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校尉营系列 古墓悠悠

留心

　　一条蜿蜒曲折连绵不断的山脊如游龙一样由山西晋城通向河南怀庆府河内县校尉营村东，由山涧细流汇成的河也从山西跨越省界随山势走向朝南流着，这条河叫龙门河，这一山一河一阳一阴相交于校尉营村东。阳龙和阴龙交汇的地方是结穴之地，可点龙穴，于是明朝第五任皇帝的弟弟郑王便葬于此。一命二运三风水，这里藏风聚气，既有龙脉之祥彩，又有皇家之瑞气，便有人想分享一点气脉，荫庇子孙后代，周围县城的甚至更远地方的有钱人把茔地扎于此，据说从明朝开始到民国结束就有许多官宦和大户人家把先祖葬于此，如“关宅坟”、“刘家坟”等，甚或到现在温县王家还来此寻坟，说是四九年前曾有家丁在校尉营看坟，可惜物非人非，踪迹全无。于是，校尉营红土坡、单凤山下，便是一块扎茔的风水宝地。

　　人们都说“地上看山西，地下数陕西”，其实校尉营地下有着丰富的内涵。如果你在田地里浇地，忽然发现地里的水直往一个新开口的洞口里灌，而且长时间灌不满，恭喜你，你就可以在自家一亩三分地里考古了。灌进水的洞大部分是盗洞，可能由于长时间的浸泡才开口的，真佩服摸金人的技艺，硬生生把墓顶厚土及青砖上打下一个直直的，圆圆的洞，很干脆、很漂亮，恰恰巧巧能容一人爬进。有的墓顶竟然被打四、五个圆口，大概是摸金先辈及后代干的 ，这老摸前辈真有点坑孙，自己临幸过了，也不做点记号，还让后代锲而不舍，孜孜求之。有校尉营村民在自家院里打红薯窖，一不小心就打到古墓了，这下可好，省时省力，直接把红薯放进去了。据村里老人说，校尉营已发现的古墓，大部分是空墓，可能是摸金高人大驾光临过原因，还有的墓里却连块棺材板也没发现，哪有盗墓者连棺材板也不放过的，这有可能是空坟。让人想不通的是为啥会建那么多空坟？要知道，那些用青砖砌成的空坟，普通人家也不是随便能玩得起的。校尉营的古墓墓门大的高两米，小的也有一米五左右，两扇门是约十公分的厚实的青石；墓室大的有三间房那么大，小的也有一间房大 。有的墓室门前埋有墓碑，墓碑通常有文字记载。墓室左侧，有一小间，类似储藏室，放些盆罐或墓主人生前喜爱的物品等；整个墓室是由青砖砌成的，砌砖很有讲究，墙砖是一立一平一层层往上拱圈，砖是大砖，长尺二，宽六寸，现在除下县城里城墙上还能隐隐约约看见砖的大致模样外，再也找不到那种厚实的大砖了。村里传说，盗墓人如果从正门进，先把墓门撬开一条缝，将一只活鸡扔进去，那鸡便扑棱棱往里跑，暗器便噗噜噜向鸡射去，人就可安全进去了，是真是假，有待你去考证。

郑王墓 民间云：想刨王爷墓，去找山西卢子富。卢子富就是当初修王爷墓的领班，墓修成后只有他侥幸逃生，钻进山西莽莽大山中，再无音讯。传说王爷出葬时，殡出河内四门，真真假假，虚虚实实搞了八九七十二座坟，但校尉营却是因为王爷手下一校尉，率兵丁驻扎于此为王爷守墓而得名的，现在村中苏姓、高姓、卢姓都是守墓人的后代。王爷墓在校尉营还是比较靠谱的，至于葬在校尉营何处？至今是个谜。村里流传着一段传说，说王爷出丧时请了个风水师，大师说，丧葬时遇见这三种情况才能下葬：头顶鏊、人背驴、龙击鼓，于是，送葬人群便在困惑和期待中前行。途遇一集镇，有一人在卖铁锅，只剩下一口锅了，却怎么也卖不出去，只好头顶铁锅往家走，见到此景，众人明白了什么是“头顶鏊”。送葬队伍继续走，又见一头刚生下的乳驴，躺在地上，无力站起，旁边还有一驴，显然老驴刚生产过。驴主人在旁边来回踱着步，一副焦急欲走的样子。“罢了”，主人上前一步，把不会走的小驴往身上一背，牵着老驴急冲冲地走了。这是典型的“人背驴”！众人愕然。马上就到茔地了，“龙击鼓”还未发生，这“龙击鼓”到底是啥？众人心里不仅充满了好奇与热望。忽听远处传来一阵喜鹊叫声，只见一只喜鹊嘴里叼着一条小蛇，迎面飞来。“啪”，不知谁无意中放了只炮仗，那只鸟受到惊吓，叫了一声，它一张口，小蛇便直直地向下坠去，恰巧砸在一口被遗弃的破鼓上，只听见“咚”的一声响，神了，这不就是奶奶的腿“龙击鼓”吗？王爷安葬了，众人心安了。

大谷堆小谷堆 大谷堆就在村东凤凰山下，村里人都叫假郑王坟，假郑王坟是啥时候被打开的，连村里的老人都不知道。据进过该墓的老人说，坟南有石墓门可进，墓室完整，由青砖拱圈而成，墓室面积约有三四间房大小 ，墓內墙壁是暗红色的，可能是墙上涂有朱砂或其他红色颜料，室内早已空空如也。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期间八路军和太岳军区坚壁清野，在里边存放过粮食，五八年时，生产队也用该墓放过红薯 。嗨，你还别说，墓內放粮食既安全，又清凉，又恒温，小鬼子做梦也想不到他的老鬼祖宗竟还留一手，鬼气森森的宅內竟藏着粮食！也算古墓有知，支持咱中国人打日本鬼子。

小谷堆有两个，一个在大谷堆西二百米处，一个在大谷堆东。西小谷堆也是因浇地发现盗洞的，有村民顺盗洞进入，发现棺盖已开，棺内只剩下一堆头发和一件亮鲜的长衫了。村民好奇，将长衫拿到洞口细瞧，一阵微风吹过，长衫便化为碎片，片片飘零，吹散在空中，随岁月飘逝。东小谷堆，早已被推平，墓主人还躺着墓室里安静休息。据村民说，可能那墓也被盗过。大谷堆和小谷堆中间，有一墓，墓门前埋有墓碑，碑上有“安靖王”等文字，墓碑已被县文物队拉走。大谷堆东还有古墓，早已填埋。村里老人说，校尉营的地下不仅仅是这些。

圪料河 上世纪七十年代，校尉营修卫生室，村穷，只好因地制宜，就地取材，用小谷堆和村西南两座墓里的墓砖修了十几间卫生室。而卫生室就在村北一座古墓的地址上。为何不用卫生室下面古墓的砖呢，因为这座古墓的砖在多年前修圪料河了。卫生室前边是以前老墓留下的古柏，一到晚上或阴雨天，古柏森森，古砖幽幽，人行其间，心念浮动。

说到圪料河（圪料，怀庆府语：不照，弯曲之意），先从校尉营的老井说起。先辈留言"三门七井两牌坊"中的“七井”，就是村里七口老井，大街和西街两条主街上井水发苦，是不能饮用的，村民饮用的是大庙内、西街、北井井里的水，平常饮水还能勉强保证，一旦天旱，井水枯竭，就得排队挑水，等水喝，有时甚至无水喝，村里流传着这样一段话：马齿菜，晒断根，有女不嫁校尉村，山又高，水又深，把住辘轳骂媒人，概括了校尉营吃水情况。离村五里地的三道沟里有个滴水泉，千万滴水滴汇成一涓细流，无论旱涝，日夜不停地流着。过往的行人或放羊的羊倌在泉边小息，或鞠一捧清澈甘甜的泉水一饮而下，舒舒服服地享受一下，或撩一些清水，洗把脸，清醒一下头脑，继续上路。五几年时村干部是干实事的，一心想为村民修一条河，把滴水泉里的水引到村里来，解决村民吃水问题。于是就请县里水利专家测量，测出了引水河的线路。当时村里穷得叮当响 ，用啥修河？有人便想起了卫生室（当时是木炭场）下的古墓里的尺二大砖。这是一座大墓，有人说是郑王三叔的墓，墓早在解放前就被打开了，里边阴暗潮湿，淤泥埋住脚脖，随葬品早已不见踪影，有小孩曾在放棺材那片淤泥里抠出几粒珍珠，还有就是找到了唯一一件随葬品：一盏被遗弃的铁灯盏，也算给村民一个小小的慰籍吧，这盏灯就存放在农协会的屋子里。

村里人听说要修圪料河引水入村，群情激昂。动工那天，男女老幼，不计报酬，都出来干活了。有拆墓砖的，有砍砖上白灰的，有挑砖的，有背灰的，有砌砖的……使的是真力，干的是好活，整个工地热火朝天，干劲十足。卫生室古墓的砖不够用，又把庙沟东的古墓里的老砖坼下来用。常言道：众人拾柴火焰高，没过三月，一条由墓砖修建全封闭的沿山壁曲曲弯弯的暗河通入校尉营村，村里人都叫它圪料河，再通过暗曲流向各个街道里的旱井里，最后合流在庙前大槐树旁的庙沟里。从此以后，校尉营村民吃上了清澈、甘甜的泉水。通水那天，人们围着街道里的旱井，望着咕咕上冒的泉水，捧着水不停的喝呀，用水桶可劲地往家挑水，心里装的是满满的幸福！

长明灯 年底了，戏班子进村，要为辛勤一年的大伙添些乐趣，演台大戏。戏台无大灯照明，人们就想起农协会里那盏古墓灯了，于是派人将灯请了过来。灯盏口径约四十公分，灯的外沿有三个挂别，上边串着铁链，灯内有三个分布均匀的灯焾。人们把灯悬挂在舞台的中央，添上多半盏灯油，点着灯焾，灯便燃起来，照得周围通亮。双方约定，啥时把灯盏内的灯油燃完，戏就结束。那个年代文化娱乐少，看戏是农村主要娱乐的方式，村里有戏，几乎家家户户封门闭户，全家出动，邻村的村民闻讯也赶来看戏，戏台下黑压压一片。戏是好戏，观众也是好观众，台上卖力唱，台下入神的听，一切显得那样和谐，那样祥和。快午夜时，戏班班主趁拉幕机会看了一下灯油，好像是稍微减少了一点，心里犯嘀咕，灯油下得太慢了，这灯有古怪，无奈有约在先，只好继续唱戏。到二更的时候，班主又看了看灯油，那油还是那么多，班主不仅焦急起来，这灯邪门，燃了多时，不见下油，莫非传说中的长明灯？时值隆冬，天气寒冷，二更更冷，台下观众看戏的热情丝毫未减，冷了跺跺脚，搓搓手，增加点热量。台下也有明白人，见戏班主老是看灯油，一副焦急无奈的模样，知道戏台中间悬挂那盏灯是个宝贝，心里乐呵，装着信球，闷头看戏。台上就不一样了，既不能自由活动，还又冷又饿，不唱又不行，也只能咬牙坚持。三更的时候，终有人沉不住气了，一个武生原准备上台舞枪的，却换成了链子锤，在台上极力卖弄起来，耍到正兴时，装着失误的样子，将锤奋力向灯掷去。只听得“当啷”一声，灯的边沿被锤子撞下一口子，灯油立马从缺口处流了出来，不一会灯便灭了。“唱戏的把咱们的宝灯打烂了，找他们算账！”台下顿时乱起来，就有不少校尉营年轻后生往台上冲。通向舞台是只能容一人的狭窄楼梯，上去一人就被戏班武生推下来，一个往上冲，一个往下推，就这样双方僵持了很久。校尉营村民自幼习武，有的年轻人也功夫了得，而戏班武生也非浪得虚名，一人当关，万夫莫开，上来一个，打下一个，只气得校尉营的年轻人在台下嗷嗷大叫，恨不得飞上台上。校尉营有个前清秀才也在看戏，秀才也曾读过几年圣书，可惜今晚圣书不在身上，跑到狗肚子里去了，把平时熟读的三国计谋给整出来了，尖着嗓子高叫到：用火攻！喊着喊着便去掐一捆干材立在台下，再找些麦秆塞进去，点起火来。众人见状，克制不了一时愤怒，纷纷就近把能燃的东西都全堆到台下，立马狼烟滚滚向台上卷去。以前的戏台都是砖木结构，木质多，且雕工精细，见不得火。班主吓得两腿打颤，事态很严重，班主特火急，在梨园跑了几十年了，从没出现这种状况，眼看就没命了，急忙召集众人商量，而后戏班成员齐刷刷跪在戏台上，乞求村民谅解。事情演变到这种结果，也不是校尉营村民所希望看到的。经过紧急协商达成协议，戏班免费再为村民唱一场戏，校尉营村民便灭了火，撤下木材。

这场突发事件就这样无声无息地结束了，但校尉营的老人至今还经常津津有味地说起那盏长明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