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淌在血脉中的光阴

守望幸福

流淌在血脉中的光阴 ——读《故乡有灵》有感 "他安静，我们喧嚣。而为什么他闲敲棋子，却正好打在你我心头？”这是花如掌灯《故乡有灵》简介中的一句话。 每当我内心浮躁、郁闷、焦虑的时候，总喜欢拿起《故乡有灵》读上几页。它伴我度过无数个难眠的夜晚，失落的黄昏。成为我寻找安暖，搁置灵魂的栖息地。书中那生动鲜活的语言；返璞归真的艺术；融入血脉的情感，弹力球般撞击着我的心扉、拍打着我的胸岸。 在躲避新冠疫情居家的日子，我再次重读《故乡有灵》。跟随着花如掌灯先生回到阔别多年的家乡：和哥姐到东大河捉泥鳅、捞蝌蚪，把它们放在透明的罐头瓶里，看着它们朝着四壁的光亮处游；和爸爸在雪地里套麻雀，撒下一把金黄的谷子，等着树枝上叽喳乱叫的麻雀自投罗网；和发小躲在葵花地里偷嗑还没成熟的葵花籽，“咔吧、咔吧”的声音像是老鼠啃风箱……时光就这样随着书页的翻转而一次次倒流，记忆中那些美好的瞬间，又被一行行文字唤醒激活！ 　　一、生动鲜活的语言 “夜静得无边，默默的，小麻绳‘滋滋’地间歇，如牵扯光阴。”读着、读着，那“滋滋”的声音由远及近，又重临于我的耳畔。脑海中浮现出妈妈坐在玻璃罩子灯旁绣花、纳鞋底、缝补衣衫的画面。朦胧的灯光把她勾着头的侧影，投射在我的花被窝上，我仿佛被妈妈紧紧搂在怀里，很快就会进入安暖的梦乡。 “阳光是不一样的，最熟的阳光在秋天。谷子金黄饱满时，阳光也饱满，会有光太多而溢出的感觉。橘色，沉甸甸的，透在心里，暖洋洋。”这是花如掌灯在《阳光》中的一段文字，这鲜活的语言把我带回40年前秋天的午后。阳光暖暖的，照得后背热乎乎的，照得脸庞红彤彤的，站在苹果树下，抬头仰望墨绿叶子映衬下的橙红色苹果，在阳光的照射下，个个泛着金黄的光芒，犹如无数的小太阳挂满枝头。我们一家人就在这金灿灿的阳光下，有的攀上枝杈采摘苹果；有的举着篮子接递苹果；有的往仓库运送苹果；奶奶则拾起掉落在地下的一个又红又大的苹果，用袄大襟擦擦“咔嚓咔嚓”地吃起来。那时的天多蓝，太阳多暖，奶奶多健康呀！ “白眼从来没有尝过葡萄的味道，那时候也还不是白眼。凉风掠过发梢，星不停地眨眼，咔嚓，猫惊了房瓦。只跨了一只脚，乱石墙轰地倒了，感觉树梢头要戳着睾丸，白眼猫一样腾挪身子，另一根树梢扎在了眼睛上。白眼就这样变成了白眼。从此对人鄙视，拿眼角余光扫你。”这是《白眼》中的一段描写，生动至极,真实至极！ “孩童在乡间的荒坡上拔茅针，三十几枚一握，一枚枚剥开，鲜嫩的花蕊银白，有绒光，如月色。”多么形象、纯净的比喻。 这样生动、鲜活的语言，在本书中随处可见，成为行文的主色调。没有农村生活经历，没有敏锐、细腻的洞察力，任你想破脑袋也写不出这样美妙、灵动的语言。这些语言总能与我产生共鸣，好像花如掌灯在替我写故乡，写童年。触动读者心弦，这正是他语言表达的魅力！ 二、返璞归真的艺术 作者在《瓜纹》中这样写“瓜地里西瓜一个个大大小小睡着。太阳直射着的熟瓜在中午拍一下就会裂开。但外婆仍要用西瓜刀劈一劈，顺着瓜纹劈，有几片瓜纹切几片瓜，绝不把瓜纹切碎。”“许多年后，有了像冬瓜一样的西瓜。瓜没有了瓜纹，我是不吃没有瓜纹的西瓜。知道吃了也不会有坏结果，但好像要担心自己会失去一种把持，会混乱。”简单直白的语言，背后藏着的却是花如掌灯做人的坚守与克制，以及根深蒂固的故乡情结！ “我外婆有一个习惯，新的东西要放到旧了再用，好的东西要藏到坏了再吃。这原本是珍惜，结果是一辈子吃的用的都没光鲜过。等到舍得时才吃才用，却烂了坏了，好就荡然无存了。”花如掌灯在《暮色》一文中用这样的事例，告诉我们“眼里喜欢过，心里踏实着，是比吃着用着还要心满意足的。”这一朴素道理。我的姥姥，奶奶又何尝不是这样？姥姥去世时，我们烧掉了她两大包袱捋得板板正正的新衣服，而她一生都在穿打着大大小小补丁的旧衣衫。奶奶去世时，我们从她上了锁，却日夜散发着香甜气味的橱柜里，翻出4包发霉变质的点心，8袋过期结块的奶粉和麦乳精。这也正是老一.代人简朴，惜物的共同特点。 “城里的日子，是社会，是日期；村里的日子，是光阴，是人世。”这是花如掌灯的朋友林东林在“代序”中做出的评价。只有经历过世间的风风雨雨，在外面的世界摸爬滚打过的人，才会有这种切身体会。 整本书，没有晦涩难懂的语言，没有深邃玄奥的句段。作者用朴实无华的文字，描写着故乡那些消逝的人与事。在不事雕琢的表述中，却蕴藏着返璞归真的艺术。 三、融进血脉的情感 作者有情，所以他笔下的人与物才有灵。花如掌灯用清澈的双眸回望来路，用纯洁的心灵解读故乡。借助一个个故事，一幅幅画面，一段段文字向读者展示着“在他的故乡，他的昨日，时光渐行渐远，万物愈灵愈美。” 他在《舅舅》一文中写道“舅舅用箩筐把我挑着去外婆家。秋多山雨，路下有个池塘，舅舅又盘肩，我的箩筐被悬在池塘上。低头看，山色云迹都在池塘里，水清清，一点一圈，细雨在水面化成了涟漪。”“后来发现人的最初记忆，给人的心态情绪定了调。我这一生悬着，梦似的做人，有秋风意况，说话写字都如涟漪。”童年记忆，给作者性格、心态的形成定了格，影响了他的一生。可见“即使是离家万里，你的每一寸人性，也都通达着小时候的每一寸物性！" 我的爷爷青春年少时离开故乡山东。他一辈子都认为：吃食，煎饼卷大葱是天下最美味的饭食；做人，应秉承泰山压顶不弯腰的品格；做事，应具备黄河包容万物的胸怀；教子，就应像孔子一样博学明理……这些认知和习惯，一定是来源于他早年故乡的人与物。 “缸灶烧着通红的柴根，大铁锅煮着一锅雪里蕻，我们都缩在火堆旁。菜香飘出门外去，在飞雪中弥散。”“后来雪中，茅草屋，炉火煮着雪里蕻，成了我梦里世界最温暖的的东西。”这是作者在《芥菜、雪里蕻》中的描述，这样的文字是否会勾起你藏在心底的某种记忆？ 　　“有个地方，有些时光。”再读《故乡有灵》，倏地感觉到有一条小河，从我的血脉中淙淙流过，穿过人到中年的身心疲惫、世事无常；穿过青葱岁月的拼搏进取、迷茫彷徨；流淌到光阴深处，清浅、鲜活、从未被污染的故乡！ 花如掌灯所写的，是一代人共有的记忆，也是一个时代的剪影，是对一种即将消逝的村庄、人文的深刻缅怀。 故乡，曾经是我们想尽办法要逃离的地方，如今却成了永远回不去的天堂。今天我们走出土地，走出故乡，请不要把土地的厚重宽广，故乡的灵秀安暖丢弃在行走的风尘中。丢失了故乡的人，走到哪里都是流浪！故乡，才是每一个游子生命之河永不枯竭的源头，是流淌在我们血脉中最美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