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后学生时代

茅树森

一九六四年是我人生中又一个重要拐点。在我结束了近六年的运动员生涯之后，又经过半年多耗费洪荒之力的高考复习，终于如愿考取了我国体育最高学府——北京体育学院（现改名北京体育大学）。就在这年八月的最后一天，我怀着魂驰神往的大学梦，踏上了驶往首都的列车，开启了我渴望已久的后学生时代。 01 坐落在老北京远北郊，建于1953 年的北京体育学院，当年仿佛是一座矗立在茫茫荒漠中的新城，周边尽是田野，渺无人烟，仅有一处毗邻的名胜古迹“圆明园旧址”，却是破烂不堪，一片废墟。 然而，当跨过挂有“北京体育学院”校牌的南大门后，却是另一番欢欣景象。一条条整洁宽敞的柏油路纵横井然；一座座各具特色的建筑物错落有致，院内绿树成荫，鸟语花香，幽静中透着勃勃生机，令人心悦神韵，沉迷其中。 走进院内首先映入眼帘的是，西边一座拱顶宏大建筑，这便是被誉为当时亚洲首屈的“室内田径馆”，与它相邻的也是当时全国稀有的标准室内游泳馆。由此向东望去，“北球类馆”，“综合训练馆”、“图书馆”、“阅览室”、“教学楼”、“院办公大楼”、“影像楼”、“举重房”和“南体操馆”等众多教学训练设施，以及各种球类和田径户外运动场地依次排列，满目尽染。而我们运动系学生所居住的宿舍，则是在院内最东北部生活区的北二号楼。这是一栋坐北朝南，四层高的标准公寓楼，每个房间可安置四张上下连体的床位，我和蒋洋、韩志忠，以及足球队的孙世森四个山东老友，与来自广西乒乓球队的罗二强一起安排在107室。 如此完善优越的学习生活条件，使我们这些初入高校的学子，确实兴奋不已，倍受鼓舞，更加激发了我们求知的欲望！ 北体大田径馆外观 田径馆内场地 北体大校园内路径 02据说当初北体开办运动系，还是在贺龙元帅兼任国家体委主任时，为培养新一代德才兼备，一专多能，全面发展的优秀体育教练人才而亲自提议，并于1963年开始招生的。 我们是第二届，次年又招收了65级校友，之后因政治形势所迫而停办多年。 如今，大家俗称我们这建系之初的三届为运动系“老三届”，当年我们曾为其而付出，而今也为之所自豪！ 那时运动系的生源主要来自三部分，一是从专业运动队退役的运动员；二是来自北京体院预科毕业生中的体育专业佼佼者；三是应届高中毕业生中的优秀运动员。 这三类同学各具所长，优势互补，对营造良好的学习氛围，确实非常和谐有利。 我们64级约有100多名同学，分别来自全国除西藏之外的其他各省市、自治区。按照不同的专业，分为男、女田径、蓝球、排球、体操、游泳和乒乓球（为一个班）以及男子足球等班级。 系主任谷琛是位温文尔雅的老革命，他那瘦长的身材和抑扬顿挫，充满哲理的讲话，给我留下了深刻印象。 我们年级的辅导员，一位是性格豪爽，热情干练的山东汉子张义宵老师；另一位江南才女徐彩莲老师，则内柔外刚，很有亲和力。系团委书记吕雯，以及王建泰、顾纲臣等老师，也都是我们所熟悉的运动系管理干部。 几年的相处，我们得益于他们的教诲，彼此既是师生关系，又以朋友相待，从而结下了真挚的友情，许多美好的往事，永生难忘！ 当年的莘莘学子 男女排球班同学 六四级乒乓游泳班三个代表 03记得，我们当年的开学典礼，是在南体操馆举行的。时任院长钟师统，副书记李树平，副院长邓乙真，宋君复等院领导都悉数出席并讲话。主要表达了对我们入学新生的欢迎之意和殷切期望。在我印象最深的却是学校所要求的“三个不准”规定，即在校期间，一不准谈恋爱，二不准结婚，三已成婚的不准配偶来校探亲。 想不到，时过不久“违规者”大有人在，后来爱情之火越燃越烈，竟呈燎原之势，以至近四分之一的男女同学毕业时即结为伉俪，相伴至今。而我却同大多数校友一样，忠实恪守了校方这一戒律，无任何违规行为。其实并非鄙人想独善其身，实属年青愚钝，无缘修成正果而已。 那年，时逢北京体育学院成立十周年，贺龙副总理还亲临学校出席庆典，并与全院师生员工合影留念。这也是我前所未曾见过的最大官了，虽未能近距离接触，但心情依然激动不已！ 2018年桂林聚会为八名老同学喜庆金婚 昔日同窗半世情缘 多对老鸳鸯相聚在滨城 04 经受过寒冷的人，更会期盼阳光的温暖。 由于本人前些年致力于专业训练，失去了太多进课堂受教的机会，所以上文化理论课，尤为渴望和期待。 幸好体育大学的教材与高中所学“数理化”关联不大，而多是涉及到人体运动的相关理论知识，并更注重实践性和使用性。 大学前两年，我们主要学习了“运动医学及人体解剖”、“运动生理”、“运动心理”、“运动力学”和“外语”等学科。这些课目对我虽有不小难度，但因自己求知若渴，故学而不厌，兴致盈然。 那时候同学们学习都很努力，颇有较高的追求，且又处在学雷锋热潮中，彼此帮带，相互促进，蔚然成风。当时供学生自习用的“十七教室”，几乎天天爆满，座无虚席，足见大家学习积极性之高！ 每到下午专业训练课时间，整个校园便成了一座异常热闹的体育“嘉年华”。 各个运动场所，都活跃着同学们挥汗锻炼的身影。大家将学到的理论知识，运用到训练实践中，不仅知其然而且知其所以然，因而运动技能和运动意识也相应得到了较大提升，显见成效。 部分男女篮球和足球队的同学，还代表北体院队参加全国等级联赛，取得不俗的战绩。 65级体操班李炳汉与杨庭芳当年英姿 65级游泳班王元敏的游姿 05 专业理论学习是我们大学四年学业中最重要的必修课，对此同学们都格外重视。 给我们乒乓球专业理论授课的，乃是我国著名乒乓球教练，也是我国乒乓球运动理论的奠基人“梁卓辉”先生。 梁先生是广东生人，但从小便跟随家人移居香港。新中国成立后，他抱着为祖国效力的志向，毅然回到大陆从事乒乓球训练工作。国家乒乓球队成立之初，他即是首聘教练员，26届世乒赛时担任女队主教练。北体成立运动系后，经国家体委领导特请他来执教乒乓球专业教学工作。我们非常荣幸成为他的爱徒弟子。 梁先生勤奋好学，善于钻研，凭着对乒乓球运动的执着热爱，呕心沥血，笔耕不缀，较系统全面的总结了，有关乒乓球运动的技、战术及发展趋势等理论问题，为中国乒乓球运动称雄世界，长盛不衰做出了不可低估的贡献！我国第一部有关乒乓球运动训练教学著作，便是出自他之手，至今国内外有关乒乓球运动论著，大都传承和延续了他的基本论点。 听梁先生讲课是一种精神享受，他以其丰富的阅历和经验，深入浅出，生动风趣的将乒乓球运动的理论娓娓道来，解析之细微，诠释之到位，无不令人折服和敬佩！当然最受益的还是我们这些耳提面命的乒乓学子。 我们的另一位乒乓球专业恩师“王家正”先生，也是位博学多才，待人谦和，令人尊敬的资深教授。他协助梁先生的教学和科研工作，付出了大量心血，功不可没！如今，两位老前辈都已辞世多年，我们将永远缅怀他们的恩德，铭记他们的教诲！ 65级乒乓球班同学与梁卓辉（右四）王家正（右二）老师合影 65级乒乓球班六位男神其中四人（前左一邱昌阳，右一郭维成，后左一李芋田，左二穆新顺）已作古。前左二越南留学生， 从山东队到北体乒乓老学友 老三届乒乓游泳班同学青州聚会留影 06生活在首都北京的大学生，可谓是天之骄子，能够经常享受到一些特殊的“待遇”。在我们刚入校时，便聆听了上一届（63级）游泳班刘世勋学兄讲述的，关于他们不久前陪护毛主席等国家领导人，畅游“十三陵水库”的动人故事。令我们羡慕不已，对未来充满了遐想。 在随后的日子里，我们乒乓球专业的同学，先后参与了“第二届全运会”乒乓球比赛和“北京国际乒乓球邀请赛”等重大赛事的裁判和科研工作。我还有幸参加了建国十五周年国庆大典，群众游行中体育方队的表演。特别是在参加我国人民声援越南抗美斗争的群众大会时，我们站在天安门下边的金水桥上，如此近距离的亲眼看到了我们日夜想念的伟大领袖毛主席！当时的激动心情，难于言表，至今仍记忆犹新。 大学的生活丰富多彩，各种社会活动络绎不绝，逢年过节都要组织各种文艺活动，各类业余社团也十分活跃。 忘不了，元旦之宵，全院师生聚南馆，共同喜迎新一年；忘不了，国庆之夜，天安门广场红遍天，载歌载舞尽狂欢；忘不了，颐和园里集千兵，武装泅渡昆明湖；忘不了，全体校友齐出动，疾步行军爬香山……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美好的岁月令人留恋。我们在大学这个人生舞台上，尽情绽放着芳华的亮丽，无忌燃烧着青春的火焰！我们在奔向美好未来的“大路”上，快乐着，奋进着，成长着，收获着！ 当年同学演出场景 韩进雯多彩多姿不减当年 古稀之年风采依旧 满恒贵与谢尚义的精彩表演 青州聚会时本夫人与64级男篮班王玉法即兴起舞 07天有不测之风云。正当我们年级即将结束“大二”学业，晋升“大三”之际，一场史无前例的“文化大革命”，犹如一股突发袭来的狂风强流，顿时席卷了整个北京高校，我们北体也“在劫难逃”，原有温馨祥和的正常生活秩序，随及受到了严重冲击。 起初，大家为一幅有关“出身论”的对联，发生了分歧。记得，当时不知是何路“神仙”？专门为此在教学楼前搞了一场辩论会。其宣传“对联”上联为《老子英雄儿好汉》，下联则为《老子反动儿混蛋》，这显然是一个反马列主义“唯成分论”的错误观点，然后会上却一边倒的获得了支持和盛赞，美其曰，此“对联”如何大长无产阶级志气，灭资产阶级威风。当有人提出“老子英雄儿接班，老子反动儿背叛”的正确论点时，竟遭到无理的反对和辱骂，不难看出，此会主办人的居心叵测，与会者也都是有备而来。 后来随着运动的深入，涉及到从系到院，以及国家体委各级领导，是不是党内一小撮走资派？展开了激烈争论，师生中也逐步形成了两种相歭的观点和派别。 本人许是性格使然，历来受传统教育影响，对一些不太靠谱的事总是不敢想，不敢干，于是思想观点自然倾向了保守一方。 虽然跟随形势，我与同室的罗二强和孙世森（已故），以及班长夏守华等几个看法相投的同学，联名以“惊回首”战斗队，写了几张大字报，以此阐明了我们的观点，但这沧海一粟，焉能激起大的浪波。 同学之间虽然观点不同，但起初都是抱着无限忠于毛主席，誓死保卫以毛主席为首党中央的态度和目的，而只是在对某些问题看法不相谋，做法有分岐，后来个别人言行有些过激，加之派性作怪，使的双方对立情绪越发加深。 随着运动的深入发展，上层的斗争也日趋错综复杂，特别是针对派工作组问题上，所暴露出来的中央两个“司令部”的矛盾，使得两派斗争更加激烈，形势越发恶化，造成各个单位基本失控，甚至导致部分地方发生了“打砸抢”和“武斗”事件，并屡屡出现了无情打击，残酷批斗，伤害无辜，令人悲痛和愤慨的惨状。 也许是杞人忧天，我当时确实对这场触及人们灵魂的政治运动，产生了困惑。尤其是亲眼目睹了在清华大学召开的，侮辱丑化王光美、陆定一、周扬等所谓“走资派”批斗大会的实况，更令我忧心忡忡，深感迷茫。 小伙变爷爷，同学老来乐 岁月化干戈同学情义重 昔日老校友，难得喜相逢 07 大约在1966年一个初秋的晚上，我随“八一八”兵团的部分战友，去国家体委训练局，参加一个关于对时任国家体委副主任荣高棠，是不是革命的领导干部？而举办的一场辩论会。有许多我国著名运动员纷纷登台对荣主任给予很高的评价。 就在此时，我们十几位同派战友，奉命紧急南下，主要任务是，为保荣高棠即将担任中国体育代表团团长，率团赴印尼参加“新兴力量运动会”，而先行造势。于是我们在体育系黄大鹏（已故）的带领下，连夜乘火车赶往上海。 远离了是非之地的北体大，来到了我非常喜爱的大上海，心情顿感豁亮和愉悦，每天过得也很自由自在。 然而好景不长，据说中国体育代表团原定在上海乘船去“雅加达”，后又改为从广州启航。这样我们在上海短暂几天滞留后，又要继续南下赴羊城执行任务。 为顺路看望我的一位姑姑，中途我便在杭州先下车待了两天。那时全国大串联已经开始了，当我再次从杭州站乘车时，却已是一番忙乱的景象。车站内外全是涌动的人群，我好不容易挤到列车旁，而车厢里真真切切是人满为患，水泄不通。为不耽误行程，我只好经列车员同意，就在车厢门外的扶手架上，用军大衣当坐垫，熬过了两天两夜，总算平安抵达了广州。现在想来，真是有些不可思议，毕竟那时候年轻，方能经得住如此煎熬，这也是我一生中最难忘的一次艰苦旅行。 难得的团聚，珍贵的友谊 老同学相见格外亲 08 我们这支文艺宣传队，可为是人才济济。其中有体操健将韩桂兰老师，手风琴高手何鸿骏（已故）和多才多艺的黄大鹏、李久存，李树田、吴国华、王文进和庞中泰等几位体育系学兄；还有朱雷鸣、胡永瑶、黄海英（已故）、魏洁敏、邓敬婉、张丽娟、袁鸣娣和予科的刘凤兰等多名能歌善舞的女生，以及二胡手张馨泉等。 我因早在入校时，即任院学生会文化部长，经常组织文艺演出活动，所以在这个小分队里，不觉中便兼顾了导演的角色。 在此待命期间，我们利用文艺特长，每天晚上都在广东省体育场组织演出，宣传毛泽东思想和党的路线。由于我们的节目形式多样，通俗精彩，特别是韩桂兰老师的独舞“打靶归来”，邓敬婉与李树田合作的男女表演唱“老两口学毛选”，粤语版的数来宝“说说十六条”，女声表演唱“俺是公社的饲养员”和舞蹈“毛主席的战士最听党的话”以及本人表演的单口说唱“蒋兵自叹”等节目，深受当地群众的欢迎和喜爱，许多粉丝几乎天天来观看。 我们在广州待的这些日子，白天学习政治或去一些厂矿、农村参观，同时宣传发动开展文化大革命；晚上就忙于演出，过得即有意义，又很惬意，确实有点乐不思蜀了。 只可惜，后来北京传来消息，荣高棠已被拉下马，我们的任务也由此半途而废。学校也已被造反派（毛泽东主义兵团）所掌了权。 面对这“残酷”的现实，下一步我们该何去何从？便成为大家争论的焦点。最后多数同学达成共识，决定集体徒步长征串联，进军井冈山！ 昔日广州留传奇， 今朝羊城会学友 2017年冬与杨学钧、孙绍华、刘长信、韦炯源相聚广州陈家祠 2018年冬马少莲、刘宝海来粤与广州学友欢聚（右一迟爱光） 2017年与杨福建和孙桂琴两对夫妇相聚广州 2019年与张兴河、魏江燕及曹会治夫妇在广州花城广场留影 09 此时已到了深秋季节，我们新组建的“长征小分队”，背上从广东省体委租借的厚被子，提着全部行装便启程北上。 我们从广东的佛冈出粤界，踏进了赣南大地，每天走二十公里左右路程，便在一处“红卫兵接待站”下榻，当晚并进行文艺演出。 身处穷乡僻壤的老表们，对我们这“高水平”的表演，甚感兴趣，大开眼界，场场观众爆满，树上房顶都是人。记得，有一次还发生了人爆台榻的事故，幸好无人受伤害。 我们沿着当年毛主席上井冈山的途径，先后经过了瑞金、茅萍、三湾等革命圣地，参观学习，受益良多。历时十多天，终于十一月中旬到达了我们日夜向往的井岗山。 茨坪是井冈山的腹地，也是当年红军总部的所在地，毛主席和朱总司令等老一辈革命家的故居及办公旧址，已成为最热门的参观景点。 我们到达时，此地已是人山人海，于是我们只停留了几天，便下山而去。据说我们离开不久，井冈山便大雪封山，数万名红卫兵被困，上级不得不派直升飞机投食解饥。事后我们也很庆幸，早走一步免遭此难。 我们在茨坪待了三天，便下山继续西行，前往毛主席的故乡韶山冲。这时又有部分同学告别自行，我们队伍人少简行更加方便。又一路经萍乡进湖南，穿过醴陵、株洲、湘潭，最后到达韶山，已是十二月初了。 我们参观完毛主席简陋的故居后，便直奔长沙，又游览了橘子洲头、长沙师范等毛主席当年学习工作过的地方。 经一个多月的磨炼，我们已饱尝了长途行军的乐趣，所以本打算一直走回北京。不料，中央一声令下，全国停止大串联，无奈我们也只好乘火车，返回了母校，从而结束了长达三个多月的在外游离生活。这期间正是毛主席在北京八次接见红卫兵的时段，而命运却使我们远离北京，在岭南大地度过了一个不寻常的秋季。 当年我们的文艺宣传队人强马壮 当年我们长征小分队的老照片 井冈山黄洋界留念 010 回到学校，照例没有逃脱“触灵魂”一关。不过，本人因也没有什么“前科”可问罪，所以掌权者们事后也没有对我有任何过于为难之处。那时整个局势缓和了许多，但依然暗流涌动。 到了1967年，大概也是在秋天，我与63级乒乓班的董庆云，随从65级乒乓球班的邱昌阳（已故），接受了一个调查有关中国乒乓球队，是如何被树为全国人民学习的一面红旗的任务。 我们三人蹲点国家乒乓球队近三个月，因此案主要由邱（他是掌权派）负责，我和董只是陪衬，调查结果不知如何？但我在参与此事期间，还是颇有收获，不仅与容国团、张燮林、周兰荪等众多著名乒乓国手熟悉了关系；同时还有幸面会了著名诗人郭小川，电影明星崔嵬，音乐家马可和中央广播电台首位体育解说员张之等文化艺术界的名人大咖，确实见了世面。 到了1968年，中央为加强对学校的领导，促进复课闹革命的工作，决定从大型企业中，抽调部分优秀人员，组成“工人宣传队”，派驻各大专院校，接管全面工作。我们这届学生的毕业分配工作，也由此往后推至11月才完成。 山东籍的学生历来在北京体育大学，都占有相当的数量，我们这届同学也同样如此。除了有一半多的山东同学因各种特殊原因，安置到外地，仅我们这届运动系就有蒋洋、满恒贵、刘桂芳、张锡之、杜锡才、迟振国、刘建华和我本人近十名同学，分配回山东老家，并一起先去济南军区农药厂接受一年的“工农兵再教育”。 如今回想毕业离校时的情景，当时大家都感到前途未卜，心情格外沉重，无心告别和眷恋，各自匆匆而去，确实有些令人忧伤和凄凉之感。 我幸好有这么多熟悉的老同学作伴，至于将来如何？也就顺其自然吧。 2015年潍坊聚会全体合影 2017年青州聚会全体合影 2018年桂林聚会全体合影 2017年天津聚会合影 011 告别了北体母校，并未完全结束我们的学生时代，遵照伟大领袖毛主席的指示，我们还要随军接受锻炼。 位于鲁西隶属泰安市新泰县东都镇的原济南军区农药厂，是一座直属军区后勤部领导的军工企业。建厂初衷是为备战而需，时间紧，任务重，需要大量的人员和劳力。因此军区领导从四面八方，调来数百名入伍新兵，投入建厂之战。而我们这些主要来自北京大学、北京人大、北京政法学院、北京外贸学院、北京体育学院、北京师范大学，北京广播学院，以及上海政法学院、上海华东师范大学、上海体育学院等多所高校文科和山东财经学院的应届毕业生，约计400余人，编为三个学员连队，也一起参加了建厂大会战。 我们在此生活，全部是军事化管理，排级以上的干部都是从济南军区各部队选调的，素质较高的优秀军官。他们对我们这些“臭老九”态度和蔼，耐心传带，严以律己，处处体贴关怀。而作为我们这些特意来接受“改造”的“学员连”战士，也个个鞠躬尽瘁，表现积极，穿着像老贫农，干活胜过装卸工，确实为建厂出了力，吃了苦，立了功！ 我和满恒贵、刘桂芳、张锡之几个校友，因有文艺特长，便很快被调入厂文艺宣传队。而编排节目的重任却又落在我和满恒贵及刘桂芳肩上。我虽干活出力不多，但耗费精力却不少，为了创编新节目，我常常彻底难眠。由于我们几个老同学同心协力，配合默契，所以屡见成果。 我们从68年的元旦到第二年的元旦，期间每个佳节都有演出任务，而且还不能重样，总要创新求变，可想我们所付出的心血和努力之大。何况我们的演员队伍，人员较复杂，多数基础较差，舞台经验缺乏；所以培训和排练的难度更大一些。不过，军人的严谨作风和思想素质，确保了我们排练及演出的质量和水平，许多战友之后的发展，也很令人欣慰！ 我们根据形势的需要和领导的要求，及时编排有关节目以鼓舞全厂指战员的士气，每次的演出也获得了圆满成功！ 特别值得以提的是，我们根据该农药厂建厂经历，而自编自导自演的大型歌舞剧“沿着五、七道路前进”，受到了时任济南军区司令员杨得志的好评和鼓励！ 我们农药厂文艺宣传队，当时可以说是名扬新泰十里城乡，誉满军区后勤各部。 我们一年来的艰苦努力和较好的表现，赢得了厂首长的信任和肯定，于是在即将结束锻炼时，经领导研究决定，将我和满恒贵、刘桂芳等几个文体骨干转为军籍干部，留在部队工作。我们自是喜出望外，求之不得。 遗憾的是，由于山东省政府的干预，以影响了地方原订的计划分配方案为由，而不得不使部队方面改弦更张。 我也因此错失了分配回济南老家的机遇，被重新分至昌潍地区（现改为潍坊市）再分配。 人的命运总是不以个人意志而转移。这次我将独自一人，到一个陌生的地方和环境，去接受新的更大的考验和挑战！不管前景如何，只要自己努力了，便将无怨无悔！ 当年军区农药厂宣传队全体合影 济南军区农药厂文体宣传队成立五十周年潍坊聚会合影 原军区农药厂五十周年厂庆泰山留影 与李洪瑞、王国庆、王华、丛秀云等操办潍坊战友聚会的骨干留念

我 的 后 学 生 时 代

茅树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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