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九旬老爸防疫期间写的几个医疗小故事

巧姑

前言

我从医70多年，出版了【糖尿病分型治疗学】，发表了医学科普文章400多篇，医学论文1 0多篇，革命回忆录20多篇，自费印制了家书【我这一辈子】、【健步鲐背九十年】、【家魂】。 今年我九十二岁了，耳聋、眼花、体力不支，我不想再写作了。

恰在庚子年新冠肺炎在武汉流行，大年初一威海封城、封小区，实行居家防疫，干休所医生护士每天测体温，食堂三餐送饭。生活照顾的很好，但是失去了自由，待在家里实在无聊。我这个人有闲不住爱想问题的毛病，我就想把从医70年遇到过的医疗故事写给我的子女后代看，也可以发给我的同学、战友们看。因为是故事，所以在写作上就没有病例报告那样规范准确，也希望不要把故事中的具体方法随意使用，因为故事中的内容早已陈旧，再没有什么应用价值。我写的目的是当医学史来写的，想让大家看一看那个年代的医疗水平，主要是宣扬我们这一代广大医务工作者的工作精神而已。

医疗故事的出版确实非常不易， 在写作过程中，每篇稿子都发给在悉尼照看孙子的三女儿校对，她编辑修改、修饰照片后，把所有的故事编制成美篇，发在朋友圈让网友们观看，反复多少遍，可以说是一部云端产品。并被美篇选为精华篇得以推广，点击量还很高，我的其他女儿女婿外孙、外孙女都不断地给我鼓励、赞美的评语、合理的建议，才使这本【我的从医故事】顺利印成美篇书自费出版，在此表示感谢！

李长玉从医故事（目录）

第一节 医疗故事

（1）出生五天的婴儿小肠裂了个口

（2）是肝硬化还是肝豆状核变性

（3）喝碘酒可以治病你相信吗？

（4）蛔虫卵跑到大脑安家落户

（5）退出历史舞台的透析方法

（6）腹部涨大是腹水吗？

（7 肝硬化三腔管止血有效吗？

（8）在病床上做脑出血引流术

（9） 第一次坐飞机送病号

（10）吃大便可以治疗慢性腹泻你信吗

（11）维生素可以治好三叉神经痛

（12）日照防治粗腿大蛋病的故事

（13）唐山地震救治伤员回顾

（14）专家的水平

第二节 自我医疗故事

（15）颈部少了一根血管有危险吗？

（16）大便潜血“十”不可大意

（17）肺结核不吃药也可以好

第三节 革新故事

（18）吊瓶输液为何改为加压输液

（19）开发糖尿病分型治疗软件

（20）编写甲亢诊断顺口溜

第四节 训练故事

（21）说说野营拉练的故事

（22）我在青医眼科学习八个月

（23）我当过防治天花队队长

（24）医训队培养出的学员是好样的

（25）我当村医医院院长的感受

第五节 非医疗故事

（26）小皮凳的故事

（27）焦云霞烈士的故事

（28）我的日本老师吉田医生

第一节 医疗故事

（1）出生五天的婴儿小肠裂了个口

1977年3月7日，我到海军407医院任院长，上任不到半年，就遇到一个我从医几十年，仅见到的一例新生儿胎粪性腹膜炎，患儿出生后5天因吐奶、哭闹、腹胀，住在407医院妇儿科，检查发现腹胀、皮肤发亮、不发烧，医生疑似腹水诊断不清，当时没有B超、CT，请毓璜顶医院儿科主任会诊，也没有提出明确诊断说勤观察，因为医院都不会打头皮针输液，脱水一天后患儿死亡。

从医几十年，我养成了一个诊断不清不放手的好习惯，我想一个5-6天的初生儿，呕吐不发烧，最常见的是消化道的问题，是肠梗塞？是巨结肠吗？我就想通过尸检弄个明白，对死者负责，对自己也是个提高。那时尸检手续也没有现在这样严格，要家属签字、要院长批准、举行仪式等，我征得家属同意后，就在病房的卫生间进行了尸检，因为没有病理医生，我就和儿科医生二人进行，打开腹膜流出了大量的胎粪，发现在12指肠与回肠之间有一个小孔，当时也不知道是什么病，经过查资料才明白，是胎粪性腹膜炎，这是407 医院的第一例尸检，该病多见于早产儿, 主要由于消化道发育不成熟, 肠管平滑肌及腹壁肌肉薄弱、 肠蠕动和消化功能差、食物堆积形成肠梗阻，当胃肠道收缩过度时，就会引起肠管破裂，胎粪流出形成腹膜炎。所以需要早诊断、早手术治疗 。

　　 （2）是肝硬化还是肝豆状核变性

1975年，我在404 医院大内科当主任，内科包括心肾、消化、呼吸、神经、儿科、中医，内科病房已经搬到新盖的三层楼上（2013年拆除），那时整个威海市都没有电梯，新楼有弯形坡道，担架车可以直接推上3楼，是个了不起的进步，也是威海市所有医院的第一家。有心电图室、医生办公室、护士办公室、主任教导员办公室，工作条件是一流的，大家都非常高兴。

当年2月收治了一个肝硬化病人，海军水警区电影队放映员小何同志，23岁，掖县人。按照当时的医疗条件，检测他的肝功异常，肝脏肿大硬如前额，胸前上臂有蜘蛛痣，面色乌黑有腹水，食道静脉曲张，诊断肝硬化是正确的。但是一个年轻人没有营养不良和肝病史，我对肝硬化诊断还是有些疑虑，就把他转往青岛401 医院进一步确诊，到了401医院仍然认为诊断明确，同意保守治疗，又转了回来。

为了迎接八一节，内科每天下午就在大厅排节目，小何总是笑嘻嘻的观看，没有一点愁容，也从来不提他的病情如何。有一次查房，发现吃饭时要他妈妈喂饭，我就批评他娇气，妈妈说他张不开嘴，只能一点一点的喂，查房完了我给医生们说：小何的肝硬化有两点不好解释，如他对自己的病不关心，对肝硬化的不良预后毫无忧虑，而且吃饭张不开嘴，请大家考虑考虑。

我这个人求知欲望很高，为了求知买书，花多少钱也不心痛。1951年我在青医眼科学习时，当时的薪金只有20元，我可以用12元买一本日文版的“石原忍眼科学”，因为没有中文的书。404医院的皮肤科是对全军服务的，海军总医院神经科的张主任，因患皮肤病来404治疗，我多方面给他照顾，还请他到家吃饭，临出院时我求他给我买一本神经病学，张主任很负责，很快就把书寄来了。当晚我如饥似渴地在家里翻阅，当看到“肝豆状核变性”这个病的时候，发现该病的症状与小何的病非常相似 ，而且只要发现在角膜周边有蓝色的色素环就可确诊，我高兴的三步并做两步跑到病房，用眼底镜观看，果然发现小何的角膜有色素环，我就像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一样的兴奋，翌日查房，我给医生们讲小何的病我诊断清楚了，不是肝硬化而是肝豆状核变性，并请他们观看了角膜色素环，大家都非常高兴，说我们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个病，李主任真了不起等赞许的话。因为该病没有根治方法，不久小何发生食道静脉破裂，因大出血死亡。

为了进一步确诊，我和病理医生李广玉商量做尸体解剖确诊，我俩专门跑到水警区招待所和小何妈妈商量，家属感谢我们对小何病的认真治疗和治病期间转到青岛会诊，同意了尸体解剖，那时404 还没有解剖室，我们就在病房的地下，铺了一个床单进行了解剖，取出了肝脏和大脑，又把切口缝合好，遗体擦洗干净，穿好军装入殓，而后家人把遗体运回掖县老家埋葬。

肝豆状核变性，是一种遗传性铜代谢障碍所引起的肝硬化和以基底节为主的脑部变性疾病。临床特征是锥体外系统症状，如肢体僵硬，张不开嘴，迈不开腿，幻视、幻听、肝硬化和角膜色素环等。若能早发现，通过低铜饮食以及相应的药物可改善症状但不能治愈。病理检查发现肝脏表面有大小不等的结节，肝小叶由于铜沉积而呈棕黄色。脑的损害可见豆状核，苍白球、大脑皮质软化、萎缩、角膜内皮细胞内有棕黄色的细小铜颗粒沉积，病理诊断与临床符合。若是现在，一张CT片就可诊断，这也是404 医院的第一个尸体解剖病例，标本现保存于404医院病理科。

　　 （3）喝碘酒可以治病你相信吗？

1952年，404医院的前身为海军威海医院，1954年改称为海军404医院，那个年代一切都要学习苏联，连理发的发型也要向左边倒，士兵的解放帽要改为船形帽，工作也按照苏联的模式进行，如军队医院每年都要下部队巡回医疗一次，我参加了十多次的医疗队。

医疗队由外科，内科和五官科医生组成，我是眼科医生，每次都少不了。因此我去过的高山观通站和海岛岸炮阵地也很多，如长山岛的北皇城岛、大陈岛、砣矶岛、黑山岛，烟台的养马岛、崆峒岛，威海的刘公岛、鸡鸣岛（荣成）、苏山岛（石岛）、高山观通站有龙口的石伟山、烟台的代王石、昆嵛山、威海的成山头、锥山（荣成）、松顶（靖子）、土步山（石岛）、古迹顶（桥头）等，这也是我一生的免费旅游。

由于科学的进步，军事技术的迅猛发展，现在都用卫星探测、雷达导航、导弹射击，那些观通站、海岸炮已完成了它们的历史使命，全部被撤编了。短短的60年变化有多大呀！用达尔文的进化论作比喻，那就是优胜劣汰，适者生存吧！

医疗队除了给军人、老百姓看病外，还要宣传毛泽东思想、搞文艺演出，我在土步山观通站吃饭的时候就演出了快板，现在还能记住几句：土步山拔海413，山上风景好，住着个观通站；观通站不简单，好人好事说不完；今天不把别的表，说一说咱站长刘以环……。

1962年，我刚刚从青岛医学院毕业，分配在传染科，医院领导指定我负责带领医疗队到石岛巡回医疗。一天来了一位40来岁的妇女要求看手上的疮，她说在干活时不小心手背上划破了一个口，以后老是长不好，慢慢地就成了现在这样子，已经半年多，去过荣成县医院、烟台毓璜顶医院都没有治好。她现在很痛苦，不能下地干活，手背上的溃疡做饭、蒸馒头家人都嫌脏，她希望解放军医生能给治一治。我仔细地检查了一遍，溃疡有红枣那么大，表面有脓性分泌物，发痒、疼痛，上臂还有几个隆起的红色疣状结节，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病，一时也弄不清，我告诉病人，你两天后再来一次，我每次下医疗队都要带书，书是我最好的老师。回到驻地我就翻书，从关键词的皮肤慢性溃疡入手，在实用内科学的真菌篇里，找到了一个“孢子丝菌病” ，很符合这个妇女的症状，这个病在学校时老师没有讲过，临床实习时也没有见过。是不是这个病还很难说，但是书中写到用10%的碘化钾溶液10毫升，日3次口服可以治好。石岛卫生所没有10%碘化钾，我知道用碘化钾实际上是用其中的碘离子来治疗的，因为碘不溶于水但可以溶于酒精，我就想可否用口服碘酒的方法治病呢！有的医生善意地说：从来没有听说过吃碘酒治病，你可要小心呀！那时我的胆子也很大，我说咱们医疗队是为老百姓治病的，不能光看不治吧，我想碘化钾可以口服，为什么碘酒不能口服呢，主要是怕碘酒的刺激损害了胃肠粘膜，我就按照10%碘化钾的含碘量折算成5%碘酒，再稀释了100倍减少刺激性，我亲自吃了一天的剂量，做了个试验结果没有发现不良反应。我给病人准备了7天的量，病人来了以后，我又告诉她吃法，又给了她1%的碘酒外用，一天一次，请她吃完后再来看一看。结果不到7天，病人就高高兴兴地跑来了，说她的病好啦，我一看溃疡缩小到花生米大小，分泌物也很少了，大家都很高兴。我又给了她5天的药，不久医疗队就回来了，也不知道妇女病怎么样。一个月后，那个妇女提着花生、地瓜来到威海404 医院答谢我们，我再次看见她的手背时，只见留下一个浅表的瘢痕，没有任何的后遗症。

孢子丝菌病是由孢子丝菌引起的皮肤、皮下组织及邻近淋巴系统的慢性感染，有外伤史，皮疹好发于四肢和头面等部位。皮疹表面可呈轻度的疣状增生，挤压有少许分泌物逐渐扩大与皮肤粘连，沿淋巴管蔓延出现成串排列的皮下结节，如果不治疗病灶破溃，孢子丝菌可以经过血行或淋巴管播散至全身器官，10%的碘化钾溶液作为首选药物。人们常说：师傅引进门，成才靠自己。其实作为医生，只靠在学校学到的知识是远远不够的。在临床工作中要善于发现问题，向书本学习，不耻下问地向专家学习；要把看书学习当做乐趣，当做攀登医学高峰的阶梯。看书学习要有的放矢，带着问题学；要有问题不解决不吃饭，不睡觉的精神。

（4）蛔虫卵跑到大脑安家落户

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四五十岁人的常见疾病谱，主要是急性传染病、肝炎、肺结核、胃炎、胃溃疡、腰腿痛、神经衰弱等，而如今四五十岁人的的疾病谱主要是肥胖、高血脂、脂肪肝、高血压、高尿酸、冠心病 。那时老干部、老革命的病死原因也主要是冠心病、老慢气，为此引起了国家的重视，号召研究冠心病、攻克老慢气。

文登中心医院的张主任，带了心电图仪在石岛农村普查。只要心电图T波下降倒置或S-T段下降0.075毫伏就可诊断冠心病。我们404医院也开展了矿泉水治疗冠心病的研究，把心电图仪搬到水疗室，下水前做一次心电图，水疗30 分钟再做一次，两次做一次对比，结果约1/2的冠心病患者T波抬高，大家欣喜若狂，院首长还表扬了我们，但是持续观察2小时之后全部恢复了原样宣告失败，那个年代基本上把心电图作为诊断冠心病的唯一依据。

1972年威海武装部王部长来住院，那时病房还在四合院。他家属说4个月前王部长在打扫卫生时突然晕倒，但是意识清醒，立即送到市立医院检查心电图异常，诊断冠心病给以氨茶碱、四硝酸山梨醇、维生素等治疗 。治疗两个月，还时有晕倒，有时还伴有四肢抽动，到过青岛、烟台检查都说是冠心病。入院后我仔细问了病史全面检查了身体，没有发现明显异常，心脏不大无杂音，心电图只见T波低平，窦性心律。家属说犯病多在晚上，而且嘴里还哼哼，推一推就可以清醒。我也按照市立医院的意见，给以氨茶碱、四硝酸山梨醇、维生素治疗等治疗观察。为了查清楚病人犯病时的情况和表现，晚上把心电图、血压计放在床头柜上，我也睡在病房，告诉家属当王部长犯病时叫醒我，大约在11点时病人犯病，表现是四肢抽动、僵硬、牙冠紧闭、神志不清，脉搏80次、律齐、测血压正常，心电图仍然是T波改变，叫醒病人后，只说四肢疼痛、疲劳。

第二天我反复思考王部长的病用冠心病不好解释，夜间犯病、四肢抽动、意识不清是癫痫的表现，以后我就把癫痫作为关键词，查找引起癫痫的病因，如脑外伤、脑炎、脑出血、脑血栓、寄生虫等。我把这些能引起癫痫病的疾病一个一个说给他听，他说都没有得过这些病。过了两天王部长说：我好像一年前因胃病在牟平143医院时，医生说我的大便里有虫卵，但不知道是什么虫。翌日他留了大便，送到化验室检查，结果发现了短小膜壳绦虫卵。

书中介绍蛔虫、包虫、猪绦虫、短小膜壳绦虫等，在大脑内形成脑囊虫而引起癫痫发作。过去农村养猪吃人大便，粪便中的虫卵被猪吃后，就在猪体内繁殖，当虫卵发育成囊尾蚴以后会穿过肠壁进入人体血循环游走到身体各部，寄生在脑内就形成了脑囊虫引起了癫痫发作 。

这里先给大家说一说蛔虫卵肠肠循环的故事。虫卵随粪便排出体外，在体外发育成受精卵，当人们吃了含有受精卵污染的蔬菜、喝了生水以后， 受精卵到了小肠脱壳而出形成幼虫，幼虫侵入肠粘膜血管再进入门静脉，经肝脏、心脏至肺泡，再由气管到喉头被重新吞下至小肠中才发育成一条成虫。这个虫卵始于小肠周游人体而又回归小肠最终才能发育成成虫的过程，叫做虫卵的肠肠循环，也有叫虫卵旅游的。当大量受精卵经过肺部，可以引起病人发热、咳嗽称为过敏性肺炎。受精卵如果误入到脑部引起脑囊虫病。

查房时我就给王部长说，你的病我查清楚了，不是冠心病而是脑囊虫病，需要脑血管造影才能确诊，建议到北京进一步检查，我给他写了会诊病例，正好他的姑娘在北京通信兵部当兵，联系上协和医院的热带病专家钟惠兰教授。钟教授看完病例后，说诊断基本正确还要做一个脑造型，同时他问你在哪个医院诊断的，王部长说在威海海军医院，钟教授说这个医生不简单呀！能诊断出这样的少见病是需要很高医术的，以后王部长转到沈阳军区总医院，内服克霉唑3个月治好了。回来后还送了我一个乒乓球拍子，2005年我还到威海干休所（所部）看望了他。

那个年代过分强调了心电图诊断冠心病的价值，忽视了临床症状的重要性，经治医生也没有仔细观察病情、没有认真思考，哪有经常在夜间犯病神志不清的冠心病！现在诊断冠心病主要靠血管造影，用256CT检查，既能诊断，又可以提供治疗意见。心电图只是对急性心肌梗死和心律失常有诊断意义，对冠心病的诊断只是作为参考了。有的患者血管堵塞70%而心电图还是正常的。现在的医生也有单纯仪器倾向，没有CT、B超就不会看病了。

　　 （5）退出历史舞台的透析方法

1971年的春天，我从传染科调到内科当负责医生。一天海军刘公岛快艇基地的军医李同志来住院。他说在回老家探亲期间发生感冒后发烧、咽痛，也没有治疗已经半个多月，以后出现尿少、无力、下肢水肿才引起重视。检查下肢水肿、血压高，日尿量不足800毫升，尿蛋白阳性、肌酐、尿素氮高、CO2结合力低、血钾高，抗O高；是急性显肾功衰竭的表现，其原病因可能是急性呼吸道链球菌感染后引起的急性肾炎，给他用青霉素抗感染、利血平降压、肌注速尿利尿，静脉输注4%碳酸氢钠治疗酸中毒、控制输入量，如此治疗3天后水肿加重、尿量更少，酸中毒加重、神志恍惚，在这严重情况下给他加用了直肠透析和大黄苏打片内服，促进肠内容排出。

直肠透析是反复往直肠里灌输透析液，透析液主要是5%葡萄糖，糖在直肠里与血液里的有毒物质交换，透析出血液内的肌酐、尿酸、尿素和过多的水分，而糖进入血液供给功能，由于直肠空间小、透析面积有限效果不甚好，但是那个时候没有血透、腹膜透析的设备，也只好如此了。

直肠透析也只是在杂志上见到过，我们没有做过，透析管也没有现成的，我们就用60厘米长的听诊器管子周围扎了很多的洞，一端插入肛门上端尽量到达横结肠，另一端连接透析液吊桶，每次往直肠灌注透析液2000毫升，透析液在直肠里保留2小时，而后再把透析液放出来，如此反复每天透析5次。治疗5天后水肿减轻，肌酐、尿酸、尿素下降，CO2结合力上升尿量增加。透析10天后病情稳定停止透析继续内科治疗。半年后转为慢性肾炎，肾功减退出院在门诊治疗，低盐饮食控制血压。由于肾炎急性期对肾小球的损害肾功能减低，只要不感冒控制血压，不要过度劳动，不要使用对肾脏有害的药物，肾功能可以保持长期稳定。30年后我从烟台离休回来进驻威海干休所，还去第一军休所看望了他，身体还很好，以后因为心脏病去世。

此例患者的救治体会：1无论在任何困难情况下要想方设法救治病人，有条件要治，无条件创造条件也要治，治疗就有希望，放弃可能死亡。2对肾脏功能的恢复要有新的认识，只要不是糖尿病、高血压、动脉硬化引起的肾功障碍，生存期还是很长的。李军医的慢性肾病带病生存期将近40年。3 现在研究用中药汤剂直肠给药治疗尿毒症与血液透析对比，结果中药灌汤还优于血液透析，中药尿毒清实际就是起到直肠透析的作用。4现在的透析疗法老年人多选择用透析机做腹膜透析，夜间透析、白天停止，可以自由活动。

（6）腹部涨大是腹水吗？

1994年我的【糖尿病分型治疗学】出版，糖尿病分型治疗的方法，在胶东很多医院和病人都知道，我的知名度也提升了，请我会诊的也不少，就在这时，某县医院请我会诊。

患者张先生40多岁、干部，患糖尿病8年，近来逐渐尿少、腹胀，双下肢及阴囊水肿，空腹血糖12毫摩尔，尿素氮高、肌酐高、尿微量白蛋白轻度增高。住院诊断为肾性腹水肾功不全。用利尿药无效，腹胀逐渐加重，阴囊肿大的如婴儿头大小，阴茎龟头缩在肿大的阴囊内，患者痛苦难忍，B超检查有重度腹水，准备腹穿抽水，病人不同意要求会诊。

我详细询问了病史检查了身体，病人全身情况尚好，无恶心、呕吐、贫血、高血压等晚期肾功不全症状，而浮肿仅在下肢，腹水发展的如此之快，不符合慢性肾功不全的诊断。考虑到病人有8年的糖尿病史，所谓的腹水很可能是糖尿病膀胱病变引起的尿潴留，停止抽放腹水立即进行导尿，结果导尿3000毫升，诊断糖尿病膀胱病变。

正常人膀胱的潴尿和排尿功能，是依赖于膀胱的肌肉和神经管理的。糖尿病人由于长期高血糖的毒性作用，致使膀胱的神经和肌肉对尿液潴留的压力不敏感，早期表现为感觉功能下降、残余尿量增加、排尿时间延长。晚期排尿费力、排尿不尽，有的膀胱肿大到能容纳5000毫升的尿液而病人没有感觉，由于长期尿潴留会引起尿路感染、肾功受损，常被误诊为肝、肾疾病引起的腹水。本例的误诊主要是医生对糖尿病并发症不熟悉，加上B超的误导所致，现在的医生过分信赖仪器诊断是比较普遍现象。老医生有句名言：“不怕不知道，就怕没想到”，只要想到了他就会去检查，尤其是对诊断不明的病人要多想几个为什么？多提几个疑诊，一个一个地去排除，才能得出正确的诊断。

此病常用的治疗方法是：控制血糖、甲钴胺、吡啶斯的明、盐酸乌拉胆碱、酶斯的明（酶抑宁）、酚妥拉明（竹林胺）、西沙必利、阿魏酸钠。

（7）肝硬化三腔管止血有效吗？

1972年前后，我在404医院内科当主任，威海水警区岸炮22连谷指导员，因患肝硬化食道大出血住院，患者慢性肝病8年曾多次住院，来时收缩压偏低，呕血、黑便、面色苍白，轻度肝腹水。

那个年代，我们医院不具备做内镜下注射硬化剂治疗的条件，更不能做食道下段横断术治疗。我就果断的使用了三腔管止血治疗，常规保肝治疗，采用维生素、酵母片、肝泰乐、蛋氨酸等口服。

　　三腔管的结构如图所示，是一个管內包含着三个管， A管连着胃腔，可以随时抽取胃液检查有无新的出血，也可以往胃內注射食物药品；B管连着胃气囊充气后可压迫胃底靜脉止血；C管连着食道气囊，充气后可压迫食道静脉止血。使用时先用石蜡油涂擦三腔管从鼻孔插入，到达位置后先给B管打气100--400毫升气体，再往C管打气100--400毫升气体，一般留置48小时，若不再出血可把气体放出，再观察24小时仍无出血时，口服石蜡油50毫升润滑再拔出三腔管。

在5年时间里，他反复出血9次，我给他放置三腔管9次。那时我有一个习惯，每天晚上要查房1次，特别是重病人，像谷指导员这样的老病人巡诊时不但要看病，还要聊家常，时间长了我对他的家庭情况有了大致了解，他家在威海蒿泊村，离市区20里，家属和3个孩子都是农村户口，家属陪床时经常是带几天的干粮在医院喝点水过日子，因为回家一趟来回就得走40里路，土地无人种，孩子无人管，生活非常艰难。他的艰辛生活触动着我，一次查房时我说你若能给家属办一个随军户口，这日子就好过多了，老婆孩子都可以吃国家粮，孩子上幼儿园可以照顾每月5元，医疗费包干每年3元，上小学都可以免费 ，生活是有保障的。我大女儿到海军青岛子弟小学上学都是车接车送生活免费，他一听非常高兴说：“办成随军户口当然好了，可是我现在这个样子，离开单位已经好几年了，哪还有人来管我呀”！我接着说你写一个报告，我看能不能帮你办，老谷和家属一听高兴地掉了眼泪。那时水警区的干部和孩子看病都找我，因此也认识不少人，我把报告通过他们送到组织部门，满希望很快就能批下来，可是很长时间没有音信，老谷也知道此事难办，安慰我你已经尽心了，办不成我也得感谢你一辈子。我知道随军户口很难办，威海只有少数城里和东门外居民，因为没有地种可以吃公粮，如南竹岛、西南村都是农村户口。正巧一位副政委患糖尿病住院要打胰岛素，当时用的猪胰岛素很难买，我给药房联系保证了他的使用，他也很高兴，我就趁机把老谷家属随军的问题给他说了，他很同情，不长时间随军家属批下来了，老谷一家简直是把我当成救命恩人了。

1979年我调到407医院当院长，时隔20年后，我离休回到威海干休所居住。一天老谷老婆带着大女儿来看我，她说：“你走后不久老谷就去世了，临终前他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找到你当面感谢，若没有你的帮助，我家老小就一辈子呆在农村了”。她含着眼泪接着说：“大女儿大学毕业，现在威海农业银行工作，两个儿子也都有了工作，日子过得很好。经人介绍我和第一军休所的一位老干部组成了家庭”。大女儿说：“我们的命好遇上了李叔叔这样的好人，不但给爸爸看病延长了生命，还给我们一家铺平了一生幸福道路，我们会永远记住你这个好人，祝叔叔健康长寿”，临走时非要给留下一斤海参、一斤海米。还没有容我说一句答谢的话，她们就匆匆地走了。她们走后我思忖了半天，我不就是帮一个无亲无故的老病人说了一句好话，递送了一个报告吗！却获得了如此深厚的物质回赠和感情报答呢。这大概就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吧。 我对老谷的关照只是出于一种同情心，并没有想到他的回报。她们说的也却是实话，在一个人命运转折的节骨眼上，一句好话可能给你带来一生幸福，一句坏话又可能叫你苦难终身。可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一个人做一件好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都做好事。只有这样才能使国家富强、民族振兴、人民幸福，实现我们的中国梦。愿我们的后代也能多做好事，做一个被人们不忘的好人。

（8）在病床上做脑出血引流术

1983年的腊月二十八上午，理疗科护士报告他们的主任喝醉酒了，人事不醒，我和医务处的董主任看了以后，判断他不是喝醉酒了，一是上午工作，他没有喝酒，二是意识不清，左上肢活动不灵，初步判断是脑中风。收住在内科，立即采用降血压、静脉快速滴注甘露醇脱水降脑压，到了第二天上午查房时病情未见好转，我就请刚进修脑外科回来的李军医会诊。

那时医院的X机不能做脑血管造影，出血灶定位全靠医生的物理检查。查体发现左上肢活动不灵，赫夫曼征阳性，颈项强硬，腰穿虽然脑脊液没有血但是脑压高。结合以往有高血压史脑溢血的诊断可以成立。我又按照脑溢血与脑血栓集分诊断表的项目一一评分，集分大于17分即可诊断脑溢血，而患者的集分达到30分。

李医生说既然内科治疗无效，就应尽快做钻孔开颅放血引流减轻脑压 ，如此可以减少后遗症。接下来是选择手术的地方，病人在三楼，手术室在一楼，没有电梯，搬动病人很可能会加重病情，那么是在手术室做好还是在病房做好呢？李医生犯难了，他知道从来没有在病床做开颅手术的先例，一旦出现问题怎么办，他不好表态，这时只有我来决定了，我想虽然是开颅手术，但是患者年轻体壮身体好，用局麻、手术也小，钻孔引流危险性并不大。权衡利弊，我大胆地决定在病床上做手术，出了问题我担当。

正值大年三十，有的医生护士回家过节，我就和李医生二人在病床上做了手术。经过备皮、局麻，在右侧颞叶处切开2厘米大的切口，用手摇骨钻钻入5毫米时就有血液流出，流出7毫升血液后放了引流纱布，手术结束。用了抗生素防治感染，晚上加了特护，一夜病情稳定，翌日查房时，病人意识有了部分恢复，更换了纱布引流条。三天后意识完全恢复，两下肢活动尚好，只是左上臂和手指活动欠佳，手术7天后下床活动。经过3个月的康复治疗，右手臂活动虽然不够灵活，该主任还是恢复了推拿按摩工作。这也是我从医70多年的第一次在病床上做开颅手术。。

现在看来，院长带着一个医生在病房做开颅手术，没有征得家属同意签字，实在是不可思议、难以理解的事。这就要历史的看问题，很多问题在当时的条件下是可行的，甚至是要鼓励表扬的，而现在却要受到批评甚至处分的。这样的实例很多。抗战时期白求恩在大庙里给伤员做手术，淮海战役时我就在老百姓家中做手术，文化大革命时下乡医疗队，就在老百姓的炕头上做胃大部切除术，做输卵管结扎术。都是名正言顺，是经过上级比准的。

该主任原来是陆军某团卫生队队长，家传的推拿技术声望很高，以后被烟台基地的杨副司令发现而调入407 医院的。他与爱人的关系长期不和谐，情绪压抑患上了高血压，又为此他经常酗酒。发病后他的爱人一直没有来看望他。在这种情况下出于对部署的关心，我不得不出面担当起对他所有治疗的风险问题。

当时407 医院只有X光不能脑血管造影，又没有CT该如何鉴别脑溢血与脑血栓呢。我在404医院工作时，根据杂志上发表的集分法，鉴别两病的诊断表编了一个口诀：

症状集分：高血压（5），餐时发病（7），午后发病（7）运动中发病（3），发病时呕吐（5）；

体征集分：颅压高（2），尿失禁（5）瞳孔散大（5），瘫痪体征（6），脑膜刺激征（10）。

为了容易记忆只取症状、体征中的一个字编成顺口溜。

高，餐，午，动，吐；5，7，7，3，5；

压，尿，瞳，体，脑：2，5，5，6，10。

集分大于17分诊断脑溢血，集分小于13分诊断脑血栓，集分在两者之间，需要观察待定。

患者的集分统计：高血压（5）后发病（7），颅压高（2）瘫痪体征（6），脑膜刺激征（10）总计30分。

（9）第一次坐飞机送病号

1973年，威海水警区李参谋长的爱人闻大嫂，因为感冒吃了六神丸，引起急性粒细胞缺乏症，发烧到三十九、四十度，使用了青霉素、连霉素、庆大霉素都不管用。经过化验她的白细胞只剩下1000，正常是5000到1万，低于4000叫白细胞减少症，低于2000叫白细胞缺乏症，她就剩下1000白细胞可见其病情严重性，而且从血液里、大便、小便、脑积液都化验出霉菌，诊断结果是霉菌性败血症，用了制霉菌素，由于反应太大，病人呕吐严重高烧不退，实在没有办法就请求济南军区总医院会诊，很快总医院用飞机派了专家到大水泊机场，而后乘车到威海404医院会诊，专家也认为全身霉菌感染病情严重非常少见，他们也没有好的抗菌治疗药物，建议尽快把病人转到北京，因为北京市第三医院是全国的霉菌性疾病治疗组长单位，所有霉菌感染疾病他们都负责诊断和治疗并且免费送药，于是医院就决定派我、医务处助理顾彦琪、护士黑桂英，乘救护车到文登大水泊机场，然后坐安二飞机用了四个小时到达北京南苑机场，飞机的噪音特别大，对面说话都听不见，而且摇晃的非常厉害，晕机比晕船还厉害，大家晕的一塌糊涂到了南苑机场。海军总医院救护车在机场等着 ，我们乘车直接开到海军总医院皮肤科，当时北京市三院的专家是王光美的哥哥，他口袋里都装着药。到医院后他看完病历，又检查了病人，确定我们诊断是正确的，因此就确定进行霉菌治疗。他说当前抗霉菌的药物最先进的就是它古霉素，估计这个病人用上它古霉素以后，再输点儿血加强营养会很快痊愈的，接着他把口袋里装的抗霉菌药物全部送给了医院。

我们回来后不到半个月，病人就痊愈出院了，闻大嫂真是命大福大！ 这是我第一次乘飞机送病人，也是404医院成立以来的第一次。

回忆起四十多年前乘飞机送病人的故事，联想翩翩，感触甚多。

第一：伤风感冒这样的小病不要乱吃药，喝一碗姜汤休息休息就会好的；六神丸主要用于烂喉丹痧、咽喉肿痛、喉风喉痈也就是扁桃体炎、口腔炎这类疾病，对治疗感冒是无效的，病人吃六神丸险些送了命。

第二：当时成立大病组长单位是一个创举，那时国家困难许多贵重药需要进口，一些大病、特殊病国家和军队都成立了专门疾病治疗组长单位。比如404医院就是海军皮肤病专业组长单位；沈阳军区总医院是脑囊虫组长单位；海军总医院是潜水病组长单位；北京第三医院是霉菌病组长单位；如此专病专治效果特好。

第三：当时国家、军队尚处于混乱时期，派军用飞机送病人、会诊也是常有的事，若搁在如今，再派军用飞机送普通病人是很难的了！

　　（10） 吃大便可以治疗慢性腹泻你信吗

上世纪六十年代，我在404医院传染病科当负责医生。当时收治的主要疾病春节是幼儿园的孩子患麻疹、猩红热、白喉、水痘等急性传染病；平时是干部战士多患的传染性肝炎、细菌性痢疾和肺结核。治疗痢疾主要用呋喃西林和黄连素，这两种药都是杀灭肠道的大肠杆菌和痢疾杆菌的，长期服药就会形成大肠杆菌少了肠球多了，导致肠道的菌群失调。正常人肠道的菌群组成有两种：即常住菌和过路菌，常住菌大肠杆菌占40％，肠球菌占40％，还有20％是过路菌，如致病的细菌都属于过路菌。若能够保持这个状态就是平衡的，不会有疾病。若失去平衡就造成了菌群失调。临床表现：慢性腹泻、腹痛，大便像粘液状长期不愈 ，战士不能正常值班而反复住院。那时我们也想了不少办法，比如针灸、吃偏方等治疗但效果都不好，以后听说，可以用正常人大便淘洗之后，用大便水给病人灌肠可以治疗此病，而且效果还不错。我们也学着用此法治疗了2例，真的疗效甚佳，以后病人知道这个秘密了都不愿意用了。

回忆50多年前用这种办法治病，现在的年轻人听说后也觉着是笑话，以后从资料上看到这个方法，在六十年代美国人就用过，他们经过改进，把大便水通过鼻孔或者口腔注射到胃里治病，但病人很难接受。现在采用的是把正常人大便的菌群制成胶囊，用吃胶囊的办法把正常菌群吃到肚子里，使病人的菌群失调恢复到正常。

资料还介绍吃大便保持菌群正常，不仅是人类可以，动物也用这种办法，使它自己的肠道菌群保持正常。他们用兔子研究，兔子要不断更新和补充自己的正常菌群，兔子刚拉出的大便还没有成形就立即吃下去，是动物进化中形成的自我保健行为，是符合生物进化优胜劣汰自然规律的。所以有些治疗方法看起来很不雅观，很不实际，但却能起到治病作用。这也是科学家从动物生物进化中学来的，不是空想臆测的。

　　 （11）维生素可以治好三叉神经痛

404医院营房助理王心同老八路授衔大尉，大家都称他王大尉，后转业到威海合线厂当书记。

十几年前他81岁时患糖尿病、高血压、冠心病，有病经常找我。3年后又患上三叉神经痛，用过止痛药、针灸、电疗、封闭等多种治疗，曾经要求手术治疗，因年龄过大合并糖尿病并发症较多，医院不同意手术问我怎么办，我说在威海所有医院都看了没办法，干脆到北京解放军总医院看看吧。他听了我的劝告到了301医院，挂了一个“三叉神经痛”专家号。专家详细询问病情后就告诉他回去吃维生素B1，一次3片、1天3次，见效后减量1次2片，1天3次。因为排队的人太多，他想多问几句话也不能，就这样“扫兴”地回来了。他不相信维生素B1能治三叉神经痛，又找我看怎么办，我说301医院都是国家军队最高领导人看病的地方，那是最高技术权威你能不信吗？他不情愿的点点头说，那我就试试吧。吃了半个月疼痛减轻了，一个月后神奇地完全不痛了，高兴地找到我说：折腾了我4年的三叉神经痛好了，他高兴地到处介绍这个经验。

我国 2002年全国营养调查结果发现，随着居民生活水平提高，维生素摄入量不但没有随着生活提高反而有所下降。其中维生素B1的下降尤其迅猛，从2.5mg/日降到了1.0mg/日。这与维生素B1是一种娇气的营养素有关，它既怕热、又怕碱很容易在淘米过程中流失掉。王大尉患糖尿病多年，饮食控制严格，营养摄入不足，可能是导致维生素缺乏引起坐骨神经痛的原因。

　　 （12）日照防治粗腿大蛋病的故事

1958年，我在青岛医学院学习的时候，学院组织我们56届学生到日照防治丝虫病（粗腿大蛋病）。各班去的地方不一样，有的去石臼所、有的到巨峰、有的去涛雒、我们班是马庄乡，住在老百姓家里，，吃饭由老乡统一做我们给钱，每一两天换个村子，当地人最爱吃的是煎饼卷大葱，煎饼特别硬，吃一口就得喝一口水，否则咽不下去，吃一顿饭腮帮子要酸痛很长时间。

我们的工作是每天晚上把老百姓集中在广场上。10点至次日晨2点给每个被检者取耳垂血3滴，抹在玻片上直接用显微镜看，当找到微丝蚴了就给老百姓看。由于病人多当场检查不完，大部分要做成玻片带回。翌日由检查组用显微镜观察寻找微丝蚴做好登记。发药组按剂量逐人发药，当时药物很缺只有海群生，每人每公斤体重20mg/日，分3次餐后服，连续7日为1个疗程。

丝虫病在我国分布甚广，北至沈阳南至广州均有发现。当蚊虫叮咬人吸血时，幼虫钻入人体的淋巴管和淋巴结发育成成虫。成虫寄生在下肢、阴囊、精索等部位，雌雄同体交配后雌虫产生微丝蚴，微丝蚴自淋巴系统进入血液循环。白天滞留于肺毛细血管内，夜间出现于周围血液中，因此我们在夜间抽血才能找到它。微丝蚴在体存活三个月，成虫存活三年。

丝虫病急性期表现为淋巴管炎、淋巴结炎及丹毒样皮炎等，如果成虫寄生在阴囊的淋巴管中可引起精索炎、附睾炎或者睾丸炎，患者常伴有畏寒、发热、头痛、关节酸痛等。慢性期可出现橡皮肿、睾丸鞘膜积液、乳糜尿等。

因此老百姓把此病叫做“粗腿大蛋”病。该病死亡率不高，但致残率很高。为此国家动员全国力量在短短几年消灭了血吸虫病、丝虫病等地方流行病。

（13）唐山地震救治伤员回顾

1976年7月28日，唐山发生7.8级大地震，死亡24万多人、重伤16万多人。党中央国务院立即组成由华国锋为领导的救灾指挥部，调军队11万人赴唐山救灾，伤员输送到铁路沿线的11个省市地方医院救治。

407医院也收治了10多个骨折和挤压综合征伤员，基地卫生处抽调于霖降和我到407医院帮助工作，于霖降在外科我在内科，内科主要是救治4名挤压综合征引起的急性肾功衰竭。

挤压综合征是由于地震倒塌的房屋砖木长时间挤压伤员肢体、肢体的血液和组织蛋白破坏分解产生大量肌红蛋白，变性的血红蛋白、肌酐、尿酸、尿素等有毒物被吸收入血引起的急性肾功能衰竭。

救治早期可用20%甘露醇快速输入，也可用5%碳酸氢钠静滴，但是最有效的方法还是透析治疗。

当时407医院没有血透条件，腹膜透腹是最有效的救命方法，我们又缺乏腹膜透析的经验，就请毓璜顶医院的张主任来做技术指导。

透析方法：我们把4名需要透析的伤员集中在一个病房，由我带领2个医生5名护士昼夜守护，首先在左下腹切一个小口插入腹腔透析管，现在有专用的硅胶管和管道的接头，当时用的是30厘米长、周围剪了许多小孔的橡皮输液管，把透析管插入腹腔内缝合切口固定。透析管连接一个三通管，A管把透析管与吊桶连接，B管是做透析液排放之用。透析液需在20分钟输入腹腔，在腹腔内停留3至4小时而后从B管排出。如此周而复始地进行，把血液内的有害物质透析到腹腔，再把透析液中的有益物质，如葡萄糖、氯化钠吸收回入血液。透析液用的葡萄糖有三种浓度1.5%、2.5%和4.25%，透析液含糖浓度越高渗透性越大效果越好。透析疗法要严格消毒，不发生腹腔感染引起腹膜炎是透析疗法成败的关键。

伤员老刘经过两天的腹膜透析，尿量增加、尿色变浅、恶心减轻、肢体消肿明显大家很高兴。但是在第三天发现精神不振、意识模糊、嗜睡、昏迷等症状，立即请张主任会诊，检查血糖31.6mmol/L(正常7.8 mmol/)、尿糖++++、尿酮阴性，血浆渗透压330毫渗压。由于血浆渗透压增高，血液中的水分反渗回脑组织导致脑水肿出现意识障碍，诊断轻度高渗高糖非酮症性昏迷，张主任说是由于腹膜透析输入的葡萄糖过多所致，立即把透析液的葡萄糖浓度降低，注射短效胰岛素降糖第四天意识恢复。我们原想葡萄糖浓度大一些透析效果会更好些，结果事与愿违。伤员经过10多天的治疗达到临床治愈，他们回家要求迫切，经过上级批准出院了，我们的任务也完成了。

体会：

1 共产党领导的伟大社会主义制度的优越，在唐山地震抢险救灾、伤员救治中体现的最为明显 。没有全党、全国、全军的总动员，伤员的死亡率会是很高的。

2 军地联合救治发挥各自的优势，提高了治愈率减少了死亡率、致残率。407 医院与毓璜顶医院的联合救治就是很好的例证。我们学会了腹膜透析的方法，血浆渗透压的计算（血浆渗透压(mOsm/L)= 2[血钠+血钾(mmol/L)] + 血糖(mmol/L) ，透析过程中预防高渗高血糖非酮症性昏迷等知识。

3 救治任务完成后上级号召写经验体会文章。我发现4个伤员透析前白细胞是正常的，腹透过程中的白细胞都有明显增高，透析后白细胞又恢复正常，这种现象我认为是腹膜受透析液刺激或是透析过程无菌操作不规范，发生轻微感染所致。

（14）专家的水平

1973年5月，外科来了一个发烧的女病人，是水警区某科长的家属。因感冒发烧7天不退，体温上午37.5C左右，下午达38C左右。白细胞12000、中性80%，外科请我会诊。我检查了病人五官、心肺、腹部和盆腔没有发现明显异常。我认为是感染性发烧，但找不到发烧的原因。我建议可用抗生素，但不要用退烧药观察体温的变化。

5天后病情加重，体温成弛涨性波动伴有寒战，当时医院没有B超、CT，不能提供有意义的诊断证据。院领导决定请烟台毓璜顶医院和威海市立医院的专家会诊，烟台来的是我的老师武顺教授。我当时在内科当主任一直陪同武教授，会诊时首先报告病例，而后检查病人，武老师是最后检查的，他从上到下、卧位、侧位一处不漏的检查一遍，他发现病人的大腿根部有明显的压痛，叫我拿一个注射器，他从压痛点穿刺抽取了10毫升脓汁，然后开始了会诊讨论，有的专家说是盆腔炎症，有的说是胆道感染，还有的怀疑是阑尾穿孔感染等等，但是这些意见都不能全面准确地解释病人的临床表现。最后大家请武教授发言，武教授站起来什么话也没有说，他高高举起了针管里的脓汁，大家惊奇地啊了一声！从哪里抽出来的？我见武教授没有吭声，就说是从大腿根部抽出来的。最后诊断髂窝脓肿，经过切口排脓，用抗生素治疗痊愈。

武顺教授是圣约翰医学院毕业、基督教徒。做事做人特别古板认真，他80岁时，我们烟台的同学还为他举办了祝寿宴会，活了101岁。

这次会诊我的感触颇多：一是检查不全面，碍于面子就没有检查会阴部，违反了希波克拉底誓言 ：“无论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为他们服务”。其他专家也犯了同样的错误；二是更深刻地理解了什么是专家水平，这个病人的病其实并不复杂，大家只是常规式的检查一遍，查不到病因就算了，违反了关键的少数原则。专家看病主要是看少见病、疑难病。因为请他看病的，都是在下边医院看过好多次仍弄不清楚才找到他的。我的第11个医疗故事，用维生素治好了三叉神经痛就是实例，名中医蒲辅周是专门为中央首长看病的专家，其他专家按照常见病治疗无效，他按少见病治疗效果很好，这就是专家水平的奥妙。此例病人体检时武教授也在场，他发现其他专家都没有检查会阴部，结果就是武教授在这里发现了秘密，明确了诊断，这就是专家水平。

附：希波克拉底誓言 的主要内容

《希波克拉底誓言》是希腊医学家希波克拉底，在2400年以前向医学界发出的行业道德倡仪书，他提出医生看病有三大技术，那就是语言、药物、手术。凡授我艺者，敬之如父母。凡有难之人视彼儿女兄弟。凡愿意学医这应者免费无条件传授之。凡我所知，无论口授书传。凡是病者愿尽我的能力与判断力为病家谋利益。无论男或女，贵人及奴婢。我愿以此纯洁与神圣之精神，终身执行我职务。

第二节 自我医疗故事

（15）颈部少了一根血管有危险吗

今年5月6日，我起床时突然感觉头晕站立不稳，接着住进了解放军404医院（现改为970医院），经磁共振检查诊断是颈椎病，椎动脉少了一根血管。

　　我也是从医70多年的老医生了，对自己的病当然是很关心的。我仔细地看了磁共振片子，觉得我的病与磁共振诊断的颈椎病不太一致，按照磁共振片子的影像，我的颈椎病应该是属于颈椎病五型中最严重的脊髓型，此型会发生压迫脊髓、肌肉萎缩、四肢瘫痪、运动障碍、感觉异常。可是我四肢活动良好，感觉也正常，只是站立不稳，步态蹒跚像喝醉酒一样。我想我的病应该是椎动脉支配的脑组织有小灶性梗死。接着我找经治医生把我的想法给她说了一遍，她是一位非常负责、热心待人的副主任，她说好吧，我马上请神经科会诊。

　　神经内科主任来了，问我有什么感觉？我把病情经过向他介绍了一遍，我说我是一位老医生，从磁共振片子看，颈椎病诊断是成立的，但是不能解释我头晕站不稳的问题，若是如此严重的颈椎病，我的四肢运动感觉都应该有明显异常，但我的四肢活动却很正常，这些表现用颈椎病是不好解释的。我怀疑可能是椎动系统有小灶性梗死，因为我已有过两次类似的症状，磁共振检查我的椎动脉只有一根，是否和这个有关系。 主任笑着说老院长的记忆力真好，92岁还能将病情分析的如此准确透彻实在佩服。主任接着说：椎动脉变异的很多，有的人只有一根，也有的人一根粗一根细，因为椎动脉在颅底部组成椎基底动脉环，保证了脑部血液的供应，可以伴你健康一生，关键是结合临床。这样看来你的椎动脉少了一根属于正常变异。我查体时发现你闭目难立征阳性，颈部侧歪时有眼球震颤，因为你的病灶血管很小，磁共振片子看不清，现在多把这种情况称谓椎动脉供血不足。发病原因和你的椎动脉少一个和你看电脑时间过长有关。你这病很轻微不要紧，可以针灸治疗。

　　老年人头晕走路不稳的很多，我应该进一步学习一下，也为患同样病的老人提供一些帮助吧。我发微信给407 医院的韩曼莉医生，请她帮助查询一下椎动脉发育异常的情况。她很快回复：锥动脉正常应该左右两条，粗细一样，异常有一细一粗的，左侧粗占57%，右侧细占8.8%，左侧起源异常的占5.5%，有只有一根或不走横突孔的比较少见。

住院正好是学习的好机会，结合自己患病的感受，在此我简单说一下椎动脉椎动脉供血不足的问题。

进入大脑的血管有颈动脉两条，椎动脉两条；椎动脉在颅底部汇合构成锥基动脉环，分成两条大脑后动脉，为大脑后枕叶、颞叶、丘脑2/5 的血液供应。老年人由于动脉硬化、血管痉挛狭窄或颈椎增生压迫血管会出现眩晕、恶心、眼震、复视、视野缺损、黑蒙、失明。如果小脑出现梗塞，还会出现行走不平衡，动作不协调等症状。老年人凡出现头晕、走路不稳等症状者，最常见的是颈椎病或椎动脉供血不足。不要不当回事，应该到医院检查确诊。这两种病有很多相似的地方，有一种椎动脉型颈椎病，它是因为椎动脉增生或移位压迫了椎动脉引起的椎动脉供血不足，颈椎病是因，供血不足是果。有的人颈椎没有毛病，但是有椎动脉硬化，当脖子转动时也会压迫椎动脉引起供血不足。

只有一根椎动脉，这要具体分析：有的是因为椎动脉过细磁共振不显影，有的是因为椎动脉阻塞不显影。即使只有一根椎动脉它会和其它血管在颅底形成动脉环，保证血液供应。

只有一根椎动脉终究是一个缺陷，就像我一样随着年龄增加、动脉硬化等原因的影响，罹患椎动脉供血不足的几率比两根血管会增加的，因此凡只有一根椎动脉的人，要更加防范此病的发生，如看手机、看电脑时间要短等。

经治医生王副主任在出院时嘱咐我：要吃阿斯匹林抗凝；西比灵、乐脉颗粒扩张脑血管；尼莫地平改善脑细胞代谢；急性发作期可用氟桂利嗪或眩晕停改善头晕。

　　 （16）大便潜血“十”不可大意

2020-5月，因为椎动脉供血不足住院，大便检查潜血“+”， 反复多次复查潜血有时“+”有时“-”。

大便潜血“+”多反映消化道有出血，常见原因是肠息肉或胃肠癌，经治医生很是负责主动请消化科会诊，医生建议先胃钡餐透视发现12指肠瘜室，医生认为瘜室导致大便潜血“+”的可能性较少，还是建议做肠镜检查为好，我知道做肠镜检查是很痛苦的，静下心来仔细思忖潜血“+”与肠癌究竟有多大关系，肠镜做好还是不做好！

大便潜血的常见原因：一是食用了大量的动物血；二是消化道疾病如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三是胃肠道肿瘤，胃癌、肠癌是比较多见的，长期的大便潜血阳性一定要警惕胃肠道癌症，特别是老年人要及时做胃肠镜检查，明确潜血的原因。

我在手机里查阅资料，见到上海在高龄自然人群2251例普查中，发现大肠癌44例占0.19%。高龄人群普查意义重大，可检出大部分较早期大肠癌，若及早手术治疗5年存活率是很高的，不像肺癌、胰腺癌那样悲观。

看完资料后，我想不做肠镜不能明确诊断，脑子里总在想这个 “+”，若做了肠镜知道结果，自己心安、家人安心，不要被这个“+”弄得惶惶不可终日。我就和经治医生说了我的想法，经治医生很耐心地说：“您的年龄较大，最好肠镜与胃镜一起做，如此还可以同时检查一下胃和12指肠瘜室的问题，现在用的是静脉复合麻醉，在你清醒下做肠镜保证不让您受痛苦”，我非常感谢的接受了她的建议。

1 肠道准备：做肠镜前应该把胃肠道内的食物残留物全部清理干净，检查前3天进食无渣饮食如馒头、面条、鸡蛋等，不吃蔬菜、水果、肉含粗纤维多的食物，3天后晚6点喝了导泄剂，聚乙二醇1包加温水750毫升搅匀20分钟喝完，同时吃2片果导，导泄剂里可能有硫酸镁有咸味，我问护士什么时候才有大便，她说大约在后半夜吧，我和老伴就下楼活动活动，走到大门口外边风大我们就回来了。刚走到电梯门口就觉着想大便，上到12楼赶快往厕所跑差一点拉在裤子里。翌日早6点半和7点又喝了一次导泄剂750毫升，大约15分钟就排便。从昨晚至翌日晨的12小时总共大便7-8次，大便成清水了才合格。

2 肠镜检查：检查前我的孩子们来看我，我想给他们说说如果有什么意外的后话，结果护士来说赶快走，去晚了就排不上队了。我坐着轮椅到了肠镜室，人很多有病人有家属，不像手术室那样肃静。我看见有5张检查床，上床后给氧气静脉麻醉开始，只记得医生说张开嘴，放了一个口环以后就不知道了，等到做肠镜时我清醒了，觉着有东西在肚子里敲打挺舒服的。肠镜检查发现12指肠有多个瘜室，横结肠有3个息肉，问家属是否活检，老伴说要活检并签署了周广欧的大名。检查结束坐着轮椅回来时我给护士说：我的胃镜还没有做，护士说做了我不信，护士只好又回去问了医生答复是做了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亲身感受：

1 清醒麻醉不痛苦：在做肠镜过程中我掐着皮肤觉着痛，但是做肠镜却不知道痛；做完检查后咽部、肛门都没有不舒服。医生告诉我，现在做内窥镜检查（胃镜、肠镜、气管镜、膀胱镜）都用静脉复合麻醉，既安全又无痛苦。

2 内窥镜检查准确度高：内窥镜检查属于门诊检查项目不住院也可以做，观察病变一清二楚，需要检查的可活检，需治疗的息肉可切除，出血点、溃疡面可烧灼止血，真是一举多得。由于静脉复合麻醉的应用，清醒下做检查基本无痛苦，使内窥镜检查进入了朝阳时代。检查一个人大约1小时，医生中午不休息，一天能检查8个，费用约2500元，若胃肠一起做需3000元可以医保报销，因此做胃肠镜检查的人越来越多，需要排队一个月。

3 X光检查将被淘汰的项目：现在的X光、CT、磁共振也只能诊断。钡餐透视、钡灌肠虽然不痛苦，但吃X线多有害身体，清晰度、准确度都不如内窥镜，X光现在仅用于骨科检查，很少做其他诊断了。

4 老年人查体一定要查大便：很多胃肠道疾病是从大便潜血或便血发现的。遗憾的是很多人查体不查大便。上海在高龄人群2251列普查中，发现大肠癌44例占0.19%。大便潜血阳性者，癌病率更高。

5 大便潜血一定要复查：首先停吃肉食一周，复查大便潜血仍阳性，不用怀疑肯定是胃肠道出了问题。 不要讳疾忌医、侥幸心理不在乎拿生命做儿戏。只要条件允许首先做胃肠镜检查，不要做那些无为的钡透、钡灌肠。又花钱、又伤身体、又不准确，耽误了诊断延误了治疗。

6 术后反应：很兴奋爱说话、失眠，检查后24小时不能吃饭喝水，给输注营养液。也不能吃安眠药，医生给打了10毫克安定才睡了4 小时，血压增高达160 mmHg是否与和导泄剂有关。

　　 （17）肺结核不吃药也可以好

1949年4月，我在二野三兵团十一军医疗队任护士长，渡江后驻在浙江金华市，队长戈非说：“过去给你们讲课，说显微镜像高射炮、X光机像照相机，你们怎么也不理解，今天咱们去金华市医院亲眼看一看，并用X光检查一下身体吧。”大家非常高兴，蜂拥而去。当检查到我的时候，花费的时间比别人长，而且别人都有报告单唯独我没有。我问队长，他支支吾吾地说没有问题可能是丢了。可是晚上我在他的办公桌上看到他给卫生部首长写的报告，说我患了肺结核要交给地方治疗。一看报告我就蒙了，当时肺结核叫肺痨病，和现在的癌症一样是治不好的，我马上向队长表态，我一定要跟着部队走，就是死也要死在部队上。队长说肺结核传染需要休息，跟着部队行军打仗你会受不了的。我说不让我走我就自杀（实际上是威胁他），队长是白求恩医大毕业的，知识分子感情重、胆子小。他怕我真的出问题，就召开了支委会。大家十分同情我，好言相劝都表态同意跟着部队走。我也说感谢同志们的相劝，决不给部队找麻烦，一旦真的走不动了，我会自觉离开部队，留在地方治病。队长看我决心很大，而且其他支委都表态他也同意了。

行军到了湘西贺龙元帅老家桑植县澧陵县一带时，觉着身体好些了。正值中华人民共和国要成立，毛主席要进北京、卫生部要召开庆祝会、要改善生活、要学唱国歌、还要休整一天每人发一块银元。这么多好消息一起涌来，促进了我身体的康复。我们护士排女同志多，连夜排练节目扭陕北大秧歌，戈非队长是安徽桐城人，唱了一段黄梅戏《打猎草》，受到大家热烈的欢迎。

刘邓首长规定：进军大西南的部队每人每天“五钱油盐一斤菜，粮食管吃自己带”。由于敌人撤退时抢劫放火烧了彭水城，本来就贫瘠的地方根本实现不了这一目标。若遇到人烟稀少的村庄没有粮吃，就买老乡的玉米捣碎吃玉米渣子饭。没有地方住就睡在草棚和屋檐下。在进军川黔的一个月里，体质消耗很大，就这样我们还是坚持每天七八十里的行军速度，追击敌人。

进军途中连日阴雨道路泥泞下起毛毛雨来，一不小心就摔跤。吴英同志是刚从金华入伍的小兵，孩子气胜，他要跟别人比赛摔跤，看谁摔得少用石子计数，到宿营地算账，摔跤多的要给全班烧洗脚水。女同志摔跤的就更多了，都成了泥猴，有的鞋也丢了，只好买老乡的草鞋穿，但是从不叫苦。终于在1949年11月30日解放了重庆，完成了进军大西南的任务。

当时治疗肺结核不像现在有特效药，如异烟肼、利福平、链霉素等，治疗方法有短疗程、长疗程方案。当时说乳酸钙可以钙化结核灶，现在看来这只是一种安慰治疗，吃了两天就没有药了根本不起作用。我是个乐观的人，在行军途中时常发烧咳嗽全身难受，但我坚持着不流露、不叫苦，和大家一样有说有笑、行军看病。在沙市有一位地方干部患疟疾，要医疗队去个医生看一看，队长说李长玉会针灸，是治疗疟疾的高手，让他去吧。一路上经过那么多的苦难、劳累、营养不足，我的肺结核病一粒药也没有吃，经过半年的行军打仗神奇般的好了，如今每次体检左肺还有钙化灶和胸膜黏连。

我这个人凡事总想争上游、争先进。战争年代立功，和平年代也立功，离休后还评为海军山东省军区先进老干部。

那个年代得了肺结核大部分是要死的，留在地方治疗活的希望可能比跟着部队行军打仗的几率要高一些。但是我的感情离不开部队，部队是我的精神支柱，即是死在进军大西南的路上也是光荣，我要用精神与肺结核做一次搏斗，终于精神战胜了死亡。肺结核就是用精神疗法治好的。人总是要有点精神的，虽说精神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精神是万万不行的。有的人得了癌症不是病死的，而是被吓死的。

1983年我在海军407医院任院长时，去青岛开会顺便看望已离休的戈非队长（402医院院长），他开玩笑地说：“那时若把你留在地方，海军可就少了你这么一位院长啦。”

第三节 革新故事

（18）吊瓶输液如何改为加压输液

1963年，南京军区某团连长郭兴福研究出“从难、从严、从实战需要出发”的军队练兵方法，同年12月毛主席看了《解放军报》的报告后指出“郭兴福教学法”对人民解放军的练兵 “不仅是继承，而且是发展”。从此于1964年全军开展了大练兵运动。

当时404医院开展的有静脉输液、肌肉无痛注射、野战救护、骨折固定、蒙着眼输氧、蒙着眼识别中药、规范铺床等训练。我受到郭兴福从实战需要出发的思想启发反复思考，我选择了如何能让平时的静脉输液技术在战时应用作为改革练习的项目。在电影中经常看到是用大棍子把输液瓶挂在空中给伤员输液的影像，输液瓶在空中左右摇摆，输液管很容易与输液瓶脱开，而且伤员上下车也很不方便。

我想用一个长输液针头插到输液瓶底作为液体输出用，另一个短针头插入输液瓶作为进气用，长针连接安全滴管和输液针头。储气囊有两个管一个连接打气球，另一个连接压力表和进气管如图所示，经过反复试验是可行的，在医院表演时受到大家的一致好评，参加了青岛基地在益都（现改为青州）402医院组织的医疗技术比赛大会，舰队首长看后说是战时输液的一大发明。

任何发明、发现、或改革都不是一步到位的。刚开始储气囊用的是塑料枕头，后又改用篮球，使用不方便不满意，最后才改用血压计袖带做气囊。在进气管上连接了血压计表，如此可以根据压力表的压力随时打气，最终把所有输液管、压力表、血压计袖带统一装在箱子里。箱子的上面安装压力表，前面的面板上安装了固定输液滴管的夹子，还留一个透明窗随时观察液体的多少，形成了上述最终的产品。

最难解决的安全问题，一旦液体输完毕没有及时发现，气体进入体内形成气栓是非常危险的，是要死人的。我反复研究最后在青岛玻璃厂找到工人师傅，做成了带玻璃球的安全滴管，输液时玻璃球上浮，液体自由通过，液体输到滴管时玻璃球会下沉，阻塞滴管停止输液，如此就比较完美了。

我和护士长戚秀芬同志，有幸参加了在北京举办的全军后勤部优秀训练项目比赛大会，我革新的静脉输液加压器获得了“改革先锋”大奖。落款是解放军总政治部、总参谋部、总后勤部，盖有三总部的大印和国防部部长林彪的签字，在北京比赛的50多个团队代表看到奖状后都非常羡慕，我当然也是万分高兴。

休息时间后勤部首长组织我们参观了故宫、颐和园、八达岭长城、十三陵水库。总部最后选择了加压输液、战地救护、快速枪支维修等30多个项目组成一个汇报表演队。戚秀芬表演的加压输液被选上。到了上海、福州、广州、海南岛表演，用了半年时间。三总部发给我的 “改革先锋”大奖状，威海水警区首长还在干部大会上把奖状发给我。可惜好景不长，文化大革命开始后说大练兵是单纯军事观点，国防部长罗瑞卿受到批判撤职，我的大奖状也收走了。当时也不知道拍个照片留作纪念，真是后悔一生。

　　 （19） 开发糖尿病分型治疗软件

1988年我从407医院离休后，在医院领导的支持下开办了糖尿病甲亢门诊，那时全国省以下医院，很少能做胰岛素放免测定用于判断糖尿病胰岛功能和指导治疗的。正在此时海军在北京开办了胰岛素放免测定学习班，我院周云昌技师参加了学习，回来后很快就开展了工作，凡是糖尿病患者尽量都做胰岛素测定，用于判定胰岛功能和指导治疗。很短时间就检查了500多例，我观察到胰岛素测定的结果在同样的血糖水平下，胰岛素有的高、有的低、有的正常。因为没有文献参考，我就把它分为胰岛素增高型、减少型、障碍型三型进行分型治疗。增高型用双胍药治疗，减少型用磺脲药或胰岛素治疗，障碍型用胰岛素增敏药治疗。经过441例治疗后我和参加糖尿病诊治工作的祝华燕、夏国章、周云昌医生合作撰写了一篇论文发表在安徽医药杂志头版头条，并获得军队科技进步三等奖。 以后又与杨国柱主任合作编制了糖尿病胰岛素分型治疗软件，只要输入年龄、身高、体重、血糖、胰岛素、血脂、肾功、肝功等相应数据，软件就可计算出胰岛素分型、胰岛素分泌指数、胰岛素敏感指数、血脂分类、血压分期、肾功分级、血压指数、体重指数等结果，最后打印出治疗方案，把电脑打印的病历发给病人看、亲属看，到其他医院会诊时给医生看。

那时407医院只有一台电脑是給门诊收费用的。为了更快更好开展糖尿病分型治疗，我自费购买了一台二手386电脑和打印机，让我家的保姆海燕学习计算机使用和电脑打印。那时病人能看到用电脑打印的病历而且把糖尿病病情分析的如此精细、治疗方案如此地个性化是很稀奇的，病人从心理上感到了医生医术的高明，对医生有了信任感，对治疗有了信心感，诊室的墙上挂满了病人送的感谢信、感谢锦旗、感谢牌匾。

经过一年多时间，我汇总、分析、研究了441份病例，并参考了大量医学资料编写了【糖尿病分型治疗学】一书由海潮出版社出版全国发行。我也被选为烟台市内分泌学会副主任委员，被评为北海舰队先进科技干部。北海舰队在407 医院举办了糖尿病治疗学习班，有部队的和地方的医生参加。为了使学习班学员学到更多的知识，特别邀请了我的同学山东省立医院内分泌科王桂兰教授，青医医院内分泌科林启雄教授来讲课。使407医院糖尿病分型治疗在胶东半岛的名声大振，烟台日报进行了报道。很多糖尿病患者都知道烟台海军医院有一个李院长，创建了分型治疗糖尿病新方法效果很好，一下子病人大量增加。请我讲课的、会诊的很多。糖尿病分型治疗软件在解放军404医院、407 医院、解放军烟台疗养院、长沙国防科技大学医院、莱州市医院、龙口市中医药医院、海阳市医院、徐州中西医结合门诊部、烟台市凯华门诊部使用。以后我在全国24家杂志发表了200多篇糖尿病分型治疗的科普文章，病人看到后有来信的、有来电话询问的。黑龙江密山市的一位市领导也来住院，本地有实力的年轻糖尿病患者，害怕在本地包干医院看病不能重用，影响仕途，就暗地里找我看病。

我的医疗故事有好多，但是在我一生从医工作中，这一篇是最有分量的，也是对医学有一点贡献的，这不是我自夸的。有病人的赞许，有407医院糖尿病学习班的宣传，有杂志社刊登200（总共400多）多篇糖尿病文章的认可，有出版社出版糖尿病分型治疗学书号，有军队科技进步三等奖的证书。你只要在百度中输入解放军404医院内分泌科主任医师李长玉关键词，就可以看到许多我的文章。因为我处的环境在军队、在基层，在医学技术的发展上受到一定限制，能作出这点成绩，我满足了，心安啦，没有白活一生。我认定，励志照亮人生，勤奋改变命运。

　　 （20）编写甲亢诊断顺口溜

在没有B超、CT、没有现代试剂盒化验的年代，去诊断一些复杂疾病是比较困难的。像诊断甲亢、鉴别脑出血抑或脑血栓这样的疾病。

1970年前后我在404医院内科当科主任，当时军队男性患神经衰弱、胃溃疡、腰腿痛居多，青年女性患甲亢的多，当甲亢在没有突眼和甲状腺肿大时做出准确诊断是比较困难的。那时用测定基础代谢率的方法诊断，即人体在清醒、空腹、安静状态下，所测得的能量消耗率，可以此了解甲状腺的功能状态。计算的公式是脉搏+收缩压-舒张压-111，就得出基础代谢率；正常10%+-10，轻度甲亢20%-30%；中度甲亢30%-60%；重度甲亢大于60%。在当时这算是诊断甲亢的最好方法，此法费时、阳性率不高又不准确。

我在杂志上看到了一篇论文，用集分法诊断甲亢，方法是把甲亢的主要症状和体征在大数据中出现的频率，再结合它对诊断甲亢价值的权重定出分值列出表格，集分法选出了7个症状计19分，7个体征计16分总共35分。使用时拿着表格对着病人一个一个核实，最后计算出总分值，大于19分可以诊断甲亢。方法虽然复杂，使用麻烦，但是比较准确。因为复杂又难记忆，医生们都不乐意用。在这种情况下为了能使集分法更简单化，医生能够接受使用，我花了很长时间把它编成了口诀便于记忆又方便使用，医生们也乐意接受。

口诀：

症状：心慌（2）气短（1）烦躁（2）发热（5）多吃（3）消瘦（3）出汗（3）

体征：甲状腺大（3）突眼（2）手湿润（1）手细颤（1）脉快（4）甲状腺杂音（2）房颤（3）

为容易记忆，我把症状体征各选一个字，编成顺口溜：

心、气、燥、热、吃、瘦、汗；2、1、2、5、3、3、3；

大、眼、手、细、脉、音、颤；3、2、1、1、4、2、3； 大于19分可以诊断甲亢。

集分法诊断甲亢404、407医院内科的医生在用，1968年我在烟台基地医训队讲课时给学生们进行了传授。去年我在404医院住院时，还给实习医生讲了集分法诊断甲亢，她们很感兴趣做了记录很高兴。

自从开展放免法测定T3、T4用于诊断甲亢以来集分法就没人用了，这是科学的进步技术的发展是好现象，但是也出现了一些单凭化验结果诊断疾病的倾向，他们不知道有些T3、T4增高的病人不一定都是甲亢，吃含碘食物过多，如海带、紫菜、海鱼，吃含碘的中药海藻、昆布，妊娠早期T3、T4增高是妊娠的需要不是甲亢，还见于垂体肿瘤、绒癌、垂体激素不应征、桥本氏病；同样T3、T4降低也不一定是甲减，慢性心脏病、慢性支气管疾病、肝慢性病常可发生T3、T4降低。

集分法诊断甲亢虽已过时，但是它曾在医学史上起过作用，正如三腔管治疗食道出血、胰岛素休克疗法治疗精神分裂症、羊肠线埋藏治疗胃溃疡一样现在都不用了。因为有了更有效、更科学、更安全的治疗方法取代了它。还有一些不知道从哪里传来盛行一时的骗人治疗方法，如甩手疗法、睡眠疗法、鸡血疗法、自血疗法等应该淘汰。

人们在漫长的医疗实践过程中去伪存真、优胜劣汰、保留精品、去其糟粕。有些方法纯属伪科学没有治疗作用的被摒弃，有些是副作用大不安全被淘汰。我们应该学会历史地看问题，不能只看现在忘记过去，今天的现实不久也会变为过去。历史的车辆不断前进，新陈代谢、吐故纳新、优胜劣汰这是规律。集分法口诀是我编制的，我对它很有感情，我在下乡巡回医疗时用，在糖尿病甲亢门诊时用，现在我还使用。去年三女儿带着朋友的孩子找我看甲亢，因为马上要出国化验来不及，他又老是怀疑甲亢，我就用集分法口诀，一个一个症状积分，结果总分不到8分排除甲亢，他非常佩服，非常高兴的接受了这个结论。

第四节 训练故事

（21）说说野营拉练的故事

1969年解放军开展全军野战拉练，当时我临时调在烟台基地医训队当教员也参加了这个活动。背着背包一天要走五六十里路，大部分是白天行军，有时候也在夜间拉练。

这里有个小故事很逗人，夜间拉练我们男女都坐在一个车上，车上的陈文奎同志急着要小便，而且车又不能停，大家就拉着他在后车挡板处撒尿，公路上留下明显的尿线，指挥车发现公路上有条水线呼叫马上停车，问哪个车坏了？漏水了？引起大家哄堂大笑，以后开玩笑叫陈文奎为陈漏水。

拉练的目的是锻炼解放军干部战士吃苦耐劳精神，传承红军长征基因。口号是苦不苦想想长征二万五。我们医训队共有27个男女学员和于霖降、袁雅兰、李长玉三个老师，队长是董瑞云，医训队是跟随烟台基地后勤部一起走的。

医训队女学员多，还成立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由我任队长，一路走一路演唱。当时我拉京胡李华利同学唱现代京剧“海港”，王文川跳舞、刘蕾唱歌，还有说快板的、说数来宝的，驻地的老百姓也参加演出。为了增加节目，我临时学习拉坠琴演唱山东琴书。节目很多每天晚上宿营以后吃完饭就给老百姓开晚会演节目。

拉练从烟台出发一直走到石岛，路过牟平的牛头山时基地后勤部孙副部长还给我们讲解当年他参加战斗的经历，空闲时间还给老百姓看病。历时20来天拉练结束后，后勤部政治处焦常雨主任还让我们演出队在后勤部小礼堂做了汇报演出，受到大家的好评，年终还给我立了三等功。

军队拉练活动延续了三四年，每年秋冬季节开始，战斗部队拉练时间还要长些。1972年我已回到404医院当内科主任，突然接到医务处电话，说二十六军拉练部队住在张村，军赵政委在老百姓家可能吃了不洁食物引起发烧、上吐下泻，要我们做好急救准备。很快部队医生就把赵政委抬来了，他由于发烧多次呕吐有些脱水状态，我们立即补液，院领导觉着军首长住院病情较重，立即报告了济南军区总医院，总院派飞机把专家送来了，烟台毓璜顶医院田文院长也来了，飞机在威海大操场降落带来了人造血浆，经过治疗很快好转。总院专家认为404医院条件较差，建议将赵政委送回莱阳145中心医院治疗为好。我和田院长还陪送赵政委去了145 医院。受到医院领导的款待，给我们喝了景芝白干酒。

当时部队的老传统还是很好的，官兵一致、上下一致，在拉练中体现的很充分。行军时机关的处长、干事、参谋都要背着背包，在野炊吃饭时更为明显都吃大锅饭。行军时体弱和女同志走不动，男的主动帮助背背包，连军政委都住在老百姓家中，发烧、拉肚子还坚持着拉练，他说那天晚上在茅房里就像女人生孩子一样，觉着一小桶水从肛门里喷出来似的，马上头昏眼花、体力不支，多亏有警卫员搀扶，不然就会掉在茅房里。这种精神现在可是不多见了。

（22）我在青医眼科学习8个月

解放后，我们11军军部从四川万县调到青岛组建青岛海军基地。上级有指示要对没有经过学习的卫生人员进行培训，1951年2月上级选派了北航卫生处的赵金奎、卫生部张仁斌夫人常明、卫生队的两个医生和我5人，到山东大学医学院附属医院眼科学习。卫生队的医生不久回去了，常明家务事多也很少来学习，最后只有我和张金奎两人学完。没有学费只是每人每月两袋面粉，我们要从卫生部驻地文登路背到医院。吃在医院住在附属医院东侧舰队文工团，两个月后吃住都在文工团了。

当时眼科有潘作新教授、胡用霖教授、鞠明成讲师（后来打成右派），护士姓毕，采用师傅带徒弟的方法学习，先学习测视力、测视野、测眼压、翻眼皮、点眼药。

那时患沙眼病的人很多，都用硫酸铜棒擦眼睑，这是我们参与治疗的主要技术。门诊看病时老师说这是沙眼，是球结膜下出血、巩膜炎、结膜炎、倒睫、眼睑内反、泪囊炎、青光眼、白内障、实质性角膜炎（梅毒引起）等。我们就一一记在小本子上，下班后再详细整理。以后又学习看眼底、验光、配镜、开处方。到后期参加了眼睑成形术（割双眼皮）治疗睑内反倒睫，泪囊切除术治疗泪囊炎，巩角膜环钻术治疗青光眼。那时眼科的书全是外文的，书店里也没有中文书。我花了12元买了一本石原忍眼科学（日文）。因为日文里边有很多汉字，而且不少外文眼病图片。但是眼底病图片少，而且是黑白的。我就借用老师的眼底病图谱学习，我就梦想自己画一本眼底病图谱。我买了一盒彩笔利用休息时间，把眼底病图片一张一张的画出来，而后再用鸡蛋清涂抹阴干后还真有点像样了，潘作新教授看后直伸大拇指表扬我们。

52年后2014年，我把原来的图片经过扫描仪扫在电脑里，用美图秀秀软件制作成电脑图片，印制在《我这一辈子书》中，受到同学们、战友们的称赞。学习8个月后分配在团岛卫生队工作一年，1952年六月调404医院当了第一任眼科医生。

学习期间发生了两个故事，一个女小学生来看眼病，测视力时老说看不清，一会能看0.5、一会又能看1.0、一会又说看不清，我就请胡教授，他检查完了以后叫孩子回去请她妈妈来，翌日她爸爸来了说孩子是继母，两人关系不好孩子不想上学故意装伪盲。另一个是流亭机场来了一名苏联飞行员，航医说：他的飞机在降落时老是看不准飞机与跑道的距离，飞机在跑道上跳舞。潘教授说:这个病我已几十年没有见过了，他拿出来“距离识别仪”，方法是在5米外有一个固定目标，同样有一个移动目标，用手牵拉可以使移动目标前后移动，若飞行员能把移动目标与固定目标保持在同样水平为正常。几次检查结果都是正常的。潘教授的结论，这个飞行员是伪装的。

医学实验用的眼球和心脏模型

（23）我当过防治天花队队长

新冠肺炎大流行以来，中央4台连续播放了我国消灭天花、鼠疫、脊髓灰质炎的记录片。这些烈性传染病70岁以下的人们是不曾经历和没有见过的。

1949年我军在进军大西南的过程中，我却当过一个月的天花收容队队长。

我军在进军大西南的战斗中，在进入湘西、川黔境内时沿途老百姓在流行天花病，此时我们根本不知道更没有采取防疫措施。行军途中肯定是要住在老百姓家中，我们有些战士没有接种过天花疫苗，结果患上了天花病，发热面部、上肢起疹子，有的眼睛发炎看不清走路。此时我二野11军卫生部决定，由我和指导员谭明共十几个人，临时组建天花收容队要集中收治，共收容了30余名患天花的战士。部队到达重庆市后进驻在重庆市区，收容队却不准进城以防传播流行。我们就住在距重庆约20里路的李家砣。当时的医疗条件很差，没有抗生素，我们也没有治疗天花病的经验，就采用清热解毒的中药大锅熬成水，一部分内服一部分清洗面部和身上的天花疮。有的卫生员怕感染不敢接近病人，我就在动员会上说：“我们都是种过牛痘的人，有终身免疫不会再传染的不要怕。你们再想想这些战士和我们一样转战南北，冲锋陷阵，现在又得上了这种可怕的病就更可怜了，他们没有牺牲在战场上，若是因为我们治疗不当、护理不好死在收容队里，我们如何对得起他们。”经过动员大家提高了认识，服务态度也好了，经过20多天的积极治疗，病员全部治愈归队了。

病人出院了，卫生部黄涛部长表扬我们任务完成的好，奖励我们分批去重庆市逛一逛，看看电影开开洋荤。到了重庆解放碑，看见了国泰电影院，过去听我们的解放护士王德明说：“电影电影，有电才有影，白天看不见，晚上才显影；看得见，摸不着，手电一照没有了。”我想来一次不容易，看不到电影，看看电影院是什么样也好啊！到了影院门口，把门的人说：“欢迎大军看电影。”我们是第一次看电影，不知往哪里走，就顺着U形走廊向一端走去，一看前面是女厕所，又返回来向另一端走去，一看是男厕所。当返回来时，把门的人看出来我们是找不到门了，就把活页门推开，把我们送进去。屋内一片漆黑，慢慢地看见墙上有动画、有字幕但无声音，是蒋、宋、孔、陈四大家在争权夺利。看着看着突然灯亮了，什么影都没有了，原来是电影演完了，这是我有生的第一次看电影，散场后参观了电影院，满足年轻时代的好奇心。半个世纪过去了，1996年我和老伴去重庆看望她老姨时，说起此事来，引得全家人哄堂大笑。

天花病解析：

天花是由天花病毒引起的，是一种烈性传染性病，死亡率高达30%。潜伏期3天，最先发生的是小斑疹，随之发展成斑疹、丘疹、疱疹、脓包，然后结痂脱皮遗留下终身的痘疤麻脸。1952年2月6日,国家卫生部发出种痘指示,当年种痘二亿六千万人。1961年我国宣布消灭了天花病。之后我国再无天花病例发生。1980年世界卫生组织宣布，天花病在地球上彻底被消灭了。

传染病当中麻疹的感染率最高达100%。1960年以前所有的人都得过麻疹，那时我在404医院传染科工作，一到冬末春初麻疹流行，海军幼儿园的孩子全部得了麻疹，集体住院，幼儿园搬到医院，老师们也都跟着来照顾。1960年以后的孩子接种了麻疹疫苗，就再没有麻疹发生。我的5个孩子，只有65年出生的爱华因为接种了疫苗没有遭受麻疹疾病的折磨。可见新冠肺炎要想根治，还得尽快研发疫苗全民接种才是最有效的根治办法。

　　二排右二是我老爸

　　 （24） 医训队培养出的学员是好样的

建国70周年了，海军烟台基地医训队培养的第一批27名学员现在都退休了，但是你们92岁李长玉、89岁于霖降、84岁的董瑞云三位老师还是经常思念你们，今天我用医疗故事的形式写这篇短文，望同学们能够互相转发，回忆你们两年医训队的生活和学习经历，对你们的晚年生活也会是很有意义的。

海军烟台基地组建于1969年，1986年撤编。组建之初由于卫生人员缺乏，基地决定组建一个初级医务人员训练队。队长由董瑞云担任，教员有407 医院的内科主治医师袁雅兰（因患巴金森氏征已去世4年）；404医院的外科主任于霖降和传染科主治医师李长玉。学生由各医院、部队卫生队、门诊部和68年参军的女兵组成。学员分四个班总共27人：一班：陈汉成、刘胜、李华利、杨飞友、毛秀保、杨彦斌、于殿暖；二班：刘正良、刘蕾、梁江华、谢玉华、王家松、李瑞荣（病故）；三班：周栓子、李建平、高玲伟、韩素（病故）、王永欣、张占领、王永华、翟仁兴；四班：桑仲亮、程世清、王文川、张福进（病故）、何三民、万永恩；

课本是医科大学教材，有生理、解剖、内科、外科，1969年八月开学，讲了4个月课又参加了烟台基地野营拉练1个月。回来后继续上课一直到1970年的3月。采用了一边上课、一边实习的方法。牟平水道医院是我们的教学点，那时贯彻毛主席“把医疗卫生工作重点放在农村去”的6. 26指示，水道医院从烟台毓璜顶医院、莱阳中心医院、抽调内外妇科的专家级医生，毓璜顶医院内科专家王保珍当院长，有妇产科专家杨雄南、王桂珍两口子；有莱阳医院的外科专家梁宗禹和夫人任麻醉师；还有一名给陈毅元帅看过病的当地著名老中医原来水道医院的老王院长，医院设有心电图、B超、化验室、X光，手术室建设很标准，医院的技术力量和仪器设备都是当时比较雄厚的，超过了县医院。牟平县的头面人物都要来水道医院看病。

在烟台讲完基础课之后，全队搬到牟平县水道医院边实习、边讲课。从3月开始到11月学习结束，后来医训队学员又到22野战医院和地方医院实习，到1971年9月毕业。

50年过去了师生联系较少，我仅知道部分学生的去向和发展情况。如于殿暖、谢玉华、李瑞荣当了卫生队长、门诊部主任；桑仲良任402医院副院长；周栓子在老家易县医院当了特检科主任；李华利当了杭州市防疫站办公室主任；毛秀保是404医院皮肤科专家；刘正良在院校医院当了外科主任技术4级；刘蕾在北京军区总医院妇产科任副主任医师。

转眼50年过去了，除了日夜思念同学外，还特别想念为我们提供实习教学的医院和卫生局的领导。终于在徐良信局长操办下，我与王保珍院长、董瑞云队长、于霖降院长重返水道医院聚会。参观了水道医院的变化，院区按照王字型结构建设的，宽敞的走廊现代化手术室和病房真是太令人高兴了。最后由徐局长（自费）请大家吃了丰盛海味大菜，还送给我们水道南台的春桃带回家品尝，终于完成了我50年的夙愿！

　　医训队合影

　　医训队领导和老师

　　烟台基地医训队合影

　　69年医训队时期和五女儿在一起

　　 （25）我当村医院院长的感受

（ 写于2016.5）

我是1989年去牟平西关工作的，李德海书记对我说：今后医院的建设，管理、财务、医疗、人员任免都由你一人说了算。问我现在的退休工资多少，我说400元，那我也给你400元。就这样简单我在西关医院工作了近两年。

今天老西关医院的朋友在26年后能够在此聚会，是在老西关医院微信群里的30多位网友们的呼吁下，在热心的张旭波同志的组织下，才促成了这次圆满聚会，真是人生幸事。

年年岁岁人相似，岁岁年年貌不同。26年的沧桑岁月，当年风华正茂的小帅哥小靓女们，不知不觉你们两鬓也长出了白发，眼角上也添了皱纹。我们这些人都成了耄耋老人了，我的年龄是88岁，老孔89岁。

王奎录同志在青岛不能来，于霖降同志因身体健康问题不能来，孙国刚同志因患尿毒症不能来。曾子良、彭兆林、蒋金茂、袁亚兰和孙司机同志也永远离开了我们。希望大家不要忘记他们，他们为西关医院建设出过力、争过光，我们要永远怀念他们 。

我来时只是一个卫生所，在王雪娟院长和我的共同努力下，不到一年的时间建设成有100多床位设有内科、外科、风湿、妇产、放射、检验、特检科、理疗、药局等科室的综合性医院。配备了微循环检测仪、心脏监护仪、X光、心电图等仪器，开展了骨科、腹部、食道、乳房、宫外孕、剖腹产等手术；内科开展了农药中毒、心肌梗死、冠心病、脑血栓、糖尿病、高血压、甲亢、血液净化等诊疗工作；风湿科用封闭疗法和推拿治疗腰腿痛很有成效。有个个体司机长途运货，因脊柱小关节错位疼的受不了，经过孙国刚院长的封闭治疗立马不痛了，放下200元钱就走了。检验科开展了细菌培养、放射免疫诊断甲亢和糖尿病分型，在牟平都是领先的技术。

在李书记的领导下，与四0七医院建成了“军民联合医院”，开展了医院办学，吸收了双鸭山煤矿和胜利油田的部分学员。你们白天工作晚上学习，我们是白天看病，晚上讲课，还要下乡巡回医疗，去胜利油田体检等社会办医，扩大了医院的影响，经济效益也有很大提高。

时间与勤奋把你们历练成具有一技之长的乡村医生。张旭波、滕飞，任淑霞当了副院长，杨贤玉为内科主任，张茂峰为风湿科主任，李华涛为放射科主任，于明巧为检验科主任。他们都在各个工作方面获得了很大成就。。

在西关医院工作期间，于霖降、孙国刚、吴鹰当过副院长，王雪娟是西关集团派来的院长，我们合作的很密切感情很笃，一直保持至今，每年春节要互相拜年。她的女儿结婚，我们送的礼不得不收,但是又返送回来了许多，人家是通过女儿婚礼敛财，她却是慷慨送礼，可见她的为人了，不愧是全国三八红旗手。

我们一起打扫卫生、一个食堂吃饭。每天查房看病、打针发药、手术护理、朝夕相处、相互配合，虽然工作辛苦但心情愉快其乐融融，工作中相互支持、心灵上诚实交流、生活上无私关照，铸成了一种师生情、工友情、忘年情。在学习上互相帮助，这种情谊还需要不断地交流，增加新内容、新情谊，希望大家把它铭记在心坎里，收藏在微信中，经常打开看看。我也十分怀念这一段生活。

分别26年来各自的家庭、工作和生活都有了很大变化。在此我祝福王学娟院长、老孔主任和所有朋友们事业有成、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家庭幸福。

当年407医院和西关分院组成医疗联合体

第五节非医疗故事

（26）小皮凳的故事

2020年5月6日起床时感觉着头晕站立不稳 ，住院诊断是椎动脉供血不足需去理疗科针灸治疗，一进理疗科的门我就看见地上有三个非常破旧的小皮凳，我马上就想到这是1952年404医院刚成立时由我联系威海木器厂制作的，一共制作了100个，已经70多年了404医院仍然保留了它并还在超期服役，可见保留老物件是人的本能。我向主任介绍了小皮凳的来历，想要一个做纪念，主任说还得通过院领导批准，如果院长说不行那就麻烦了，我和主任商量我买两个小凳换你一个总可以吧，就这样成交了。

制作小圆凳的起因，当时吃饭没有食堂，在伙房打饭后就在外边蹲着吃，轻病人也一样，这是战争年代已形成一种习惯，可是现在大家仍然蹲着吃饭都有点意见，提出做个小凳子可以坐着吃饭，而且开会、学习都可以坐。院长决定由我和威海木器厂联系制做，现在看来工艺和木料都相当精致的。

1952年威海海军的称谓是海军威海基地，管理烟台、石岛两个巡防区。医院是1952年六月成立的叫海军威海医院，1954年才改为404医院。人员大概有50多人都是从四面八方调来的。院长是由基地卫生科科长王国治兼任的，政委杨树森是老八路。医院党支部由政治干事（女）、后勤助理陈胜元、医务人员李长玉五人组成。医院院址是在黄泥沟四眼楼，房屋都是国民党留下的公房破烂不堪，病房还在黄泥沟的半山坡上不能开展工作。上级决定医院先搬到烟台，即现在烟台海军航院的一个楼里开张工作。那时医院有两个日本医生，一个叫加藤有老婆和两个孩子，一个叫吉田没有成家和我们住在一个宿舍，这个人很好教了我很多内科病治疗知识。

1952年国家决定俘虏的日本人都要回国，我还帮吉田背着行囊送上开往天津的轮船，他给我留了一张照片至今保存。11月我们又从烟台搬回黄泥沟，一面修缮病房、一面置办病房用具和医疗器械。

王国治院长决定由我带上海籍护士罗文斌到上海去购买医疗仪器，住在上海海军水电路招待所。购买物品有手术床 、无影灯、产床 、换药车、 显微镜、 五官科器材、 眼科手术器戒、眼底镜、视野、 验光镜等，上级还给了一台苏联制作的救护车是医院的一个亮点。

当时医院内科由晏群炎军医负责，护士长杜军，护士有唐慧芳、段惠珍（我二姨）钱毅、冯光模、余志明等；外科由唐广廉军医负责，护士长赵桂华，护士王志行、胡一尊、吴英 、焦云霞（19岁因公牺牲、第二十七个故事有专篇介绍）等，妇产科由王立群军医负责，护士有段惠珠（我已远去天堂的母亲）、谢淑梅；眼科医生李长玉，护士王真仁；耳鼻喉科医生刘文达，护士黄润贤；药房李常明、李楚翘；化验室李杰臣，詹旭群。

前排左一我老爸，二排右一我二姨右三我老妈（我妈和叔伯二姨同年脱离地主家庭参军，是青岛海军护校第一期学员）

小皮凳近照

（27）焦云霞烈士的故事

2019年清明节我和老伴周广欧两人爬过烈士墓的三道大台阶，休息了两次才找到了焦云霞的墓碑。我把她的照片用透明胶固定在墓碑上，我们站墓碑的后面留影纪念，

焦云霞同志虽然离开我们已经67年了，但是我们仍然记住她的音容笑貌。

她是河南省西平县人，1949年参军在海军青岛基地卫生学校学习期间被评为模范学员，毕业后分配在海军威海医院（404医院前身）手术室任护士，当时医院条件差冬季取暖用煤炉子，供电从下午6点到9点3个小时。夜间查房治疗用马灯照明，没有自来水用肩挑，手术室仅她一人工作，负责挑水、生炉子、扫地、敷料准备、消毒、敷料清洗、晾晒等。忙的时候就昼夜连着干，当时医院的任务是收治建设刘公岛岸炮阵地和地下作战掩体、水库、粮库、弹药库等工程而负伤的民工和指战员。一名大腿深部脓肿的病人切开排脓，脓液喷溅了她一脸，她二话没说擦洗干净后接着又去干活了。1952年11月收治了一名深股静脉血栓的战士，医生叫他绝对卧床，在床上大小便，病人怕麻烦护士偷着上厕所，结果引发肺栓塞昏倒在厕所外面，焦云霞看到后立即将他背送到急救室，病人虽然未抢救成功。但这种勇于救人的精神受到广大病员的好评。1952年底她被授予海军模范团员的光荣称号。

1953年2月医院收治了一批民工伤员，由于天冷洗涤任务重她双手生了冻疮，但她还坚持洗敷料，一天右手被门挤伤留了不少血，但她却不吭声仍然坚持工作。由于伤口感染、肿胀一遇冷水就疼得厉害，她为了坚持工作，就戴上了乳胶手指套，继续洗敷料。十几天后手指肿的更厉害了，军医唐广廉发现后让她住院，她说工作太忙坚决不肯，忍着疼痛继续工作。随后的一天晚上她起床上厕所，觉着双腿僵硬迈不开步子跌倒在地。护士长赵桂华发现后硬劝她住了院，经检查她四肢阵发性抽动，张口困难颈部转动也不自然，说话缓慢、咬字不清加上手指感染20余天不愈合，破伤风的诊断初步成立。

院领导立即成立了抢救组，派人去青岛购买破伤风抗毒素。但病情逐渐加重，她已知道患了破伤风这个不治之症，但心里非常坦然。当时我是医院眼科军医党支部青年委员她是团组织委员，一天她把我叫到病床边含着眼泪对我说：“我的病是治不好了，组织上也不要再浪费人力、财力为我操心了，我说话已经很困难但心里明白，使我不能放心的是蔡某，她入团后表现一般，看来按时转正可能有困难，我给她谈过几次话但收效不大，她是一位好同志，请同志们多给鼓励帮助……”休息一会儿又说：“手术室的工作还需要交代一下，三月份的团费还没有收齐，请你帮我代收……。”她艰难地抬起红肿僵硬的手臂指了指挂在墙上的衣服，我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当我们再次对面相视之时，她眼泪满面激动万分地说：“最让我感到心痛不已的是国家培养了这么多年，还没有为人民干什么工作就这样……。”

两天后焦云霞走了，带着她年青美丽的生命走了，带着对生活的无限眷恋和美好的憧憬走了，带着对党和人民的满腔热血走了，留下的是只争朝夕生命不息的倩影，留下的是战友们的激励和思念，但她却没给亲生父母留下只言片语，每当我回首往事想起朝夕相处的她，就会定格在1953年4月4日凌晨，定格在19岁花季的她身上。

焦云霞同志病故后威海水警区领导非常重视，在医院的会议室召开了追悼大会，当时没有放像设备，还是我用放大样的方法给她画了一张放大遗像挂在墙上。会场庄严肃穆，当邢锡功院长的悼词读到：“她忍着伤痛坚持工作，以身殉职的模范事迹时，”与会人员无不流着沉痛的眼泪，经过她治疗护理的伤员在送葬时含着眼泪列队送别，场面非常悲壮。半年后水警区党委追认她为烈士并移葬于威海烈士墓，成为威海市烈士陵园埋葬唯一的一位海军女护士，她的模范事迹被收录在“威海之最征文集”里。

焦云霞同志走了67年了，祖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海军404 医院也改编成了解放军九七0医院。破伤风已不是不治之症了，这一切她却没能看到，但她为此奉献了终生，使我们活着的人想起她就心里难过。2001年6月，海军卫校第一届同学聚会在威海举行，会间同学们专程到威海烈士陵园在她墓前举行了悼念活动以表哀思。我们活着的人有责任把她的优秀品质和模范事迹传给下一代，以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永远年青的战友安息吧﹗我们将永远铭记你圣洁的名字——焦云霞！

2019年清明老爸和周姨前往烈士墓看望老战友焦云霞

（28）我的日本老师吉田医生

1945年日本投降后，很多日本医生护士都留在我军工作，吉田就是其中之一，他最早在四野炮兵部队，1950年调到青岛海岸炮团卫生队任军医. 1951年才调到烟台海军休养所工作的。

　　 1952年6月海军威海医院（404医院前身）组建时，从青岛调来二十多名护士和医生我就在其中。临时住在威海现在的海军通信站（威海交警学校对面）当时是海军招待所。因为黃泥沟四眼楼的院址破烂不堪不能开展工作，上级決定先搬到烟台与烟台海军休养所合并工作，吉田军医就在休养所工作，当年休养所的楼房现在已改为海军航空工程学院用房了。

在烟台休养所我和吉田住在同一宿舍、同在内科工作，他的理论水平高、技术熟练、汉语很好，白天一边工作一边教我望、触、叩、听等理学检查技术，晚上有空就给我讲解常见病的诊断治疗。因为我是学眼科的对内科病的诊治全然不懂，他耐心的教我听诊心脏二尖瓣狭窄杂音、神经病的病理反射检查至今记忆犹新。

一名战士长期发烧、面色乌黑、肝脾肿大不知何病，经过他的详细询问检查，了解到该战士是在威海市草苗子驻防时得的病，草苗子村是黑热病流行区，因而他断定该病是黑热病，经过酒石酸锑钾治疗病人痊愈，该病历的出院纪录有吉田的签字，至今还保存在解放军404医院的病案室内。（黑热病的病例未找到这是另一份）他的高超技术、诲人不倦的工作精神使我永生难忘。我们虽然是两个国籍但感情是很深的，他是我的异国朋友又是师长，他也是我一生中结识的唯一外国友人，为此我感到骄傲和高兴。

1952年11月国家决定在华的日军被俘人员人一律回国，他回国前我们谈了许多话，他担心回国后会被当成叛徒处理，还赠送我一张照片，我把照片像珍品一样保存至今。临走那天我帮他背着行囊相伴穿过医院西边的苹果园直达烟台海港，目送他开往天津的海船，我们留恋不舍挥手告别。谁能想到，这一别就是68年。他走后烟台休养所与烟台巡防区卫生所合并，经过半年的建设威海海军医院也有眉目，我们才又搬回威海黄泥沟。

2002年是解放军四零四医院建院五十周年，要举行大型庆祝会邀请老朋友能来参加，我首先想到的是日本医生吉田大夫。在写院史时我翻阅了1952年的病历，发现他写的很多病历有中文、英文、拉丁文的，我复印了好多份希望有朝一日作为我们会面时的见证，他的相片也被收录在院史中，成为历史性纪念。我曾多次拜托过去日本访问的朋友寻找他的下落都未能如愿。我多么希望上帝能给我们好运，能够迎接吉田大夫携带夫人儿女再来烟台故地重游，叙述我们的战友之情，师生之意。

吉田医生亲笔签名的病历

1972年李长玉带领医生护士在做动物窒息后再复苏实验

　　我老爸李长玉出生于1928年4月，今年已经92岁了，我虽然不学医，但是看了老爸的医疗小故事，深感其科普性、教育性、知识性，引人入胜通俗易懂，让人欲罢不能，老爸的渊博知识和勇于克服困难，以人为本，把病人当亲人的博大胸怀，令我们做子女的深感骄傲和自豪，他对自身疾病的正视和治疗见解，让人感叹做个知己知彼、聪明务实的病人多么重要；对远去和牺牲战友的怀念和追思以及对老同学的关爱和鼓励让人暖心！

他的医疗故事里的治疗方法，用现在的眼光看有的已经过时或已淘汰，但是老爸这种对知识的求知欲，对病人视亲人的崇高品德永远不会过时，如今人们常说现代医学的正确链条应是预防、保健、诊断、治疗、康复，老爸从医时就早已秉承了这个理念并为此奋斗一生，他学到老活到老的精神令我们高山仰止、难以企及。

老爸是老李家的定海神针，是我们身边的钟南山，老爸对医学和科学知识的锲而不舍的追求和努力钻研的过程，我虽不能复制但可学习其精神，我把他疫情期间发在网上的医疗小故事汇总起来，作为老李家的家史一部分精华，整理保存下来分享给大家，让我们见证一位老革命、老军医、老党员的精彩人生吧！

老爸近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