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的留白与厚黑

阿孩原创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人生的留白与厚黑</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作者: 劳健斌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年幼时看电影,当看不明角色时,会问爸妈:“这人是忠还是奸?”好像人世间只有美丑善恶的是非题。长大后,老眼昏花的奶奶问戏中人的忠奸时,我知道人格的多元,不能直搬是非题的答案。</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从商后,我才知道比选答案还难的是处理人际关系。在企业中,最难处理的其中的亲戚关系,或与你共同创业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犯错人。一次,一同行遇危情请教我:“一个在我公司当财务的亲戚卷款几十万不知所踪,正怒不可遏时,接到她发来的传真:‘别报案,账本在我处,你懂的。’我真得不知所措。”后来,他按照我的建议方案:“谁的错误谁去买单”处理,补了税,追回了几十万。</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亲友在企业打工,在人力资源未市场化前,是私人企业的一种普遍现象。但是,他们一旦犯错,处理起来却有点纠缠。按管理法则:“王子犯罪,与庶民同当”,把高悬的达摩克利斯之剑砍下便是,但有可能会误伤你的族群。如何既坚持原则,又兵不血刃,是当老板的大难题。</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遇到过这样的尴尬。一次发现一个员工犯了私收几万元货款的过错。在创业起步时,这是一个难以饶恕的大错,但此人偏偏是自己的至交好友。本来他认错便获原谅,但他认“坦白从严”的死理,认为无证据拿他没法,结果我运用了《福尔摩斯探案集》的桥段,用断供货的办法威胁他的关系户提取了证据。在本可立案处理时,我却将这事交给了我的助理处理。助理与当事人谈话,当事人拒绝在调查报告上签字认错。我给了助理一个原则,要么签字,要么报案。后来,他签字后我做了如下处理:当事人如选择辞职,我将不再追索还款,如留用,一定要他归还欠款。</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有人说,国画的至高境界,在于水墨留白。适当的留白,画面更容易引人遐想。国语的至高境界,在于语留三分,留白的大概是只可意会那部分。而我想,处事的留白,是山不转水转时,给自己留下足够进退的空间。然而,对这种事而言是没有标准答案的。有时人情留白也遭任性的厚黑。</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有一个在协会当秘书长的朋友,他告知我他遇到犯难的一件事:他接到一个外聘专职顾问电话,说他自己去医院例行体检时发现得了晚期癌症,想想时日无多,虽有医保,但自费部分也不少,是不是可以通过协会发动老板们帮帮他。这事实在挠头。基于他对协会工作很热心,也帮过不少人,会员中口碑不错,加上拗不过他的强烈要求,就做了个折中,没有在群里发起,而是用微信把他生病的情况和我已捐款的消息分别告知了大家。由于我带了头,大家共捐款十几万,以为事情告一段落。可是接下来,他向协会提出索偿。经理事会讨论,认为没有法规依据,婉拒了。未料,他竟然编了一个说我见死不救的短信发给了主管协会的几个上级领导,一时弄得沸沸扬扬。我也知道,矛头直指我个人,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上级单位和其他协会不知缘由的人,纷纷来电了解情况。</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听了这位朋友说的“不带三分荒谬,不足以言人生”的奇葩事,我想起了八十年代,在市科技馆电子交流队当队委(相当现时协会)的一段往事。</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一次,传来一个坏消息,驻馆干部老程患肝癌住院了,他是电子队的主管,我是业余主管交流活动的队委,平时打交道较多。老程很不容易,年逾不惑,刚结婚不久就得这病。在医院看到刚做化疗的他疲惫不堪的倦容,和床头柜那个崭新的粉色外壳的,印着鲜红色“囍”字的保温瓶,泪水忍不住流了出来。临走时,他嘱咐我帮他办一件事,到医药大学找些专家教授,验证一下民间传说的藤本植物“大茶药”是否对肝癌有效。我不敢直视他期望又无奈的眼神,扭头道别而去。因为我打小就听过,大茶药就是断肠草,四条腿吃了治病,两条腿吃了要死人的。</span></p> <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我理解不治之症病人的心情,像一个失足掉在海里漂浮了几天几夜的人,忽然面前有黑影,无论是能救命的木板还是即拽即随之下沉的稻草,都会拼死一搏的。</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协会顾问的遭遇颇值同情,他想为家人留点什么的心态也可以理解。但他有如一个水平很好,却有几分邋遢习性的水墨画家,与人合作摹仿画作《寒江独钓图》时,在“一叶小舟上,一个渔翁垂钓,画面无一丝水,却感烟波浩瀚,满幅是水”的留白处,肆意挥洒了几滴大大的、厚重浓黑的墨迹。</span></p><p><span style="font-size: 20px;"> 2020年4月13日写于广州</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