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我再看你一眼之浇二

宜昌石头

<h3></h3><h3><br></h3> <h3>【宜昌BRT葛洲坝站】 </h3><h3>  2018年4月4日下午乘B3路车到葛洲坝,那个司机扭过头对车上的乘客喊了一嗓子:“这是最后一天到浇二,明天起要在葛洲坝转车!”</h3><h3><br></h3> <h3>【原来葛洲坝35路车的起点就是“浇二”】</h3><h3>  我听得很清楚,司机说的是“浇二”而不是“西陵山”,而成立于上世纪七十年代的3路车也是第一次缩短营运路线。据征求意见的《公示》说:住在绵羊山、浇二的乘客就得换乘B212路微循环公交车回家了。</h3><h3><br></h3> <h3>【《宜昌府志》插图 西陵形胜】</h3><h3>  位于宜昌市西北南津关东南、长江与黄柏河(注:原名长江溪)之间,从营盘岗到天灯堡之间最高也就120 米山头的地方就是西陵山。据《宜昌府志》与《东湖县志》记载:“西陵山在社林铺,县西北十五里,蜀江之险始此。” </h3><h3><br></h3> <h3>【宜昌西陵峡口】</h3><h3>  站在这里,西眺西陵峡口,群山起伏,层峦叠嶂;东望宜昌城郊,视野开阔,大江东去,就被历代文人赞为“西陵形胜”。清代肖际运写得好:“峨嵋巫峡紫云凝,一路奇峰露石棱。此地江山连蜀楚,天钟神秀在西陵。”</h3><h3><br></h3> <h3>【1909年的灵官殿】</h3><h3>  传说清朝光绪年间,有一在四川做官的夷陵(注:今宜昌)人死在任上,其家人扶柩归乡,中途暂寄于原建在营盘岗上的西陵山庙。谁知第二天天亮,打扫庭院的小道突然发现灵宫殿里的菩萨全不见了,赶忙去禀告师父,师徒四处寻找,结果在西北紧挨着营盘岗的山头上发现庙里的几尊菩萨都端端正正地坐在那里。</h3><h3><br></h3> <h3>【宜昌三游洞】</h3><h3>  当晚,菩萨托梦告诉老道:“寄在庙里的那个死人,生前在任上贪赃枉法,停尸庙中,已经玷污了道教庙宇,我们是决不再回去了。”醒来的老道连夜来到菩萨跟前,燃起高香,许下“另修庙宇供奉”之誓言,又到三游洞,请住在那里的四川张道人帮他们一起重修西陵山庙。据史料记载,清光绪末年,西陵山庙由四川张道人扩建,寺庙的山门上石匾上刻有“西陵山”三个大字,为当时宜昌著名的寺观之一。</h3><h3><br></h3> <h3>【日军发起冲锋】</h3><h3>  枣宜会战(注:日方称“宜昌作战”)中,由于我最高统帅部错误判断敌情,加之日军行动迅速,国军各部反应迟钝,宜昌保卫战期间,守城部队国军54团团长皮宣猷畏罪潜逃,造成全团在混乱之中渡江逃往江南,淹死众多,战后收容仅四五百人;而52团大部越过西陵山向南津关方向溃退,奉命坚守镇镜山的18师参谋长赵秀昆也伪装瓦斯中毒,自动率53团放弃阵地,撤过长江溪。</h3><h3><br></h3> <h3>【日军进攻宜昌】</h3><h3>  至此,仅经一天的战斗,宜昌就于1940年6月12日完全陷于日军手中。在此后中日军队在宜昌城郊的反复拉锯战中,那座西陵山庙毁于炮火之中,解放后,遗址被辟为农田菜地。</h3><h3><br></h3> <h3>【《东湖县志》插图 宜昌地形】</h3><h3>  黄柏河汇入长江处自北向南有一道山丘,北端高处叫营盘岗,南端低下长江溪边称朱家嘴,《东湖县志》将这里称为前后坪。据记载,在朱家嘴附近以及营盘岗上,分布着数以百计的汉墓群,其中还有少数战国、六朝的墓葬。上世纪七十年代,葛洲坝工程施工期间,考古部门曾在这里进行过大规模抢救性发掘,出土过数千件陶器、铜器、铁器、玉器、瓷器、骨器,证明这里早有人类居住。</h3><h3><br></h3> <h3>【《亚东印画辑》 三游洞】</h3><h3>  在三三〇(注:葛洲坝工程的代号)动工以前的上世纪五六十年代,笔者有机会在春暖花开的时候经常跟着儿时的伙伴们一起到宜昌郊外的三游洞去玩。多半会选择从长江溪过河(注:在葛洲坝蓄水之前,现在的黄柏河不过就是一条小溪)。溪中只有一点浅水,冬天可以涉水而过,夏天有渔划子(注:打渔船)摆渡。</h3><h3><br></h3> <h3>【硕果累累】</h3><h3>  那个时候,我们喜欢在长江溪边捉鱼摸蟹,沿着江边走向南津关之时会穿过前坪,自然也会穿过成片的李子树;那个时候,李花早就开过了,树上到处都是串串还没有成熟的果实。伙伴们就会分工合作,小的去放哨,防备守林人突然出现;大的去攀树摘取。都知道这样做不对,可偏偏要去做;那个时候,李子还没熟透,又酸又涩,一点也不好吃,可这么多年过去,就还记得那个味。</h3><h3><br></h3> <h3>【前坪李】</h3><h3>  在宜昌,把麦收季节上市的李子形象的称作“麦黄李子”,而宜昌的麦黄李子以前坪出的为最佳,前坪李子成熟时皮色发青、挂有薄粉,俗称牛头青,又名玉皇李。相传明代曾被列为贡品,清乾隆版《东湖县志》记载:“邑前坪产者最著名,实大皮薄,上有薄霜,味极甘美。”而《宜昌“前坪李”优选简介》中写的更详细:“前坪李果大皮薄,平均果重47.4克,最大达77克。市质量检验所分析,含糖量14%,果酸0.62%。”</h3><h3><br></h3> <h3>【李树花开】</h3><h3>  相关资料记载,截止到1978年移民前,当时的前坪分为七个生产队,约有350余户,1400余人。半数驾着“渔划子”以捕捞为生,余者自然就是菜农。有据可考的是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坪拥有李树3000多株,总产约14万斤,曾行销到泰国、新加坡和香港等地。有当地老人回忆说,1962年前坪李在当地收购价每斤1角多钱,在香港可以卖到每斤3美元,不知是真是假。</h3><h3><br></h3> <h3>【2012年的伍家乡前坪村】</h3><h3>  原来在这里的前坪大队(注:相当于村)解放后原属宜昌市窑湾公社(注:现在的窑湾街办),1971年葛洲坝大干快上的初期,曾经有来自全省各地的两万民工驻扎在此地施工,前坪村民因此全体后靠而搬上了山;1978年因工程蓄水,前坪这一带大部即将被淹没,于是,前坪人响应国家“舍小家为大家”的号召,成建制的迁移到位于宜昌东郊,距离伍家岗6公里,当时的伍家公社辖区内的葫芦坝。</h3><h3> 浇二也就应运而生。</h3><h3><br></h3> <h3>【三三〇开工大会】</h3><h3>  1970年的12月26日,一代伟人在自己77岁生日的凌晨批示“赞成修建此坝”;几天后,在现在“万里长江第一坝”的左岸坝头的镇镜山下,省长张体学主持了葛洲坝开工典礼。当时出于保密的原因,这个工程又加以代号称为三三〇,是以毛主席当年视察三峡大坝坝址的那一天而命名的。在上世纪七八十年代,三三〇工程名扬海外,当时几乎所有的党和国家领导人、所有的来访外国政要都到过宜昌。</h3><h3><br></h3> <h3>【航拍 大坝初成】</h3><h3>  于是,当时还在丹江口水电站施工的水电部第十工程局浇筑大队的一部分水电工率先开进三三〇(注:今葛洲坝)工地,组建了浇筑一分局;1975年,完成了为二汽(注:第二汽车制造厂)提供电力的十堰黄龙滩电站的同一浇筑大队的另一部分水电职工也奉命来到宜昌,进驻了这片当时除了李树、菜地,就是堰塘和坟包的原来叫前坪的地方。于是就有了三三〇浇筑二分局这个水电企业,也才有了“浇二”这个带有明显工程性质的新地名。</h3><h3><br></h3> <h3>【1978年 繁忙的三江航道】</h3><h3>  在那个提倡集体主义精神,奉行“先生产,后生活”原则的火红年代,浇二的建设者们除了加班加点工作之外,就是把前后坪的那些李树砍去、堰塘填平、坟包铲掉,然后用竹席扎成了一排排简易的工棚,睡在“夏天热死、冬天冷死”的大通铺上。可就是这些水电系统最可爱的人,却记得新中国首任总理关于“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的认真态度,以最好的质量浇筑起至今仍足以引以自豪的长江中的那道银色大坝。</h3><h3><br></h3> <h3>【1980年,疏通三江航道大会战】</h3><h3>  作为过来人,不少老者把上世纪七十年代末八十年代初称为新中国的黄金年代。既是拨乱反正的正本清源,又是色彩斑斓的花花世界;激情燃烧的豪情壮志犹存,拥抱世界的大门开启。在文艺范看来,那是诗意的;在年轻派的眼里,那是浪漫的;在工农兵学商的心里,也是激扬向上的。</h3><h3><br></h3> <h3>【1981年,葛洲坝船闸首次试航】</h3><h3>  葛洲坝工程蓄水发电以后,上下游水位落差27米,黄柏河入江口变成了平湖,前坪就变成了长江与黄柏河之间长约3500米,宽约900米,最大高层不超过海拔120米的一个不大的半岛;也因为工程的需要,那片春季李花吐蕊、夏季果实累累的前坪就变成了极具工程特色的浇二。无论是在中国的时间和空间坐标上,还是在中国的经济和水利建设史上,浇二都曾经创造过许多辉煌。不远处的那座巍巍大坝就是最好的见证。</h3><h3><br></h3> <h3>【浇二全貌】</h3><h3>  随着葛洲坝工程建设的推进,在度过了最初的艰苦岁月之后,公司开始关心广大职工的生存状态。一边在抓紧二期工程进度的同时,浇二半岛原来的那些漫山遍野的草棚陆续被拆了,盖起了一排排简陋的红砖平房;一转眼,有些平房又拆了,盖起了依然简陋但条件好多了的筒子楼;没过几年,岛上又出现了一栋栋砖木结构、预制楼板搭建的多层楼房。在街访中,很多的浇二老住户都向笔者再三强调过:“当年我们这里是宜昌市最好的社区!”</h3><h3><br></h3> <h3>【黄柏河大桥】</h3><h3>  从那个号称永不堵车的葛洲坝中心转盘处上行,走不多远就是号称“万里长江第一坝”的葛洲坝水利枢纽工程,经过船闸的三叉路口,听着游轮或货轮那浑厚的汽笛声,沿着镇平路继续往前走,从绵羊山下走过,跨过那一座因为葛洲坝蓄水发电导致水位上涨、昔日小溪变成一片平湖而建的黄柏河大桥,前面就是浇二半岛。</h3><h3><br></h3> <h3></h3><h3>【浇二如今的码头】</h3><h3> 浇二不大,总共也就四条在编的道路。平苗路、营盘岗路都通向原来的前坪、后来曾经的高速水翼船码头、滚装船码头和短途客轮码头。很多年前,我们曾在这里登船前往当时还叫石牌、现在叫三峡人家的景区;平清路更短,通往曾经的幼儿园、小学和葛洲坝八中(后更名为二十五中)。</h3> <h3>【这里是浇二的生活区中心】</h3><h3>  从镇平路延伸而来的平湖路则是横贯浇二整个半岛。沿途可以看见松源钢结构、葛洲坝二公司的办公楼、电影院、葛振机具;转个弯、再转个弯,一边是平湖集贸市场和三峡医院夷陵院区,一边是浇二的主要居民区,几乎全是那种上世纪八十年代修建的、一色的青砖砌起的六七层楼的住宅楼,虽然有些老旧,但排列整齐,街道、楼道都收拾得很干净。</h3><h3><br></h3> <h3>【李花开处大船过】</h3><h3>  平湖路在葛星钢结构厂门前有一个S型的大转弯,然后是一个大大的上坡。冲上坡的右侧可以看见冲出西陵峡的一江碧水,也可以看见像一枚宝剑似的将江水一分为二的葛洲坝坝头;看得见山顶输电铁塔林立,山下农户小楼在树木中隐约可见;隔江相望,还可以看见牛扎坪周边的群山林立,江南道路上的车窗玻璃一闪一闪的,就想起了唐人李涉写的《竹枝词》:“石壁千重树万重,白云斜掩碧芙蓉。”</h3><h3><br></h3> <h3>【平湖】</h3><h3>  站在那座海拔不过百余米高的浇二制高点上,可以将黄柏河口的平湖尽收眼底:将军岩下那些存在过很多年、用于养殖的网箱已经不见了踪影,被江风吹皱的水面上有几艘运送砂石料的货船在突突突的前行,也看得见平湖对岸夜明珠、虾子沟那如同雨后春笋般的涌现出来的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就有些“好山好水好地方”这样的感叹。</h3><h3><br></h3> <h3>【成排的住宅楼】</h3><h3>  浇二一面靠山、三面环水,林木繁茂、空气清新,是宜昌难得的一处半岛型的融山、林、江、河等多种形态于一体的滨水资源。由于该处正处西陵峡口,又在葛洲坝之上,地理位置奇佳,加之位于城郊,远离车水马龙,再加上空气质量尚好,可以晨起看见平湖水面荡漾的金蛇狂舞,晚上枕着长江的拍岸细浪涛声入睡,光是想象就叫人心驰神往。</h3><h3><br></h3> <h3>【2010年浇二的宜昌市二十五中】</h3><h3>  虽然偏安宜昌近郊,可浇二的交通便利,当年除了市公交公司开通的从浇二到九码头(注:今胜利一路)的3路车,还有葛洲坝鹏程公司开设的从浇二到葛洲坝中心医院的35路专线中巴,到市中心只需十几分钟;浇二还有一所中小学,学校教学设施优良,师资水平也不错,学生基本都是浇二的职工子女,上学极其方便,在自己家门口就可以完成九年义务教育。</h3><h3><br></h3> <h3>【基督教浇二聚会点】</h3><h3>  同样也因为偏安一隅,浇二那片土地就变成了一个“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的小社会:不仅有了机关办公楼、工厂车间、轮船码头、公交车站,还有了商场、学校、医院、银行、影剧院、菜市场,连派出所、俱乐部、游泳池、招待所、发廊、夜店、烧烤摊应有尽有。叫人惊奇的是,在大片的居民住宅区里,还有一个能满足700多人需求的基督教浇二聚会点</h3><h3><br></h3> <h3>【浇二卫星地图】</h3><h3>  据说浇二最繁荣鼎盛之时当是上世纪八九十年代,有居民三千多户,人口万余。出门就有购物超市,银行就在家门口;不仅有农贸市场,还有看病的医院;不仅有影剧院,还有游泳池;孩子们有托儿所,年轻人有篮球场,老年人也有门球场……这个小社会几乎不需要与外界往来就可以完成自我运行。由于居民多是本公司的职工和家属,知根知底,基本可以排除重大刑事案件的发生,就逐渐发展成为一个各项设施齐全,安居乐业的良好环境。</h3><h3><br></h3> <h3>【葛洲坝二公司参建的锦屏一级水电站】</h3><h3>  上世纪七十年代初到八十年代末,从“三三O工程局”改组为“长江葛洲坝工程局”的集团公司用了18年的时间完成了葛洲坝水电枢纽的建设任务,从1988年起开始投身市场竞争。葛洲坝浇筑二分局也与其他分局合并组成了葛洲坝二公司,实施“走出去”的战略,一走就走到成都去了。翻了一下资料,在葛洲坝集团现在的十大子公司中,留在宜昌的一、五公司和走到成都去的二公司也许是发展得最好的。</h3><h3><br></h3> <h3>【绵羊山上看浇二】</h3><h3>  可是,随着葛洲坝集团迁往武汉,二公司出走成都,葛洲坝这个央企把社会职能逐步移交给宜昌市,再加上早在1990年,浇二半岛区域就被列为峡口风景区的一部分。由于宜昌市对风景区实施了规划控制,直接导致浇二的升级改造都不得不戛然而止,所有的建设完全被冻结。直到2010年开始实施“平湖半岛”的具体拆迁行动,整整二十年,浇二就这样被尘封在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的水平。</h3><h3><br></h3> <h3>【灰色的屋顶上冒出来的龙门吊】</h3><h3>  浇二半岛就像电影里的定格技术一样,将时光永远定格在上世纪末的那些岁月里,于是在那里可以找到在宜昌中心城区早已看不见踪影的烟囱、厂房、龙门吊;可以看见庄严但不奢华的公司办公楼;工人俱乐部门前旧式的门廊,还有着不少那种更久远一些的老式三四层的筒子楼。那些红砖砌成、盖着石棉瓦的联排平房,铁皮焊成的破旧货棚,木板发黑、有着旧式货架和玻璃橱柜的小商店,都在无声的向来访者诉说那已经逝去的辉煌。</h3><h3><br></h3> <h3></h3><h3>【孤行者】</h3><h3> 十年前,笔者闲暇之余也是一名孤行者。就曾有过穿过浇二半岛去到西陵峡口看桃花,或者站在西陵山上看风景,或者站在岸畔看加装了柴油机的渔划子轻轻地划过平湖的水面。就想起过明朝进士雷思霈所作的:“渔妇荡尾桨,渔翁撒细网。网得鲤鱼见,卖与客船上。”就可以想象当年这里的低丘石碑、田畴农舍、庙宇祠堂、高树低草、轻舟渔网。</h3><h3><br></h3> <h3>【远望葛洲坝】</h3><h3>  去的次数多了,就熟悉了这个既有码头、也有山岗;既有美不胜收的景色,也有落后于时代的建筑的地方。所有的建筑几乎都是依山而建:既有贴着瓷砖的多层楼房,也有排列整齐的红砖平房;既有机身隆隆的工厂,也有房前屋后随处可见的菜园。浇二就像一个迟暮的美女,青春不再,美丽不再,洗尽铅华,却带有往昔动人的余韵:抬起头,就可看见西陵峡的万仞群山;转过身,银色大坝正在述说过去的故事。</h3><h3><br></h3> <h3>【浇二最美的风景】</h3><h3>  笔者一直认为,B3路公汽从平湖路拐向通往原来葛洲坝八中(注:后来的二十五中)的平清路上的那两行排列整齐、高大挺拔的“活化石”水杉美得简直令人震撼:笔直的生长了这么多年,树梢早已超越了道旁的宿舍楼,灰褐色的树干就像浇二的历史粗糙而皱巴巴的,那树枝向四周伸展,下面伸得较长,越往上越短,好像冲天的火箭,又好像出鞘的利剑,还好像是耸立的宝塔。</h3><h3><br></h3> <h3>【水杉旁的老楼】</h3><h3>  十年前那个春天的某个清晨,笔者就站在那两排水杉下,看着每一颗大树都笔直向上、并肩成长,那嫩绿的新叶犹如片片羽毛在风中摇摆,洋溢着无限的生机。一个高个男人明明走过了却又回过头望着我,有几分肯定也有几分迟疑地叫出了我的名字,见我没有否认,就急急地走近我身边,摘下头上红色的棒球帽,满怀希望的问着我:“还认得出我是谁吗?”</h3><h3> 我这个人向来记性好,忘性大,就只好尴尬地笑着不说话。</h3><h3><br></h3> <h3>【原人委宿舍入口处】</h3><h3>  “你住在人委宿舍,我住在木桥街!”那人用一连串的地名和时间碎片在启发我的记忆。“你是四中的,我也是四中的,同届不同班!我们两个还是家门(注:宜昌话 同姓),人委宿舍中间那间厕所不就在木桥街吗?那里有一棵泡桐树,我家就在树下,当时是一间茅草顶的板壁房!”</h3><h3> 我也记得这些,可我怎么也认不出他。</h3><h3> “当年我们经常一起玩的,一起游泳、一起看球!”老王见我一副绞尽脑汁仍一无所得的样子,就越来越着急。“当年我当兵去了,就没下乡!”</h3><h3><br></h3> <h3>【人委宿舍仅存的第4栋】</h3><h3>  就是这句最后的提示,像灌满了火药和钢球的火铳似的直接轰开了我的记忆之门,于是就有无数的记忆碎片在脑海里闪闪发光,就把当年的那个高大、魁梧、除了为人豪爽,还喜欢用拳头说话的男生和眼前这个红光满面、声音洪亮、底气十足、满身烟酒气味的老男人努力重叠在一起,就醍醐灌顶的认出他来,不假思索就叫出了他的名字:“想起来了,你当的是工程兵,后来还给我写过信!”</h3><h3><br></h3> <h3>【这里曾经是我的家】</h3><h3>  老王(注:因为这个儿时的伙伴和学友不想在这篇文章中以真实身份示人,笔者只好用这样的称呼)看见我终于认出了他,那个高兴劲儿真叫人感动。</h3><h3> 笔者就有了些奇怪:“你怎么到浇二来了?”</h3><h3> “我就在这里住唦!”他还是为我们这次的意外邂逅而喜出望外:“走,既然撞见了,就到我家里喝酒去!”</h3><h3><br></h3> <h3>【这里已找不到半点木桥街原来的影子】</h3><h3>  我知道与人交往的底线就是不要麻烦别人,所以我会婉言谢绝。可他根本不由分说。往我嘴里塞根烟,攀着我的肩就走:“你还记不记得?当年我探亲回家,总是要到你当时在星火路(注:今珍珠路)的厂里坐坐,不是在对面科委食堂吃饭就是被你拉着到东门那家你可以签单的馆子喝酒。这么多年不见,总得到我家里坐坐。”</h3><h3> 恭敬不如从命,我就重新走进了老王的朋友圈。</h3><h3><br></h3> <h3>【迪拜海滩上的老王】</h3><h3>  很尴尬的是,老王年轻时的模样已经淡忘了,时隔半个世纪重逢的他绝对算得上是一个英俊潇洒、相貌堂堂的老帅哥。单单看他那张有棱有角的国字脸、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明、骨健筋刚的体魄,睿智和霸气外露,还有自信爆棚的精气神,就绝不会有人将他与“奔七”的老腊肉划等号。</h3><h3><br></h3> <h3>【1990年取消番号前的解放军工程兵总部】</h3><h3>  用一句宜昌话说,我这个“家门”的运气好得门板都挡不住:大家上山下乡的时候他当兵,大家返城进厂的时候他入党提干;大家下岗分流的时候他转业到浇二;大家勤扒苦挣的时候他旱涝保收;大家各显神通的时候他轻松提前五年退休。用他的话说,六十多岁的经历就是“年轻的时候给国家干,中年的时候给集体干,老了的时候给自己干!”</h3><h3><br></h3> <h3>【工程兵准备施工】</h3><h3>  想想也是,老王这大半辈子,当兵就是保家卫国,转到地方后在葛洲坝二公司工作就是为集体,提前退休后在浙江办起了自己的公司,有了起色,也有了经济基础以后就把公司交给了儿子,自己开始满世界的游荡。用流行语形容,他既是既得利益者,也是有钱一族!</h3><h3><br></h3> <h3>【浇二最高档的住宅楼之一】</h3><h3>  他在浇二那栋八十年代末兴建的大楼的那套两室一厅的住房是单位分配、自己购买了产权的。只是身为水电企业的一员,成年累月都在各地工地上转,也就是每年回浇二来过过春节而已。和那句顺口溜调侃的一样,水电系统的职工“年轻老婆娶不上,娶了老婆用不上;生了孩子管不上,买了房子住不上。”老王也结过婚,老婆却跟着人家跑了;儿子是他老爹老娘带大的。后来定居在宁波,宜昌一两年难得回来一次,回来浇二就是他的家。</h3><h3><br></h3> <h3>【浇二的中心】</h3><h3>  第一次上老王家里去,家里是有女人的,三十上下。见来了客人,倒茶装烟上果盘,热情得很,一转身就拿着钱包到不远处的菜市场买菜去了。我问着他:“是不是该叫嫂夫人?”</h3><h3> 他一摆手:“别,年轻夫妻老来伴,不过就是个伴!”</h3><h3> 以后我才明白,他所说的“伴”和我所理解的“伴”完全是两回事。那次婚姻对他的打击很大,至今也没有再婚。他还是到处跑,我们每隔三五年才能见一次面,每一次见到他身边的“伴”都是环肥燕瘦、各有千秋。</h3><h3><br></h3> <h3>【想意 泥泞的木桥街】</h3><h3>  我们在一起,更多的是回忆过去。笔者记得人委宿舍中间那个厕所外的木桥街两边不是板壁屋就是土墙屋,每到下雨天,街上泥泞得很,必须沿着街边的屋檐下才能走过去。他家门口的那棵泡桐树的枝叶几乎被砍光了,就架在树干上晾干。他根本不承认,说他家总是去四新路的木材加工厂买柴火。</h3><h3><br></h3> <h3>【1984年宜昌地图】</h3><h3>  在老王的回忆中,人委宿舍大院的4号和5号宿舍中间,原来有一个不大的堰塘,如果下暴雨就会涨水,他家的鸭子就会愉快地在里面戏水;平日里水面平静,塘边长满了浮萍和青草。因为5栋的一些婆婆妈妈喜欢在里面洗尿罐,所以塘水有些脏。奇怪的是,记忆中却没什么臭味。每次他在楼下一喊,我就会下楼来。</h3><h3><br></h3> <h3>【宛如油画的水杉】</h3><h3>  老男人在一起,除了抽烟喝酒就是回忆往事。抽多了、喝饱了、说累了,老王就会陪着我在浇二的大道小路、江畔湖边、田间地头、沙滩山头到处走走看看。我们都喜欢那两排既古朴典雅、又秀丽端庄的水杉树。尤其是深秋时节,江风掠过,落叶如雨,如天女散花般的美丽,不仅飘落在我们两人的肩头,在地下也铺上一层黄叶,就成了一幅诗意、唯美的秋景图。</h3><h3><br></h3> <h3>【最初规划效果图】</h3><h3>  按照2010年制定的《宜昌市浇二控制性详细规划》,整体搬迁后的浇二用地面积1.85平方公里,定位为以城市文化休闲娱乐、水电旅游观光发展为重点的美丽江心岛和综合性城市居住生活区。</h3><h3><br></h3> <h3>【浇二安置小区平湖馨苑】</h3><h3>  关于浇二棚户区改造建设项目,省发改委2010年认定为拆迁建筑面积20万平米,拆迁户数3300户。决定将其全部搬迁到沙河村的朝阳路和沙河路的交汇处的平湖馨苑小区,总建筑面积23万平米,新建住宅楼35栋(其中多层16栋、小高层19栋),估算总投资4个亿,资金来源为项目建设单位自筹和申请中央补助资金。</h3><h3><br></h3> <h3>【2012年的规划效果图】</h3><h3>  按照2010年的规划,整个平湖半岛项目计划总投资150亿元人民币。其中,土地征地拆迁、土地整理、市政基础设施建设、岸线整治和大桥建设等政府公益性投资需要约20亿元,旅游开发投资约130亿元,这150亿的项目原定计划于2014年开工,2017年完工。</h3><h3><br></h3> <h3>【节日浇二也有玩船舞龙】</h3><h3>  可是手头的一份2016年的项目进展情况说明中,浇二的拆迁房屋总面积变为29.5万平米,拆迁户数增加到3518户,拆迁安置房也增加到27.3万平米,3161套。而项目房屋征收和土地收储总投资概算也由原来的20亿居然猛增到约53亿元。预期完工的2017年根本没有动工的迹象。</h3><h3><br></h3> <h3>【平湖半岛概念设计之一,“游轮”写成“油轮”】</h3><h3>  到了2018年底,《平湖半岛开发建设功能定位研究》评议通过。由浇二半岛变成平湖半岛,总体定位为“三峡旅游综合服务中心”:以平湖半岛为核心,承接景区城区双重功能,打造包含休闲度假、旅游接待、会议商务等功能的旅游综合服务半岛;包括旅游休闲度假区、平湖湾旅游集散中心和民俗度假小镇三大功能区。</h3><h3><br></h3> <h3>【浇二第一张拆迁通告】</h3><h3> 我手边有一张2010年8月12日由宜昌市房管局下达的拆迁通知,也知道在那一年的8月6日召开了拆迁动员大会以后,浇二这座因为葛洲坝蓄水而形成的人工半岛的存在就进入倒计时。可就是万万想不到,这一次的拆迁居然成了一场马拉松似的长久拉锯,就和街访时一个老爷子对我调侃说的一样:“抗战打了八年,浇二拆了九年;这样下去,会不会和现在说的抗战一样,也拆个十四年?”</h3><h3><br></h3> <h3>【平湖半岛最新规划】</h3><h3>  那是不可能的,2018年4月18日,浇二的第一块商服用地被宜昌市挂牌出让,这块地出让土地面积54401平方米,折合约81.6亩。这宗5万方的商服用地的推出,也正式宣告浇二将正式退出历史舞台,这里将进入平湖半岛时代。</h3><h3><br></h3> <h3>【位于夜明珠的三峡游轮中心】</h3><h3>  与此同时,筹划了近10年的长江三峡游轮中心也在平湖半岛和夜明珠正式动工,这个投资巨大的建设项目终于有了实质性的进展。据报道,截止2018年11月底,项目水下桩基工程已完成了40%。</h3><h3> 新的平湖半岛已向我们款款而来。</h3><h3><br></h3> <h3>【浇二的拆迁牌楼】</h3><h3>  其实从2010年以后,只要一进入浇二半岛,路边就可以看见不少已经被彻底拆除的建筑物,有些因为被拆除了门窗而显出空洞的楼房虽然还耸立着,不过就是苟延残喘,等待着大型挖机随时可能的最后一击;原来的那些居民区到处都是残墙断壁,瓦砾中有些电线杆横七竖八的东倒西歪。</h3><h3><br></h3> <h3>【被遗弃的雕塑】</h3><h3>  长清路边那两排美不胜收的钻天云杉依然还在,但那所小学和中学却早就成了一片废墟。这里和葛洲坝的相关机构一样,是最先被拆迁,搬到沙河村去了。昔日充满孩子们笑声的校园里只留下一尊少先队员的白色塑像在那些长满蔬菜的菜地里无声的诉说着那里曾经的喧哗。</h3><h3><br></h3> <h3>【标语:拆迁政策是根本,真诚服务是保障】</h3><h3>  浇二那些退了休的老水电工,骨子里依然保留着农民的那种勤劳、朴实和小农观念,所以不管是住宅区还是山坡江滩,到处都是用竹竿、防护网和铁丝划分的各自菜地区域里面,曾经被耕耘得很好、生长的那些很茂盛的蔬菜全被断壁残桓所掩埋了,只有几只被遗弃的野猫野狗在那里徘徊。</h3><h3><br></h3> <h3>【平房间的狭窄通道】</h3><h3>  原来道路两旁尽是那些时间更久远、从最初的芦席工棚升级而成的成排的红砖平房也不见了。那些墙壁上还可以看见斑驳脱落的“备战,备荒,为人民”等当年留下的红字标语,虽然很少看见住户,可门上挂着锈迹斑斑的门锁却证明这些房屋依然都是有主人的单身住房也慢慢的被拆除了。</h3><h3><br></h3> <h3>【封闭的隔离墙】</h3><h3>  2019年春天笔者再一次到浇二去,不仅仅是昔日码头一带的建筑荡然无存,不仅仅是几乎所有的葛洲坝公有建筑全都夷为平地,大片的住宅楼也都变成一片废墟。平湖路的道路两侧建起了长长的隔离围墙。虽然还有些“钉子户”依然在空空如也的平房或者大楼里坚守,可中心地带的街边已经既看不见摆在路边出售的自产蔬菜,也没有了树荫下打麻将、斗地主的人群,车站前的候车人也稀疏了很多。</h3><h3><br></h3> <h3>【营盘岗上满是废墟】</h3><h3>  浇二的中心区域到长江航道的岸边这一大片建筑基本上都已拆光,到处都是堆积如山的废墟,只是道路还可以行走。时光最是无情,那些最先拆除的废墟里,蒿草疯长,还有茁壮向上的小树枝。在一间虽然破旧但顽强存在的平房里,一对老年夫妇正在准备午餐,烧的柴灶里用的就是被拆除的门柱和窗框。</h3><h3><br></h3> <h3>【孤木难支】</h3><h3>  原来西陵山包上那么多迷宫似的平房全都消失了,只剩下一大片用绿色防护网罩住的巨量的断壁残桓。根本无路可走,除非冒险在那些破砖乱瓦上穿行。有不少说河南话的老头和大妈挥汗如雨的挥舞着八磅锤在敲击着废墟里被埋着的预制板,好取出中间的钢筋。还有几个披红挂绿的中年大妈也在其中穿梭,不过那是来挖野菜的。</h3><h3><br></h3> <h3>【这个站牌也行将消失】</h3><h3>  回去的时候,有五六个说普通话的一家人与我同车,他们是专程从外地回来看看自己原来的家。没心没肺的儿媳在给自己的老公展示手机里自己拍摄的峡江风光,一个中年人在和另一个人说着自己十年前来过这里的印象。老婆婆很留恋的对自己的孙女说:“这是你爷爷的家,我们在这里过了二十六年!”</h3><h3><br></h3> <h3>【这里是街访的好地方】</h3><h3>  虽然陆续做过若干次街访,笔者对于宜昌老城区以外的区域还是没多大兴趣。也许是因为这么多年来,几乎都有和浇二这个半岛有过或多或少的接触,也看着这个封闭而宁静的地方即将发生的沧桑之变,就有了一些进行抢救性的街访的冲动。试探地说给老王听,他咧着嘴哈哈一笑:“家门,你算找对人了,我就是你最好的向导!”</h3><h3><br></h3> <h3>【记得这家爱花养草的大爷】</h3><h3>  因为有了老王的陪伴,笔者在浇二的好几次街访都进行得很顺利。他认识的那些街坊邻居就可以直言不讳的说出他们对拆迁安置的不满,比我们更老的老工人也会和我们促膝交谈,重新回顾过去的峥嵘岁月就会红光满面;说起最终要离开的这个地方,还是有些恋恋不舍。</h3><h3><br></h3> <h3>【接受过笔者街访的老太跟着女儿到深圳去了】</h3><h3>  随着时间的推移和拆迁工作的进展,这些年来笔者亲眼见证了有更多浇二的住户搬离了这里,就会有越来越多的黄色挖机在原来的住宅区里实施破拆。和街访中所看和所听的那样,浇二的第二代甚至第三代早就随着施工地的变动星散全国各地,还滞留在这里的就只剩下一些花甲老人。水电系统的谈不上故土难舍,只是住的久了,也是不忍离去了。</h3><h3><br></h3> <h3>【夕阳下的水杉背影】</h3><h3>  笔者在每一次街访结束的时候,总会对被采访者提出同一个问题:“以后还会回浇二看看吗?”大多数的回答是肯定的,也有不少是否定的。有一个从云南赶回来处理老人遗产的中年人想了想才犹豫不决地说:“也许吧,有机会带着全家旅游,也许会过来看看。不过,过几年这里什么都没了,还有什么好看的?”</h3><h3> 他说的也是大实话。</h3><h3><br></h3> <h3>【每一个浇二的老人都有自己的故事】</h3><h3>  我仅仅只是一个倾听和记录者,对于那些受访者喋喋不休所表示出的对搬迁中的抱怨、愤怒和冲突只是一听了之,从不表态;老王也从不介入。理由很简单,他根本没要人家晓之于理、动之于情的多次上门动员,就已经很愉快的在谈妥的拆迁协议上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不要安置房,拿钱走路。</h3><h3><br></h3> <h3>【很多的照片记录着过去】</h3><h3>  我告诉过他:“虽然平湖馨苑的安置房在沙河,位置有点偏,可是在土地财政的背景下,房屋会继续升值的。”</h3><h3> “如果把我换做是你,你是愿意要一套宜昌城郊的房等着升值,还是愿意拿钱走人,找一个一线城市去进行房产投资呢?”他望着我一笑:“以后回宜昌,可以住酒店,还可以住民宿,想住哪里住哪里,想住多久住多久!”</h3><h3> 不得不承认,他的决定是深思熟虑过的。</h3><h3><br></h3> <h3>【拆迁区狼藉一片】</h3><h3>  记得去年深秋时节,老王带着笔者到浇二的山上去看当年蓄水后这里仅存的几十棵前坪李树之一。那里有一栋很有些历史的土砖墙、青瓦顶的农家小屋,水泥铺设的门前场坝早已变得千疮百孔了。除了一条因为被系上铁链、无法扑到我们身上而愤怒狂吠的土狗,很欣慰的看见了悬崖边上那颗枝繁叶茂的李子树。</h3><h3><br></h3> <h3>【前坪的麦黄李子】</h3><h3>  就叫人想起了从前那熟透了的前坪李,很简单的中间一掰,露出里面又肥又黄的果肉,味道又酸又甜,好吃极了。</h3><h3><br></h3> <h3>【看得见楼内还有人在坚守】</h3><h3>  有人说的真好:在物资匮乏的那些年代里,前坪李这种朴素的果蔬曾经慰藉了多少人寒酸的舌尖,也让多少人的生活有了一点期盼和乐趣。所以说,前坪李子是宜昌人的一份集体记忆,也是沉积进城市肌理中的一份文化基因。虽然,现在的前坪李吃在嘴里再也找不回那种熟悉的味道,也打捞不出以往的舌尖记忆,如今品尝的过程不过就是对这种地方特产的特有礼赞,也是对那种儿时记忆的一种致敬。</h3><h3><br></h3> <h3>【浇二江畔残存的李树】</h3><h3>  那天,我和我的朋友在那个大李树下站了很久:不远处的平湖在阳光下粼粼发光,天净如洗,可以看到蓝天的无限深处,白云被秋风拉扯成长长的飘带,清晰的看得见丝丝缕缕;那棵很有些年头的前坪李树就默默的站在悬崖边,季节过了,枝叶中自然没有前坪李的果实,那些被江风吹动的枝叶在我们头顶张扬的从容不迫。可惜它不会知道,自己即便是躲过了葛洲坝工程的蓄水被淹,也躲过了那些浇二工人兴建工棚时的被砍伐,可最终躲不过这座半岛的整体开发。</h3><h3><br></h3> <h3>【大船与浇二擦身而过】</h3><h3>  即便现在还会有打着“前坪李”的旗号的水果在麦黄时节上市,可孩子们再也不会将果肉啃干净以后还恋恋不舍;即便那些当年的建设者还会在别的地方继续生活下去,可浇二这个带有浓烈时代印记的地名行将消失在历史长河,那种“峥嵘岁月稠”的过往会与现在的这个社会渐行渐远。历史就是这样,该去的毕竟会去,“青山遮不住,毕竟东流去”;该来的终究会来,“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h3><h3><br></h3> <h3>【牵了手的手】</h3><h3>  (感谢我的“家门”和其他的葛洲坝的朋友给笔者提供的大量写作资料,其中所采用的照片除了朋友们提供的之外均来自于网络,如有异议望致电指出,以便纠正。美篇版的背景音乐是老王推荐的《故土难离》,因为这是他喜欢的。<span style="line-height: 1.8;">宜昌石头急就于2019年3月,修改于5月)</span></h3><h3><br></h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