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题记: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年了,但她的气息仍然弥漫在我们中间,她还是我情感世界的玉皇大帝。</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公元二零壹二年二月二十一日二时四十分,农历壬辰年正月三十日丑时,母亲因病医治无效,驾鹤西去,魂归缈缈,享年六十岁。</p><p class="ql-block"> 泣跪灵前,我们不相信最亲最爱的妈妈已经永远离开了我们,离开了她托起了六十年的蓝天,离开了她忙碌了一辈子的大地,离开了牵肠挂肚的儿孙,离开了相濡以沫的至爱亲人……</p> <p class="ql-block"> 二零一零年年底,母亲患了感冒,咳嗽、恶心、头晕,病情日益加重,我们一家多方求治,辗转于张掖、酒泉之间,寻访名医,诊治检查,但母亲的病情一直没有进展,后来只得去兰州检查。检查的结果犹如晴天霹雳:母亲患的是肺癌,已经是晚期。这一噩耗的打击,使得我们一家人几近崩溃,亲爱的母亲得了这种病,一时间根本无法接受。当时什么都不想,想的就是即使倾家荡产,也要治好妈妈的病。但是,上兰州,谁来伺候母亲?我是一名老师,我的课该如何处置?又有谁能替我上?想想学生无助的眼神,看看领导作难的神情,我只能选择更多个家庭这份沉甸甸的责任,只能选择人民教师这份担当。自古忠孝不能两全,我含泪走进了我的课堂。没有办法,妻子咬咬牙,转让了那个我们一家人维持生计的小理发店,依依不舍的离开了她曾经钟爱的事业,走上了为母亲求医治病的道路。这条路,妻子用她瘦弱的身体,拖着日渐虚弱的母亲,坚持了一年多,检查、化疗、休养,来往奔走于兰州、张掖、高台之间。这期间,兄弟姐妹的不理解,亲戚的白眼,甚至作难,这些遭遇我们都能忍受。不堪的是老天不公:像母亲这样一位孝敬和善,勤劳坚强的人,却为病魔所不容。在一年多的时间里,母亲缠绵病榻,妻端屎接尿,精心伺候,她们一半时间在家,一半时间在医院。每天,电话两头,妻在那边泣不成声,我躲在无人的角落里默默流泪。听说母亲吃不下,睡不稳,我坐卧不宁,辗转难安;听说她安然酣睡时,我们内心稍安,感觉妈妈不痛苦就是我们最大的幸福,但这样的日子却越来越少,更多的时候,是我们陪着母亲痛,陪着母亲苦。一年多来,我来回奔走于母亲和学生之间,无日无夜,流离转徙,哪头都放不下。尽管我和妻都尽了十二分的努力,母亲还是一天天消瘦下去。二零一二年二月二十一日,这个日子我永远记得,离春学期开学还有三天,母亲离开了她托举了六十年的蓝天,离开了牵肠挂肚的儿孙。悲痛中,我发送了母亲,第四天,我又含泪走进了我的课堂。</p> <p class="ql-block"> 母亲出生于癸巳1953年,是外爷外奶五个女儿一个儿子中最小的女儿。母亲的童年正值人民公社化和三年自然灾害时期,便纵当时外爷家里家道还算殷实,枯焦的岁月里,母亲的整个世界里还是烙下了饥饿和穷苦的烙印。</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十九岁那年,外公看中父亲的诚实厚道和责任担当,把他的宝贝疙瘩嫁给了同村的父亲。</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亲到我家时,爷爷早已过世,两个大老也已分灶另过,家里就奶奶和父亲母子两个人。过门后,沉重的生活负担就毫不留情地落在了母亲的身上。在那个贫穷落后的年代,勤劳质朴的山里人,几乎没有闲着的时候,春夏秋冬四个季节,每个季节有每个季节的农活。母亲每天按时上工,集体的各种农活,艰辛劳累,争先恐后,抽空还要忙家务,营务自留地,上要孝敬老人,下要抚养孩子,可谓是含辛茹苦,任劳任怨。</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大包干后的生活一点也没消停,父母亲像陀螺一样,铆足了劲拼命劳作,时时处处,不甘人后。母亲更是如此,每天都起五更,睡半夜,面朝黄土背朝天,一个汗珠儿摔八瓣。我的故乡红沙河是一个小山村,山区的农田比不得一马平川,满眼都是大大小小高低不一的田块地亩,大小不一,错落不平,这在当时工具落后,畜力稀缺的情况下,更增加了劳作的难度和强度。尽管如此,家里的田地还是被父亲和母亲打理的井然有序。播种、锄禾、施肥、收割、犁地、打场等农活,样样干在人前,收入也不输别家。</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这一时期,我已开始有了印象。睡梦里,迷迷糊糊就能听到母亲起床的声音,然后是水桶叮叮咣咣的声音,这是母亲要到村子中央的涝池挑水。一公里的路程,母亲每天都要肩挑背扛,往返四个来回。接近一百斤的水桶和生硬的扁担,在母亲紧致而有节奏的步履中,显得乖巧自然,伴随着和谐的摆臂和扁担吱吱扭扭的韵律,在我的脑海里绘制出一幅天籁似的油画。</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生活就是这样日复一日,隔三差五早起推磨也是母亲必做的功课。记忆里非常深刻的,是大冬天天寒夜长,磨坊里幽暗深邃,母亲不敢一个人呆在里面,经常要喊我起来给她作伴。四点钟起床,提上马灯给母亲照亮,迷迷糊糊里,拉驴套磨,抬麦子装面,整个人徜徉在瞌睡当中。母亲照例生起一火盆煤火,捧一捧大豆,放在火里烤。噼噼啪啪的爆裂声中,母亲就娓娓的讲起她所知道的有趣的事情:塔沟寺的关煞洞,是有十八层地狱的,浪费粮食要被下油锅,搬弄是非要被割舌,孝亲敬长是首要的善行等等不一而足。</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我常常缠母亲讲她小时候的事情:外爷喝炒面茶,经常要留一口给她的,而其他人是没有的;食堂里打来的面汤,清的可以照见人影,她一看见绳子一样的干萝卜缨子就发呕,舅舅和姨娘们就省下自己的份给她吃;姨娘带她打沙柴,大雨中一走三滑,她是拽着驴尾巴走回家的......每当这个时候,母亲就徜徉在幸福当中,脸上洋溢着笑容,眉宇间充满了甜蜜。</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天刚麻麻亮,父母亲已经吃过简单的早饭,开始一天的辛苦劳作。到了晚上,母亲也不曾闲着,不是拆洗缝补,就是搓麻绱鞋,给我们添置衣裳。在煤油灯昏暗的光线里,母亲不时用针尖把渐渐弱暗下去的灯芯往上挑挑,伴着吱吱的纳底声,母亲哼着小曲,常常要扯到后半夜。那时候条件差,我们一家人的衣服鞋袜都是母亲亲手缝制,一针一线无不浸透着母亲的心血和汗水。</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因为要供我读书,看到骆驼城前景好,一九八九年,我们举家搬迁到了红新村。一览无余的戈壁滩上,父母亲从挖地窝铺开始,平田整地,修建家园。春天里,防风治沙,铲白茨,筑刺墙,经常是父亲跪在地里用手刨,母亲用袋子往外背,清理被风沙淹没的庄稼;夏天撒化肥,割麦子,汗流满面,轮到晚上浇水,夜黑风高,父亲眼目不明,瞎摸瞎瘸,母亲一个人不敢出去,经常是母亲用那架旧架子车拉着父亲,浇一块地,拉一段路,为母亲做伴;秋天里,掰玉米,抗袋子,加田梗,母亲干着别人家男人干的活。因为父亲身体不好,别人干一天的活,父母亲得几天干。 </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母亲这一辈子对上尊而有余,对下爱之有加。在我的记忆里,母亲经常怀里抱着奶奶那被双裹得面目全非的小脚,刮老皮,削丁甲,那场面温馨自然、和谐美满。后来,我们和女儿又一起看母亲为老父亲剪指甲,削僵疤。看着看着,我们懂得了什么是孝顺,怎样才和美。直到母亲离开这个世界的前一个月,她还挣扎着坐起来教我怎么给老父亲削僵疤。对晚年的父亲,母亲照顾有加。关于母亲,父亲生前说过最多的话就是“多亏你娘”。</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 花落无声,流水无情。岁月的沧桑、生活的艰辛和家庭的压力使母亲过早地苍老,青丝也变成白发。直到二零零六年,辛劳了一辈子的父母亲搬到了城里,母亲的压力才有所减轻。本该是含饴弄孙,颐养天年的年龄,无情病魔却让母亲过早走向了孤寂的天国。母亲撇下我们所有人,卸下肩膀上扛了一辈子的重担,静悄悄地走了……,走的那么留恋,走的那么无奈。</p> <p class="ql-block">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母亲走了,不再给我们一丝尽孝的机会,还让我们失去了依靠的山,失去了遮挡风雨的伞。人们常说时间似流水,会无情地冲淡一切,但直至今天,常常一个人静静地思念母亲,在心中诉说着对母亲无尽的思念,脑海中总是母亲的身影,睹物思人,生活中点点滴滴,母亲生前的身影,一幕幕的总是出现在眼前,在我们过去的笑声与泪影中融入了母亲多少的牵挂,母亲陪伴了我们的一饮一啜,牵挂了我们的寒暖丝缕,每当看着别人在母子欢声笑语中共享天伦的时候,内心深处总会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楚暗流涌动。</p><p class="ql-block"> 我至亲至爱的母亲,天堂里有没有病痛哀伤?天堂里有没有亲情荡漾?愿您跟父亲在天堂幸福,两个人在一起,相扶相携,永不再受病痛的折磨!</p> <p class="ql-block"> 母亲离开我们已经整整十年了,但她的气息仍然弥漫在我们中间,她还是我情感世界的玉皇大帝。</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