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战

别山举水

<h3><br></h3><h3>疫情到攻坚阶段,管控越来越严。不仅人无群聚,而连道路以目的机会都不允许。幸好农村房子大,最起码都是三层别墅。</h3><h3>欲试千里足,更上一层楼。欲作一日游,楼楼多逗留。</h3><h3>其实,每日数数楼梯,时间也会从手指间悄悄溜走的。</h3><h3>而此时,村里一个老人实在熬不住,或许是看人间太苦,不知几时能现昨日繁华,决然不给病毒机会,悄然去世了。</h3><h3>此时,处理后事有些棘手了。</h3><h3>死者为大,入土为安。病毒不走,总要让老人先走吧。不得已,家属先跟村干部打了个招呼,特事特办,一切从简。</h3><h3>镇里就不敢汇报了,怕政府干涉,要火化。</h3><h3>农村老人去世,谁都怕火化,死了还要遭罪,尸骨无存,魂魄不安呀。</h3><h3>我们村是典型的农村山区,每个家族都有自己的祖坟山,一直奉行土葬,除了公职人员。</h3><h3>老人去世,无法像平时那样专门派人去所有亲戚家上门报信,只能电话一一通知。到处封路,各处巡逻,亲戚也只能在手机上送礼,在电话里哀悼一下。</h3><h3>听说这几天,村里蓝色的天空中极有可能出现蜻蜓般大小的无人机,带着定位系统拍摄。凡有不戴口罩,无红袖章的行人,或三人在外聚集的,都会被抓走,集中学习。</h3><h3>反正生活费自理,培训费,床位费,手机充电费,我还没有打听清楚。</h3><h3>经过村干部三两天一宣传,垸里的人觉悟提升得犹如春水猛涨,只因无法一起交流,否则定会冲断举水河堤,泛滥得一泄至东海太平洋了。</h3><h3>很自然地,吊唁的人都戴上口罩,等别人磕了头出了门,下一个再进去,绝不成群结队,更不会顺便打听谁家的米没了,谁家的菜被偷了,谁家因无油锅烧破了。</h3><h3>头磕了,或仰天唏嘘,与苍天同悲,或俯首涕泣,共大地呜咽,即使口干得起皮,茶水也不会接,便迅速告辞。</h3><h3>左邻右舍间断着去搭把手,似乎都成了特工,两只眼睛在口罩上一骨碌,竟也能意领神会。</h3><h3>到饭点时,默默地各回各家。连一向爱揩油水蹭饭食的老妈子,也大度慷慨得让四邻纷纷点赞。</h3><h3>主家不借桌椅板凳,不请大厨,不剁肉糕,不待饭,不办宴席,一切都似日常。老人的死,好像一直在夜里,无人发觉。</h3><h3>老人入殓,出殡,只零星地放了几下鞭炮,惊起屋角一只百无聊赖的乌鸦,沿路撒点纸钱,很快又被春风吹得无影无踪。</h3><h3>无人恸哭,除去抬棺的人喊起步,喊停歇,彼此嘱咐哪儿有坑,哪儿有荆棘,间或一只狗不知好歹的吠叫,一切都悄然无声。</h3><h3>村头只有几个老人佝偻着腰,扯着脖子观望,用袖笼擦擦洇湿的口罩,身后是一扇扇紧闭的大门。</h3><h3>老人其实很老的,因慢病拖久了去世,四代同堂,本属喜丧。主家在村里无需精准扶贫就迈入小康,也算有头脸之人。</h3><h3>倘在平日,定会请乐队,喜曲忧歌震聋整个村庄,定会大宴宾客,摆上十桌二十桌,酒不尽席难撤,定会鞭炮连绵,黑夜与白天同辉。</h3><h3>只是现在形势严峻,也只能怪老人不会选日子了,或许说是生前节约惯了罢,或者如别人所说,老人贤惠,到最后一步也为后人省。</h3><h3>整个葬礼,算得上是偷偷摸摸了。</h3><h3>呜呼,老人生前可没做什么亏心事,死后,后人也算守住了原则,也该不委屈吧。</h3><h3>毕竟,也是拼了命最后一战,积极参加了抗疫战争,给别人作了表率。</h3><h3>微信,bieshanjushui。公众号,别山举水。美篇签约作者。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出版散文集《人生处处,总有相思凋碧树》,《总是纸短情长,无非他乡故乡&gt;》。</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