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记忆(之三)

河边草

<p class="ql-block">1969年的麦收季节到了,天公不作美老是下雨,康拜因(联合收割机)无法下地工作,机械化收割难以实现了。眼看成熟的麦子再不收割,都要烂在地里了。无奈之下,团里决定动用人力,全部人员统统拿起镰刀下地去割麦子。</p><p class="ql-block">我们炮连也暂停了军训,自己没有地,被安排支援一个农业连队的收割。每天一早有车接我们,然后直接开到麦地,我们下车就干活,弯腰割麦一干就是半天。由于连续的下雨,麦地里的土很泥泞,我们穿着那种军训的解放鞋得把鞋带系紧了,否则往前迈步时,脚提起来了,鞋子却留在泥土里,我们一脚深一脚浅的往前走、往前割。中午,连队用马车把饭送到地里,我们就近坐在麦垛边上吃午饭,然后再继续割麦。我不算太会干活的,但为了不落后,就使劲儿的割,使劲儿往前赶,累得腰都直不起来。常常干着活,天又下起雨来,要是雨不很大,我们都冒雨继续干。有时突然下起倾盆大雨,宽广的麦地哪里有避雨的地方?我们只能把割下的麦子扎捆后码成垛,然后躲在麦垛边避避雨,身上的衣服反正都是湿的,不是雨水淋湿就是汗水沾湿。还有更难忍受的是当地的“小咬”,那是一种很小的飞虫,黑黑的,一群群在眼前飞来飞去,专门往头发和脖子里钻,特别是钻进头发里面,抓不着又赶不走,特别的痒痒。没有办法,我们只能用衬衣把头和脸部、脖子一起包扎起来,只露出两只眼睛继续埋头割麦,现在想起那个模样一定是超级搞怪。</p><p class="ql-block">晚上回来后,累了一天的我们还得自己到井边打水挑回来洗衣服、刷鞋子,还得自己磨镰刀,否则镰刀不快明天割麦会更费劲。刷好的鞋放到第二天不会干,我们早上就穿这样湿漉漉的鞋继续下地干活。就这样一天天超强度的艰苦劳动,真是对我们意志力的大考啊!那时,为了多收回一点麦子,减少灾害造成的损失,自己也年轻不肯示弱,总是咬着牙关坚持着下地。</p><p class="ql-block">我们在这个连队干完后,又被派往另外一个团去继续支援麦收(好像是44团?记不太准了)。我们炮连开往那里,住在临时搭起的帐篷里条件更差了,那里麦地更泥泞,一脚踩下去好深,拔脚都很费劲。晚上,帐篷里又是蚊子又是小咬的轮番轰炸,让我们劳累了一天,晚上还难以睡上一个安稳觉。</p><p class="ql-block">这就是当年北大荒遭受的自然灾害(涝灾),我们炮连参加了雨中抢收水中捞麦的奋战,前后干了大概有一个来月吧。这样恶劣的天气、这样艰苦的劳动、这种苦、累、疲劳,也是我一生中绝无仅有的一次。几十年过去了,回想起来仍然记忆深刻。</p> <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这一年,我被评为“五好战士”,也许是按部队的习惯吧,“五好战士”的奖状由团部直接邮寄到上海家中,好像是向家人报告的。对于我,则是人生一段历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