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由心生

青组研

我不是擅长养花的人，也不是擅长写花的人。所以，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我的心情是忐忑的，生怕把这些文字写歪了。 其实，家里倒是养了花，阳台上，客厅里，书房中，都有花在，虽然不多，但也成了让人舒心的点缀。只是对于它们，我很少照顾，养花的事大都属于她，我甚至连给花浇水这样的小事都管得少。 虽然是花，但经常开花的却少，在我的印象中，它们一年四季都绿着，看不见开几次花，所以，说是花，不如说是叶更贴切。各种叶子，长的，圆的，大的，小的，而那绿也是各异，深的，浅的，硬的，柔的。虽无花却有叶，倒也让人释然，况且这世上有很多花都不会开花吧。 偶尔见花，也是点点的几朵，不细寻是断然不能发现的，她说有香，我说香在哪里，她说是那株茉莉，我看向书房的窗台，许久，才发现那七八朵白色的小花，至于香，却是怎么也闻不到，她说你呆，我说我呆了三十年了，不差这一次。 见得最多的还是君子兰的花，我却不是很喜欢，原因也简单，色太艳，形太粗。因为好养，我家有三盆君子兰，一株比一株大，花倒是轮着开，只是不入我的眼，还不如那株茉莉，看着瘦弱，花却精致，摆在书房正好。
陪着茉莉的，还有一群多肉，当下流行的花种，可能它们就不应该称作花，应该叫绿植吧。一小撮一小撮的，一小群一小群的，都蹲在大大小小的罐子里、杯子里、瓶子里、盆子里，本身的颜色更是多种多样，绿，黄，红，蓝，白，紫，青，不列了，也列不过来。我喜欢拿手机给它们拍照，因为它们给了我温柔、宁静、含蓄、雅致的感觉，在微距下，它们变得更加可爱动人。 去年冬天，她告诉我那株绿巨人开始冒芽了，我很惊奇，那么一大株绿巨人被截了许久之后，竟然又生出了几点小小的幼芽，而此时的幼芽已长成了十厘米高的三片叶子，虽然距离开花还遥遥无期，但希望就是这样开始的——只要根在，生命就会破土而出。
那株绿巨人是我们买的第一盆花，那一年，我们刚刚结婚不久，正想买盆花点缀一下新房，去了花店之后，却一下子被众多花仙搞得不知所措，贵的买不起，便宜的看不上，好看的不好养，难看的不想养，挑来挑去，才挑了一盆以前从未听过和见过的花。那么大一株才九十块，而且只需浇水就能养活，我和她都觉得合适，于是就用电动车把它驮回了家，先是摆在客厅里，又摆到阳台上，再摆到书房中。 她说绿巨人是见证者，我说见证什么，她说你自己想。见证什么，我早就想出来了，只是没想过有一天，我们会狠心地把它截掉，就像当初我们把它带回家时，没想过它会开花一样。至今，我依然对绿巨人的花记忆深刻。那嫩小的花蕊先是藏在硕大的叶子怀里，就像故意和你躲迷藏一样，而当你在叶子中间发现它时，它又被一片薄薄的嫩绿色的小叶子包裹着，却想不到，其实托着它成长的，是在它底下，连着它身子的有力的花茎，于是，花茎，花蕊，小叶子，浑然一体，互相包容，也互相支持，一曲绵柔而劲道的花开协奏曲就这样开始了。 那应该是一个春天的早晨，我第一次邂逅它，它迎着照进阳台的晨光，素雅清秀。洁白的花瓣只有一片，透薄却结实，呈现心形，完全展开，像一把小巧的蒲扇。花蕊却是细长的小圆柱形的，只是长不过花瓣，上面长满了微细的小绒毛，身子自然是浅绿色的，略带一些红色的小点点，花蕊紧贴着花瓣，依依不舍，同命相连。再看那细长的花茎，从叶子的深处伸出来，托住花蕊和花瓣，让它们超过了高大的叶子，比起花，花茎并不起眼，却是必不可少，因为，一切的美丽都源自付出。而让我恍然大悟的，还有之前的那片小叶子，其实那根本不是叶子，而是花瓣，给予花蕊温暖和安全的花瓣。 前年冬天，我对她说把绿巨人截了吧，她问原因，我说它的叶子越来越老了，都很长时间没生新叶子了，花也开得少了，看着不舒服了，又占地方，她说那就听你的吧……
直到去年冬天，我们看见它的芽，直到今年春天，我们看见它的小叶子。有时候，你并不知道你当初决定放弃的，也许有一天又会带给你惊喜，甚至会赐予你新生，即便是时隔多年。 本不想对绿巨人着太多的笔墨，却是文随心走，情由忆生。 我不是贪财之人，所以，不说那“钱串子”；
我不是凶恶之人，所以，不说那仙人球；
我不是柔弱之人，所以，不说那吊兰；
我不是倔强之人，所以，不说那橡皮树；
…… 其实，也可以什么都说，因为，毕竟它们曾与我日夜为伴，与我亲密无间，陪我共度斑斓时光，共享岁月悠长。 其实，又可以什么都不说，因为，这世上哪来得花呀，就算有，也总会有枯萎的那天，现实的花又怎会永生，倒不如花由心生来得自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