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为往事敬杯酒

大王

<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初到齐齐哈尔</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p><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nbsp;王寒春</p><p><br></p><p>&nbsp;&nbsp;&nbsp;全家随父亲从部队转业到虎林军垦农场不太久,我们兄妹几个就陆续到了该上学的年龄。农场刚开始兴建,条件十分艰苦,连住房都成问题更谈不上建学校了,我们上学成了问题。组织上考虑到这个实际情况,就将家里有要上学孩子的干部,安排回到城市,父亲被分配到了齐齐哈尔市。</p><p> 那是一九五八年,一同从农场来齐的转业军官还有两位。一位是王保志,他是老红军,在部队是师政治部副主任,到齐市后任第二机床厂党委书记、厂长;一位是张树荣,在部队是团长,时任过市电子局局长。当时市委征求过父亲的意见,是去企业还是在地方?齐齐哈尔是国家第一个五年计划的重点城市,很多大企业都在建设当中,企业很需要干部,但父亲考虑,前半辈子南征北战领兵打仗,从没接触过企业,对企业不了解怕干不好,就选择了地方工作。父亲是团政委转业,按原来级别安排到了市建工局任局长。建工局的办公地点在龙华路,离联营商店不远的一栋楼里,后改成嫩江军分区招待所,再后来随城市改造,这楼被拆迁了。建工局是齐翔建筑工程总公司的前身。</p> <p>红领巾时代的我们</p> <p>父母到齐时的留影</p> <p><br></p><p><br></p><p>&nbsp;当时一百和联营是齐市最大的两个百货商店,都坐落在龙华路上,一百商店在龙华路的最西端坐北朝南,马路对面临街的门市房后面有一个大院落式的住宅区,我家就住在那里。那是一个日本人建筑的住宅,院子里有一栋二层小楼,还有几趟青砖平房,那年代全市除了市长大院就数这儿的房子好了,我家住在砖房的最东头,日式风格的建筑墙体很厚,室内门都是木制的拉门,房间里有暖阁有炕。这个院子又叫局长大院,住户都是市里的中层领导。记得有市法院院长鹿俊林,副院长王庆丰,商业局长钱广昌,民政局长姓郑等,这些都是老前辈,现在恐怕都已不在世了。鹿家儿子鹿明,比我稍大,后来当过市政法委副书记,现在也应该有七十岁了,早就退休了。钱家儿子叫钱进,与我差不多大,这些都是我们小时的玩伴。王副院长家有七个女儿,号称七仙女。可能是想生一个儿子,却一直没能随心愿吧。郑家大女儿,比我大几岁,记得一次郑姐姐领着我们几个小孩去看电影,拉着我的手,一直走到解放门,看完又走回来,好远啊,走的好累。看的什么电影已不记得了。那年,我们局长大院旁边开始搞建设,建了一个九层高的规模比较大的大楼,叫北方大厦。</p> <p><br></p><p><br></p><p>&nbsp;&nbsp;60年的秋天8月23日,天上下着蒙蒙细雨,老舅带我们几个外甥外女去看电影,老舅穿着雨衣打着伞背着三妹铁珍,我和大妹、二妹自己打着伞跟着老舅走。应该是去了东北电影院,因为那离我们家最近,看什么电影不记得了。等我们回到家里,突然发现大屋的炕上怎么多了一个正在啼哭的小孩儿,我们呼的一下围了过去,呀!真好看!红红的脸蛋、胖胖的小手,妈妈告诉我们,这是你们的小妹妹。叫什么名字呀?我们异口同声的问。爸爸看着窗外正在建设的大厦,脸上挂着建工局长成就感的喜悦,告诉我们说:她叫"建秋"纪念这个建设的秋天!从此,秋妹的命运就和大厦连在了一起。&nbsp;</p> <h3>父亲抱着小妹</h3> <h3>孩童的我们</h3> <p><br></p><p><br></p><p>&nbsp;&nbsp;&nbsp;大厦在文化大革命开始后,改名为"太阳升"。这时秋妹也犹如一颗闪亮的新星冉冉升起。这么形容一点也不为过,人们议论,我们老王家在市里有两个名人,一个是大妹铁静,子承父业40岁当了富区的区长,有些人说是借了父亲的光,那可真不是,大妺确实是有才干,高中毕业到区机关五七干校当了两年知青,20岁入了党,被推荐上了大学。从东北电力学院毕业后分配到富拉尔基热电厂。她有工科院校的学历、工厂工作的经历,走上仕途以后一步一个台阶,团委书记起步,街道办事处打基础,富区、龙沙两区当过主官,又继任过副市长、市委常委,作为凤毛麟角的女干部有名气自不用说了。小妹建秋,天生丽质相貌出众,9岁那年因为在学校演样板戏"红灯记"中扮演铁梅,被市京剧团选中,少年时就成了市京剧团的名角儿,在演艺界斩露头角,后来调到了齐齐哈尔电视台,主持文艺类栏目和巿里每年的春节晚会,作为深受观众喜爱的名主持,那知名度也不亚于大妹。我也常以妹妹们的出类拔萃而骄傲自豪!改革开放以后,大兴城市建设和改造,北方大厦被拆除了!小妹也红颜薄命,人生的大厦轰然倒塌,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定格了她44岁年轻的生命!墓碑上鎸刻着她人生的精彩"梨园银屏堪称新星璀璨,华章秀口无愧巾帼美才"寄托着我们无限的思念!</p> <h3>小妹建秋</h3> <h3>永远的思念</h3> <h3>市京剧团旧址</h3> <p><br></p><p> 一九五八年的大跃进年代,齐市同全国一样,到处都能看出人们高涨的建设热情,似乎真的要三年跑步进入共产主义了。大街上很多宣传牌,现在叫广告牌。我还清晰地记得,内容最多的是“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还有“超英赶美”“英雄撵派克”等。派克是美国产的世界名牌钢笔,中国当时研制出国产名牌钢笔英雄100号,质量要全面超过美国派克。爸爸有一支派克笔,抗美援朝时战利品,那是爸爸的心爱之物,形影不离的伴随着爸爸几十年的工作经历,年头多了,笔尖秃了,写出的笔画很粗,但仍好用,爸爸一直用着,这支笔记载了爸爸为党为人民呕心沥血的光辉业绩。&nbsp;</p> <h3>父亲的最爱,他胸前的二枚勋章!</h3> <p><br></p><p>&nbsp;&nbsp;&nbsp;一九五九年,我到了上学的年龄。妈妈领我去报的名,去的是安居小学,学校离家不远,不用走大马路,穿小胡同就能到。当时流行说法是“臭安居、骚永玉”,就是说这两所学校不好,我倒没觉得。学校坐落在胡同里,灰砖老房子。报名时,老师问了两个简单的问题,我还记得问我草是什么季节黄的,我想了一想答到,夏天,老师又问我为什么,我说夏天热,把草晒黄了,把老师逗笑了。看来智力没问题,我顺利入学,开始了自己的学生时代。在安居小学时期,我加入了少年先锋队,戴上了“红旗的一角、用烈士的鲜血染红”的红领巾,这恐怕是开启了我第一个政治生命。一九六一年,我小学三年级时,爸爸调到富拉尔基区工作了,我们举家搬迁也随之转学到富拉尔基。至今仍怀念我启蒙的安居小学。安居小学时我的班主任女张老师很喜欢我,同学中还依稀记得几个名字,女同学郭晓娟、苏艺琴,男同学张正海。我到富区后,还专门去市里看过正海,因我俩比较要好,他家住在东北电影院后,离龙沙公园二号门很近。我这几个老同学耳朵要发烧了,有人在念叨他们!</p> <h3>初恋</h3> <p><br></p><p><br></p><p>&nbsp;&nbsp;大妹铁静,从小性格像个男孩子,风风火火敢出头,有一天她对妈说:哥哥上学了我也要去!妈妈哄她说,你还不到上学的年龄,岂知道她自己跑到学校报了名,还真的被收录了,并且和我分到了一个班级。大妹从小就显示出她那无拘无束的闯荡劲,这要是名人写传记这段也是很好的素材呢!家搬到富区后我们哥几个都转到了向阳路小学,我转入三年级,铁静年龄小,妈妈做通她的思想工作,重读二年级。二妹铁铭是我领着她去新马路小学办的转学证明转入一年级,三妹铁珍和秋妹都是学龄前。我们在这所被称为宝塔尖的学校里受到了良好的启蒙教育,奠定了人生坚实的知识、思想品德基础。</p> <h3><br></h3><h3>大妹铁静</h3> <h3>姑嫂芳华</h3> <h3>铁铭铁珍</h3> <p><br></p><p>&nbsp;&nbsp;&nbsp;一九六0年国家正处在困难时期,全国人民吃不饱饭,都在挨饿。有人问我说,你家是高干还能挨饿? 我不高兴的告诉他们,毛主席都不吃肉了,粮食也定量,全国人民都吃不饱饭,我家又有什么特殊呢?记得我们家挨饿时经常吃糖渣子、豆腐渣,这些在当时都是好东西,用油炒一下放点儿盐挺好吃的,这味道还挺让人怀念的,相当于珍珠翡翠白玉汤吧。我记得那时都用小球澡发面,说是能把面发的多,我家经常用也没见把面发多了,岂不是心里安慰罢了。长时间挨饿要吃顿饱饭可是件大事呢,有一天妈妈给我们做了一锅大米饭,端上桌时热气腾腾白晶晶,散发出诱人的香气,妈妈说:“今天吃顿饱饭,管够,都吃吧”,兄妹几人迫不急待地狼呑虎咽起来,好久没吃过这么香的饭了,我以战斗的状态连吃三碗。妈妈在桌边笑盈盈地看着我们吃。这顿饭让儿女们记了一辈子。</p> <h3>在洛阳时外公、外婆和他们的孩子们还有我们</h3> <p><br></p><p>&nbsp;&nbsp;&nbsp;妈妈是部队转业的连级干部,文化程度比父亲高,爱看书,字写的漂亮,晚年留给我们的镜头就是她坐在窗前的桌旁,带着老花镜在看书,老花镜坏了一条腿是绳绑的。母亲常给我们讲红楼梦、三国等古典名著。父亲忙事业,家里大事小情都是母亲一手操办,母亲以她开朗、睿智、豪爽、包容的品行耳濡目染的影响着孩子们,是我们人生启蒙的第一任老师。母亲和父亲一起去朝鲜参加过抗美援朝,因为我的出生从朝鲜提前回了国,我的名字寒春,也是因为当年美帝国主义的侵略而寓意为"寒冷的春天"。我家到齐市以后,妈妈被安排在龙沙公园当主任,我没少到妈妈单位去,因为公园里有很多动物,我在蛇馆看过喂蛇。好大的一条大蟒蛇,好几米长,喂蛇的人一手掐着蛇头,旁边一大盆肉块,拿起一块,放入蛇口,然后用一筷子将肉块捅入蛇腹。据说喂饱一顿,能一个月不吃不喝,不用这种方法喂,蛇不会自己主动吃。有一次,公园里死了一只老虎,每个职工分了二斤老虎肉。这虎肉怎么做的,是什么味道,全然记不得了,只记得吃过老虎肉。不是说吃啥得啥吗?我也没因为吃了虎肉而虎气生生,为人忠厚、老实本分是我这辈子传承父亲的品行所信守的做人做事的原则。中学毕业后作为区委书记的长子带头去了农村插队,在老乡的热炕上睡了二年,然后在三十八军当了九年兵,转业后没去什么繁华的大都市而是回到富区父母身边,在电子仪器厂工作了几年,然后在区机关度过了自己的职场生涯,无怨无悔,知足者常乐!</p> <h3>父母和秋妹去部队看我</h3> <h3>  外公和我们在一起</h3> <p><br></p><p>&nbsp;&nbsp;&nbsp;有两个电视剧《父母爱情》、《激情燃烧的岁月》简直就是以我们家为原型了。父亲是部队南征北战过的老革命,婚姻也是组织分配的,父亲和母亲两个人戎马相伴、生死相依感情至深,但又因为文化、年龄的差距常常拌嘴。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孩子们⋯,这都和我们家太相像了!</p><p> 我们哥四个年龄都挨肩,一个差一岁,需要有人帮助照顾。到齐齐哈尔以后不像在部队时受限制又有了固定的居所,从山东、沈阳父母的两个老家就接续来过很多亲属,我们家里是常年亲友不断。&nbsp;我姥爷是大文人,被打成了右派。为了划清界限他很少来我们家。姥姥是我们家的功臣,她带着比我还小几岁的老姨常住在我们家。姥姥也是大户人家出身,见过世面,胆大心细,杀猪宰羊走夜路,无所不能。那时候做棉衣是姥姥的大活儿,全家十来口人每人不止一件,姥姥是无论春夏秋冬,铺摊拈线针不离手。姥姥麻将打的好,常胜将军!在她八十几岁临终前还用被子围着坐起来看麻将呢!</p> <h3>外婆抱着铁静、铁铭</h3> <h3>母亲(左)二姨(右)</h3> <p>&nbsp;&nbsp;&nbsp;&nbsp;</p><p>&nbsp;&nbsp;二姨,我家在部队时就跟着母亲照顾我们,她名叫栾凤桂,我们就喊她桂姨,大了以后慢慢改叫二姨。二姨从四川到北大荒再到齐齐哈尔一直在我家,已是我家的一成员,到齐后,也给她安排了工作,在二机床厂当话务员。二姨性格泼辣快人快语,比较厉害,在单位的绰号小辣椒,二姨天生一副好嗓子,虽没经过正规训练,也算得上是二厂的“歌唱家”,经常上台独唱,二姨父是无锡人,是二机床厂的总会计师,二姨父的相貌、坐派都是典型的南方人,父亲和二姨父比较谈得来。三姨在她们姐几个里长相最漂亮,大大的眼睛,高挑的个头,可能小时候比较胖,小名小胖,我们都叫她胖姨,后来也叫回三姨了。她也进了当时颇有名气的二机床厂红姑娘小组,成为国有大企业的正式员工。老舅比我大五岁,我小时候特别喜欢和老舅在一起,他总是亲切的喊我"小外儿"。来我家时他年轻气盛正当年,喜爱摔跤运动,爱打扮,最爱显示自己身上的肌肉块,老舅常出去找人摔跤打拼博斗,不服谁,区委书记的小舅子有时候也会给爸爸惹事,记得爸爸有一次生气还给他撵回了沈阳呢。</p> <h3>二姨三姨</h3> <h3>二姨、二姨父</h3> <p>&nbsp;&nbsp;&nbsp;&nbsp;</p><p>&nbsp;&nbsp;&nbsp;&nbsp;德昌舅是妈妈的亲表弟,到齐以后爸爸让他在建工局做了通信员,六0年末三十八军在齐齐哈尔征兵,德昌舅就当兵去了,记得他走时个子不太高,三年后复员回来时,个子长得足有一米八五,让人惊目!那时爸爸已调到富拉尔基工作了,德昌舅也就安排到了齐建一公司。他长的浓眉大眼、爱穿一身军装,保持着军人标杆留直的气质,可他心气太高、也许是摇摇者易折,中年早逝了!可惜了一个大帅哥。措姨是妈不远不近亲戚关系的一个妹妹,一只眼睛白内障,当时治不了,所以只剩一只眼睛看世界,也在我家住了好长时间。</p><p>爸爸的亲属相比较来的少一些,印象深刻的当属爸爸的亲外甥我们的大表哥啦,他原是大庆油田的工人,后来下放回山东老家了,回山东后,每年都来我家,一住就是几个月。大表哥二样绝活,一是馒头蒸的好,再就是劈柴禾。他揉面的功夫相当到位,蒸出的馒头又劲道又宣。那时山东困难吃不饱饭,大表哥是个五大三粗的山东大汉,饭量特别大,他可能是怕我们笑话他,在饭桌上从不多吃就说饱了,他饿的受不了就去厨房偷着吃,我们发现了也装不知道。想念大表哥!想念他蒸的大馒头!&nbsp;</p> <h3>父母和大表哥</h3> <h3>丙区小楼</h3> <p><br></p><p>&nbsp;&nbsp;&nbsp;75年我随父母回了一趟山东老家,那时的山东农村真是困难,缺吃少穿,土炕上连炕席都没有,记得叔家的堂弟因为吃新发芽的杨树叶全身浮肿。老王家家族都聚居在莱芜县上游公社冬暖村里,连亲连戚的有上百口人,爸妈带了足够多的吃的、穿的分发给大家。爸爸十八岁当兵离开那个小山村,几十年后功成名就荣归故里,亲友们纷纷来看望,那热烈的场面真像电影里演的一样!改革开放给山东老家带来了巨大的变化,亲戚中有开饭店的、搞旅游的涌现了很多有钱人。后来又发生了爸爸的六弟溺水身亡了,父母不忍婶婶几乎过不下去的生活,给我们从山东带回来化湘、化芳两个妹妹,我们家又多了两个孩子,我也就成了六个妹妹的大哥。她们姐妹俩和我们一样在齐读书、工作、成家。父母晚年身体不好,特别是在生命弥留之际,多亏了俩山东妹妹的照顾,大哥心里永远感激妹妹们!</p> <h3>妹妹们</h3> <h3>全家福</h3> <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br></h3><p style="white-space: normal; -webkit-tap-highlight-color: rgba(26, 26, 26, 0.301961); -webkit-text-size-adjust: auto;">&nbsp; &nbsp; &nbsp; &nbsp;光阴荏苒,似水流年,转瞬之间六十多年过去了,老辈的人都已作古,但是和我们在一起的那段日子是永远抹不去的。如今我们也到了花甲之年,回忆当年无忧无虑的童年生活,也成了常绕心间的思绪,抗疫期间,宅在家中,搜寻出脑海里还保存着的这些记忆,用我的拙手笨笔写了出来,往事悠悠岁月留痕!&nbsp;</h3> <p>作者:王寒春</p><p>编辑:王铁靜</p><p>打字:王铁铭</p><p>校对:王铁珍</p><p>2020年3月于珠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