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梦到老屋

秋之声

我又梦见老屋了。

黄昏，我打着赤脚往家走，我家的老母鸡和公鸡领着一群小鸡正往回赶，小鸡足有三丶四十只，一个个毛球似的跑，跌跌撞撞，急头绊脑，有的还翻了跟头。可气的是不知谁家的几个母鸡还在后面欺负着往家赶的小鸡，有几只小鸡己被他们啄翻在地。我忙赶上前赶走那几个可恶的母鸡。真不知道邻居家的母鸡为什么欺负我家的小鸡。我家正在盖新房，父亲斜蹲在房顶上，正在用木模子摸着泥巴。村子里帮忙的大叔挑着一担水正要进门，问候了我一声。院子里堆着的土堆，中间凹处散了许多短麦草，和泥用。我进院门，看见母亲正里屋招呼另一个帮工喝茶。桌椅己摆好，看来快要收工吃晚饭了……

突然，外面一声尖叫的汽车鸣笛，我被聒醒。我斜靠在床头上，梦还萦绕在我的脑海中，为什么又梦见几十年前的老屋？老屋的一些事继续像放电影一样，清晰着。

梦中正在盖的老屋大摡是我十一岁时的事情。在这以前，我家是半截庄基，爷爷分家时分的三间厦房，一个小木门朝北开着。后来生产队批了新桩基，虽是东西方向，但那是个完整的桩子。在这个新的老屋，我一直生活到参加工作。

老屋共六间偏厦房，后面盖了三间偏房作灶房、火炕、柴房。前后院栽了好多泡桐，父母亲认为泡桐长的快，十年就能成檩条，一个能卖一百多元。为了这个，每个树下都挖了坑，施肥浇水方便。那时的我总想种些果树，如枣树、葡萄树。从野外挖了一棵枣树栽在院子，但因为泡桐荫蔽，枣树长势不旺，也没结几个枣。从邻村同学家要了一段葡萄枝，盘在一个土坑中，葡萄树发芽长高了，搭了架，还是因为泡桐荫蔽，没有结几串葡萄。每年夏天，看着人家院子里繁茂的枣树，诱人的枣子，我曾埋怨过怨父母，光知道栽泡桐，不栽果树。

泡桐也有它的好处，夏天荫凉。村子里各家门前基本都是。晚上，门前扫上一片空地，铺个席子乘凉，或坐或躺在席子上听父母和邻家老人说东说西。旁边烧一堆火闷烟熏蚊子，吹点歪风也熏人。天刚擦黑，我和其它伙伴到村外杨树上摸知了猴，回家时总忘不了在自家的桐树下瞅瞅，摸摸，总是有收获的。

暑期，老屋土墙上的喇叭不是播新闻联播、放秦腔戏就是播《岳飞传》等说书。秦腔听不懂，说书我爱听，能听到痴迷的程度。记得午饭时喇叭还爱播放眉胡《梁秋燕》，母亲爱听，总是随着唱。那墙上碗口大小的喇叭是当时农村人唯一的“话匣子"。

老屋冬天要烧炕。放学回来，我要到墙后面抱回玉米秆或棉花杆，要到门前的麦秸垛上抽一些软麦草引火。玉米秆、棉花杆上总有些鸡拉的屎，让我得小心。有时不小心抓到手上，恶心地骂着。炕洞火烧着了，再用一根烧黑的长木棍把柴火顶进去，堵上炕洞门。但还是有大量的黑烟散满屋子，呛的人赶快跑到院子躲开。其实，整个冬天，村子各家各户烧炕的烟雾把整个村子都笼罩了。

老屋九三年拆了，新的桩基是南北向的。盖上十多米深的楼板房，院子大多了。新屋子条件好多了。现在的我己住在城里了，但老屋还是好多次出现在我的梦境中，总让我想起往日的一些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