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期读书(4)

自由灵魂

<h3>  《罗生门》,一本短篇小说集,作者,日本鬼才作家芥川龙之介。</h3><h3> 芥川在他《余响》一文中曾写:“我并不指望,百年之后仍有知音。我承认,自己的想法和信念之间,有多么矛盾。可是,我依然要想。寂寞百年身,哪怕只有一位读者能手捧我的书,在他心扉前……”</h3><h3> 而这时,在书房的椅子里,我手上正捧着这本芥川龙之介的书,在“心扉前”。</h3><h3> 那天是2月28日,下午,由于疫情,不便随意出大门,就在院子里打了会儿羽毛球。还是早春天气,没打几下竟已气喘微汗。活动罢上楼,把鞋脱在门外,进门换下那件薄薄的棉外衣和抓绒裤,去洗手间打上香皀认真洗过手,大约有15秒,然后摘下口罩,往上午泡的茶里续上水,端着茶杯这才进了书房。那天,我读了这本集子中的两个短篇《罗生门》和《鼻子》。</h3> <h3>  我被深深地吸引,阅读中那种会心的感觉让我很愉悦。无法恰当形容当时的全部感受,大概有如一个人幸遇一宝贝物件吧,惊喜,喜不自禁,身心满足而陶醉。</h3><h3> 读一本好书,一本经典之作,有时我们会爱不释手,恨不能一口气把它读完;有时又恰恰相反,象小孩子吃糖果,竟不舍一下子就读完。</h3><h3> 宅家的日子,时间过得又慢又快,慢的对春暖花开的盼望好像要发酵成酒,快得像似一天一天倏忽就已经不见。好在有芥川的这本书。《罗生门》共集有25个短篇,一篇一篇细细咀嚼,慢慢品咂,从2月一直读到了3月,春风粉了山桃,绿了柳条。</h3> <h3>  喜爱这本书。尤其其中的《罗生门》《鼻子》《枯野抄》《蜘蛛之丝》《毛利先生》《圣.克利斯朵夫传》《舞会》《秋山图》《山鹬》《竹林中》。《罗生门》被视作芥川的代表作。写某日傍晚,一名被主人解雇了的家丁,在日本京都罗生门的地方避雨时发生的故事。展示了家丁面临存亡时内心强烈的道德冲突和心路——“当强盗还是饿死”。家丁最终以恶凌恶,他麻利地扒了一个又矮又瘦的老婆子的衣服,而当时老婆子正在死人堆里一根根地拔着死人头发。故事结局,家丁一脚把抱住他腿的小老太踹倒在地,一闪身下了楼梯,消失在夜色里。小说微带嘲讽地揭示了人性的恶,人本性的利己。</h3><h3> 《鼻子》是芥川的处女作。小说主角是一个老僧,“鼻子足有五六寸长,从上唇一直垂到下巴。上下一般粗,像根细细长长的香肠,悬在脸当中。”鼻子成了老僧的心病,因长鼻子老僧困扰了大半生,然而,老僧终于如愿将鼻子变短后不久,却又懊悔不已。有一日,老僧的鼻子一夜之间又恢复了原样,小说写道,如同鼻子缩短时一样,老僧那舒畅的心情不觉重又来复。小说无戏虐之笔,却有滑稽之妙。书中有这样一段话:“人的心中,自具两种矛盾的感情。见人不幸,无人不会同情。然而,此不幸者,一旦摆脱困境,不知怎的,反让人觉得怅然若失。说得过分点儿,心里巴不得他重陷不幸中去。”小说对人性的探求不可谓不深刻。</h3><h3> 早在1923年,当时已经写出《狂人日记》《孔乙己》等名篇的鲁迅先生就已译介了这两篇作品。</h3> <h3>  芥川曾游历中国,有深厚的汉文学功底,并写有中国题材的小说。《秋山图》就取材于我国画家恽南田《瓯香馆画跋》中《记秋山图始末》一文。《秋山图》是元四家之一黄公望的一幅画中极品。芥川笔下的这幅画:“画面设色青绿。溪水蜿蜒而流,星布着几椽茅屋和小桥……背后,主峰突起,半山腰上,秋云悠悠,蛤粉或浓或淡,渲染得层次分明;层峦叠嶂,或高或低,点描出新雨初霁的翠黛;其间点点朱红,映出丛林处处的红叶。”光读这文字,也美得无法形容。小说中,作者讲起元代画家来,活灵活现,如数家珍,展示人物的微妙心理,淋漓尽致,整篇小说读来千转百回,神韵缥缈。小说喻示人们,美和理想,只存在于人的想象之中。</h3><h3>&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 在这本小说集中,以艺术的表现而论,《竹林中》可谓几近完美。竹林中发生了一起凶杀案,年轻武士被杀,其美貌的妻子被大盗凌辱。大盗和妻子都自供是凶手,而死者亡灵借灵媒之口又说是自杀身亡。案情扑朔迷离,究竟谁在说谎,谁将真情隐去,谁是凶手,疑团重重,书中却没有结论。小说立意警拔,寓意每个人心里都会有不可告人的隐衷,人常用谎言来文过饰非,真相常被歪曲隐没。</h3> <h3>  有一日,在《美篇》中读到一篇文章,读后我曾留言:</h3><h3> 思想应该温暖,我喜欢温暖的思想。也许在我的哪篇文章里,我会引用,并写上这是一个毛歌的人说的。</h3><h3> 这篇文章的标题就叫《我喜欢温暖的思想》。正是读了这篇文章,让我更明了我为什么喜欢芥川的小说。芥川的这些短篇,在人性阴暗处,发掘摄人心魄的美。他在写给同学的信中写道:“读波德莱尔的散文诗,最令感动的,不是对恶的赞美,而是他对善的憧憬。”这何尝不是芥川自己的“憧憬”。</h3> <h3>  眼下这场新冠疫情,也让我们看到了人性更深处的一些东西,有恶,有善,有爱和更多的温暖。</h3><h3> 舒婷在鼓浪屿录了她的一首旧诗《也许》,献给坚持在战“疫”前线的民族英雄们。我抄下了舒婷的这首诗:</h3><h3> 也许泪水流尽</h3><h3> 土壤更加肥沃</h3><h3> 也许我们歌唱太阳</h3><h3> 也被太阳歌唱着</h3><h3> 也许肩上越是沉重</h3><h3> 信念越是巍峨</h3><h3> 也许为一切苦难疾呼</h3><h3> 对个人的不幸只好沉默</h3><h3> 也许</h3><h3> 由于不可抗拒的召唤</h3><h3> 我们没有其他选择。</h3> <h3>  我还全文抄录了迟子建的短文《我祈祷病毒早去》:</h3><h3> 新冠肺炎疫情发生后,我哭过两次。一次是看到武昌医院院长刘智明的妻子,送别丈夫的视频。想起18年前,我也是这样痛哭着送别爱人,而我可以呼吸自由的空气,蔡利萍女士却要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甚至连拉一下丈夫手的机会都没有,我觉得自己当年的送别是那么的奢侈。还有一次是看到武汉有位护士上夜班,她怕万一感染了病毒传染给家人,不让丈夫送她。但这位丈夫开着车,默默跟在步行的妻子身后,用车灯给她照亮。我祈祷病毒早去,让蔡利萍女士能够脱下防护服,呼吸着春天洁净的空气去祭奠亲爱的丈夫;祈祷那位用车灯照亮妻子前行路的丈夫,能够早日拥吻他热恋的人!愿这一天早些更早些到来,一定会的!</h3> <h3> 那时疫情还在严峻中。</h3><h3> 之后,不断有抗疫好消息传来。3月10日,武汉14所方舱医院全部休舱。13日,山西全省累计确诊133例,治愈出院133例,确诊病例清零,疑似病例零例。17日清晨,首批驰援湖北国家医疗队陆续返程。18日,湖北全省新增确诊、新增疑似和现有疑似皆为零。</h3><h3> 春天真的来了!</h3><h3> 我的床头,也又多了一本枕边书。</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