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是人非忆奶奶

随缘

<p class="ql-block">  死亡不是生命的终点,遗忘才是 。</p><p class="ql-block"> ——题记 </p> <p class="ql-block">  2006年2月1日(大年初四,午),疼我,爱我的奶奶走了,静悄悄的走了,没有痛苦,没有遗憾。她平平安安走完了86个春秋,去天国享受神为她预备的盛宴,这一点我是坚信不疑的。</p><p class="ql-block"> 2月5日(大年初九)是奶奶安葬之日,亲朋好友还有众多乡亲以及教会圣乐队来欢送她离世归天。一个生命就这样在亲人们的痛哭声中永远逝去。而我脑子里却一片空白,难过,不用说,欣慰,亦有之。必竟人活百岁还要走这条路,这是天律。</p><p class="ql-block">  下午,当所有的亲朋都离去,当所有的喧嚣都停止。我回到家里想好好静一静。一个人默默的坐在奶奶常坐的椅子上,看着这熟悉的一切,物是人非,真的是再恰当不过了,奶奶用过的一切物品都未动。那炕上的被子、枕头,衣服,还有屋内的一切摆设…而它们的主人却永永远远不可能再用它们了,可它们知道吗?眼泪不知不觉中流满双颊。这是怎么了?我不是一再告诫自己,不难过,不必难过么,生死在天,富贵由命。奶奶走的很从容,很平静,没有痛苦,看着就象熟睡了一样,没有痛苦,没有牵挂...... 可是,可…是…如此熟悉的地方却再也看不到那个熟悉的身影,慈祥而亲切的面容,听不到她一遍遍叮嘱而唠叨的声音。</p><p class="ql-block">  虽然我已年界36岁,已人到中年了,一切道理我都懂,人活百岁也要走这条路,可那份亲情,那份爱,谁人懂,谁人解,何人能感受到?</p><p class="ql-block">  脑子里总闪着一个镜头,每次我从打工地回来,急匆匆赶到屋子里,看到奶奶慈详的面容,听到奶奶笑吟吟的喊着我的乳名,嘘寒问暖,看着她发自內心的开心的笑容,一路的劳累,一路的艰辛,以及所有的烦恼都随之抛到九霄云外。我们婆孙俩尽情畅聊,即使在外面受过再大的委屈,遇到过再大的坎坷,此时此刻我都心里平平静静的。因为奶奶一切安好。我的心里很安静、踏实。我不求别的,只要她安康幸福。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替代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p><p class="ql-block">  晚上,我们婆孙俩有说不完的话。婆给我述说我不在家的时候她的生活。亲朋之间各种事情,她有时会给我讲不知说了多少遍的陈年旧事,但我一点也不觉得烦,真的是不厌其烦。连我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我能在她面前会如此开心,如此安然,如此顺从。我在家的日子里她总变着花样给我做我爱吃的饭菜。当我端起大瓷碗吃她给我做的饭时,总觉得那么香那么可口,我吃的越多她越高兴。从她开心的笑容里我能深深感觉到。所以我每次都尽着肚子美美吃饱,她开心,我舒服。</p><p class="ql-block">  而每一次离家是我最难受又不得不为之的事,有时我真不忍心說走,真想偷偷离去,但我做不到,說是该走了,可进进出出,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就是想多磨蹭一会儿,哪怕多待几分钟,我尽量装着满不在乎的样子。而我明显能感觉到她的伤感和不舍。终于不能再耽搁了,我才拿包起身,她总要坚持送我出头门,我也不阻拦,知道也拦不住,出了头门,当我再回头看她时,她那佝偻的身影,孤单的身影,伤感的身影,令我不忍多看,临了总会加一句, “婆,你甭操心,过一段时间我还会回来看你”的谎言来骗她。而这一路我会很难受,她那孤独的身影,努力张望的面容总在我脑海里闪现。</p><p class="ql-block">  而现在呢,以后呢,这一切的美好与感动我将永远不能感受到了,永永远远。“人生万般愁苦事,无如生离与死别”。可这是死别呀,生离还有再相逢的时候,这是死别呀,婆,您再也看不到您心爱的孙子,再也听不到他对您的唠叨。再也吃不到他买给您的您爱吃的香软甘甜的吃货。他再也看不到您的音容笑貌,哪怕是衰老的不能言语的容貌,但那也是我愿意看到的,可这一切都成了永远。</p><p class="ql-block">  过去的一幕又岀现在我眼前,我在西安呆了不到三年又回来,携妻带子,回到老家,而当我推开大门,一眼看到的是您一个人那么衰弱,那么孤单,那么无奈的坐在凳子上的样子,心里难受极了,五味杂陈,这就是我那日思夜想的奶奶么?那么苍老,那么衰弱,那么孤单,我走到您身边喊您“婆,你还认得我是谁么?”您看了我一会,眼睛亮了一下,眼圈却红了,慢吞吞的说:“认…得么,你是周周娃么,你岀去几年都不回来看我”。我也不由人眼眶一热,“婆,我这码回来了,回来了”,而您却说“你过不了几天可走呀,”泪水从您的眼里涌出,那既是高兴,又是伤心的泪啊,多少思念,多少寂寞,多少无奈的期盼啊,我哽咽着说“婆,我再也不走了,我天天在你身边”。您止住泪对我说“面在厨房锅里,你吃去,吃了歇噶。”可我不看也知道,您的厨房都几年不曾做饭了,可您心里还惦记着孙子回来吃您做的饭,怕我饿着、累着。</p><p class="ql-block">  </p> <p class="ql-block">  事后别人都告诉我,您已经好长时间认不得人了,而我两年多不曾回家而一进家门,你却一眼就能认出我,并伤心流泪,那除了留在心里深深的爱和期盼,还会是什么,家里人都说你最爱我,我也最爱您啊,从小我在您的怀中长大,到现在我还记得上学前,我和伙伴们在外边玩累了,总要回来坐在您的怀里,把头挤在您的怀里撒娇,摸您干瘪的乳,那么甜蜜,那么开心,安静如同天使。我从出生到长大,上学,外出打工,结婚成家,您都一路相伴,保我平安,护我成长,您太累了,歇歇吧。</p><p class="ql-block">  奶奶,您一路走好,在神的天国中尽情享受您该享受的一切欢乐,喜悦,您无怨无悔,您永远活在我们心中。天堂里,你等着我,我们再相聚。</p><p class="ql-block"> 2006,2,20日于成县 </p><p class="ql-block"> 2020,2,22修改于岐山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