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葛古道远，悠悠老街情

怀子

重庆南岸区的黄葛古道，是重庆人挥之不去的千年乡愁，始于唐朝，兴于宋元，盛于明清，至今逾千年历史，是历代渝黔、渝桂、渝滇商贾的必经之路，誉为巴渝第一古道。

古时，商旅马帮要从重庆去贵州、广西、云南，必须横渡长江，从南岸海棠溪码头上岸，沿海棠溪敦厚街，经黄泥岗，爬陡峭的黄葛古道，到达黄桷垭，人乏马困的商旅在垭口稍作休整、歇息、用餐后，再翻越南山……

作为古重庆最负盛名的茶马古道——黄葛古道，早已退出了历史舞台，湮没在重庆城市化发展的进程中，在渐渐消失。近几年才重新恢复打造开发，回到人们的视野，成为重庆人缅怀追思渝黔驿道风貌的乡愁之地。

黄葛古道最轻松的游法，是直接坐车到崇文路的黄桷垭站，反向从黄桷垭老街游起，再下山穿越黄葛古道。

黄桷垭老街起源于黄葛古道。当年的背夫、马帮从海棠溪码头出发，沿黄葛古道陡峭、崎岖的山路，负重前行，艰难到达黄桷垭口，人马困顿，便就此集中歇息。有人瞅准商机，在此建房住宿提供服务，渐渐形成了黄桷垭老街，并发展成为商贾云集的古街。清光绪15年，巴县还在此设置崇文镇。3月30日我和老公陪着老母故地重游来了。

眼前已旧貌换新颜的黄桷垭老街，2019年国庆节期间才开街，入口起于崇文路，公路对面就是重庆邮电大学。前街宽大，商铺林立，重现昔日繁荣之景象。因受疫情影响，游人不多，有些店铺还没有营业。

后街狭窄，更显幽静。一栋栋独具巴渝风格的店铺、会馆、客栈、名居……串起古镇悠悠千年历史和文化古韵。

流连老街，寻幽访古，悠闲自乐。

官府在古街上建驿站，这“大夏驿栈”遗址，就是渝黔古道上出渝入黔的第一个官府驿站。它是明玉珍在重庆建“大夏”国时，就在黄桷垭设置“大夏驿站”，用于传递公文和军情。

光绪17年（1891年），重庆开埠，贵州商会馆、云南商会馆相继在古街建成开馆。

官府还在老街驻扎兵营。张京营寨（旧址）是明末清初反清复明名将张京，在张献忠攻陷重庆后退守黄桷垭老街所建。安营扎寨数年，后被吴三桂所灭。

因疫情，营寨未开放。“伪兵”守护着寨门。

涂山窑铺。涂山窑系中国宋代重庆民间瓷窑，以黑釉瓷为主要产品，创烧于北宋末，南宋时极为兴盛，至元代渐趋衰亡。涂山窑系窑址在重庆境内广有分布，又以南岸黄桷垭窑址群为中心。

抗战时重庆为国民政府陪都，蒋介石坐镇黄山云岫楼（躲避日机轰炸），黄桷垭成为国民政府抗战指挥中心。这曾为药房的“谢家大院”民居，在1937年被征用为国民政府卫戍总司令部稽查处。

抗战时社会名流、外国使节做客“孔香苑”。它原为黄桷垭老街最高档的黄葛饭店，被孔二小姐（孔祥熙二女儿）巧取豪夺，重新布局装修更名，成为黄桷垭老街上第一家西餐、酒吧、歌舞厅。当年它洋气十足，宾客满座，夜夜笙歌。

民国时的黄桷垭老街，成为文人学士、爱国有识之士的居住聚集地。“静庐”就是蜀中七贤之一，“晚清第一词人”赵熙的旧居，是蒋介石命孔祥熙为赵熙安排的居所，他在此安度晚年。

李奎安故居，门楼很是气派。李奎安，巴县议事会议长，重庆大学创始人之一。早在1925年就第一个提出议案，倡议筹办重庆大学。

这家窝窝头小店，如今在老街小有名气。专卖玉米和荞麦两种窝窝头，份量足，一元一个，市区游客都会买几个回家。

穿过这小巷来到背街，那青瓦木房是台湾女作家三毛故居。黄桷垭是三毛的第一故乡，这老木房曾住着三毛和她的父母、姐姐，及伯父一家。幼童三毛在这里荡过秋千、戏过水缸，喜欢看《三毛流浪记》漫画。

三毛故居侧悬崖边搭建起了玻璃游泳池和高空廊道。泳池窄而浅，看着都令人惊心动魄。廊道前端用楠竹和茅草搭建，犹如一条巨龙在山间游曳。

我们踏上廊道，登上“龙头”。

钻进龙腹。

踏上玻璃廊道。廊道层层叠叠悬空搭建在山崖边，四周黄葛树参差错落，开枝散叶，苍劲遒枝上已换上了嫩绿，一派生机勃勃。行走其间惊险刺激又惬意。

我们流连，在廊道的每一个观景台上留下笑靥。

俯视山坳，绿树、古道、小桥。

远眺山下，海棠溪、南滨路高楼林立，希尔顿大厦、黄金双子塔（左边是喜来登大酒店，右边是国际金融大厦）韵染在“海棠烟雨”美景中。

回望，嫩绿树影中的黄桷垭老街，若隐若现，带着时光的韵味，在绿荫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安宁又空灵。

廊道出口，黄葛树犹如一把巨伞，默默地迎来送往，遮风挡雨；粗枝大叶的芭蕉“叶叶为多情，一叶才舒一叶生”……都令人触景生情又感怀。

廊道出口外的民居墙面上塑有一只青色的大鸟，甚觉奇怪，据介绍：此鸟是中国传说中的神鸟，叫冶鸟，状如鸠，能变化人形。传说冶鸟曾在黄桷垭出现过……冶鸟的传说为黄桷垭老街增添了几分神秘的色彩。

爬上堡坎回到老街上，街心立有一块黄色大理石石碣，上书“黄葛古道，黄桷垭老街”，原来这界碑，是古道与老街的分界线碑。

当年的背夫、马帮就是在这里最早打尖落脚！古道驿站上这家驿道豆花馆，掌柜老冯，已年过花甲，六十多年前就生活在黄桷垭正街，十多年前，他在这古道口开了豆花馆，如今已小有名气。豆花10元一人，点菜吃饭另算。还提供机麻，象征性收费10元一桌。

最后打望老街街口，不舍离去。

古道路口石壁路牌指示：老街左拐可到老君洞，往右可到文峰塔，两处景点都去过，不在今天的计划内。往下走就是我们要穿越的黄葛古道，下山后可到上新街或到海棠溪。

踏上黄葛古道。

回望悬崖廊道，在黄葛树翠绿掩影中，格外靓丽。

古道边防空洞茶馆还未开张。崖壁上顽强生长的黄葛古树，错节盘根牢牢抓握着石壁；树旁“古道斜阳”红色题刻，隐逸在斑斑青青苔色中，烙印着古道沧桑厚重的岁月印迹。

黄葛古道，名不虚传，古道边多黄葛树，故名。

古道上的“回忆”小店，低矮、简陋、破败，却隐藏着千年岁月中渐渐冷却的过往和历史的尘埃，触动重庆人尘封已久却不能忘怀的记忆。

古道悠悠，山高路远，数不清的挑夫马帮千百年来负重在这囧途上。

来到半山腰的“古道茶馆”，可以吃饭、喝茶、打牌，是休闲、纳凉、娱乐的好地方，因疫情还未营业。

崖边，遒枝苍劲的大黄葛树才含苞待放。当它叶满枝头时，亭亭如盖，宛若天然绿色凉亭。

黄葛古道是千年重庆到贵州、广西、云南最重要的物流大通道。古巴渝的青铜、瓷器、蜀锦、丝绸……首经黄葛古道运往黔、桂、滇；而黔、滇的茶叶、药材、皮毛、土纸……最后经黄葛古道进入重庆城。黄葛古道被誉为“重庆的丝绸之路”。

来到岔路口，上条是新修的路，通往老君洞，也有路下山；下条是古道，通往海棠溪或上清街。

我们走古道，路边黄葛树郁郁葱葱，还搭有栈道，观景台，木板凳，前方有亭，供游客休息。

道中亭子在维修，我们就在栈道边黄葛树下休息。

亭中石壁依稀刻有碑文，碑前有辨不清为何物的石兽，风化严重，又堆有维修材料，遗憾的快速通过。

亭子前后石壁上刻有一个个大大的古今“道”字，暗示一“道”通古今吧！

回望翠色欲流的黄葛树影中的古道小亭，简朴古拙，与古道融为一体。

踏着宽大的青石板，追忆古道往昔的艰辛与繁忙，戏言古道旅途的欢愉与浪漫。

一百多年前的1891年重庆开埠，自鸣钟、照相机、洋服，洋皂、洋火从海上顺长江涌入重庆，促使南岸逐渐发展成开放的新城区。以猪鬃、肠衣加工出口为代表的工商业，也在南滨路上迅猛发展。黄葛古道成为重庆人与洋人做生意的发财之道。

据说当年黄葛古道每天人流如织，日均人流量越万人次。

抗战时期，蒋介石坐镇黄山云岫楼，黄桷垭老街成为国民政府抗战指挥中心，黄葛古道成为迎来送往达官贵人的官道，滑杆、轿子、骡马往来如梭，盛况空前。

石壁路标，简易明了。

这才是通往老君洞的古道，幽谷逸林中古道蜿蜒而上。

时光荏苒，岁月无痕，背夫消失，马帮不在，上世纪80年代，担负着货物往来、官府驿道、军事要道的千年黄葛古道，古西南丝绸之路终究湮没在历史发展的进程中，尘封在重庆人挥之不去的乡愁里。

听到汽车疾驰而过的呼啸声了，看到公路了，古道似乎就在前方重庆内环快速公路高架桥边断了，路边古道人家还在。

公路边回望古道，林深藏不露。一条青石板铺就的黄葛古道，承载着古重庆的千年兴衰史，流淌着数不清的背夫马帮辛酸泪，汇聚了无数富商巨贾、达官贵人，演绎了多少传奇故事、恩怨情仇……

从内环快速公路高架桥下穿过，桥下分路，向右，通上新街，向下，往海棠溪。

高架桥下古道右侧石头上刻有“黄葛古道”四个红色大字，被“古道山庄”的招牌遮挡了，真煞风景！如今的重庆人把这里划为黄葛古道的真正起点，再往下到海棠溪码头古道已断断续续，甚至无影无踪。

往右穿过一小段简易公路，踏上了海棠溪敦厚街后端古道，古道两边已被圈地，待开发，

敦厚中段已劈为社区公园。重庆最早的邮政总局旧址就在这社区公园的小坡上。

敦厚街还保留着为数不多已残破的老街、老民居。疫情期间在此封路，封路的告示牌还未拆除。

再往下古道已被敦厚街社区健康步道所替代。

健康步道的起点在聚丰江山里小区边，绕过小区大门口，从江南体育馆下去，望着黄金双子塔而去就到了南滨路海棠溪码头（古道、老码头已不在）。

自重庆开埠一百多年来，古长江南岸弹子石至海棠溪沿江带率先建成开放新城，成为重庆最洋气的南滨路“十里洋场”。改革开放后，南滨路也是重庆市最早开发打造的“重庆外滩”，融餐饮、娱乐、健身、休闲、夜景、旅游为一体的城市景观大道。黄葛古道远，一道通古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