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今年的清明节就要到了,往年我们兄妹四人是一定要到寿阳山去祭奠父母的,由于新冠病毒疫情的影响,政府发布通告清明节期间停止祭扫活动,所以每个做儿女的只能以自己认为合适的方式来悼念故去的亲人,回忆与父亲相处的岁月来寄托我对亲人的哀思。</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我是兄妹四人中离开我们这个大家庭最早的一个孩子,对父母的许多印象都还停留在六十年代以前,少年时期的我很不懂事,除了上学多数时间整天在外玩耍,对家里的事情从不过问,也不关心。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天天早出晚归,忙忙碌碌,很少有时间在家陪我们兄妹,常常是我们放学后在饭桌前等着他下班回来吃饭。父亲对待工作兢兢业业,经常提前上班开会或者值夜班,但从未谈及过有什么补贴和报酬,尽管像一头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奇怪的是从未拿回过奖状或者奖品。父亲一生名利淡泊,为人谨慎谦虚,性情温顺,态度和蔼,极少发脾气。哥哥在回忆父亲的文章中写道“父亲在外能应酬,在家能操持,虽未正式入塾,却能写会算,一生不求人。特别是秉性淡雅,从不遂名趋势,无论与谁合伙都能表现出绍兴师爷那种出谋划策于先,分享利益于后的风范,因此多被友人尊重”。</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在安民里老房子前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1968年12月,响应国家上山下乡的号召到农村插队落户,那年我刚满16周岁,从此后漂泊异处,终在外地工作成家,常年不能看望和照料父母。72年初春母亲病重住院,我在阎良172厂学习培训,待我赶回西安,昏迷不醒的母亲未曾再看儿子一眼便悄然离去。2003年国庆节后当我接到父亲病故的噩耗赶到西安已是第二天下午,父母双亲离世前我都未在身边,是我做儿子一生中莫大的遗憾。</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说起来也惭愧,当初虽在农村下乡插队三年,但还能经常回家看看,自参加工作后去了陕南城固,因交通不便每年回家的时间也就屈指可数,过春节、休探亲假或出差路过西安,能在家中与父亲短短相处几天。94年初夏我到临潼空军疗养院疗养,与我同住一室的单位职工,因家中有急事返回工厂,我将父亲从西安接来,陪伴他每天泡泡温泉、上午爬骊山捉蒋亭、游览华清池,下午在疗养院花园中散步、聊天拉家常,断断续续知道了一些家中的往事和父亲早年的情况,度过了父子俩人生中最愉快、也是最难得的一段时光。</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在安民里新盖的小二楼留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80年我结婚不久,父亲便急匆匆乘火车来汉中看我,在青蛙塘(家属三区)住了有个把星期,工厂建在秦岭南坡延伸地带,七沟八粱纵横,只要出门爬坡上台阶是避免不了的,父亲不顾路途疲倦、精神十足地在家属区和厂房周边转来转去。所住的楼房南面是一大片稻田,夜深人静时青蛙“呱呱”的叫声彼此起伏,把睡梦中的人常常吵醒,但父亲且说他睡的挺好。我也明白父亲当年的意图,在他眼里我是一个毛手毛脚、叫人不放心的儿子,工作单位怎么样?婚后的生活过的如何?所以一定要亲自来看看心里才能踏实。就如当年我在高陵县农村插队,刚下乡没过几天父亲就风尘仆仆、不顾劳累骑了六、七个小时的自行车,来到我所在的村庄周边认真观察了一番,下午又匆忙赶回城里,对我母亲说道:“老黑下乡的地方不错,都是水浇田地,肯定在那儿能吃饱肚子,饿不着”。直到十多年后我的孩子长大,离开家在外地学习、工作,我才体会到了“儿行千里母担忧”的感受。</span></p><p class="ql-block"><br></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秦岭南麓下,绿荫环抱下的青蛙塘(家属三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85年夏天父亲第二次来汉中,这时我已经搬到十栋四楼西把头的房子,火辣辣的太阳把屋内烘烤的如蒸笼,为了能让父亲休息好,我在二楼借了一套房子,将父亲安置在里面。几乎整个夏天父亲都是在青蛙塘——陕南秦岭南麓一个不知名的小山村度过的,每天清晨父亲早早起床到附近的山坡上去散步,呼吸凉爽的空气,然后到小食堂买些豆浆油条带回来。那几年工厂几乎没有军品生产任务,闲余之间我陪着父亲在厂区四处走走,他饶有兴趣问这问那:这个大厂房里是做什么的?怎么没有看到飞机啊?这条铁路通到哪里?记的是我要出差到北京办事,父亲才顺路和我一道回到了西安,还带了一大袋子山里的野猕猴桃。</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97年我从偏僻的三区青蛙塘搬到了交通便利、热闹繁华的二区家属楼,这也是工厂新建第一批宽敞明亮、布局合理的封闭式住宅,我选了一套出门便利,不用爬楼梯的一楼。这一年已是80岁高龄的父亲第三次来工厂看我们,说来也是巧合,婚后我搬迁过三次家,父亲在每次新搬的地方也都住过。晚饭后我和运珍常陪他在厂区和周边农村田野上散步,他步伐稳健,谈话思路清晰,笑声爽亮,除了听力有些耳背,一点也不像八旬高龄的老年人,我暗自为父亲健康的身体感到庆幸。有次父亲独自一人顺着大路,走到他十几年前曾住过的青蛙塘看看,虽知返回时在厂区大转盘岔口迷了路,辨别不出哪条是回家的道,碰巧遇上了我单位的同事,青蛙塘老房子的邻居将父亲送回家来,我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好在虚惊一场。</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进出青蛙塘都要经过这条铁路和部装厂房</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青蛙塘家属区修建于72年,父亲第一次来工厂看我,就住在四栋的二层。</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是父亲第二次来工厂住过的青蛙塘十栋。</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97年父亲第三次来工厂,住在刚建成的二区四十九栋新楼房子里。</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的性格很温和,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喜欢看报纸、听广播,对社会上新的事物接受也较快。安民里老房子拆迁时,父亲坚持要给没有住房的妹妹一套房,并未像其他老人有传统的家产传男不传女的思想,我也赞同父亲的观点:在家庭财产上儿女应当一视同仁,家里房子问题的妥善处理,证明了父亲的传统观念并不守旧。父亲思想开明也从不干涉我们个人的私事,所以兄妹四人的婚姻都是自己做主决定的。我们小时候他常用“二十年前去偷油,钢刀砍断木勺头,儿孙自有儿孙福,何为儿孙做马牛”的故事告诉我们,人要自立、自强、靠自己不要依赖家庭或他人。并用“千里上书只为墙,让他三尺有何妨?”的家乡传说《仁义胡同》教育我们做事要宽宏大量,对人要友善体谅。得于父亲的潜移默化的影响,在我走向社会后,处理人与人、家庭与工作等关系方面,形成了豪爽大度,宽人于己,不斤斤计较,乐于助人的性格。</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父亲退休后一直和哥哥、妹妹在一起居住,母亲去世前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很少做家务活的,自退休后买菜做饭,洗衣打扫卫生,照看孙辈样样都干。我在西安养病期间因运珍在厂里要照看上学的儿子,我的起居都是父亲忙里忙外在照料,看着大热天父亲光着膀子汗流夹背地在小厨房给我做饭,心里多次自责是自己连累了年迈的父亲。</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八十年代父亲、哥哥和我在安民里老房子前合影</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这些年谈到孩子们在当下社会,靠自己打拼挣钱养家确实不容易,联想到父亲年幼家遭不幸,十二、三岁便随族人离乡背井,长途跋涉、颠簸步行数百里从河南来到西安谋生,他饱经沧桑、靠自己聪明才智,勤奋历练才在城市中有了立足之地。和我16岁下乡插队劳动挣工分自食其力,儿子大学毕业参加工作相比,不知付出多少倍的辛苦!他的创业勇气值得晚辈们赞誉和学习。我更敬佩父亲在贫穷落后的旧中国,靠顽强毅力,吃苦耐劳的精神改变了个人的命运,也成就了我们这个家庭。在新中国初期与六十年代自然灾害的艰苦岁月里,和母亲同甘共苦、精打细算、耗尽家财哺育了我们兄妹的成长,父母的恩情重于泰山!永远的活在我们儿女心里!</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span></p><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2020年清明节前夕</span></p> <p class="ql-block"><span style="font-size:20px;"> 与“书到用时方恨少”一样,编写纪念父亲的美篇时寻遍相册,竟然没有找到一张父亲三次到汉中的照片,连我与父亲生前的合影也寥寥无几,确实是我难以弥补的疏忽,唉!又多了一份遗憾。</span></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