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无坟 去哪祭扫

勤耕有益

<p class="ql-block">又逢清明,憋屈胸中的思母之情越发浓烈,恩重如山的慈母情怀汹涌而出,挥泪祭母,以资释怀。</p> <p class="ql-block">1995年1月4日早晨,我和往常一样,把早饭送到坐在床上的母亲手中。中途,母亲手中的碗筷突然掉落,头斜歪着,嘴角淌着口水,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尽管儿子呼天唤地,母亲仍没有反应。</p><p class="ql-block">母亲病倒之前,小脑萎缩,记忆模糊,不认识回家的路。病情严重时,坐在床上把被子撕了,抓出棉花往嘴里送……</p><p class="ql-block">母亲与外婆共同信佛。母亲提早通过舅舅、舅妈向我交待:死后要像外婆一样把骨灰丢进长江……</p><p class="ql-block"> 1995年1月11日早晨5:30,母亲咽下最后一口气,离母亲正月十一生日相差一个整月,享年虚75岁。</p><p class="ql-block">送葬那天,天气异常寒冷。两套鼓乐,好多的花圈,长长的送葬队伍,儿子尽最大孝心报答母亲的养育之恩,给母亲一个体面风光的归途。送葬路上,我一路撒着纸钱,随着寒风伴着纸钱一同飘落的是怎么也流不尽的泪水……</p><p class="ql-block">到了火葬场,在送炉口之前,我不顾一切掀开毛纸,抱着母亲的头泪如泉涌。母亲,在特殊时期受父亲政历阴影,找不到正当工作,到处找零工杂活做,不管脏活、累活、苦活干,卖冰棒,砸砖头,做买卖,挑河泥,卖血五花八门样样干过。令我终身难忘的是挖河挑堤,母亲一米五的个子,八、九十斤的身体挑着装满近百斤泥土的担子。</p><p class="ql-block">母亲身披星光出,头顶月色归。刚开始的日子,收工回家的母亲撂下担子总是大哭一场,诉说着嫁给一个外地人,没进过婆家门,受他的连累把自己拖进苦海不说,还要跟着遭受政治歧视、社会白眼。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痛骂父亲“遭枪杀的炮子哉”、“遭千刀万剐的祸害,把人害死了!”,母亲倒了苦水心里才舒坦些。</p><p class="ql-block">母亲脱下草鞋,脚板的皮肉一同被撕扯下来,脚后跟血肉模糊,淌着涩水,流着鲜血。细嫩的皮肤经粗糙的草鞋反复揉搓,隆起了血泡,血泡破了,没有皮的挡护,草鞋直接在肉上摩擦,流血淌水,血肉难分。</p><p class="ql-block">可以想象肩上压着百斤重担,血肉模糊的双脚不间断地运动,重一担轻一担地来回穿梭,那种疼痛是何等的撕心裂肺。绝境求生的母亲是钢铁般的意志,是一种超越常人的毅力。在艰难岁月担起了抚育两个子女的重任。</p><p class="ql-block">母亲一生的闪光点印在我的脑海里。在我心目中,她是全天下最伟大的母亲!</p> <p class="ql-block">在“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日子。载着母亲骨灰盒的专车驶向镇江瓜洲渡了却母亲的遗愿。天空阴沉沉,雨潇潇,淅淅沥沥的雨水落在车窗上挡住视线,雨刮器180度来回摆动,咯吱咯吱地响,本就沉痛的心情显得格外焦躁心烦。</p><p class="ql-block">人家的老人到墓地下葬,与伴侣会合;我的母亲却要葬身江中与外婆会合。“三月里来是清明,桃红柳绿百草青;别家坟上飘白纸,我家坟上冷清清。”古人哭诉有坟无人祭扫的悲凉,我将来却是有人无坟祭扫的伤感。</p><p class="ql-block"> 想到这里,我的泪水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眼睛和挡风玻璃一样模糊……</p> <p class="ql-block">渡船来了,我们的车缓缓驶上了渡船,船尾浪花翻滚“秃、秃、秃”地驶离了陆地。</p><p class="ql-block"> 陆地!生养了母亲,曾给她带来过愉悦,曾给她带来过苦难,曾给她带来风雨过后见彩虹的欢欣。</p><p class="ql-block">母亲与生活一辈子的陆地渐行渐远,越来越远……</p><p class="ql-block">母亲走得安详,走得欣慰!她带着满怀的硕果,带着满怀的豪情奔向她母亲的怀抱,汇报她坎坷跌宕的风雨人生……</p> <p class="ql-block">  </p><p class="ql-block">母亲走了,没妈的孩子失去了大树的遮风挡雨,像一棵没有依靠的小草在风雨飘摇中震荡,任凭风摧雨残、霜打雪夺!</p><p class="ql-block">燕子去了,春天还会飞来;小草枯了,还会一岁一枯荣;花儿谢了,还会重新绽放。可我的母亲呢,却怎么一去不复回?</p><p class="ql-block">每逢清明,看到别人携家带口去墓地祭扫。我家母亲无坟,我去哪儿呢?</p><p class="ql-block">每每想起,潸然泪下,泪湿衣襟……</p><p class="ql-block">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