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的烟雨

十万年都不嫌短

<p>  南京市,一个散发着古老文化和现代商业的浪漫主义气息的大都市。贯穿城市的秦淮河,洋溢着郁浓的书卷气、烟花味,悠悠然然的。一篷篷摇荡着诡秘的画船楼舫,一盏盏含蘸着羞涩的大红灯笼,一幢幢旧梦依然的楼堂馆舍,张着神异的翅膀,把我迷倾了。</p> <p>  秦淮河婉约的诗情,艳丽的金粉,已被前人表述的酣畅,描写的详尽,任凭我再怎样去搜肠刮肚,一定不能再有可能超越其上的气度了。于我而言,可看的,是遗留下来的曾发生过许多事情的景致;可想的,是它挣下的毁誉参半的名声。如什么“六朝烟月之区,金粉汇粹之所。”啦,什么“衣冠文物,盛于江南。文采风流,甲于海内。”啦之类的云云。</p><p> 我不是生活在唐宋之时的杜牧柳咏般的人,便没有官场不达、生活落魂的那种失意;我也不是二三十年代文化青年朱自清俞伯平们,更没有他们那种受道德律的约束踟躅和对内心骚情的克制悒郁。秦淮河的一物一景,于我是平心静气的,坦然自适的,淡的有点儿像细雨滴落鼻尖那种的轻慢,浓的又有点如冰茶水里加点柠檬那种的甘醇。在这样儿的淡浓相宜的画意里,我没必要步履急趋,我只需静静地缓缓地行走在这时空的隧道,由着情绪随便泛滥,由着历历的往事牵着我走向更远更远。</p> <p>  几处笙歌,几处狎笑,如往昔已不复存在。碧绿的河水上,画船仍在灯影浆声里往往来来,两侧河岸上,茶舍、小吃摊还延伸着旧时的热闹。摊贩儿们操着的直率而柔软的金陵腔调此起彼伏,似呼似唱地吆喝着各色小吃。黄桥烧饼,牛肉锅贴,鸡丝浇面,熏鱼银丝面,形形色色,甜咸搭配,荤素结合,风味儿各异却相互有着极强的包容性。</p><p> 秦淮河,不再是曾经的感情深渊、堕落之地,而是一个摩登而繁华的休闲和享乐的天堂。秦淮河的岸上水里,不复有轻狎的文人和粉艳的歌女,而攘熙着当地人、外乡人,还有操着法语、英语、西班牙语等等的外国游客,各怀着各的目的,各揣着各的心思,千里万里四面八方汇集于此。</p> <p>  曾经的秦淮河,是落魄文人寻求暂避,寻找安慰的温柔之所,充斥着虚幻的理想与残酷的现实的冲突与对抗,文人的失落与妓女的无奈在这里达到了高度完美的统一结合。由于二者都是被现实逼到死角的下层人物,命运的多舛难测,让他们很容易产生内心的同情和情感的共鸣,短暂的相依相慰,让他们尝得以一霄温暖、一晌贪欢的暂缓,但这种蒙上浓烈的悲剧色彩的短聚,最终还是难以逃离“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别离、孤寂与悲怆的惩戒。另外,秦淮濒临贡院的便捷,更助推了这种秦淮风月的速成。</p><p> 如今,穿着华服的王谢子弟,披着白袷春衫的明末公子,戴着黑边银镜的五四青年,施着浓粉艳黛的买笑歌妓,一应人众早已从历史的屏幕上消失殆尽了,唯独秦淮岸边的几家舞台上,还上演着他们的影子。今天的秦淮河上,真正是“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了,秦淮河畔摩肩擦踵地行走的皆是“寻常百姓”。我想,这种现象,不只现于当世,往后更是如此。而如今的“寻常百姓”已不是千多年来一直遭压迫受辱害的群体,他们已成自己命运的主宰。</p> <p> 秦淮河的夜被天上的月与地下的灯辉得灿灿烂烂的。没有了商女隔江的犹唱,我就没有缘由去惆怅;没有了李白欲行不行的满饮,我就不问流水别意孰更长。</p><p> 历史的形迹已休眠,人民的娱乐消遣方蒸蒸日上。众人爱这个地方,我也爱这个地方,而秦淮的烟雨,是不是也在酝酿着怎样才能最大限度地满足人民炽热的愿望?</p> <p>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