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今年九十五

牧君图

(一)2020年，鼠年。

入冬，****消息时隐时现，扑朔迷离。

官方消息公布以后，口罩成了最紧俏物资。

这一年，注定是最不平凡的一年。

人类将进入新的历史纪元。

没有任何人可以逃离。

没有人不受影响。

刚刚步入95岁的母亲，胆总管结石，脑梗死，心衰，所有的不吉祥，都在鼠年。

蜂拥而至。

(二)大年三十前后。

母亲不是离开医院，就是走在去医院的路上。

初九，傍晚，母亲突发脑梗，休克。

输氧，安装心脏监控仪，心率很低。

第二天上午，心率上了五十，然后一直往上爬，五十五，六十，六十三。。。

赣西医院刘医生点头颔首:闯过来了，这老人，生命力真强呵！

(三)终于睁开眼。

口齿却含糊不清。

慢慢的，眼睛有神了，问她，也听得清意思，只是在表达方面存在障碍。

不断的训练，提示。聊些陈年旧事，亲友近况。

终于，能捋顺了舌头，说出囫囵话。

记忆也恢复了七八成。

(四)从年前到开春。

三个多月吧，母亲进了十二趟医院。

医院的医生护士都认识了这老人:老奶奶，你真厉害呀！？都把医院当家了呀！

母亲苦笑着:劳烦大家了！这身子骨，可苦了我，我也不想见你们呀！

母亲最烦去医院。

平时都是吃点中药，一个人硬扛。

这一次从医院出来，芳姐、文姐、启红和我，四人轮班。

我们夫妻值守星期五、六。

晚上，母亲小解，需全程服侍。母亲又不想叫唤，怕影响我们休息，于是，我牵根绳系着母亲的手，母亲一侧身，就能惊动我。。。

(五)母亲饮食只能清淡，不能沾油。

这是最令人头痛的事。

每天都是稀饭、面条，夜解很多。

大多时候是通宵不能入眠。

营养跟不上，身体差了很多。

芳姐想了很多办法，瘦肉剁细过滤油脂，土鸡蛋剔黄，鱼汤泡面。。。

每次都只吃一点点。

母亲说，没有胃口呀。

(六)人老了，最害怕的，就是孤独吧。

这几年，大哥走了，梅姐也走了。

原来一直隔三岔五来“骚扰″母亲的连蛮舅也走了。

和母亲一起聊天，一起扯时闻的伙伴也都走了。

孤独，带着在岁月长河里无时不在的伤痛与离别，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母亲喜欢儿孙绕膝的感觉，喜欢一大帮子人乐呵呵地挤在启红拆旧建新的乡居里，喜欢“老家"的乡土味和人情味。

母亲在微恙期间，肖雨妈妈带着的孙子沐宸来看老奶奶，小家伙又乖又萌，在母亲床上嬉戏，我发现母亲疲惫的脸上，又露上了笑靥。。。

(七)包容，舍得。

平凡如沙，柔静似水。

这是母亲身上的特点，或许，也是长寿的秘诀吧。

半个多世纪了，这么一大家子人，磕磕碰碰的事会没有吗，母亲不会因为儿孙的纠结为难自已，而是慢慢的让时间来冲淡摩擦，消弥分歧。

十个指头能一崭齐吗？母亲说。

母亲有时看似“拎不清″，其实她是善于“委屈"自已，她任何时候都是为了整个家庭，纵使是在重病期间，也要强忍疾痛，不去医院。

她内心的想法，就是自已能扛则扛。

尽量不要增加儿女的负担吧！

(八)鼠年，也说庚子年。

庚子必大灾，这或许只是巧合吧。

老鼠大白天是很少出洞的，为了生存而隔离。

冠状病毒横行无忌，国人囿户而居，也是为了生存。

明年就是牛年了，牛吃草，难道。。。真的。。。要做好吃草的准备吗？！

不多想。

活好当下。

愿母亲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