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知青点

MM

<p class="ql-block">1975年8月5日,作为黄石市当年第一批上山下乡的知青,在家长和亲朋好友的簇拥下在锣鼓声中登上了披红挂彩的大巴,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城市奔赴农村。黄石日报在第一版刊登了这个消息,我就坐在照片上的大巴里。</p> <p class="ql-block">当时的上山下乡不再是插队落户,而是集中办知青点,我们的知青点在大冶县金湖公社英山林场,林场的知青是来自黄石日报报社(包括报社印刷厂)、黄石电台、黄石邮电局的子弟。到1976年夏这里接纳了74届、75届、76届三届高中毕业生和少数初中生,林场人最多时达到80人,60多个知青10几个农民(都是年龄比较大的老农),还有两个带队干部。我们林场设有党支部由老农担任书记,党支部书记是林场的第一把手,其次是场长,带队干部是支部委员。除此之外还有会计、出纳掌管知青点的财政。知青分成几个小集体,分别是男子排、女子排、多种经营排、种菜组、炊事组、砍柴组、养殖组。每个小集体都有老农作指导。男子排、女子排、多种经营排分别有十多二十个人,由知青担任排长,另外几个小组就只有2至4人,由老农领着。</p> <p class="ql-block">林场位于群山环抱的半山腰,我们75届到来时宿舍都已经建好,一共有三栋平房一栋二层楼组成了一个大大的“三合院”,院子的旁边有一条清澈的小溪潺潺流过,院子中间是一个篮球场。两栋平房住着知青,每间房约20平米住4个人,另一栋平房是厨房,厨房门前是一片花园,种着芙蓉花、芍药花、菊花。楼房的一楼住着老农,二楼是图书室,图书室内设有一张乒乓球台。另外有一个小小的套间做医务室和广播室,一名女知青兼做赤脚医生和广播员。</p> <p class="ql-block">英山林场隶属于金湖公社,林场的农民规定由各个生产队派送,知青来到后就顶替了各个队的名额,所以我们每个知青都属于某个生产大队下的一个小队,也就是说落实到某个村。平时我们就算是这个村派到林场去的,村里为我们提供口粮,所以知青点的粮食是从每个人所属的小队取回来的。毎个月知青点都会组织几个知青去各个小队取粮食然后去加工,带回米和糠,糠用来喂猪。</p> <p class="ql-block">我们自己种菜,知青点有自己的食堂,食堂的厨房里有三口大锅,一口蒸饭(用铝制饭盒,一盒约四两米),一口烧水,一口炒菜。一日三餐饭蒸好了水也烧开了,需要开水就拿开水瓶去装。在食堂就歺使用饭、菜票,每个月由场部定量发饭票,菜票就各人自己买,毎餐只有一种菜,一分钱一份。厨房旁边还有两间澡堂分别供男女知青使用,热水不够可以自己烧,因为是林场从不缺柴火。知青点的生活是很有保障的。</p> <p class="ql-block">说起来也许没多少人会相信我们知青点在当时是很现代化的,有自来水、电灯、电话、广播、电视,每间宿舍有一份《黄石日报》,这些都是知青家长的单位赞助的。邮电局给我们解决了供水供电,流经林场的溪水是由山泉水汇聚而成,从源头接上水管将干净的泉水直接引下山,在厨房背后的山坡上修建一个蓄水池接上自来水管将水引到食堂安上水龙头便成了我们的自来水,这可是天然的矿泉水,而且长年不断无限量供应。林场山角下是大冶县水泥厂,电是从那边接过来的。电台为我们建立了一个小小广播站,还赠送了一台黑白电视机放在食堂的饭厅,报社赠给我们每一间宿舍一份《黄石日报》。</p> <p class="ql-block">林场的主要任务是植树造林,由男子排女子排担任此工作,知青在老农的带领下一天出三次工,早上天亮起床6点出早工,8点收工吃早餐,上午9点出工12点收工,下午2点出工6点收工,一天要爬三次山,多种经营排主要是种茶、採茶、做茶还兼种一些经济作物,其他小组各有不同任务,各自安排自己的工作。到了双抢季节知青全都下到属于自己的小队,住在村子里支援双抢。</p> <p class="ql-block">在知青点我在女子排、种菜组、多种经营排待过。75年刚到知青点被分配到女子排,每天扛着锄头上山,天天挖山不止,稚嫩的双手打起了水泡长出了老茧,烈日当头挥汗如雨,每天衣服被汗水打湿三次,上午出完工衣服能拧出水,脱下直接挂绳子上乘中午休息时间晾干下午出工又穿上,日复一日绣着地球非常枯燥,但看着我们植下的树木一天天长大,内心还是无比欣慰。到了冬季不用挖山了可还有更艰苦的工作等着我们,下大雪照样出工,因为林场准备养梅花鹿,我们所有知青都得参加建鹿圈,打炮眼炸山搬石头,硬是在一个冬天建起了鹿圈。除此之外还要派人参加公社安排的水利工程、改田工程。</p> <p class="ql-block">1976年春节是我上山下乡的第一个春节,林场的知青都回黄石过年了,公社的改田工地需要宣传人员,我和另外一个男知青主动报名去工地当了“战地”广播员和记者,一个负责写稿一个负责播音,幸运的是在工地碰到了原黄石二中团委的宣传委员曹新华,(当初我是黄石二中红卫兵团的宣传委员),她下乡在我们同一个公社的另一个知青点,在我的推荐下她加入了我们的队伍。在工地我们“享受”公社干部的待遇,在当地农民家吃派饭,因此认识了公社的电影放映员,天一黑三个人就跟着放映员坐着拖拉机去追电影,整个春节期间虽然没能跟家人团聚却也不亦乐乎,过了一个一辈子也忘不了的春节。</p> <p class="ql-block">过完元宵节知青们都返回了林场,这正是青黄不接的季节,几十号人没菜吃,每餐饭只有一小勺豆瓣酱或臭腌菜,林场的所有员工都对种菜组有意见,确实种菜组也没种好菜,带队的老农年龄比较大但不是很有经验,种土豆竟然用最嫩的小土豆做种,我向带队干部建议要科学种菜,带队干部鼓励我去试一试,这样我就去了种菜组。</p> <p class="ql-block">种菜组总共五个人,一个老农三个男知青,我一个女知青。以前种菜组的女知青只浇浇菜都是男知青挑水挑粪,我去种菜组后和男知青一样干,天天挑着粪桶山上山下的跑,双肩都磨出了茧。开始男知青还挖苦我挑斗我,有一次一个男知青挑着一担粪让我跟他比赛看谁跑得快,我沉住气不跟他比速度而是比耐力,终于他自己搞累了,下坡时一不小心摔了一跤粪泼了一身。自那以后大家都服了我,我们并肩战斗一同努力,找来书本一起研究怎么科学种菜,首先我们学习了解了肥料的三要素,正确使用各种肥料提高了蔬菜的产量,还引进了一些新技术,我们种的茄子可以二次结果,长过第一批茄子后我们把老枝剪掉,枝干上又会发出新枝,再次开花结果。种土豆我们选比较成熟芽眼多的做种,有几个芽眼就切成几块,用高锰酸钾水消毒防虫害,然后在暗室里埋在沙土中等土豆发芽长到一寸长时再种到地里,当年土豆大丰收,个个土豆长得比拳头还大。我还找到下乡到菜种场的同学弄来优良的萝卜种子,萝卜个个长到一尺多长。还种了大白菜和包菜等,增加了过冬的品种,坡地也被我们利用起来种了南瓜。种菜组在科学知识指导下保证了林场员工的蔬菜供给。当年我被光荣的评选为我们知青点出席大冶县知青代表大会的代表。</p> <p class="ql-block">1977年春因为有些74届的同学回城务工,我被调到多种经营排当排长,清明时节风调雨顺茶叶长势喜人,每天采摘不过来,我领着姐妹们天不亮就出工,尽量多采茶叶,采回来的茶叶必须当天炒好,不然放到第二天就没有用了,姐妹们干劲十足团结一心别人收工我们不收工,吃饭都轮流去,晚饭后继续加班加点直到把当天采的茶做完,常常忙到晩上10点。当年茶叶为林场创收不少。</p> <p class="ql-block">我们知青点采取二次分配的方案,每个人在各自所属的生产队拿的工分是由队里定的,各个队贫富不均,所以多劳的人不一定能多得,林场的树木还没成材不能拿去卖,所以本身没多少收入,仅靠茶叶卖点钱。林场到年底把每个知青在队里的收入集中起来,加上场里的收入统一分配,林场给每个知青重新评定工分,一般男知青拿8一10个工分,女知青拿6一8个工分,我是为数不多的能拿8个工分的女知青之一。记得年终分红自己领了40多元钱,第一次有了收入感到特别高兴,用自己挣的钱为自己做了一件的卡上衣。</p> <p class="ql-block">上山下乡两年多我参加了两次双抢,我和另外一个高中同班女同学分在同一个小队,队里的社员比较照顾我们,有些重活不让我们干,可我们不示弱,跟村里的农民一样早上3、4点钟就起床晚上12点多钟才睡觉,拔秧、插秧、割谷、挑谷草头、打谷样样都抢着干,特别是挑谷草头中途是不能休息的,因为一放下担子谷子就脱落下来,我们的稻田都是围湖造的田离村子约有5里路,还要从一条小溪的独木桥走过,这都难不倒我们。所以下乡两年多我学会的农活可不少,旱地水田的活都能干,种树种粮种菜修水利都体验过。</p> <p class="ql-block">我们在知青点除了劳动还有丰富的业余生活,林场成立了文艺宣传队,自编自演了许多节目,有《采茶舞》、快板、三句半、器乐合奏等等,乐队有洋琴、手风琴、二胡、笛子,大家都在收工后或者下雨天不能出工时排练。每一两个月知青点都在食堂的饭厅开一次文艺晚会,除了文艺宣传队出节目外每个宿舍都要出节目,真是热闹非凡生动活泼。还成立了篮球队,曾经去公社参加过比赛。也经常有人打乒乓球,我也是乒乓球爱好者。我们还经常办墙报,我因为初中时刻过钢版能写一手仿宋字,林场宿舍柱子上的标语都是我写的。我们的鹿圈建在山下就能一眼看到的地方,鹿圈高高的墙上写着“农业学大寨”几个字,那也是我的杰作,那可是站在脚手架上连尺子都没用先用碎砖头描出空心字再用红油漆刷上的,差不多一人多高的字很是醒目,这成了我们林场的“标志性建筑”。</p> <p class="ql-block">还有一件令我难忘的事就是高考,我们知青点的“赤脚医生”爱群(前排左一)是唯一一个武汉来的知青,本来她是投亲靠友插队的,听说我们知青点很好就通过关系来到我们知青点,她继母是公社卫生院的,她父亲是湖北医学院的教授。通过她我提前知道了要恢复高考的消息,俩人从图书室找来自学丛书开始复习,那可是像做地下工作一样,不敢在宿舍看书,晚上躲到医务室的套间里面偷偷看书,书记发现后批评我们晚上不好好睡觉白天肯定出工不出力,顶着压力我们还是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参加高考。</p> <p class="ql-block">还有一件令我难忘的事就是高考,我们知青点的“赤脚医生”爱群是唯一一个武汉来的知青,本来她是投亲靠友插队的,听说我们知青点很好就通过关系来到我们知青点,她继母是公社卫生院的,她父亲是湖北医学院的教授。通过她我提前知道了要恢复高考的消息,俩人从图书室找来自学丛书开始复习,那可是像做地下工作一样,不敢在宿舍看书,晚上躲到医务室的套间里面偷偷看书,书记发现后批评我们晚上不好好睡觉白天肯定出工不出力,顶着压力我们还是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参加高考。</p><p class="ql-block">但没想到在报名的同时又听说要招工,本来知青点想参加高考的有40多人,大冶县制定的土政策是高考报了名无论考没考上招工都没份了,一下子报名人数就降到只有十几个人了。知青点当时还有一个政策如果姊妹俩都在我们知青点的优先招工,考虑再三想着自己表现这么好,妹妹又跟我同在一个知青点,我被招工是十拿九稳的事,高考报名的名单送到了公社我又忍痛去撤消了,次日名单送到县里政策突然又改了,报名不影响招工了,带队干部赶到县里想再帮我报名,可是已经晚了,七七年的高考我就这样错过了,我和爱群抱在一起痛哭了一场。七七年十二月我被招工到了黄棉,结束了我的知青生涯。</p> <p class="ql-block">我们知青点是大冶县的优秀知青点,1976年县里召开知青代表大会,我们知青点的带队干部党、团支部书记代表集体出席了这次会议,我是唯一的个人代表,是全体知青无记名投票选出来的。我们知青点还是全省的优秀知青点,经常有人来参观学习。又因为有报社的子弟,记者时不时会来釆访,带队干部也是记者出身,常常会给我们拍照。在知青点生活了两年零四个月,留下了一些珍贵的照片。这些特别的日子在我人生中留下了深深的烙印,从来也不需要想起,永远也不会忘记,那是我热血沸腾的青春,那是我汗水浇灌的芳华,无论是酸甜苦辣,都是我无悔的岁月。</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