庚子離亂錄 之二

宪安

三月十五日

進入緊急狀態之後，街市生活方式暫時依舊，但還是給美國帶來了一些變化。首先是定量寬鬆重新啟動，大量救難資金的注入，對於股市短期有了些刺激，但能否維繫，尚在未定之天。週日聯準會大幅降息100點，市場反應更為恐慌。另外增加了檢測，且有免費的速測帳篷，但據稱大排長龍。或許因為檢測的增加，不過三天，美國確診人數大增近三倍，已達到三千。同期，歐洲的確診人數也以同樣速度大幅遞增，西班牙宣佈全面封國。在禁飛歐洲不過五天之後，川普宣佈連帶英國也一起禁了。整個週末，幾大機場簇擁了大量返美人群，需要幾個小時才能通關。

太太教的課後班，到週四上完最後一節，週五就沒有學生可教了。週五我上班上到一半，一位經理跑來報告他手下的人都不見了。原來他手下多拉丁裔，拉丁社區聽說川普即將宣佈緊急狀態，也都趕緊去商店擠兌，有一位同事就是因為太太排隊快撐不住了，被召回家去搶購。所幸，大多數亞裔在兩週前就未雨綢繆，準備妥當。

次子的情形一日一變。繼週四通知縮短舊金山行程之後，週五公司通知他不要再飛舊金山，下週繼續在家上班待命，然後直接飛回香港。兒子隨即取消了舊金山的機票，下週在家上班，預定下週五晚上，或週六清晨飛港。兒子在家多待幾天，我倒也不亦樂乎。

么兒的學校也在這洶湧浪潮中，隨時做著調整，規定下週二之前，他們必須搬離宿舍。他原訂週四返校的計畫便已破產，改簽了週二的班機返校，計畫將宿舍清空，車子保養。此外，他還需要騰出物品，預備暑期的各項活動，假設到時候疫情結束。到五月還不知道疫情如何，必須多做幾手準備。短期來看，川普有可能限制國內飛行，還是早日回家為好。就這樣，他昨天訂好了下週四，三月十九日飛洛杉磯的機票。

長子的公司已進入遠程辦公模式，預計一個月內不會改變。既然是在家辦公，其實無所謂在哪個家，他的女友與父母都在洛杉磯，於是他計畫飛來洛杉磯。也可以與大弟見上一面，一償失之交臂的遺憾。就這樣，他也訂好了下週四晚回家的班機。

這麼一來，陰錯陽差，下週五我們有一天時間，全家人可以齊聚一堂了，我也不準備去上班了。

天有不測風雲 ，人有旦夕禍福。今早還未起床，便聽到次子與媽媽的對話，說計畫再變，必須提前離家了。我立即爬起來，問他怎麼回事。他說美國的疫情逐漸嚴重，港府決定，從下週三起，由美國入港的旅客會強制隔離十四天。一次違例會罰款，兩次違例會戴電子鎖鍊，三次違例要罰半年監禁。就這樣，他決定立即返港，訂了今晚的長榮航班。

天晚了，晚上九點半送他去機場。聽說機場秩序大亂，內心希望這航班會取消掉。但終究還是準時在午夜起飛，飛向了那不可知的未來，不知甚麼時候會再見。