暇时，约了梅姐、薛姐去捋槐花。我们拿了钩子，挎着竹篮向树林走去。

走着走着，忽然一股清香直扑过来，越往里走，香气越浓，像浪潮一样涌来。

那一树槐花，白得晃眼。满满一树的雪白，袅袅低垂，如瀑布般倾泻四溢。这时的槐树，再也不固守它冬日的宁静，将储蓄了一冬的能量，恣肆地挂满枝头。

我们如孩子般欢呼雀跃，钩的钩，捋的捋，不一会儿，槐花便装满了竹篮。

不久，槐花的清香便溢满了整个楼道，槐花饭、槐花炒鸡蛋端出来了，我的槐花饼也出锅了。姐妹几个，你尝尝我的，我品品你的。真好，一口气吃了三种槐花美食，弥补了二十年来的空白。

槐花饼

光阴似箭，一转眼已来到2006年。一天，我沿着一条废弃的铁路去踏青，走了许久，迎面扑来一股股浓郁的槐花香，不用看，那一定是近处或远处，有槐花在尽情地开放。

寻香而望，只见铁路两旁都是槐树，一串串洁白无染的花朵，簇簇拥拥，挤挤挨挨地缀满枝头。那一嘟噜一嘟噜的槐花，在枝间轻轻垂下，有的恣肆地展萼吐蕊，有的羞怯地半开半合，有的不解风情地芳心犹抱，还有的像初三夜的月牙儿。

我喜出望外，急步跑上前去，只见有的槐树只有两三米高，伸手就能够到槐花，我一口气捋了一袋子。

槐花麦饭

这时，有个农民大爷走过，好奇地问我摘这些干什么用？诧异片刻，才明白这不是西北的黄土地。当我告诉大爷采回去包饺子、烙饼吃时，他睁大眼睛，半信半疑地望着我，我还告诉他，这些槐花如果在北方早就被人们捊光了，城市里卖一块钱一斤时，他的眼睛睁得更大了。

我想，这就是地域差异，西北餐桌上的美食，在荆楚大地上却任它自生自灭，真是可惜了呀！

那些年，每到四月，我都会趁着春光，多捋一些槐花，焯水，晒干，收藏起来。冬天泡了，和猪肉、粉条包包子，也别有一番风味。

炒槐花麦饭

黄土地上槐树多，田间地头上，院外的空地上，围墙边，河堤旁，随处都可以看见它们的身影。

槐树在黄土高原上自由地生长，它耐旱，耐寒，适应性非常强。每年的春天，便有无数的新枝从老树的根部萌生，一片苍翠的绿。

夏天，槐树正在茂密的时间，好像把它的全部生命力展示给我们看，枝上的叶子是那样翠绿，在阳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而密叶之间还掺夹着一串串雪白的小花，仿佛给槐树铺了一层淡淡的云。

槐花饺子

孩子在毒辣辣的阳光下追逐着，嬉戏着。玩累了，就躲进槐树底下，那里别提多凉快了！仰头一望，阳光直射下来，透过缝隙，星星点点地洒在地面上。

清晨含露，芳香的空气中自然还有露珠的暖湿气味，一群群辛勤的蜜蜂顶着露水在槐花上欢快地采蜜，到处都是蜜蜂忙碌的身影，满耳都是蜜蜂嗡嗡的劳作之声，林中的鸟鸣仿佛稀疏下来。五彩斑斓的蝴蝶也飞来了，在槐花间参加这香气迷人的盛会。

又到了槐花飘香的时候，前几日我去采摘，到那里一看，槐树已不见踪影。原来农民怕槐树遮挡了阳光，影响蔬菜的生长，都把它们砍光了。

槐花炒鸡蛋

谢谢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