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河塘

乐石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常熟吴市境内,曾经有一个粉墙黛瓦,旖旎温婉的古村落,那就是四乡八里熟知的老钱家宅基,也是我的老家,这里居住着钱氏一族三十多户人家。在我很小的时候,宅西有棵千年古银杏,粗干虬枝,伞盖如云,是境内最大的一棵树,也是老宅的显著地标。</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具有明清建筑风格的钱家大宅鳞次栉比,错落有致。</span>老家的<span style="font-size:20px;">河塘,围绕着整个大宅,犹如护宅河,紧紧地裹挟着这个古老的村庄。除了老宅四周的河道之外,还有朝南一箭之地的沙家塘,又称外塘,也是与邻村的一条分水河。</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多少年了,老家的河塘一直盘桓在我心中,令人魂牵梦萦。那一泓泓,一洼洼,一池池清水也总是在我的心头源源不断地流淌着,涌动着,让我依旧愿意竭尽全力去追逐、去铭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吴市钱培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老宅四周的河道呈椭圆形,旧时仅南北两处出入,南边一条土坝,北边一条小石桥。稍大一点的河塘有马家泾、大泾、后湾、汶泾。马家泾的东梢头转了一个九十度的湾向南延伸,又形成了一个池塘叫王家潭。还有石狮子浜、裤子脚管等一些滑稽的池名。老宅的中间靠东有一条小河穿越南北,有二条小石桥出入,应了文人笔端里的小桥、流水、人家。东北边紧挨着老宅的一个池塘因种荷花而冠名荷花池。</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自明、清以来,这一湾河水孕育着钱氏一族。她清纯,婉约,潋滟,包容。这一湾河水也保护着钱家大宅,乡亲们在这里安居乐业,繁衍生息。</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夏秋之季,马家泾和大泾的水面上盖满了菱叶,那菱叶旋叠状镶嵌排列在水面上,几乎没有空隙。淘米、洗刷、挑水都要把菱头撑开。我就用竹竿把它固定,露出一方清冽冽的水面。水中鱼虾若隐若现,泛起一缕缕光晕在阳光里闪烁。清澈的河水滋养着这些精灵般的小生灵,如果在水中撒一把米饭或面粉,准会有许多窜条鱼过来抢食,稍有响动就会逃得无影无踪。鱼趣,须静静地观赏。那时的竹饭篮清洗往往会吊在河里半天,那些小鱼儿又会结群钻进去抢吃竹缝里的米粒子,如果你冷不防快速拎起篮子,一定会逮住几条活蹦乱跳的小鱼儿。</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在这个季节里,宅后的荷花池也会悄悄地捧出白色的、粉色的、红色的荷花,点缀着古朴而安静的村庄。</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小时候也去钓鱼,渔具都 是土做的。蚯蚓、饭米粒子和面粉团都可以做鱼饵。那时放学回家没有作业,丟下书包就直奔河塘。晚上就把几根鱼竿插在河坡上的泥里,第二天一早起床就去收竿。常常是鳗鱼和昂丝鱼(黄颡鱼)会上钩,它们会把鱼钩吞进肚子里,挣扎一夜也无法脱钩。而那些鲫鱼、鲤鱼、窜条鱼等是不会上钩的,只会把鱼饵偷吃后就溜走。</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最羡慕良公公会编织网袋捕鱼,他晚上划着菱桶(釆菱的木桶),把一个个网袋安置在马家泾里,上面盖上猪草,再插一根竹竿固定好,第二天早上收网。那时在孩童的眼眸里五十多岁的人已经很老了, 我有几次站在土坝上瞧见这位翘着山羊胡子的老人盘坐在菱桶里,漂浮在雾气氤氲的水面上,把钻进网袋里的鱼小心翼翼地倒进竹篓子,清瘦的脸颊上洋溢着收获的喜悦。有一天,乡亲们突然想到这是集体的河塘,怎能擅自捕鱼,于是生产队里下了禁捕令。良公公的网袋和一个竹编鱼篓就只能干挂在屋檐底下了,人们路过这里就会闻到淡淡的腥味。</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说河塘,总是离不开鱼,那时很注重养鱼,河塘也就成了鱼塘,也是乡亲们的一份产业。每年年底前生产队总会请鱼鹰(鸬鹚)船来捕鱼,非常热闹。几条小船凌波穿梭,捕鱼人用很厚重的木勺子或预先准备好的硬木块拍打着船仓板,又用竹篙子奋力扑打水面,似乎要把河水搞个底翻天。水中的鱼儿受到震动后窜来窜去跃出水面,鳞光、波光、阳光交相辉映。这时,那些乌黑的家伙双足勾在船舷上,铆足了劲,一个猛子扎入水中,水面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一会儿就叼着大鱼探出水面,把鱼交给主人后抖擞一下铮亮的羽毛又潜入水中。几个顽皮的孩子在岸边的麦田里跟着小船狂奔,吵着、嚷着,浑身都是水迹和泥巴。他们还不时地拾起地上的泥块向河里掷去,激起浪花飞溅。约模一个时辰,条条小船都装满了鲜鱼。收工了,河塘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这天晚上,整个村庄一片安闲。炊烟袅袅,鱼香悠悠。各家各户的煤油灯拨得很亮,老老少少围着桌子享受着久违的美餐,年味也在这时拉开了帷幕。</span></p><p class="ql-block"><br></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钱家宅基四周的河塘过去是“死水”,靠天落雨蓄水。上世纪60年代末,乡亲们在大泾的西南角上开挖了一条60余米的小河与外塘接通。自此以后,老宅四周的河塘添了源头,也就有了潮起潮落。</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沙家塘,又称黄沙岗塘,与内河唇齿相依。东起金泾塘,西至高浦塘。河水很浅,落潮时宅前一段还不过膝,但流水潺潺淙淙,小鱼小虾顺流而下,我们常常会拿着竹篮子和网袋去抓捕,煮熟了喂猫,这是最好的猫食。河塘上架有一座小木桥,是两支小木头拼接起来的,很窄,旧时到塘南种地的必经之路,所以又称种田桥。我祖母是个裹足老太,她一个人是断然不敢过桥的,每次过桥须得有人搀扶。</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75年秋沙家塘拓宽,6丈宽的塘面笔直由东向西延伸,插入阮湾村与高浦塘汇合。新开塘的河水特别澄净,澄净得让人禁不住用双手捧着河水喝,抑或捧一把凉水泼向灼热的脸颊,凉丝丝的感觉似乎通透了全身肌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夏天傍晚,劳累了一天的人们常去洗澡、游泳。我最喜欢躺在水面上仰游,随意漂流,让纯如甘露的河水亲抚我的肌肤,滋润我的心田。瞧着那最后一束晚霞在暮色中消逝,一天的疲惫就这样荡涤。</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 20px;">  1996年沿江经济开发区驱动,为了临江经济的兴起,乡亲们响应政府的号召,怀着依依不舍的心情南移。自此,老家的河塘融入了开发区的建设之中。</span></p> <p class="ql-block">文中插图是我小婿郑心所作。</p><p class="ql-block">郑心: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会员,江苏省美术家协会会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