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的怀念——记我的姥姥

杨金涛

<h3>  时光荏苒,转眼间2020年农历的三月二十九又要到了,这个我们全家都记忆深刻的日子—姥姥的生日,再也没有了往日全家欢聚一堂的欢乐,因为生日的主角—我的姥姥永远的离开了我们。</h3> <h3>  2020年3月26日农历三月初三,我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天,年过百岁的姥姥,在悄无声息中告别了人世。</h3> <h3>  姥姥病重时,远在海南医院工作的六舅因疫情原因没能及时回来,每天通过微信视频了解姥姥的情况,告诉在家的兄弟姐妹用最好的药全力抢救,哪怕让娘能够度过农历三月二十九日的生日也好,最后几天乘机返回的六舅、七舅、母亲等兄弟姐妹数人更是日夜守候在姥姥的身边,可老天没有给他们更多尽孝的机会,六舅他们的想法没能如愿,姥姥羸弱的身体终究没有熬过岁月的侵蚀,昏迷数日后,还是撇下母亲以下四代60多口的儿孙后辈撒手西去,享年103岁。</h3> <h3>  泪眼婆娑中看着安卧榻上的姥姥消瘦的面庞,耳边仿佛又响起了小时候经常听到姥姥念叨的童谣“小小den儿,坐门蹲儿……”。</h3> <p>年轻时期的姥姥</p> <h3>  姥姥生于上世纪1918年,那时候的中国风雨飘摇军阀混战,农村封建残余的陋习还比较严重,因为是女孩,家里没让她上过一天学,而且从小裹足,从我记事起,姥姥就是一个头上裹着深色头巾身上穿着偏襟系着蒜疙瘩纽扣衣服的小脚老太太形象。</h3> <h3>  姥姥娘家兄妹5个,3个老舅还有姥姥和1个老姨。按现在的词说可能是遗传基因的关系,兄妹5个都活过了80多岁的高龄,姥姥是最长寿的1个。小时候常听母亲说,姥姥和二老舅一家最亲,据说抗日战争时期,姥姥的父亲就是我的老姥爷到山西辽县(如今的左权县)干活谋生,遭遇日本鬼子的暴行被用刺刀杀害,是二老舅冒着生命危险连夜从十八盘上去将父亲的遗体背回来安葬,姥姥对二老舅的深厚感情怕是也有着感恩的因素存在。</h3> <p>  和那时候众多多子多女的家庭一样,姥姥一生共生育了9个子女,母亲行三,大舅16岁时在老家池塘内玩水溺亡,大姨从小夭折,因此,与姥姥相差30岁的母亲就成了家中的老大,姥姥最小的孩子—双胞胎的六舅和七舅仅比我大7岁,而我也因此成为第三代众多兄弟姐妹中的老大,姥姥姥爷对我的感情最深。</p> <p>上世纪50年代初,姥姥的全家福,幼年的妈妈坐在姥姥的怀抱里</p> <h3>  上世纪70年代,姥姥家就是我的天堂,每天除了当好六舅、七舅身后总也脱不开的“小尾巴”就是和门口的小伙伴们玩玻璃球、捉蚂蚱、打麻雀、掏鸟窝,玩得不亦乐乎,直到傍晚饭点姥姥喊我,才恋恋不舍地带着一双小黑手回家。</h3> <h3>  记得我还没上学时,姥姥带着我最远的一次“远足”,是到离家五里多地的邻村,看望一户姥姥让我称呼对方老姨的亲戚,中午在老姨家吃过午饭后,步行回家,姥姥拉着我顺着公路往家走,一老一小在路上蹒跚而行,回到家已经是夜色阑珊万家灯火。</h3> <p>上世纪70年代初的全家福,姥姥抱着小小的我</p> <h3>  在那个粗茶淡饭勉强能够填饱肚皮的年代,姥姥能够弄到的好吃的—糖块、鸡蛋、馍馍啦,都会悄悄给我留下,当然好长时间才会偶尔奢侈一次。小时候的我最盼望的无疑是过年,因为只有过年才能吃到平时吃不到的肉、饺子、馍馍、麻糖了等等,一过腊月二十三,父母、舅舅等大人们都集中在姥姥家蒸煮,准备过年美食,而我们小一辈的最大的奢望就是流着口水守在灶火旁边,等着美食出锅的那一刻,姥姥给我盛上半碗,满足一下我饕餮的愿望。</h3> <h3>  姥姥没有文化,也从来不会讲什么高深的道理,但这也不妨碍她用自己朴素的言行教育后代子女,她的善良、纯朴、诚信待人也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母亲和舅舅他们。</h3> <h3>  姥姥一生与人为善,从来没有和别人红过脸吵过架,与人来往交流宁肯自己吃亏,有时母亲和舅舅小姨他们看不过眼,说姥姥几句,可是你说归说,过后姥姥还是老样子。</h3> <h3>  “儿行千里母担忧”,虽然子女众多,但每个孩子都是娘身上掉下的肉,上世纪80年代初,六舅远离家乡到千里之外的内蒙古当了铁道兵,六舅当兵的最初几个月,姥姥表面不说,可是心里还是惦记着自己的小儿子,那里已经上小学的我放假在姥姥家附近玩耍,正好听到姥姥在门口和自己的邻居老姐妹喜娥姥姥絮絮叨叨诉说着对儿子离家的思念,说到动情处禁不住流下了眼泪,这是我唯一一次看到姥姥流泪。</h3> <h3>五舅、六舅和七舅</h3> <h3>  80年代,随着六舅当兵、七舅上学、小姨和五舅成家,姥姥热闹的大家庭逐渐冷清了下来,1987年我也离家到邯郸上学,去姥姥家的时间少了,只有放假或过年过节才能到姥姥家看望一下,每次看望记忆最深的是姥姥额头渐深的皱纹和两鬓日渐增多的华发。</h3> <h3>  上世纪90年代,姥爷因病猝然离开,之后二妗、父亲、五舅先后去世,共同生活50多年的老伴和下辈亲人的相继离去给了姥姥沉重的打击,这段时间也是姥姥一生中最难过的时光。看着日益沉默逐渐消瘦的姥姥,儿女们商定每年农历三月二十九,不论身在何地都要回老家团聚为母亲庆祝生日,聊解一下姥姥的孤独和寂寞,而这也成了家里约定俗成的特殊节日,一直延续到姥姥去世前的2019年,人数从开始的10几口逐渐壮大到五世同堂的60多口,看着后代们渐渐长大成人、展翅高飞,姥姥难掩的脸上笑容,这也渐渐冲淡了失去亲人带来的失落和悲伤。</h3> <h3>新世纪初80多岁的姥姥</h3> <p>90多岁的姥姥</p> <h3>  进入新世纪,姥姥年岁愈大,子女们不放心她一个人在家,就将姥姥接出来到各家轮流居住,方便照顾姥姥的起居,尽管子女孙辈们都尽心伺奉,每次我去看姥姥,言语间的语气和偶尔从看到姥姥的眼神深处深藏的孤独和无奈可以看出,她心里还是怀念着那个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可是,随着年岁的增长,姥姥的身体和精力再也不允许她回自己那个心里始终难以割舍的家了。</h3> <h3>2019年姥姥生日照片</h3> <h3>  近几年,90多岁的姥姥,头发全部变白,腰身更加弯曲,记忆力也逐年衰退,话也渐渐的少了,有时候孙子辈的人去看望,常常把张三当成李四,姥姥每天的主要工作就是睡觉,或者坐在电视机前不厌其烦地看着从来也看不懂剧情的古装戏……。</h3> <h3>  直到今年—2020年,岁月更是无情地带走了姥姥的年华和生命。</h3> <h3>  “子欲养而亲不待”,看着姥姥灵前哭得像个小孩子一样的母亲和舅舅他们,我禁不住泪如泉涌,从此以后,世上再也见不到疼我爱我的姥姥,小时候,姥姥拉着我的手,一老一小在路上蹒跚前行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h3> <p>  家里那个约定俗成的节日留在了记忆的长河里,全家60多口人欢聚一堂为姥姥过生日的喜庆场景永远定格在了2019年。泪光中,仿佛又看到了姥姥面带慈祥的微笑缓步向我走来……。</p> <h3>杨金涛</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