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朵带着旧日美好记忆而来,亦如故人相知。

小微文字

<p>  年初,武汉封城的时候,我们觉得冬天如此漫长。那时候还乐观的觉得,到正月十五就该有拐点了吧。</p><p><br></p><p> 可是,谁都没有想到,整个二月份,我们都是在被禁足、被封闭的状态下度过的。三月来临的时候,我写了一篇文章《没有哪一个三月让我们如此盼望》。三月开始,女儿复工,我们每天开始了正常的作息,一天三顿饭。三月下旬小区开始解封,可以每天出入后,和朋友们约着出去了几次,看了太平河的花,总算没有辜负这个难得的春天。没有辜负那些孤独开放、无人欣赏的花朵。</p> <p>  前两天朋友来给送香椿,我们约在民心河边,我们沿着河边的绿化公园散步,花儿都开了,有很多暗红色的北美海棠,一树一树的开得热烈。</p><p><br></p><p> 想想,这些年来我似乎从没有在花开热烈的时候来赏过花,没有见过海棠开得最灿烂的时候。看来,每年还是我辜负了春光,辜负了这些花朵。</p> <p>  想起席慕容的那首诗来《一棵开花的树》</p><p>……</p><p>如何让你遇见我。</p><p>在我最美丽的时刻。</p><p>为这。</p><p>我已在佛前求了五百年。</p><p>求佛让我们结一段尘缘。</p><p>佛於是把我化做一棵树。</p><p>长在你必经的路旁。</p><p>阳光下。</p><p>慎重地开满了花。</p><p>朵朵都是我前世的盼望。</p><p>……</p><p> 我觉得我是在这些花朵最美丽的时刻遇见了它们。这也是我和花朵的缘。</p> <p>  第二天下午,我自己背起相机,又来到花卉园。西府海棠开得正灿烂,从西门一进来,就有一棵特别大的西府海棠,巨大的树冠,开满了白色的花朵,密密匝匝的,都看不到枝叶,全是花朵。</p><p><br></p><p> 那条通路上的紫叶李开败了,花朵稀疏,紫色的叶子嫩嫩地长满枝头,白色的小花间接其中,也是一番景致。</p><p><br></p><p> 傍边花池子里的白色玉兰花彻底败了,看不见一朵花儿了。倒是一树的垂丝海棠开得太茂密了,粉色的花朵如烟云一般漂浮在枝头。我想想,每年春天我都来过,怎么就没有见过这一树的繁花盛开呢?</p> <p>  我想每年我来的时候,不是玉兰盛开,就是紫叶李开得最好。其实,我才知道,花卉园是海棠的天下,这里有红色的贴杆儿海棠,有巨大的西府海棠,还有这一树繁花的垂丝海棠,开得最热烈的是那些北美海棠。那些暗红色的花,开得轰轰烈烈,热热闹闹,看到它们,你突然就觉得没有什么过不去的事情了,花儿都能开成这样,我们还有什么可郁闷的呢?</p><p><br></p><p> 那一排的轰轰烈烈的北美海棠花下,有两个跳扇子舞的女人,带着口罩,服装也不是舞蹈的服装,但她们跳得非常投入,若无旁人。我远远地看着,用大头拍了几张,我把花树拍实了,她们就是花树的陪衬,春天麽,花朵是世界的主角,一切都是陪衬。</p> <p>  有一个拿手机拍花的女人走过来,她说,樱花看着好看,拍出来总是不好看。她说她每年都拍樱花,总也拍不好。我跟她说,手机拍花朵是受限制的,背景虚化不了,就会很乱。我让她看了我拍的樱花儿,她惊讶地说,太漂亮了。</p><p><br></p><p> 她问我是不是记者,我说不是,也是玩儿的。她说,看来我是该学摄影了。我告诉她有老年大学,可以去学习。</p> <p>  我经常碰到一些我们这样年龄段的人,经常问我一些摄影方面的问题。比如,手机为什么拍不出我拍的这样的花儿。我只能说手机的镜头和相机不一样。我也经常看这那些拿着手机拍花儿的老年人,如果她们要求的不是那么完美,手机拍花也就凑合了,如果想拍出画面上只有他们想表现的那朵花儿,其他的都不要,那就该难过了。</p><p><br></p><p> 老张总是说,再好的手机也代替不了相机。有些人总是不信,觉得手机能够表现一切。我只能说,那是他没有看到相机和手机拍出的差别。那种层次感、虚化感、立体感,手机是永远也代替不了的。就像老张说的,如果手机可以代替相机,那谁还花好几万买相机呢?</p> <p>  所以,看着朋友圈刷屏的那一片片手机拍出的花朵,我只能说有的构图还不错。</p><p><br></p><p> 我在花卉园逛了一圈,拍下几张我自认为还比较满意的片子。往回走的时候,听见有人叫我。透过花丛,我看见谢老师在那边架着架子拍花。</p><p><br></p><p> 谢老师是我在花卉园认识的,他是庄里摄影圈的名人。拍得特别好。老张还在的时候,我们来花卉园拍花,就经常碰见谢老师,他说他家就住花卉园北门口。我每次去花卉园,不论是拍花,还是走路,差不多每次都能遇到谢老师。他经常告诉我,什么花儿什么时候开,夏天哪儿可以拍到蝴蝶,冬天哪儿可以拍到鸟。</p> <p>  有两年,我带着老张去拍荷,都在园子的长廊上碰到谢老师,都聊很长时间的天。那天,我一进园,就下意识地找了找,没有见到他,我想也许时间有些早吧。果然,谢老师是要等到下午最好的光线才出来。</p><p><br></p><p> 我站在谢老师身边,看着他拍海棠。我说我都没有带架子。谢老师说,不用架子也行,就是现在端大头觉得有些沉了。我看见他也是用的100—400的大头。</p> <p>  老张走后,我一直没有怎么来过花卉园,也没有见过谢老师。</p><p><br></p><p> 谢老师说:“老张走了。”</p><p><br></p><p> 我说:“恩,他走了。”</p><p><br></p><p> 谢老师说:“我看到了你写的文章,我想跟你说些什么,又不知道怎么说。”</p><p><br></p><p> 我说:“他走了,就解脱了”。</p><p><br></p><p> 谢老师说:“对,就不受罪了。”</p><p><br></p><p> 谢老师还说,我写的怀念老张那篇文章,里面发的老张照片,拍得很好。</p> <p>  春日的阳光下,一棵繁茂的花树下,我和谢老师平静的说着老张。一切仿佛都是那么遥远,那么不真实。可我总是觉得,老张从未离开,就像从前,我从花卉园回到家,我会对老张说,我今天又碰到谢老师了,他也在拍海棠。然后,老张会一张张点评我拍的片子。</p><p><br></p><p> 昨天早上,打开窗子,看阳光照着楼房、树木,侧逆光线,每一片树叶都明亮的,楼房有半明半暗的影子,这是拍照的最好的光线。而我心里却惦着,明天就是清明,今年不可以到墓地去扫墓,老张,你是不是感到很孤单。</p> <p>  如果老张在,我们大概也是这样。</p> <p>  整理完家,我骑车去卖花的市场,我找白玫瑰,没有。我买了近似于白色的玫瑰,卖花的姑娘说这个品种叫香槟,又买了黄白两种颜色的菊花,回家找出花瓶,把花插好,放在老张的相片下。我郑重地给老张上了香,我对他说,要在那边好好等着我。我让他自己照顾好自己。</p><p><br></p><p> 沈从文说:在春天,去看一个人。</p><p><br></p><p> 那时百花绽放,姹紫嫣红,春风拂面,阳光正好,桃花树下笑靥如花,暗生的小情愫可尽诉,春天不适合思念,勇敢去爱,陌上花已开,愿你的她缓缓归矣。&nbsp;</p><p><br></p><p> 我说,花朵带着旧日美好记忆而来,亦如故人相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