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个传说叫“大鸨”

大漠独行

　　大鸨，很奇怪的名字，开始并不认识“鸨”这个字，后来朋友说起，才知道这个字读音“bao”三声，和“宝”同音。认识大鸨，源于我的摄影爱好。朋友说图牧吉是国家湿地，当年申请国家湿地，他给了很大的帮助，因此和那里的领导很熟悉。于是，我有幸认识图牧吉的程局长。图牧吉是大鸨的故乡，认识了图牧吉的领导，按理说拍大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大鸨是国家一级低濒危保护动物，关于拍到大鸨，心里有很多种设想，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都一一破灭。

最接近大鸨的一次拍摄，是在图牧吉大鸨繁育中心，应该是前年的四月二十几号。程局邀请我去拍天鹅，本应该是四月初，由于我忙于琐事的原因推迟，那时对于拍鸟还没有时间概念，现在才知道，拍鸟的最佳时间有时就那么几天，错过了就得再等一年。拍天鹅错过了时间，我们去了大鸨繁育基地碰碰运气。他们高规格接待了我们，不胜酒力，早早睡下。对于摄影人，吃什么并不重要，关键是能拍到心仪的作品。第二天，东方刚刚泛白，百灵鸟就高歌云端，婉转的歌声，睡梦无法拒绝。山鸡也很卖力气，为爱情吹起了号角，此起彼伏，让晨曦的草原春心荡漾。满脑子的鸟鸣，赶走了睡眠，起床推窗，正是野杏花怒放时节，花香随风而入，不可阻挡。整个大鸨繁育中心安静地睡在怒放的杏花中，来张航拍，定是诗意满满。太阳出来时，我们已站在繁育中心的瞭望台向四周观察，寻找大鸨的踪迹。程局多年跟踪拍摄过大鸨，他先后发现繁育中心视线内有五只大鸨，由于是繁殖季节，我们没有靠近打扰，只是在望远镜里远远看到它们的绝美的求偶舞蹈。对于摄影人，这应该是一个不小的遗憾。

三次去图牧吉，只在动物园里看到囚禁的大鸨，拍了几张片子，不忍细读。我想我与大鸨的缘分就此终结。祖辈和初中好友曾经说起过我们本地的大鸨，那时我们这里的草原上很常见，当地人都叫老鵏。由于草原的缩减，人们的捕杀，老鵏在我们这里消失了。镇西附近的大鸨，离我们这里两个多小时的车程，它们的祖先，应该在我们这片土地生活过。故乡大鸨的过往，对于我，只是一个久远的传说吧。

　　当我渐渐淡忘了拍摄大鸨的时候，机会来了，松原几位影友去年拍到了大鸨的图片，时节之好，让画面背景春意盎然，距离之近，尽显细节之美。死灰复燃，又急急想拍大鸨。一打听要提前半个月排号，出于保护的目的，拍摄的人不能多，而且要乔装打扮成草原劳动的人，坐在四轮车里，保持安静，才能靠近大鸨，从而拍到满意的图片。据说鸟网不发表与大鸨有关的图片和文字，目的是不提倡影友拍摄大鸨。考虑再三，还是放弃了拍摄大鸨的计划。

今年由于疫情原因，寒假放了三个多月，四月初，还是没有接到开学的通知。宅家的日子，又得到信息，说红城泉哥那里可以拍到大鸨。几年前，我去参加兴安盟的一个摄影活动，在饭桌上遇见过泉哥，席间他很匆忙地离开了，说有其他拍摄任务。后来，我加入泉哥的微信群，陆续看到泉哥的作品。在摄影人中，泉哥的作品可谓出类拔萃。我们也经常相互点赞，相互鼓励，在摄影的路上一同前行。看到他发的拍鸟信息，联系后定了拍摄日期。由于疫情原因，出行拍摄很是纠结。后来看到防疫指挥部发的疫情通告，低风险地区来本市无需隔离。又问过泉哥那边，他说只要不是武汉和境外来本市，有健康证就可以。出于安全考虑，我们自己开车，尽量少接触人，在亲属郑老弟（司机）的帮助下，完成了拍摄之旅。

我们凌晨四点半出发，赶往拍摄地点。拍摄鸟类，不确定因素多。草原上的早晨天气还是寒冷，尽管离家时多穿了衣服，但是，寒冷还是不期而至。好在泉哥车上有羊皮大衣，让我免受寒冷之苦。起初的两组拍摄很顺利，一组测逆光，一组顺光，翻花比斗的场面尽在眼前。看看周围，大鸨有一百多只，生态好了，人们的保护意识加强了，大鸨的种群数量逐年攀升。不仅对于摄影人，就是对于国家的生态发展计划，大鸨的数量增加都是一个极好的消息。距离近，光线好，同行的四人都有收获。不到八点拍摄就结束了，泉哥摄影多年，对于光线很熟知。过了八点，大鸨开始觅食活动，不能打扰，我们的拍摄也随之结束。

下午拍摄的距离有点远，主要是保护为目的，也让大家拍点大场景的图片，提升拍摄能力。泉哥（其实他小我两岁）看见我的镜头不够魁梧，让我用他的相机，虽说都是五百定，但我的镜头是减缩版。相机是轻易不借外人的，摄影人都知道。泉哥的举动很是仗义，也让我感动不已。下午的经典之笔是红光里的大鸨，由于是求偶初期，大鸨相对活跃，夕阳中，草原上翻翅比斗的场景极是常见。大美静好的草原，大鸨们尽情地释放天性，有了大鸨的激情表演，草原的落日极是美好。没有更多的打扰，我们只是远远地饱眼福。随着太阳的落下，有三只大鸨走进红光中。根据泉哥的经验，红光里的大鸨一定会翻花。我们都期待那一时刻的到来。果然，红光里的大鸨翻花了，而且持续了很久。欢乐的快门像是除夕夜的鞭炮声，这是草原黄昏美妙的交响曲。由于距离远，加之泉哥他们和大鸨培养起来的信任（每年冬季食物紧缺的季节，泉哥都会发动影友，给大鸨投食。），大鸨没有受到干扰，尽情地在晚霞的余晖里，舞蹈生命的极致之乐。爱情，大鸨最懂。它们择偶没有杀戮，没有你死我活的打斗，有的是实力的比拼。赢者收获芳心，败者安然退出，再寻求新的竞争舞台。优胜劣汰，这是大鸨的爱情法则，“实力”加“耐力”，是赢得爱情的至要砝码，失败者证明本领不到家，还需要生活的历练。公平竞争，对于人类，这是一堂极好生动的大课。不嫉妒，不暗算，不耍手段……人类能学会这些，生活一定会更加美好。

　　在晚霞的余晖里，我们返回住地。草原的大美无处不在，早晨来的路上，有十几只天鹅在一个不大的湖里，幽蓝的晨曦，她们像是草原回家的女儿，在解冻的湖水里嬉戏。时间关系，只是司机停车用手机拍了个意境图，同行的我们，心里有了小小的遗憾。

晚霞中的草原更是大美，炊烟，红霞，灯火，远山，红霞里徐飞的野鸟……云蒸霞蔚，大有仙境之美。静静地立在山坡上，用手机拍过，空间有限，大美无法突显。此时，只有静静地观看，默默地记在心里。以后的生活，在回忆中鲜活草原落日。“活着真好！”“生活在草原上真好！”看着眼前的草原落日，那些优美的诗句会自然而然地迸发出来：“长河落日圆”“落霞与孤鹜齐飞”……是的，这样的时刻，想起这些诗句，绝不是矫情，那是自然的力量！那是人和自然的和谐之美！“生命至上！”在享受自然之美的同时，你一定会发自内心的感慨。疫情爆发时，平时大讲人权的国家，置人民生死于不顾，把经济利益放在第一位。这是人性的悲哀啊！所以想起这些，不是人为地拔高，是现实的无情啊！同一片蓝天下，为何有如此的差距？我们是幸运的！中国人是幸运的！为祖国点赞！

离开时，泉哥送我们到门口，希望我们常来。晚上，看到泉哥在群里的留言，他说白天有大鸨、夜晚有星星、还有酒和热炕头……我要说，还有梦，大鸨和人和谐相处的梦，草原上吉祥安宁的梦。

毋庸置疑，草原是美的、大鸨是美的、草原人爱鸟护鸟是美的……但是，美的极致是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啊。

2020.04.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