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卧故乡(原创散文)刘曙

刘曙

<p> 故乡离我现在的家并不远,也就百八十里路程。但是随着这几年的懒惰和忙碌,没有太大的事情很难回去一次,如今顽疾缠身,想回故乡几乎成了奢望。故乡的小村子,是祖辈拓荒垦壤创建的,用爷爷的名字命名,叫刘双屯,解放后改个灿烂点的名字叫西朝阳。</p><p> 张王李赵遍地刘 ,村子里以刘姓居多,占百分之八十以上,近些年随着思想的开放,政策的宽宥。刘姓人不再满足蜗居乡下的田园生活, 很多人到外地寻求发展,迁徙到武汉、哈尔滨、辽宁等地,十全十美的相聚一场,只能是梦想。所以我们特别珍惜亲人团聚的机会,遇到红白喜事尽力到场。</p><p> 父辈共十三位兄弟,名字中间取万字,家父排行老九叫刘万洲,最亲的胞弟排在十一,我们叫十一叔,也叫老叔,五大爷是庶出的,也同样亲近,父亲是个长得高大的文化人,一生教书、画画、当采购员没出过力,人们给他起了个绰号叫刘采买;老叔个头矮小,是个精于做小买卖的庄稼人;由于八伯父、五伯父、去世早,我们这些小孩子都没有什么深刻的印象。五伯父的几个子女,却与我们情同手足,和亲兄弟没什么两样。</p><p> 那年婶子辞世,天南地北的晚辈都回老家吊唁,几位少小离家的兄长,比婶子小不了几岁,也已白发苍苍,兄弟相聚共叙悲欢离合,感觉到沧桑岁月的无情。</p> <p>  那次,我是乘坐凌晨三点从乾安发往长春的车赶回老家的,下车后还要步行十余里。乘着月亮的清辉匆忙疾走,在岔路口竟然迷了路,四周全是苞米地,想打电话问一下,又没有漫游的网络。正在愁眉不展的时候,隐约听见低沉的喇叭声,老家的人很重视办丧事,尤其是上了年纪的,必须让他们满意地入土为安。喇叭声给我指明了方向,很快就到了老叔家,</p><p> 灵棚前人头攒动,守灵的人们一夜未眠,不间断地烧着纸钱。兄弟们让我先去吃口饭歇息一会儿,我哪里歇得下?和大家一起攀谈叙旧。</p><p> 刚刚放亮的时候,按照老家的习俗,家人要去上庙送灵。大家按辈分大小排成一队,主事的领着向小庙走去。所谓的小庙只是一个虚设,在一棵大树下摆几块砖头而已,往返去了三次。最后由村里的先生念过路引,婶子家的大哥站在板凳上,用擀面杖引导老婶去西南大路方向,最后烧了用秫秆扎的老牛,仪式才算结束。</p><p> 我们刘家的茔地在村子东北面的一个朝阳坡上,这里的风水一定不错。老婶的孙子能以六百二十多分的优异成绩考取北京理工大学,在整个松原市都是佼佼者。老婶终于在众多子孙的护送下和老叔并骨了,子孝孙贤可以安心地走了,故乡的红沙土逐渐覆盖了棺木,大伙含泪与老婶永别。逝者已逝,生者还要在这片土地上繁衍生息,只要有泥土,就会有顽强不息的生命。</p><p> </p> <p>  如果说上次送别亲人的故乡之旅充满悲戚,这次的故乡行则极为开心快乐。老叔家有三个儿子,叫刘山、刘林、刘河,从给孩子取名字上看出老叔很爱国。转眼之间,孩子们都长大了,这回是刘山大哥的女儿结婚,我们都约好提前一天去,好好喝上几杯,在一起相聚热闹热闹。我们骑摩托车走到半路,那面来电话说马上要开席。更增加了归心似箭的感觉,来到大哥家院子,略一寒暄,不容分说直奔酒桌。亲人团聚开怀畅饮,连年迈多病的姐夫,正在上学的侄子都举起酒碗。</p><p> 从下午三四点钟一直喝到红日西斜,饮不尽的美酒,唠不完的话题。哥兄弟都喝得酣畅淋漓,别说扶得醉人归,连故乡的黑土地都有几分醉意。晚上人多,谁也不情愿到别人家借宿,都在一块儿挤着,兄弟几个在地板砖上铺些东西做床铺,借着几分醉意酣然入梦。我本来有些神经衰弱,自从家里有了电脑,经常熬夜没睡过几宿囫囵觉。只有这次,在最接近故乡的土地上,睡得这样香甜,我像个在摇篮里啼哭的婴儿,回到母亲的怀抱,变得听话乖觉。</p> <p>  早晨一觉醒来,不但没有醉酒后头疼欲裂的感觉,反而觉得浑身轻松。我走出大哥家的大门,到村子里溜达。勤劳的父老乡亲,早就起来侍弄菜园,除草、浇水、种秋菜。孩子们背着书包聚在一起,等候去镇里的校车。故乡的生活节奏井然有序,用各自的方式开始新的一天。</p><p> 我登上小山坡远眺,感受老家乡巨大的变化,望穿故土,再也找不到一个童年的脚印。苍茫的岁月,让多少游子鬓生白发,脸生皱纹,我胸膛里跳动着,仍然是遗落在故土的年轻的心。</p><p> 没 有不散的宴席,我要回去了,亲人们送我到村口,故乡的影子在我身后越来越小,最后在我流泪的眼睛里变得朦胧。</p><p> 到家之后,连续几天食不甘味,真是身在曹营心在汉。我虽然回到草原,但故乡之喜怒,故乡之哀乐,时刻萦绕我心怀。</p><p> 醉卧故乡,我真愿长醉不醒。</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